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米超/蝙超】幻欲
作者：羽二口
第一章
上一周，达米安度过了糟糕的一天。
他把同学打伤了——那个娘炮踩坏了给泰托斯准备的磨牙棒，还翘着难看的大鼻子在他面前耀武扬威，达米安——韦恩家的小儿子，在沐浴了好几年“学校不能随便打人”的教育之后，自认为足够能忍受地球上存在的一些废物，甚至能和某些不是那么蠢的家伙进行友好的人际交流，然而，这可不是现在。
实话说，他生气了，生气的达米安拒绝一切逻辑和自我控制，正好他已经十七岁，能以年少气盛堵上老师念念叨叨的嘴，于是他打断同学鼻梁的动作快速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骨骼碎裂的声音回响在周围，几个呆住的同学尖叫着跑走了，哇哦，意料之外的震慑效果，他收回拳头，满意地想。
之后的事情是老一套，老师出面请家长，一个电话后过来的是阿福（幸好不是迪克，天知道他多啰嗦），把一个犯错了青少年领了回去，附带一周的停课，达米安坐在车后面，百无聊赖地折腾他的手机，看到有些人把他揍人的视频发到了FB上；他点开看了一遍，觉得无聊，又瞥了一眼下面的转载量，人数占了这所学校的三分之二，一般这意味什么呢？意味达米安或许又得转学了。
不过达米安如果在乎这个，那就不是达米安了；他早就完成了大学的功课，但是因为父亲的硬性要求，他得在学校里消磨日子到成年（为什么不能做点更有意义的事情？）；至少白天，父亲系着纽扣，解释道，你得像个正常男孩，达米安。
说得好像他们家有正常人一样。
所以无论是哥谭高中，或者别的什么高中，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好吧，除了大都会，他可不想遇见那个家伙。
达米安攥紧手机。
那个家伙。
“恕我提醒您一下。”阿尔弗雷迪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达米安少爷，假设您不想好如何给老爷解释早归的原因，可能您们之间难以避免一场矛盾。”
“父亲也在家？”
达米安惊讶地睁大眼睛，最近外星人频频造访地球，正义联盟忙得不可开交，连着这段日子的夜巡都是迪克顶上，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父亲了。
“是的，同时在家的还有……”阿尔弗雷迪迟疑了一下，他知道小少爷也许不乐意听到那个名字，不过从任何角度来说，陈述事实本身没有错，错往往只在聆听的人。
“……克拉克少爷。”
车后座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听起来像是达米安推倒了什么东西。
“他？”
过了一会，达米安说，比起愤怒又多了那么一点别的东西，后面加一句脏话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阿尔弗雷迪了然的眨了眨眼前，说道：
“少爷，克拉克少爷可能会住很长时间。”他解释，“而且您已经17岁了，希望您的举动稍微成熟一些——就算是为了老爷考虑。”
达米安没说话，他把手机砸到了座椅上。
他和克拉克一开始关系就算不得多好，说是水碰上油那还不至于，更近似于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当初见面的时候，超人曾经也是惊艳过了他的人之一，后来了解越深，他性格里弱小柔软的部分越发明显，达米安讨厌弱者，虽然卡尔·艾尔完美的融合了这两种性格，细腻而强大——但是——他就是不喜欢，别问为什么。
大多数情况，在日常生活里，达米安充当了一个把超人赶出视线范围以内的角色，气走——或者什么别的方法，反正总能起效，氪星人对他无奈得很，即使每次他只是来找父亲——只是来找父亲——达米安都能在睡觉之前赶走他，让那人的笑容瞬间变得黯淡失色。
是的，他享受这个过程。
一路上没有遇到交通意外和堵车，他们很快到了韦恩家；达米安推开车门翻了下来，书包砸到地上，给他提供了个着陆点，他若无其事地踩过，又捡起来，舒展着自己尚在生长的骨骼，阳光式微，灰蓝色的眼睛静谧且冰冷，沉溺其中仿佛沉入死水，染不上任何情感。十七岁的达米安身上，展现着每个十七岁少年最常见的活力，还有些他惯常的淡漠气场，这两者混合在一起，却是出乎预估的和谐融洽。
不过和他漠然的人生态度恰恰相反，他又很容易被一些人挑起情绪。
比如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某个人。
原本放松的身体立刻紧绷，他抬起头，死死盯着那个穿着父亲睡袍的男人，这份不友好太过明显，以至于来人脸上的微笑再次凝固了。
超人——也就是克拉克，因为一个注视被迫停在原地，他试着把嘴角的弧度放平，让情况缓和一些，克拉克自诩擅长和生物交流，但是面对达米安，情况得额外讨论，毕竟不是所有的谈判都是从对方的不合作不交流里开始的；现场因为一个中断的笑容有些尴尬。
“少爷？”
阿尔弗雷迪适时地插进来，克拉克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克拉克少爷，您休息的时间并不长，我建议您再睡一会。”
“好多了，阿福，谢谢你的茶。”
克拉克说道，达米安哼了一声，好样的，这个氪星人连管家都侵占了；他打断两人的对话，问道：
“阿福，父亲在哪？”
阿福皱眉，没来得及作答，克拉克提前替他回答了。
“布鲁斯还在暸望塔。”
这像是下意识反应，因为很快克拉克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似乎在懊悔刚刚的言行。
他们从来都是避免不必要的交集的，从达米安不分缘由反对他开始，这条规定一直实施得很好，就刚刚的情景而言，阿尔弗雷迪是能回答的，所以克拉克的做法无疑是多余了。
也不怪达米安找到个合理的借口可以瞪视他了。克拉克默默的往后退了几步，为了防止矛盾的进一步加剧，他的经验告诉自己，现在赶快离开比较好。
“我想，我还是需要再休息一会。”
他对阿尔弗雷迪说，并且在最后一个字跳出嘴边之前离开；他……达米安注意到对方的脚步有些踉跄，原本泛滥的火气熄灭了，克拉克·肯特他……
他受伤了？
一种诡异的感觉蒸腾而起，晕开在胸口是酸味的，他说不上来这是什么，但是憋得他非常不好受。
“克拉克少爷受了伤，需要静养。”
他迅速转向阿福，“阿福？”
阿福淡然的看他，继续说：
“如果您关心他，应该在克拉克少爷面前问会比较好。”他轻声说，带着点调侃的意思，然而这点意思很快就消失了，他换了一个话题，“那么现在，达米安少爷，你想尝尝刚出炉的小甜饼吗？”
但是达米安抓住了对方第一句话，他愤怒的斥责道：
“我没有关心他！”
“我知道，少爷。”阿福点点头，不走心地应和，“您讨厌他。”
达米安噎住，半晌才反应过来，打算继续说些什么证明他讨厌克拉克的时候，阿福已经走远了；他茫然地面对空荡荡的大厅，愤愤地把书包砸在了地上。
“该死的氪星人。”
哥谭，深夜。
现任罗宾把自己吊在滴水兽上，透过面具静静俯瞰着整个哥谭；天气降温了，前段时间才下了一次暴雨，打湿了哥谭大部分领土，包括庄园那座已经和山陵融为一体的白垩马雕像，雕像位于花园偏僻的一条小路，在其他人的注视下，他好像正步从一张被剪成动物的地图上踏过，但是达米安从外头走进来，只会感受到他的靴子尖正踩着粗糙的碎石；然后转过雕像，披风会扫过它，沾上一些白垩粉，需要仔细拍才能拍干净，所以达米安的披风边缘经常有一条突兀的印子，独一无二，这么多年，他只在那人的红披风上见过。
“迪克，闭嘴。”
一旁的迪克讶然的看着他。
“我没……”
“你思考的声音太吵了，安静点。”
“……”
迪克莫名其妙被指责了一通，不过他也不生气，笑嘻嘻地问道：
“怎么了，脾气这么差？”
“没什么。”
“说嘛，说出来就好了。”
达米安没好气地回应：“不关你的事，格雷森。”他指指下面某个角落，“那儿有一起抢劫，你继续走神我就先去了。”
“喂——”
达米安从滴水兽上跃下，衣角被风刮得猎猎作响，还有他长得足够能遮住视线的头发，我迟早得把这乱七八糟的头发剪掉，他对自己说，回去就剪，进门左拐，书房里就有剪刀。
“我说真的——达米安。”
达米安一脚踢翻了一个想袭击他的男人，剩下的那个拿着刀就冲了过来，笑话，他耻笑，躲开了对方的蓄力一击，顺带把他敲晕丢在一边；做完这些，他对迪克说：
“你学不会工作的时候闭嘴吗？”
迪克摊手。
“我只是问你件事情……听说你又和克拉克闹矛盾了？”
达米安漠然瞥他。
“和你无关。”
他说，抛出钩爪，不打算和迪克深入探讨他的交际偏好，可是胳膊马上被格雷森抓住了。
“达米安。”迪克很难得用这种严肃的态度和他说话，“我说真的——你已经十七岁了，不能再像小孩一样挑衅其他人，更何况克拉克对你一直不错。”
对我不错？那家伙是对其他人都一视同仁，达米安冷哼，并没有表现出来，他仅仅是甩开了迪克的手。
“我？我以为你已经习惯我对他这样了，格雷森。”他说，“我喜欢谁不喜欢谁，你还得管我吗？”
迪克摇摇头，他表情忽然模糊了，仿佛烟雾笼罩其上，又像是被划花的玻璃；他说话，声音出乎意料的清晰。
“你真的讨厌他吗？达米安·韦恩？”
达米安倏地掏出武器，直指那人的脖子，速度极快，成千次上万次做过的动作，即使是个傻子也能学得会——“你不是迪克。”他沙哑着嗓子问道，“你是谁？”
“迪克”裂开嘴——不是格雷森脸上常见的傻笑——笑了。
“我是阿斯莫德。”
它脸上属于迪克的部分散去，露出一副普通至极的容貌来，“你不该这么紧张，男孩，我只是想帮助你。”
“帮助？”
达米安依旧紧抓长刀，锋利的刀刃挨着女人的脖子，没有一分一毫的动摇；他要问的问题很短。
“迪克在哪？”
“他在另一个方向。”阿斯莫德优雅地拍了拍袖子，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生命掌握在另一人手中，“我用了点小法术让你们分开了——实话说，我对他不感兴趣。”
“但是你，就不一样了。”
她张大漆黑的眼，虹膜是血红色，所以即使在笑，也那么的可怕。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达米安扯动嘴角，现在是凌晨一点三十分，他没戴表，不过也能猜出来已经过了走路能遇到鬼的时间。
“你在浪费我的时间。”他想好了，等会就把她打晕捆起来，下手不用太轻，“交代你的来意，或者滚出哥谭。”
女人置若罔闻，她迷恋的盯着达米安的眼，那种视线太具有穿透性，达米安甚至觉得女人已经看透了他的大脑，深入到每根神经末梢，每一个秘密，说谎对她来说只是一块形同虚设的纱布。
“你在幻想。”她突然说，“你在幻想一件自认为不可能的事情。”
达米安觉得好笑。
“我不会幻想。”
“你会，乖男孩。”宽容的笑意浮现在女人嘴边，她徐徐吐字，枯燥的词汇经过她的唇，总会带上诱人的魔力，蛊惑旁人不自觉地被她的话影响，“你一直就知道，你讨厌的，才是你想要的。”
达米安的心跳猛地跳得飞快，像要惊飞刚微微栖定在树枝上的鸟，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会知道……
心里百般惊恐诧异之下，他手抖了——作为一个忍者的大失误，正是他走神的那几秒，阿斯莫德抽身而去，他的刀从中断开，裂成了两半。
“你不用害怕，我是你的朋友。”
她的手——对方到底是什么时候到他身后的——碰着他的额头，毫无温度，彷若死人，“我是来帮你的，还有你的城市。”
达米安没有动，他动不了，女人对他施加了某个该死的魔法，他的四肢像是黏在身上一样，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苍白纤弱的手指接触自己皮肤，然后从他额心慢慢下滑。
她停在了达米安的鼻尖上。
“第一，你不该说谎。”她轻声说，“因为一个谎言而改变了开始，并且用更多谎言让情况更糟——如果我告诉你，开始你曾经是有希望的，你会不会跪在克罗诺斯的脚边，祈求他的怜悯呢？”达米安露出愤怒的表情，女人便改口，“第二，我能帮助你，完成你这个小小的心愿尚且不难，更何况——”
她回到达米安的额心，在那上面迅速地画了一个符咒。
“每个人的欲望，本不需要压抑。”她解开了束缚，跳到大街上，距离达米安足够远，可是她的声音依旧和破旧的收音机一样，咿呀咿呀作响。
“你们只需要解放它。”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最近的一次落在了达米安的边上，他不用去多想就知道是迪克。
“嘿，你怎么在这。”
达米安茫然的看看手上的断刀，忽然发怒了一般，把东西砸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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