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谁说的不重要,”宋啸的视线不太敢直视宁晚书的眼睛,干脆只盯着他的鼻梁,“这次我来找你,是想跟你说《少年歌SING》的事。”
看出宋啸宁的有意回避,宁晚书心底由希望落空变成了厌烦。
他大概知道宋啸来找自己的目的了。
虽然已经看出了对方的来意,但他还是不死心地问:“那个节目怎么了?”
宋啸像是突然才下定狠心,深深吸了口气,直言道:
“年前我邀请你参加这个节目,是以师兄的身份邀请的,但这段时间我想了许多,我作为《少年歌SING》的音乐导师,如果给你开后门,不仅是对其他选手不公平,也是对你的不尊重。”
果然……
宁晚书好笑:“所以?”
宋啸了解宁晚书的性格,知道他不喜欢听废话,便不再拐弯抹角:“我的意思是,我希望你退出《少年歌SING》。”
宁晚书动了动嘴唇,心底竟出奇的平静。
他和宋啸起码认识了有十年,在这十年间,他们曾在同一个琴房里朝夕相处了多少个日夜,又共同弹奏了多少曲子……
他还以为,就算全世界的人都站在了他的对立面,身居清流之中的师兄绝对不会。
他们之间,只要在音乐领域志同道合就够了,别的都不重要。
可如今这个人却大老远跑过来,不为别的,就只是为了劝他放弃一个他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参赛名额。
越想他越觉得可笑,也很想问:“为什么要我退出?”
宋啸遗憾道:“我也是没办法,你爸、我是说伯父他来找过我,说他刚找回去的那位也要参赛,让我多加照顾,你也知道我家跟宁家的关系,我不好拒绝他。”
宁晚书笑了声,竟是无言以对。
原来在这个人心目中,他和他之间的交情,比不过宁宋两家的利益关系。
宋啸看他不说话,以为他想不开,便继续耐心开导。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你参加这个节目肯定会受到很多关注,到时候你的身份也会被人无限放大,你有想过网友怎么议论你吗?他们可能会无休止的网暴你,你不知道被人开盒有多恐、”
“可以了。”宁晚书听不下去了,只不过相识一场,他不想散得那么难看,想体面的结束,才没有说难听的话,“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他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
宁晚书转身欲走,宋啸突然拉住他的手臂。
“师弟,我知道你小时候的梦想是成为一名音乐家,而这个比赛就是你唯一的机会,但你的身份太特殊了,即便我想保你,节目组也不会让一个有污点的选手晋级,你没必要去那里浪费时间。”
“污点?”刚刚宁晚书还能保持镇定,听到这个词后,他如何也没办法再冷静,呼吸变得急促,“你觉得我的身份是污点?”
宋啸不承认也没否认:“现在的网友都很敏感,而娱乐圈需要的是完全干净的偶像,你的身世就注定了你成不了明星。”
“那我真是谢谢你的忠告,”宁晚书懒得跟他争辩,用力甩开他的手,“但我这个人偏不信邪,那个节目我参加定了!”
“师弟,”宋啸还想抓他的手,但犹豫一下,又把手缩了回去,“你不可能有机会站上那个舞台,认清现实吧。”
宁晚书忍无可忍,直接飙出国粹:“我操丨尼玛,你可以滚了。”
宋啸完全没想到,昔日里乖得不能再乖的小师弟居然会骂脏话,而且骂的还是自己。
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急忙拽住他的手:“就算你不接受也没用,节目组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他们不会录用你。”
宁晚书冷笑:“好,我知道了,辛苦你不远万里跑过来劝退我,大恩不言谢,不过为了你天才钢琴家的名声,以后还是别叫我师弟了吧,我这种活着只会污染空气的人可没资格当你师弟。”
“师弟,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必要解释,”宁晚书不耐烦的打断,“你来找我说这些事,就注定我们要在这里恩断义绝,不是吗?”
“师弟……”宋啸犹豫了片刻,有些不舍地松开宁晚书的手,“对不起,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你现在够钱花吗?不够钱花我可以给你一些,等你毕业了我想邀请你来我工作室、”
“滚你吗的!”宁晚书又骂了一声,“宋啸,收起你的虚情假意,太恶心了。”
丢下话,他转身走开,越走越快,头也没回。
宋啸缓缓收回自己的手,看着那个少爷渐行渐远的背影,眼底逐渐露出遗憾,喃喃道:“还是跟小时候那样不听人劝……”
“诶诶,你有没有觉得那边那个男的长得有点像宋啸?”
“哪个?”不远处有两个女生停下脚步,“啊啊啊不是像,他就是宋啸吧!”
“天哪,温廉安来我们学校选人不稀奇,但是宋啸这种天才钢琴家为什么也来了?我想去找他要个签名……”
宋啸若无其事地将口罩戴回来,转身离去。
不知走了多久,宁晚书心底的怒火才渐渐消散,但很快又有一股难过冒了出来。
他早就该猜到的。
当初他的身世曝光,宋啸先是悄无声息地取关了他的微博,之后又单方面删除了他的微信好友。
那时他还自我麻痹,宋啸是因为要回国内发展事业,怕自己的粉丝扒出他这个假少爷,会给他也给自己惹麻烦,才不得不取关他这个小透明。
其实那个时候宋啸就已经选择站在了他的对立面,只是没有说破而已。
而他不愿接受这个事实,还想着再挣扎一下。
可这操蛋的世界,早就烂透了,根本没有一点真情实感。
操!
宁晚书停下脚步,用力踹了一脚绿化树,顿时脚趾一阵生疼,他转而把又自己骂了一顿。
神经病,拿一棵树出气算什么。
手机似乎在震动,他把手机拿出来。
室友给他发了几条消息,问他在什么地方。
谢诗厚也给他发了,也问了一样的问题。
宁晚书没理会谢诗厚,只给室友回了信息:我在南门。
几分钟后,宁晚书的三位室友和谢诗厚几乎同时到达南门。
宁晚书直接无视了死皮赖脸跟过来的谢诗厚,挤出一个微笑对室友们道:“各位,我今天赢了比赛怒赚1500,请大家吃大餐怎么样?”
“哈哈老幺霸气!”
“天哪,开学这么久,一毛不拔的老幺还是头一回要请客,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钱包!”
“去哪儿吃?”孟品晖突然问。
宁晚书正想问问大家想吃什么,覃华天突然对着谢诗厚道:“谢哥不是本地人嘛,肯定知道哪个馆子好吃而且便宜,推荐几个呗。”
黄琛:“对对对,谢哥肯定知道很多好地方!”
宁晚书:“……”
谢诗厚偷偷地观察着宁晚书的脸色,见他没有反对,这才开口:“我车在外面,直接带你们过去吧。”
“哈哈谢哥威武!”
“走走走,跟着谢哥有肉吃!”
宁晚书整一个大无语。
不过难得今天赢了比赛,他不想扫大家的兴,只好默认了谢诗厚的提议。
到了车子旁,三位室友都默契地坐在了车后座,宁晚书只能坐在副驾座上。
一路上都是三位室友跟谢诗厚你问我答,宁晚书偶尔会应一两声,但多数是沉默。
不多时,谢诗厚把车停在了花家酒楼的露天停车场内,三位室友都不淡定了。
覃华天提醒:“谢哥,花家酒楼好贵的。”
黄琛小声道:“我听说这家人均消费四位数以上……”
孟品晖赞同点点头:“我也听说了。”
宁晚书黑脸瞪着某人:“这就是你给我推荐的便宜又好吃的馆子?”
谢诗厚解释:“上次你个人信息泄露的事我还没有正式跟你道歉,今天这一顿不管你点什么,一律按0.1折给你算。”
“卧槽,0.1折???”三位室友又不淡定了。
谢诗厚回头对他们也解释了一句:“我是花家酒楼的老板,有优惠价。”
三位室友:“???”
谢诗厚接着又对宁晚书道:“你考虑一下,如果实在不喜欢来这里吃,我们就换个地方。”
“不换了,”宁晚书冷声道,“就这家吧,0.1折是你说的,别反悔。”
换来换去太麻烦,而且现在也不早了,早点吃完可以早点回学校睡觉。
尽管只有五个人,谢诗厚还是选了个安静文雅的大包厢。
宁晚书吃不了辣,因此点餐时他只点了一个不辣的蔬菜,剩下的交给其他人来点。
三位室友也没跟他客气,一人点了一道自己爱吃的菜,最后轮到谢诗厚,谢诗厚加点了几道不辣的粤菜。
等餐期间,三位室友拉着谢诗厚聊南聊北,一刻也没消停。
宁晚书反而有些闷闷不乐,吃也不太能吃得下。
宋啸对他说的那些屁话时不时攻击他的大脑,让他烦不胜烦,想忘都忘不掉,想加入其他人的聊天,但有实在提不起兴趣。
他很烦躁,从来没有这样烦躁过。
谢诗厚把他的沉闷看在眼底,给覃华天使了个眼色。
覃华天会意,把椅子挪到宁晚书身侧,勾着他的肩膀问:“老幺,在想啥呢?看你闷闷不乐的,咋赢了比赛还不高兴啊?”
第49章
宁晚书回过神:“没想什么, 大家要喝点饮料吗?”
其他人闻言,都心照不宣地看了看彼此,黄琛第一个举手:“饮料哪儿过瘾, 要喝就喝酒!”
覃华天附和:“我也想喝酒, 谢哥你家的酒贵不贵?贵咱就不喝了。”
谢诗厚想起宁晚书曾经在翰天大酒店喝醉酒发酒疯一事,不是很赞同他们喝酒,但今晚宁晚书是主人, 他不好反对,只好道:“有普通的酒也有贵的酒, 就看你们想喝什么。”
“有啤酒吗?”宁晚书问, “啤酒不容易醉人。”
谢诗厚道:“有啤酒。”
宁晚书道:“那就先来一打啤酒吧。”
谢诗厚立马叫人拿了一打啤酒进来。
结果一打啤酒很快就被几个大老爷们喝完了,宁晚书虽然也喝了两罐,但人依旧很清醒, 也依然闷闷不乐。
覃华天直呼光啤酒不过瘾, 说要换另一种酒,另外两位室友也跟着附和, 宁晚书也觉得啤酒喝起来索然无味, 于是让谢诗厚又叫人拿了两瓶红酒进来。
宁晚书刚开始只是小口小口地抿着喝,结果三位室友一个个憋着心思想要灌醉他,好问问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让他酒后吐真言。
一来二去,三位室友反而把自己灌得不省人事, 什么话也没套出来, 倒是宁晚书还能坐直身体,只是眼神已有些迷离。
谢诗厚也喝了不少, 不过他的酒量好,几乎是千杯不醉。
眼看宁晚书还想要喝, 他伸手制止:“够了,你喝醉了。”
“滚蛋,”宁晚书用力地推开他的手,“我酒量好得很,这点酒醉不了我。”
谢诗厚干脆将他手里的酒杯夺走,接着一口饮尽。
宁晚书马上伸手去扣他的嘴巴,愤愤道:“谁他妈让你喝我的酒,吐出来!”
谢诗厚:“……”还说没喝醉。
他握住宁晚书的手,却没制止对方的掐扯,拿起手机吩咐:“拿点解酒饮料进来。”
挂了电话,他才把宁晚书的手拉下来。
宁晚书不再理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准备去拿剩下的半瓶红酒,他还想继续喝。
谢诗厚见状,急忙上前拉住他:“书书,你喝醉了。”
“我他妈都说了我没醉!”宁晚书用力推开他的搀扶,“别碰我!”
谢诗厚无奈,快他一步将红酒拿走,接着转身走去门口,正好服务员拿了一壶蜂蜜柠檬水过来。
他把蜂蜜柠檬水接到手,同时把剩余的红酒让服务员带走,转身走回包厢,给宁晚书倒了一杯柠檬水。
“你喝点这个,可以醒酒。”
“不要,我只喝酒。”宁晚书没察觉到自己醉了,他还能辨别出杯子里不是酒,“拿走,我要酒。”
谢诗厚将柠檬水放回桌上,“酒没了。”
“那就再点。”宁晚书道,“我现在有钱了,我买得起酒。”
谢诗厚无奈地叹了声,不忍打击他:“这一桌市场价加起来一共63400块,我给你打完0.1折是634,确定还要再加酒?”
“多少?”宁晚书顿时酒醒了几分,但又没有完全醒,光记住了6万多,并没有想起来0.1折,“你刚刚说6万多少?”
谢诗厚点头:“63400。”
宁晚书噎了噎口水,他小心翼翼地环视一圈包厢四周,没看到酒楼的员工,他便起身把谢诗厚拉起来。
旋即踮起脚尖,附在他耳边小声说:“我们逃单吧。”
谢诗厚:“……”
他用下巴比了比那几位醉生梦死的学弟:“那他们怎么办?”
“他们……”宁晚书脑袋突然变得有点重,根本无法思考,于是甩了甩头,认真想了又想,终于想到了什么。
“不用管他们,”他傻傻一笑,“他们都是叛徒,现在对我笑嘻嘻,等知道我的身世之后,他们就会到处说我的坏话,到处诋毁我,全都是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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