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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意思不代表我的意思，肯特。”
他走到餐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不是非得要你帮助不可——这件事我一个人就能解决。”
克拉克也不反对，“我相信你的父亲非常了解你的水平，罗宾，他的建议会比你的自我认知更适合。”
“他也经常做出错误的决定。”例如让一个外星人干涉哥谭的事务。
“但是他的决定大多数是正确的。”尤其是针对身边的人。
“是吗，你比我更了解父亲？”
“不，我的意思是——你不觉得现在说这种话没有任何必要吗？”克拉克突然笑了，“我们得合作很长一段时间，你答应了布鲁斯的，我听见了——”
“……”达米安瞪他，因为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我发誓，肯特，如果你有任何一点妨碍到我的地方……”
“我不会。”克拉克淡淡地说道，“相反的，我会是个好助手。”
达米安冷哼，声音太大，像是故意给克拉克听的，“那你得换一个称呼——别再叫我罗宾了，肯特。”
“哦……”克拉克从善如流地改口，“那好吧——达米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他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少年的嘴角似乎微不可察地翘了一下，然而很快又耷拉下去了，“作为让步。”他很高傲地继续说，“我也会对你换一个称呼。”
“？”
“克拉克。”
“……什么？”
“我说，”他脸颊飞上一些潮红，倒是剥去了那层冷清的外纱，露出些属于十七岁少年的青涩与羞赧，“克拉克。”
夜幕降临，达米安准时换上了制服，并且阻止了克拉克打算穿着常服去夜巡的做法，贡献了自己的一件黑色外套。
“有点小。”
克拉克别扭地套好衣服，发现拉上拉链后夹克就变成了紧身服，便不得不脱了下来；达米安白了他一眼。
“说真的？毛衣穿在里面？你在开玩笑。”
“它太小了，而且又小又短。”
“你在指责我的身高吗？”
克拉克耸肩，不置可否。
“我应该去借一件布鲁斯的——”
“不行。”达米安原本还有笑意，听了这话立马拉下了脸，“你就得穿这个，把毛衣脱掉。”
意识到了话里的强硬，克拉克瞥他，尝试从那张冰封的脸上找出一些回转的意思。
然后失败了。
“……非得要脱？”
“脱。”达米安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提高音调喊叫起来，“等一会——不是喊你在这脱！”
克拉克已经掀了一半，毛衣的下截尴尬的卡在胸口的位置，达米安扫过那人结实有力的腹肌，突然觉得呼吸发紧。
偏偏克拉克还丝毫没有察觉，他睁着无辜的双眼，疑惑地问：“达米安？”
“……”
“……达米安？你还好吗？”
“……去那边换，离我远点。”
对方的冷淡有些突兀，克拉克莫名其妙。
“怎么了？”
“和你无关。”达米安打断说，他的态度，非常非常地糟糕，“父亲是要你当我的助手，你知道什么叫服从吗？”
这有点太过分了，克拉克倏地黑了脸，一言不发转头就走，他的前脚刚踏出这块领域，达米安就仿佛忍耐到极点似的蹲了下来……他的皮肤那么柔软细嫩，达米安痛苦地想，假如自己抬起手，触碰那块裸露的肌肉会怎么样呢？感受它在手心下放松又收紧，充满活力，并且达米安不会那么简单宣告结束，他会让克拉克出汗，让他的肌肤湿滑得如一块融化的蜜糖……
操，他到底在想什么！罗宾醒悟过来，差点打了自己一巴掌，你在想什么？！
可是克拉克在发光。
另一阵想法排山倒海袭来，将达米安好不容易聚起的清明再次打得溃不成军，他真的不能想了——真的不能——冷静下来……冷静下来！达米安——少年几乎要咬碎所有的牙齿，嘴里有了血腥味，合着痛感才堪堪把理智给拉回来；情欲渐消后，便是滔天怒火，这股火气更有攻击性，像把锋利的刀，生生把肉从骨头上一片片剔除。
他要杀了阿斯莫德。
达米安之后没有说话，克拉克就当他是小孩子脾气犯了，不打算去招惹；工作继续，他们阻止了两起械斗，其中有个犯人居然还带着火箭筒。有的时候克拉克真是佩服哥谭的犯人，一个比一个难缠，仅仅是一个晚上，虽不情愿，他就对蝙蝠侠的工作有了太过深入的了解。
他捡起被撞歪的子弹——刚刚有人把它打向了自己——仔细端详着，金属表层反射着冷光，在哥谭任何一条街巷里，灯光都只是个摆设，如果他闭上眼睛，总能嗅到灰尘、汗水和火药，黑夜的味道大概不过如此，我不讨厌哥谭，克拉克想，本来就不讨厌。
他并不单单陪着布鲁斯飞过哥谭的每一片领域，偶尔的，迪克和提姆也是导游之一；他们给他的感觉是那么的相似，源于同一片土壤才能滋生的气质，蝙蝠侠和罗宾当然是哥谭的特色产物了；克拉克百无聊赖的掰弯了一只枪的枪管，轻易得像折断一截小麦，起身离开这，他被请来帮助达米安，还是不能离那人太远了。
少年正在检查一张身份证明，听见脚步声看了克拉克一眼，他——的的确确的挪开了视线，克拉克低头，发现外套上有个弹孔，这件衣服看上去很贵，非常贵，也许是达米安的喜欢的常服。
好吧，他又犯了个错误。克拉克无奈地摇摇头，猜测少年是为了一件衣服而生气，可是这么想，无疑是太不了解达米安了。
达米安沉默地站起来，把收集的证据放进腰带里。今晚没有遇到那个女巫，不知道是算好运还是倒霉。
“我们该回去了。”
“走。”
他们一前一后回到蝙蝠洞，“可以上网查查，或许有人看见过阿斯莫德。”克拉克建议道，把夹克脱了下来，小心地叠好放在工作台上，接着打开电脑。达米安走过去，毫不诧异对方能把蝙蝠洞的设施使用得那么熟练；克拉克调出了几份资料，不同的女人的脸在屏幕上闪过——太漂亮了，阿斯莫德没有那么漂亮的脸。
“女巫能轻易改变自己的外表，不能按这个标准找她。”
达米安沉吟，“那好，可以从最近不正常的案件着手。”
倒真让他们找着了，三天前玫瑰餐厅曾经发生了一起诡异的案件，有个女人在高峰期进入了餐厅，不是来预定或者赴约，而是直接走向了正中心的舞台，站在那儿，发表了一通不知所云的言论。大家一开始都没有在意，直到她随意碰着了一个顾客的肩膀，那个顾客便像疯了一样突然扑向他的女伴，非礼了她，一片混乱之下又有几个人中招，当警察赶到拉开发狂的人类时，那个女人已经消失了。
“她就像鬼怪一样！”一位目击者心有余悸地说，“太可怕了——她只是那么一点，一个人就发狂了！”
达米安迅速地浏览了一遍路人的陈述和监控摄像头拍下来的视频，阿斯莫德普通到可以说是大众脸的面容刺痛着他最敏感的神经——你该遵从自己的欲望，她开口，我能帮助你——不过某种层面上来说达米安受不了这个，面对克拉克，他的谎言和自我掩饰就是把不挡风的伞。男孩长大了，处理一些问题的手段仍停留在最幼稚的阶段。
克拉克却没在意他身边的人如何纠结，指向另一起案件：“还有这个。”差不多的情况，只是发生在城市另一头的一家歌剧院，“有保安射击了犯人，但是她似乎完全不受影响。”他念着报道，嗓音低柔如同翻动一本棕色封皮的书，他的目光跳到下一段，就在那刹，旧书消失，新书出现了，“满足所有的猜测。”一句喃喃自语，“我猜我们最好从玫瑰餐厅着手，你说呢，罗宾？”
达米安不作声，行动中优先计划和逻辑，所以显而易见他该同意。
“没必要反头看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情。”他示意克拉克让开，将那些出事地点做上记号，“阿斯莫德是一个表现欲爆棚的演讲家，假设我们非得调查一些警官调查过的结果，不如换个思维。”
“举个例子。”
“我不是你的老师，肯……克拉克。”达米安及时改正，虽说回归以前的称呼让他放松了些，“……找出共同点。”
克拉克注视着那幅圈好的哥谭地图。
“一周后在哥谭最大的酒店有一场慈善募捐会，基本上大多数名流都会参加，阿斯莫德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短暂的思考后他慢慢地说，“我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弄到邀请函的任务对你来说难度不大？”
“实际上。”达米安舒开眉头，“是太容易了。”
第四章
重大慈善活动当然不会忘记布鲁斯·韦恩这位首富，距离晚会举办还有好几天，韦恩大宅就收到了邀请函，烫金的字，衬蓝的边，质感和设计都无可挑剔；达米安看了一眼就交给了阿福，他还有事情要做。
“达米安少爷。”阿尔弗雷迪收好邀请函，提醒道，“我希望您记得我之前告诉您的事情。”
“我记得。”
“那好，我预约在了下午三点。”
“全凭你的安排，阿福。”
达米安说完就离开了，他在走廊碰到了克拉克，对方刚从书房出来，手上平躺着本书；男人有一边阅读一边做记录的习惯，所以还带着笔记本。
“新的一本？”
“嗯，你该相信我的阅读速度。”
两人这些天已经看了不少相同类型的典籍，多亏了韦恩家的书房，他们尽可能多地找到了大量提及阿斯莫德的书；依照不同的故事，她常常以不同的面貌出现，恶魔，精灵，最低阶的天使或者人身蛇尾鸡脚的怪物，所犯之罪也从恶作剧到屠杀都有，这样粗略一看，他们的确掌握得太少。
达米安稍稍抬起头，假装在《女巫之锤》里面寻找蛛丝马迹，却只顾盯着离他只隔了半个手臂远的克拉克看；他冒了些险，这些天他一直坐在另一张沙发上，可是不知道是什么心理作祟，今天他不想离那么远了，直接就抢占了那人常坐的沙发，然后装作一切如常地看他的书；克拉克大概注意到了，又或者他不会注意这个，总之他迟疑了一会，没有说话。
接着便自然而然地挨着达米安坐了下来。
作为罗宾，蝙蝠侠的助手，他和父亲曾经面对过许多匪夷所思的状况，但是没有一出比现在更复杂了，他擅长处理的一切棘手的问题可不包括这个，正视他的真实想法比杀人以及忍耐杀人更难，克拉克是……大都会的英雄，父亲的伙伴，后面可以加很多称谓唯独没有与他相关的。年少的时候他不懂血液里暗涌的不满和酸楚到底是什么，最后他发现了，嫉妒才是最可怕的感情。
“这本书提到他畏惧水和飞鸟。”克拉克翻到一页，交给他，“飞鸟排除——也许试试用水枪……可以起到效果？”
“非常好，克拉克，你的奇思妙想。”要达米安带着那种游乐园里的塑料水枪不如直接毙了他。
“嘿，我就是建议而已。”克拉克不满地抱怨道，这几天他们的亲近值稳定上升，也许能允许他放肆一点，“或者用火，对抗古老女巫最原始的方法。”
“而且不能让她碰到你，女巫永远是一个方案里最难搞定的那个。”
“只要我想，她就不可能。”
真是太自信了，达米安没能管理好表情，翻了一个白眼。
“认真讨论，克拉克，不要怀着侥幸心理。”
“陈述事实而已。”
“呵……”
克拉克立起书遮住唇边按捺不住的笑意，几乎因为达米安那副故作不屑的模样而笑出声了；念及那人看到后恼羞成怒的概率有多大，他还是咳咳几声恢复正常。
“提前多做准备，把可能能对付阿斯莫德的武器都带上。”
达米安斜他一眼，“我是不是没有说过，我们要去的是晚会，不是旧物回收市场。”
“是吗？我以为你们的腰带都是四次元口袋。”克拉克端起咖啡，随口开了个玩笑。
对方睁着眼睛迷惑地看着他，“四次元……什么？”
“四次元口袋。”意识到达米安也许没听懂，他好心地解释了几句，“就是——那个小叮当的四次元口袋，能放很多东西，并且表面上看不出来。”
“小叮当又是什么？”
克拉克瞪大眼睛，“你没看过？”天啊达米安的童年都在做什么啊——
达米安童年是怎么过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明显对那个虚构的人物兴致缺缺，少年无趣地丢掉了最后一本书，听见它在倒塌的书堆上发出的闷响，突然想起阿福交代的事情。
“克拉克。”
“嗯？”
“下午三点，你去大厅等着，会有人来接我们。”
克拉克慢慢眯起眼睛瞧他，半晌问道：“你不该解释一下原因吗？”
“需要吗？”
“如果你打算请一个人去做一件事情，首先要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哦。”达米安充耳未闻，专注于解决自己的那份点心，回答这个问题对他意义不大，“那就不需要了，我是命令你去，克拉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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