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鹦哥绿(近代现代)——生啃花岗岩

时间:2024-08-02 07:59:55  作者:生啃花岗岩
  聋哑孩子上普校本来就难,他们受到的关注度是正常人的几十倍,是即便融入大海也会被找到的那一滴水。
  吃饭、上厕所、出操、运动会,但凡顾政羽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永远都有人出于好奇地盯着他不放,导致任何一点小事发生在他身上都会被无限放大。
  乔雀和父母是顾政羽生命中最亲近的人,却也无法对他的困境感同身受,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帮他减少这种关注,将一切会被大众说三道四的不妥行为全部扼杀掉。
  陈烟很早以前就明白一个道理:顾政羽必须学会遵守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而不是抱着天真的幻想,让这个世界去包容他的特殊。
  “烟姨。”乔雀说话了,他停下脚步,看着陈烟说:“我明白,我们会改的。”
  只有坏毛病坏习惯才需要‘改’,但俩孩子的亲密是镶嵌在神经里的一种潜意识,花了很多年养成的一种条件反射。
  “又不是个毛病,不用改,以后多注意点就行。”
  陈烟欣慰地拍了下乔雀的肩,“以后小羽还是要拜托你了,帮烟姨多盯着他点,等你们高中毕业,到时候你想干什么烟姨都不拦着,你要是不想再陪着小羽了,也都按你的意思办。”
  十二年的陪伴,乔雀做的足够了,陈烟不愿意绑着人家孩子不放,对不起乔雀,也对不起孙志莲。
  乔雀起初没吭声,陈烟就不说了。
  等两人走到超市门口,乔雀忽然出声:“烟姨,我就想一直陪着顾政羽,等我死了,就不陪了。”
  陈烟霎时怔在那儿。
  死这个字是被忌讳的,不能随随便便挂在嘴边,大人都嫌寓意不好,但乔雀说的挺轻松。
  就那么随口一提,好像早就想过无数遍,说出来也没那么沉重,轻飘飘的一句话,说他要陪顾政羽到死。
  陈烟看着乔雀,张张嘴,又闭上,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笑了笑,眼圈有点红,“陪吧,能陪到什么时候都行,反正你别太亏待自己了。”
  乔雀那句话太重了,陈烟不想把气氛弄得沉甸甸的。
  两人走进超市挑水果,她换了个话头,像唠闲嗑似的和乔雀聊:“雀儿,现在没别人,你跟烟姨说实话,到底有没有女孩子和你表白?”
  乔雀表情不变,‘嗯’了一声,这事他没必要瞒着陈烟。
  “真的?”陈烟小声地惊呼,“那你真答应人家啦?”
  “没有,我不喜欢她。”乔雀说。
  他学不会委婉那一套,说话直来直去,也不怕伤女孩心。
  当时樊琪说给他一个寒假的时间考虑,他都没答应,但樊琪不肯轻言放弃,非要等放完一个寒假,让乔雀再重新答复她。
  乔雀不懂女孩心理,甚至觉得人家有点矫情,就算再过十个寒假他的答案也不会改变,何必浪费时间呢?
  陈烟挑了个苹果放进购物袋,顺着往下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温柔知性的?还是那种作天作地一天到晚缠着你不放的?像顾政羽那种?”
  陈烟开玩笑逗乔雀,说完自己都忍不住乐。
  乔雀假装没听见,低着头帮陈烟挑苹果,一直不吭声。
  “害羞啦?”陈烟笑道。
  乔雀摇下头,耳根有点红了。
  像乔雀这种平时沉默寡言的酷男孩逗起来最好玩了,比顾政羽还有意思。
  陈烟逗的上瘾,接着说:“你肯定不喜欢顾政羽那样的吧?太缠人了,真谈起恋爱能把你磨死,我们雀儿还是适合善解人意的温柔姐姐类型,对吧?”
  “我没想过。”乔雀掐断话题,趁陈烟再开口之前,拎起苹果袋子就跑,“我先拿去称重。”
  看背影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陈烟在他身后笑得都不行了。
  等两人回到家,顾政羽正坐在沙发上吃小蛋糕,桌子上还有一块,给乔雀留的。
  陈烟不吃甜品,嫌弃那股奶油味太腻人。
  “你爸回来了。“陈烟一看有蛋糕吃就知道顾真平到家了,问他:“人呢?”
  顾政羽嘴里咬着勺子,指了指卧室的方向,然后拿起另外一块蛋糕,伸长胳膊想递给乔雀。
  “我不要,你自己吃。”
  乔雀也不爱吃甜品,一家四口,只有顾政羽嗜甜。
  顾真平每天加班回来都带两块小蛋糕让他和乔雀分着吃,但次次都被顾政羽一人独吞。
  陈烟去找顾真平,乔雀拎着两个大袋子进厨房,把水果蔬菜依次放进冰箱。
  整理完出来,看见顾政羽捂着肚子蜷缩在沙发上翻来翻去,估计是晚饭吃太饱,刚才又解决掉两块蛋糕,把胃撑疼了。
  乔雀走过去,问他:“哪儿又不舒服了”。
  顾政羽有气无力地比划:【胃不舒服。】
  乔雀拧着眉凑过去,手贴上顾政羽的腹部,轻轻替他揉几圈,嘴上又说他:“长个记性,下次别吃这么撑,胃撑坏了没人管你。”
  说没人管,结果每次管的比谁都快,有时候陈烟都比不上乔雀对顾政羽的上心程度。
  顾政羽知道他哥嘴硬心软,推卸责任:【你让我把蛋糕都吃了。】
  乔雀:“你自己嘴馋,别赖我。”
  顾政羽想比【就赖你】,可他肚子被揉得太舒服了。
  乔雀怕弄疼他,力道放的特别轻,顾政羽被他揉得浑身发软,懒懒靠在沙发上,一点不想动。
  乔雀没揉太久,按摩帮助消化,但也不能一直揉,胃受不了。
  他问顾政羽:“还难受吗?”
  顾政羽点下头,慢吞吞地蹭到乔雀怀里靠着,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好。
  乔雀顺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再难受我下去给你买点消食片。”
  【不用。】顾政羽搂着乔雀脖子,坐到他腿上,【你接着揉,我睡着就不难受了。】
  顾政羽一难受就爱犯黏人的毛病,乔雀以前都顺着他,该搂就搂,该抱就抱。
  可这会他没动,小声嘱咐顾政羽:“以后别这么抱。”
  他语气是和缓的,不想表现的太严肃,怕顾政羽听得心里不舒坦,可语言包装得再漂亮,内核也是伤人的。
  顾政羽昏昏欲睡,忽然听见这么句话,脑子瞬间清醒了大半。
  【我们不在学校,在家里抱你也不行?】
  “不行。”乔雀顿两秒,狠心把话说死:“以后在哪儿都不能这样抱。”
  这话说的太强硬,太不婉转了,习惯的改变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促成的,它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乔雀一点缓冲的余地都不留给顾政羽,逛完超市回来,突然要和他划清界限,换谁都受不了。
  顾政羽有点茫然无措,但他第一反应是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问乔雀:【我惹你生气了吗?】
  乔雀张下嘴,又没想好该怎么说。
  顾政羽观察他哥的脸色,想了想,比到:【哥哥,我以后不和妈妈说你的事了,你别生气。】
  他以为是自己向陈烟告状樊琪表白的事,让乔雀不开心了。
  乔雀还是没说话,顾政羽的耳蜗捕捉不到任何声音。
  他听不见乔雀的声响,哥哥的怀抱像一尊失去温度的雕像,变得冷冰冰。
  【哥哥,你不说话,我会害怕。】
  顾政羽越来越不安,他将乔雀搂得更紧,极力从对方身上寻求不存在的安全感。
  顾政羽不知道自己抱了多久。
  在时间未知的流逝中,他能感觉到乔雀僵直的身躯正在被自己的体温一点点融化,逐渐变得柔软,变得不再那么抗拒这个拥抱。
  像是妥协了,乔雀将顾政羽完全容纳进自己怀里,抬手揽住腰,把他往怀里按了按,“你胃还难不难受了?”
  顾政羽松开他,不答反问:【你还生气吗?】
  “我没生气。”乔雀摸摸他的头发,“别瞎想,你跟烟姨说什么都没事儿。”
  乔雀把顾政羽抱紧,鼻尖嗅着他身上的气味,心里一下踏实了。
  就在他刚才强忍住冲动,没有回抱住顾政羽的那短短十几秒,心情忽然变得特别焦躁,像是从潜意识里发出的一声呐喊,在反对他的故作冷漠。
  那一刻,乔雀忽然意识到,他其实比顾政羽更受不了这个。
  花了那么多年形成的亲密关系,根都缠在一块了,就算手和脚能忍住不碰对方,灵魂和意识也忍不住。
  所以这事还是得慢慢来,不能着急,等以后顾政羽上高中,说不定自己就明白了呢。
  乔雀想的入神,直到整张脸被顾政羽用双手捧住,他才回神道:“你手怎么这么凉?”
  这周降温,顾政羽只穿了一件薄毛衣,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是凉的。
  乔雀握住他的手搓了两下,但没什么用,怕人着凉,干脆就着这个姿势把顾政羽打横抱起来,带他回房间加衣服。
  顾政羽看乔雀气消了,胆子又变大了, 在他哥怀里不老实地动手动脚。
  一会摸摸脸,一会捏捏嘴,弄得乔雀又开始烦他,把人往床上一扔,从衣柜里翻出件棉外套丢到顾政羽头上。
  “穿厚点,感冒了没人管你。”
 
 
第18章 
  这个寒假又要过年了,这是俩小孩共同度过的第九个年头。
  在哪儿过不重要,只要两人在一块就是个团团圆圆的好年。
  今年陈烟想带他们回老家县城过,本来十二月底和顾真平都商量好了。
  可这天晚上,顾真平又临时变卦,非要带顾政羽回父母家,说老两口都想孙子,盼了一整年都盼着能和孙子吃顿年夜饭,他不忍心让爸妈期待落空,让陈烟明年再回县城过。
  顾真平这几年钱越赚越多,和陈烟的沟通越来越少,夫妻俩平时在日常生活中积攒的小矛盾没得到解决,借着‘回哪儿过年’这个火山口彻底爆发,吵了好大一架。
  陈烟控诉顾真平只顾工作不顾家庭,连儿子过生日都在外地出差,三天两头见不到人,是真的那么忙还是不想回这个家?
  “你不想和我过了就直说,反正你爸妈从来都瞧不上我,结婚前就嫌我是乡下人,高攀你们家,这么多年我在你们家受的委屈够多了,谁稀罕和你过?!”
  陈烟吵得面红耳赤。
  顾真平争不过她,夹根烟坐在床上抽,没说话。
  “当初小羽生下来,你爸妈就怪我,觉得是我怀孕期间不负责任,乱用药,才让儿子变成聋哑人。”
  陈烟忍着哭腔,深吸两口气才继续:“你以为我不知道?小羽刚生下来他们就让你和我离婚,还怕小羽拖累你,现在把他当个宝贝供着了,他们配吗?!”
  “陈烟,你说我就说我,别把我爸我妈扯进来。”顾真平拧着眉,吸了口烟,“他们这么多年对小羽也挺好的,当年那些事再提没意思。”
  陈烟抹了把泪,冷笑一声:“行行行,我不提,反正今年我要带俩孩子回老家过年,你爱带谁回去带谁回。”
  “我不和你争,我去问儿子。”
  顾真平说着就掐了烟往外走,陈烟赶紧拦住他:“我们的事你也别扯孩子,就算小羽同意跟你走,我也不让。”
  “陈烟,你讲点道理行不行?”
  “我不讲道理?顾真平,你真有脸说这句话,行啊,我就不讲理了,过不下去就离婚,俩孩子归我,上法庭我也不怕,到时候我爱带他们去哪儿就去哪儿,你管不着。”
  陈烟是真不怕离婚,以她目前的经济条件抚养两个孩子绰绰有余,顾真平要跟她打官司,法律肯定也更倾向于母亲这方,这一切都是陈烟的底气。
  “算了,孩子在外面都听得见,先别吵了。”顾真平叹口气,拿起烟盒:“我再去跟爸妈打个电话,跟他们说说吧。”
  顾真平夹在妻子和父母中间左右为难。
  以前两人也没少为这事吵过,但那会陈烟态度没这么强势,顾真平好声好气的哄两句,也就答应了。
  可这几年丈夫的懈怠让陈烟有了怨气,一旦爆发,大大小小的矛盾全都演变成催化剂,把怨气变成怨恨。
  顾真平去阳台打电话,陈烟在房间缓了会儿,等情绪没那么暴躁了才出来。
  想找顾政羽和乔雀,问问俩孩子的意见,可找了一圈没见到人,给乔雀打电话,才知道小哥俩早就下楼了,这会正逛超市买零食呢。
  “顾政羽想吃巧克力,我带他下来买。”乔雀在电话里解释说。
  陈烟心里门儿清,拆穿道:“行了,别骗我了,你就是怕他听见我和他爸吵架,故意把人支走的。”
  在这点上陈烟和乔雀是最有默契的,顾真平都比不上。
  乔雀也没嘴硬不承认,在电话那头‘嗯’了一声,“你们还在吵吗?”
  “没吵了,也不是什么大事。”陈烟假装轻松地笑了声,“就是今年过年我想带你俩回老家,你顾叔不同意,争了几句。”
  那头没作声,陈烟等了一会没等到乔雀说话,知道小孩在迟疑什么,立刻解释道:“你放心,我们不回村里,去县城过,村里的房子我爸早卖了,就算回去也没地住。”
  “嗯,回也没事,我都行。”乔雀语气挺平静,听不出什么异样。
  乔雀变声后音质偏低沉,透过电话显得特有磁性,他说话语气又稳,一点没有少年人的毛毛躁躁,乍一听都听不太出还是个未成年。
  不过这种成熟稳重的口吻的确会带给人安心的力量。
  陈烟心里反倒松快了些,开玩笑说:“都行?那你顾叔非要带你俩回他爸妈家过年,你也都行啊?”
  乔雀回的很快:“看顾政羽。”
  “噢,听这意思是小羽回哪儿你就回哪儿?双胞胎都没你俩这么黏。”陈烟调侃道。
  “习惯了,每年都和他一起过。”乔雀回她。
  年代表结尾,也寓意新生,一年又一年,一岁又一岁,俩人从来没分隔两地过。
  他们要在一起结束,也要在一起开始,分不开。
  这头打完电话,那头顾政羽正蹲在货架前挑薯片,上层是小袋包装,下层是大号的家庭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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