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两天我让爹送点肉和蛋来,水塘里的鱼个头应该也差不多能吃了。”他和陈秀英两个大人不吃没什么,他儿子不能受委屈了。
也不知怀的到底是个啥,要是生个姑娘哥儿的也没啥用。
“对了,差点忘记跟你说件事了。”陈秀英搁下筷子,“我看见你大哥了。”
陆海哼了声,上次他们都被老大耍了,他根本就是在装病,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这么有心机了。
“他又没死,看见有什么大不了的。”
陈秀英饭也吃不下去了,严肃地道:“他要是死了我倒还没那么惊讶。我今日去酒楼给你送饭,看见老大带着个孩子在那买酥山吃。”
陆海嘴里一口汤差点喷出来,老大,买酥山?他有钱?
“你不会看错了吧。”陆海怀疑的很,这也太不现实了。
陈秀英:“我看了好几遍,错不了。而且我远远跟出去见他赶牛车走的。”
陆海眉毛越皱越紧,继续听媳妇说。
“我跟那家食肆的掌柜一打听,你猜怎么着?”
陆海:“你倒是说呀。”
“就隔壁孙大妈家的天天炫耀自己吃的卤煮味道多好,价钱多贵,就是老大卖的。”
陆海还是不信:“你在说什么胡话,逗我玩吧?绝对不可能的。”
老大根本就不会做吃食,生意就更不用说了,没有点脑子怎么做得来?
陈秀英脸色不好看了:“你看我像是说笑的样子?”
陆海脸色也凝重了,妻子确实不是个会开玩笑的性子。
“行了,这事你别管,我会去查清楚的。”
他倒要看看老大这生意有多热火,他在这吃糠咽菜,合着老大背地里发财呢。
这如何都说不过去。
*
陆湛的院子里一片热闹,因为拉回来的东西多了,几人又能来这给陆湛帮忙了。
一天花不了两个时辰,就得十文钱,哪里都找不到这样的好差事了。
“陆老板家里那小哥儿跟他啥关系啊?”张桂花咂嘴问,前几天都没这人呢。
穿得干净鲜亮,瞧着怕是四五岁有了吧,爱吃爱睡的,没事了就在院子里逗猫狗玩。
寻常人家的孩子这个年纪都是要干活的,上山拾柴火,下地里割猪草,哪里能成天就知道玩耍。
“夏哥儿,你咋一句话不说,小心真成闷葫芦了。”
石夏视线从水盆里移开,像才反应过来在叫自己:“说什么啊?”
张桂花嘴一撇,得,还真是个傻的。
陈秋菊早就听儿子说过小孩身份,解释道:“是小陆家远方亲戚的孩子,他给人养着呢。”
张桂花悄咪咪地瞧了眼里屋,陆湛没出来:“我看养这小孩可费劲了,他那小嘴零食就没停过。”
他还瞧见小孩把糖喂给小黑吃呢,这多糟践呐。
陈秋菊看了她一眼,让她别说了,让陆湛听见不好,别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果然两人话音刚落,陆湛就从屋子里出来,白玉璃没事做的跟在他身后。
“小陆,那豆干你吃着觉得如何?”陈秋菊问。
这可是谦儿拿着纸张在一旁指导,她和老头子一点一点的做了两次才做出来的。
陆湛:“用来煎炒凉拌都不错。”
他都这样说,陈秋菊就放心了:“到时候其他种类做出来,还让你给尝。”
她现在算是对陆湛的厨艺有了新认知,就是随便煮个白菜豆腐都比其他人做的好吃。
她还纳闷了,都是同样的做法,怎么味道差那么多,直到看到陆湛炖白菜豆腐也是用新鲜骨头熬的汤炖,她就明白了。
难怪养个孩子白白胖胖的,这搁谁身上米饭都能多吃两碗。
“陈婶,你有空时给我找几个农户吧,我有些种子需要请人种,照例给开工钱。”陆湛之前就想这样干了,只是一直都忙,没有抽出时间。
播种还要请人啊?
不过想到陆湛那么忙,他分家分了十亩田地,确实没有时间打理。
陆湛是个有成算的,干什么陈秋菊也不多问:“成,没问题。”
陆湛请人干啥都是开工钱的,也不让人白干,村里人肯定都乐意。
“别玩水,小心把衣裳全弄湿了。”石夏轻言细语地说,这小孩可真乖。
白玉璃手伸进水盆里划拉了好几圈:“我袖子捞上来的,不会湿。”
说话也一点不磕巴,真机灵,石夏想。
“咦,你手臂怎么这么多伤口?看着好痛。”白玉璃惊呼,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陆湛回头一看,身后的小尾巴早就蹲水盆边上去了,真是没有一刻安分的:“白玉璃,跟我进屋。”
又要做什么啊,白玉璃湿了的手在衣裳上擦干净,跟着进去。
“家里有外人的时候,你不要离人那么近。”陆湛说,“要是谁一不注意给你帽子薅下来了怎么办?”
白玉璃下意识地捂住帽子摸了摸,他都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陆湛进了房间,不一会拿出笔墨纸砚摆在桌上:“你要是实在无聊就照着书写写字。”
在现代,像他这个年纪的小孩都该进幼儿园了,没有谁成天光顾着玩的。
陆湛给他写了几个简单的大小,山水,江河等字:“我先教你认了,然后一个字写十遍 ,一会我来检查。”
白玉璃抱着手,白净的小脸皱成一团,全身都写满了抗拒:“不要!”
他又不是陆湛那样无聊的人,每天做生意已经很累了,晚上没事还要捧着书看,有什么好看的?
真写字他还不如去睡觉呢。
陆湛才不管他要不要,不但写了简单的字,还写了一到十的数字。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白玉璃摇着脑袋,手捂着耳朵。
陆湛也没被他气到,语气很平静:“要是没按照我说的做,晚饭你就不用吃了。”
就会用这招,白玉璃冲着他离开的背影踹脚,龇牙。
陆湛拿了个小瓶子去了院子里,正在洗洗刷刷的三人动作很快。
“石夏,这药酒你先拿去用。”陆湛说。
刚才白玉璃蹲在水盆边玩水他就瞧见了,这人本就瘦弱,细细的手臂上横陈着四五条淤青,看着触目惊心的,也不知怎么弄的。
“啊,陆哥,我这就是小伤用不着药酒。”石夏支支吾吾地道。这药瓶包装精致,价钱肯定不便宜。
陈秋菊抽空看了两人一眼,要不说这夏哥儿命苦呢,有个嗜酒好赌的爹就算了,可是他爹就不是个好的,只要赌输了或是喝醉就要揍人出气,一点都不带心软的。
夏哥儿在陆湛这里干了这么久的活儿,说不定钱全给他爹抢走了。
石老头真不是人,要她说啊石夏一个哥儿拿他爹没办法,石大石二就该好好收拾一下他家那个爹。
“拿着吧,正好上次买多了没用完。”陆湛说。
都这样说了,石夏再不要就太不识好歹了,他起身接过。
陆湛也没在意,自个进了屋。
石夏愣愣地看着,好一会儿回不过神。
张桂花在一旁偷笑。
石夏发觉自己失态,赶紧将药酒放到了旁边先专心干活。可张桂花却不是个会轻易放过的,说:“陆湛年纪是大了点,不过我看十里八乡是找不出他这么俊的后生了,喜欢他不丢人。”
年纪大的妇人就是喜欢调侃这些个小年轻,非要逗得人面红耳赤才开心。
“张婶子,没有这回事,一会让陆哥听见了不好。”石夏红着脸解释,他配不上人家。
看他这么慌张,陈秋菊也帮腔:“小陆是心肠好,不过我看他没有其他意思。”
这倒是,张桂花也识相地不说了,埋头做活。
灶房,陆湛刚把东西卤出来,远远看上一眼,小崽子趴着写字还挺认真的。
嗯,孺子可教。
也不知怎么搞的,脸上都能沾上墨水,跟只花猫似的。
白玉璃可能是写得差不多了,黑乎乎的小手又抹了把鼻子,脸上更不能看了,然后叉着腰欣赏,一脸骄傲。
这么快就写好了?陆湛走过去,从他身后探头看。
白玉璃得意地问:“咋样,像吧?”
陆湛一看内容就满脸黑线:“……像个鬼。”
只见原本洁白的纸张沾满了墨迹,上头画了一个捂着屁股跪着狂哭的小人,而小人对面是一只叉着腰气焰嚣张的大狐狸,画得很抽象但是很传神。
他这是什么意思?记仇自己上次揍他的事?
陆湛的眼神变得危险;“白玉璃,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什么意思?”
白玉璃本来是觉得好玩,一时都忘记陆湛不好惹的个性了:“嗯…看不出嘛?你被坏蛋揍了屁股,我去给你打回来呀。”
陆湛都被气笑了:“坏蛋在哪里?”
白玉璃看着自己的杰作沉思:“因为纸不够大,所以没有画出来。”
陆湛一副你看我信的样子?
“你今天不用吃晚饭了。”
“啊?”这相当于死亡判决啊,白玉璃生无可恋地向后栽倒。
第26章 鲜肉锅盔,红豆汤
自从前几天陆海去青鱼街打探了回来,两口子是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好了,抓心挠肝的难受。
老大那生意咋会那么赚呢?照陆海那个算法,一天的收入就能赶上他一个月的工钱了。
今天为了请人吃饭,买了一堆的鸡鸭鱼肉花蔬菜花了几百文,要是陆海带回来的人没用就太亏了。
自己挺着个大肚子,窝在这小小的灶房忙活大半天了,怎么还不见回来?
正想着,敲门声响了,陈秀英赶紧解了围裙去开门。
“饭做好没?”陆海问道,把身后的男人请进屋。
“你这屋子真是又破又小。”常悟毫不掩饰地道,“都没有下脚的地方。”
陆海眼神暗了暗,想到要请人帮忙表情又收敛了回去。
“常大哥你也知道,我就是个酒楼的账房先生,每个月工钱就那么小点,想在县上有个宽敞点的住所,不知要节省存钱多少年呢。”就这还是租的呢。
常悟点头,接过陈秀英递过来的茶水:“这倒也是。”
“这也是你们活该,谁让你们庄稼汉都爱往城里挤。”
陆海越听越不爽,心里的火苗窜得老高。真是给他脸了,他一个衙门的捕快一个月还不是没多少工钱,不就是那身皮子有点用吗,要不是收了人好处,他日子能过得这样舒坦?
“常哥咱们先不说这个了,先吃饭,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陆海说,催促着妻子上菜。
陈秀英脸色不自然地进了灶房,陆海这带回来的都是什么人呐,也太瞧不起人了。
没一会菜就上齐了,因为陆海交代过不能怠慢了,所以是满满一大桌的菜,特地打了清酒。还买了一只烤鸭,花了二十文心疼死她了。
陆海殷勤先给常悟倒了杯酒:“常哥,这酒味道还行,你试试。”
看着满大桌子的菜,鸡鸭鱼肉都有,常悟此时倒是给了笑脸。
“说吧,你小子求我什么事?”
终于说到点子上去了,看他杯子空了,陆海很有眼力劲地倒酒夹菜:“常哥知道青鱼街的陆记卤煮吗?”
常悟瞥了他一眼,怎么不知道,衙门里有几个兄弟天天都要买来吃。
他也是爱吃的人,尝了就知道好东西,交代了婆娘最少三日得去买来打打牙祭,否则实在是想念得紧。
“你问这个干什么?”
陆海脸一垮,一脸无奈:“其实卖卤煮的是我大哥。”
有这个手艺还去酒楼做什么账房,常悟看着他,不信。
陆海继续说:“这卤煮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方子,只因我爹娘偏心呐,独独传给了我大哥,我心里实在是不甘心。”
陈秀英也哭泣::“爹娘这做法真是让人寒心。”
常悟扯下鸭腿咬了一口:“那你爹娘是够偏心眼的。”
这话接得陆海脸色尴尬了一瞬,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我是希望常哥帮我个小忙,等我拿到卤煮方子,日后赚了钱肯定不忘常哥,还有只要你想吃卤煮那也随时都有。”
常悟吃菜的动作慢了下来,似在考虑这事值不值得干。
对付一个摆摊的平头老百姓很简单,只是这事要是没好处,他也不乐意干。不过听陆海说的条件还真是挺诱人的。
“行,这事包在我身上了。”常悟拍着胸脯说。
“那就那麻烦常哥了,小弟再敬你一杯。”陆海和陈秀英这下高兴了,连连给常悟倒酒夹菜,生怕他吃得不痛快。
最后常悟醉醺醺地出门的时候,还带走了半只没开动的烤鸭,陆海脸上笑嘻嘻心里直骂街。
还说他是乡下人粗鄙,他看这个高贵的县城人,怎么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
为了请这人办事,他这次送礼请吃饭都花了一个月的工钱,真是捉襟见肘了。
他们两口子一个月也吃不上几次肉,本来今天满大桌子菜应该也能好好吃一顿,结果常悟吃完还带打包的。
“你都是在哪里认识的这人,他这德行真能帮到咱们?”陈秀英不满意地道,“还让我下厨做这么多菜。”
她在娘家的时候也没干过这么多活,结果成亲后真是比不得了。
就连陆海对她的态度都大不如前了,一想陈秀英心里就不是滋味。
“你就少说两句吧,听得我头疼,只要能得到老大的卤煮方子,咱们就发财了。”陆海不耐烦地说,“到时候有钱了,我请他十个八个丫头婆子伺候你。"
这还差不多,陈秀英开始收拾残羹冷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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