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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穿男]西汉皇子升职记——六月飞熊

时间:2024-08-03 12:58:56  作者:六月飞熊
  如果没有于屠日禅的从中斡旋,估计会后的夏日图能气得去向将师低头,或是联手伊稚斜的儿子搞死不给汤喝的军臣之子。
  然而他的二堂侄比大堂侄要精明不少,也更懂得祸水东引的政治技巧。
  “你说你已说服军臣任命我为左谷蠡王?”如果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困苦现状,夏日图是万万不想见到这张糟心的面孔。
  结果人家上来就是一记重击。
  “是的,我觉得您比较适合左谷蠡部。”于屠日禅好似没有看到对方的丢脸表情,强调是因他的谏言而给了堂叔意外之喜。
  第559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看着那张即使蓄了胡须也有些清秀的粗糙面孔,夏日图便无法因为自己可能获得想要的政治地位而欣喜若狂——因为他对于屠日禅的印象就是有着狡猾心思的汉人小子。
  以前他对中行说的非战暴力嗤之以鼻,但是瞧着匈奴未在没有战争的日子里变的更好,反而向外输出人口、牛马,陷入了个没钱就得典当家资,家资没了就要散架的恶行循环。
  当然,缺乏完善的政治结构,更没有个金融意识的夏日图是不会想得这么细致。他只知道没有仗打的日子里匈奴过得并不算好,而且还是慢刀子割肉般的十分难受:“你不可能白送我这一场富贵。”
  于屠日禅也不整虚的,很快给了自己的条件:“我不需要喂不熟的原部旧人。”
  “……”
  “你把左谷蠡王部的残兵给我,我把右谷蠡部的残兵给你。”
  “这话听着像你是对右部的勇士十分不满。”夏日图也清楚会被于屠日禅彻底舍弃的右谷蠡部是什么德行,但还是要提醒他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你不怕让右谷蠡部的老将觉得你是在羞辱他们。”
  于屠日禅的脸上浮出似笑非笑的欠揍表情,说出的话让从未见过堂侄露出这种表情的夏日图明白啥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右谷蠡部的老将在被赶出其所效忠多年的右贤王部时,就已觉得你和你的大大是在羞辱他们。”
  “……”
  “比起我这后来居上的毛头小子,右贤王这不近人情的老屠贤才更值得被他们记恨。”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于屠日禅被军臣忽略的日子里难道没有憎恶军臣?
  为右贤王征战半生却被赶去效忠毛头小子的右部老人难道没有憎恶曾经的老上司。
  于屠日禅可不会劝说从右贤王部转到右谷蠡部的老人放下对罗姑比的仇恨。相反,曾经没有太多选择的他会激发其对右贤王的仇恨,使得这群右部的老人转而决定效忠自己。
  然而他的计划并不成功——因为在国力上升的匈奴盛时,右贤王靠西域的资源收买人心,导致右部即使有人是对掌舵的罗姑比感到不满,也不会想脱离右部,更不会把囊中羞涩,向西要与乌孙、折兰部与若侯部抢西域资源的于屠日禅放在眼里。所以在于屠日禅费劲巴拉地忙了十年也没有赢得太多支持,直到刘瑞拿下河套,把西域变得摇摆甚至心向大汉。
  没了西域,右贤王部的经济一落千丈。
  有钱的时候,大问题都是小问题;没钱的时候,小问题都是大问题。
  匈奴盛时,右谷蠡部的很多人都看不起有汉人血统的于屠日禅,然而到了汉朝坐大,不仅在战略上把匈奴围得密不透风,更是在经济上把匈奴整得死去活来,于屠日禅这汉人阏氏的儿子便有用武之地——虽说大汉一直不爽向外和亲的黑历史,但也没有自欺欺人到篡改历史,不认那群为国牺牲的可怜宗女,所以在血缘围着表面情的基础下右谷蠡部的日子居然还算不错,因为王庭多少会给物资支援,而西域看在于屠日禅的已故生母是大汉宗女的情况下也会给个优惠价格。
  久而久之,右谷蠡部的上上下下依靠做中间商发了大财,反倒是对于屠日禅生出几分臣服之心。
  然而这种迟来的忠诚过于虚假,以至于让于屠日禅感到恶心。
  “我拿左谷蠡部的残兵败将,你收右谷蠡部的熟悉老将。”于屠日禅见夏日图没有反应,于是把自己的目的重复了遍:“你要是能接受这个换人的安排,我就能去说服单于给你一个左谷蠡王的头衔充大。”
  “只是有个头衔充大?而不是把左谷蠡部的草场给我?”夏日图从于屠日禅的描述里找到漏洞:“难道我这左谷蠡王只是一个用来唬人的空架子”
  于屠日禅被他逗得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无论是做长辈还是自以为比对方纯正的匈奴人,夏日图都没法忍受于屠日禅怠慢他到这种地步——即便他是右贤王部的大将,而对方却是右谷蠡王。
  “单于都没当众承认你是左谷蠡王呢!你就已经用上曾是伊稚斜的王号。”于屠日禅故意咬重伊稚斜的名字,其意不言而喻:“就算王庭承认你是左谷蠡王,未来的儿单于也可以免去你的王号。”
  “……”
  “堂叔,我们是一伙的。“
  于屠日禅的话音一转,切中了让夏日图的脸色变了又变的关键要素:“我的大大能想法设法地去了伊稚斜和叔祖的王号,伊稚斜的崽子未必没有这个心思。”
  “别忘了,伊稚斜的崽子已经十六岁了。”
  这话引来夏日图的侧目:“你都已经二十几快三十了,怎么还没一男半女?”
  说罢便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那关键部位:“怎么,是在战场上被羽箭射中了□□,所以……”
  “我又不是随地发情的畜生,更不是那身上没有二两金给子孙享福的愚蠢父辈。”于屠日禅终于碎了谈话时的淡定面孔,不忘去戳夏日图的心口伤疤:“堂叔能对各地的草场、物资了如指掌,想必是有养家的压力迫使堂叔细致的与奶口(奶妈)无二。”
  大将也算级别较高的贵族职位,虽然不及王号唬人,但也能在右贤王部获得一片丰美草场。
  然而之前就已提到右贤王部人口众多,将师与夏日图只是年长的儿子里资质较好的两个特列。尤其是在将师有了子辈、孙辈后,他看兄弟正如当年的老上看罗姑比,军臣看伊稚斜,那是横挑鼻子竖挑眼,觉得占了右部好地的兄弟应该原地爆炸才不枉他的一番纠结。
  如果刘瑞知道将师在想什么,一定会说这是王朝的必经之槛。除非是像李唐的王室般定期清理不事生产的宗室成员,或是像大汉的推恩令般有序减少宗室特权,否则宗室因为利益的分配不均而走向爆炸是板上钉钉的。
  于屠日禅的右谷蠡部本就处于寒冷地带,加上他因身份上的不尴不尬而不想连累子孙后代。
  与之相比,夏日图可没有这些矫情的顾虑。想必在伊稚斜的儿子重回王庭,面对占了左谷蠡部的夏日图也非常不爽,势必会与这一家子开启斗争。
  当然,占了属于“太子之地”的于屠日禅也不例外。
  所以说他们是一伙人也没有说错。
  “你咋确定乌维那小子是先对上我而不是先解决你。“
  于屠日禅微微一笑:“我要是死了,你猜乌维的兄弟会不会盯上属于下任单于的左贤王部?乌维不傻,不会让老父亲和兄弟沾染最大的左贤王部,所以让我暂代其位是最好的选择。”
  “那你不怕……”
  “他若想要右谷蠡王部就必须解决你这堂祖。”于屠日禅知道对方想说什么,很快打消夏日图的顾虑:“伊稚斜的脑子不蠢,更清楚在当下的环境里,留着我比杀了我,流放我要符合匈奴的利益最大。”
  如今的西域早就不听匈奴话了,尤其是在汉朝修好通往西域的康庄大道,各地有了大汉的堡垒、钱庄、以及重要的驻军者后,西域对匈奴的态度就是一句“谈过,但是以后别联系了”。
  当然,不听话是一回事,要赚钱是另一回事。
  和匈奴一样,西域和大汉的核心地步还是有着相当明显的贸易逆差,所以为了多赚点钱,西域不仅出口羊羔给大汉,更是借之前的封锁用大汉的食盐、茶叶、以及各种丝绸制品从匈奴换取大量牲口,转手就以高出进口的一倍价格卖给大汉。
  刘瑞对于屠日禅没啥感情,很清楚这素未谋面的远房表弟不可能对大汉产生依恋之情。但是他们都很清楚国家政治需要一层皮囊顶着才不会让人觉得冷血。
  正如《是,大臣》里的汉弗莱说得那样,英国有没有防御机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英国人得相信政府有在保护国民安全。
  同理,刘瑞和于屠日禅有没有感情并不重要,重要的底层的民众相信他们有点感情,而且这和美国的政客竞选时反复提起“自己有黑人血统”或“自己娶了少数族裔的伴侣”是一个套路。
  而且不止需要大汉摆脱困境乌维不能妄动这个权力暴涨的先王之子,右贤王部的掮客以及背后的支持者也不能放着利益的虎旗被王庭拔掉。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小手一牵,转账三千。转账一停,爱情归零。资金一断,感情就散。
  于屠日禅体会过这利益之重,所以他很确定自己不会成为乌维上位的第一目标……
  前提是乌维的脑子没有问题,并不像是呼扶罗般全是马粪。
  “……你比你的兄弟聪明。”夏日图要重新评价这个堂侄,同时也对他的态度好上几分:“成交。”
  他用小刀割破手掌,向其伸出流血的右手。
  于屠日禅也割破右掌,同夏日图握紧右手。
  …………
  说服军臣把左谷蠡王的王号封给夏日图要一番口舌,让王庭的贵人承认这个新王又要一番口舌。
  夏日图是见过他的大大花了多少心思才坐稳这个右贤王位,所以觉得自己得到一年后才可以得到龙城受封。
  然而他对于屠日禅的能力还是了解不够。这厮儿像是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很快就让不喜堂弟的军臣同意册封新的左谷蠡王,而且还让王庭的贵人保证会在龙城大会里支持此事。
  “你是怎么办到的?”出于不想低人一等的好奇,夏日图在于屠日禅训练已从左部赶回的残兵败将时上门问道:“军臣那个老不死的也就罢了,其余人也不是你的支持者,怎么就……”
  “花钱。”忙着训练私人武装的于屠日禅不想打理烦人的堂叔,但是为着日后的合作还是做了表面功夫:“一金不够就用上十金,十金不够就用上百金。”
  “真金真钱地狠狠砸下,再硬的嘴也可以松软。”于屠日禅擦擦脸上的细密汗珠,皮肤因为近日的吹晒皱了不少,整个人比实际年龄老了五岁:“欲成大事者,不会连这点钱都舍不得吧!”
  “……”为自己的前程舍得花钱是一码事,但是为他人,而且是关系不好的他人花这笔钱就……
  夏日图的内心五味杂陈,因为他是真没料到于屠日禅能为他的王号拼到这般地步,于是赚头看向被训的左部的残兵:“你能驯服于单的人?”
  仅管他对一直都是透明人的堂侄有所偏见,但是匈奴也是存在无孔不入的地域歧视:“他们会听右谷蠡王的话。”
  “起初不会,但是被祭天或是卖给边境的奸人就会乖乖听话。”于屠日禅有点奇怪堂叔为何发出此问:“您训兵时不也是靠威逼利诱,断了他们的念想与傲骨来调教出个虎狼之师。”
  说罢他从马奴的手里接过一支造型奇特的羽箭,冲着正在吃草的牲□□了出去。
  羽箭在空中发出尖锐的呼啸,听得已对于屠日禅产生戒备的夏日图脖子一冷。
  鸣镝弑父可是匈奴经久不衰的一道传说。尤其是在军臣未死,于屠日禅已经掌握两部的大前提下,他搞这个到底是有什么特殊目的,或是……
  “放心,我还没有弑父的必要。”于屠日禅见堂叔的表情有点不对,故作亲密地拍拍对方的肩膀笑道:“不过是正常训练。冒顿去后,匈奴内用此法训兵的不计其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得亏是在匈奴之地,要是在大汉,光是提到“弑父”二字就够他们喝上一壶。
  或许是被鸣镝的事情吓了一跳,夏日图也没空去管堂侄的举动是否逾越,而是撑着发昏的脑子勉强一笑:“不过是先人旧俗,是没什么好惊讶的。”
  军臣已经快殡天了,所以这鸣镝也没用武之地吧!
  第560章 
  夏日图对于屠日禅的变化十分敏感,派人一直暗中盯着忙于训兵,忙于接受整合势力的右谷蠡王。
  或许是因他的反应过于赤裸,以至于连夏日图的亲随都赶到不解,觉得一个二十年都没有存在感的右谷蠡王翻不出个惊天巨浪。
  “当年的头曼也是这么想的。”夏日图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对方,毫不在意自己对着下属把祖上的破事拿出来说:“结果呢?以前可以喊打喊骂,甚至被他丢去迷惑月氏的棋子反手就把大大送去撑犁之地,甚至不忘一并送上头曼的阏氏、头曼的爱子,以免他在撑犁孤独。”
  “于屠日禅不仅是南边那个讨厌鬼的表亲,更是冒顿的子孙。”
  这话是从夏日图的嘴里说出,让人不禁为之侧目。
  “会咬人的不会叫,没本事去咬死人的,才会仗着人势冲咱叫上几句。”以前不把于屠日禅当回事儿,现在却要逐字斟酌他说过的每一句话,细细揣摩他做过的每一件事:“我很担心于屠日禅不疯则已,一疯会让王庭陷入从未有过的巨大困境。”
  “您怕是在开玩笑吧!”夏日图的亲随觉得屠贤要么是和军臣一般年纪大了,所以做事畏手畏脚,要么是在王庭死了两个王孙的基础上的过于紧张,担心自己会成下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您要是在此时退了,谁还愿意追随?”
  夏日图的亲随可不是为追随一个普通的大将奔波至今,他们都有从龙之功、立储之德的宏大愿望。不过看当下的局势,立储之德是不可能了,也就只能争一争那从龙之功——前提是罗姑比的长寿基因遗传给了年过半百的夏日图。
  如今他们也都是做祖父的年纪,即使有了绝望的念头,也得想想半辈子的沉默成本是否舍得带进坟墓:“您还是有机会登上单于之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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