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只是不能承认自己选择错了。
她必须咬牙走下去，必须维持着表面的恩爱和和平。
她不能错。
如果她承认了错，这么多年......她这么多年，都算什么？
她含着泪泣着血走过来的这段路，算什么？
苏素早已钻入了牛角尖，她固执的走过的这段路已经太长，她没有多余的勇气再重新走回去了。
苏素不想多说了，她转头看向外面：“你今天来这，什么事？”
殷囬被问起，才突然想到自己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把话说出的好时机。
苏素今天看似生气，但是又好像没那么不高兴。
这一点，从刚才谈话里苏素没对他动手能够看的出来，她现在应该精神状态还算稳定一些。
殷囬伸手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调整了一下呼吸终于开口：“我想和你说，我不会再去相亲了。”
吊椅的晃动停了下来，苏素瞥了过来，“你说什么？”
殷囬一咬牙，一口气全说了出来：“我是同性恋。我不会再去相亲了。”
“..........”
“啪。”
巴掌迅速的拍在了他的脸上，殷囬这次没有退。他看着苏素，苏素同样看着他：“你想让我成为笑话吗？”
“我丢不起这个脸。你，马上，给我结婚，我来安排。”
殷囬呼吸很轻，语气却是坚定的：“我不要。”
“妈妈。”殷囬主动走近了苏素：“你可以决定你自己的人生，但不能决定我的。”
“我和你同样被困住太久了，但是现在，我想走出来了。”殷囬的手有些抖，应激反应和他自己做着斗争。
大脑叫嚣着要跑，告诉他这样的反抗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可是殷囬这一次不能退，他要在再一次靠近泊戚之前，让自己尽可能多的从这泥潭中抽身出来。
即使，只多一点。
至少，再多一点。
殷囬一直在被泊戚拯救，被他治愈，被他给予勇气和自信。
可是他也得自救，接受命运的沉沦只会把向自己伸出手的那人一起拉着坠落。
殷囬一直都是明白的，只不过从前他和苏素一样，都没有勇气去做出改变。
可是，这样是不行的。
“妈妈，你一直在意外界所有的议论和目光。可是，这些无关紧要的人真的比得上那些真心爱你的人吗？”
殷囬话说的很轻，和迎面而来的微风一般，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也像是怕刺激到什么。
“回头不代表重复过去的路回到原点，妈妈——”
“那可能是一条新的路，那个原点也可能是一个另一个终点。”
殷囬很慢很慢的抬起双手，试探一样的环起手臂抱住了苏素，苏素身体很僵硬，她没做出任何反应。
门在这时被推开了，殷囬放手转头看去，是莫医生。
殷囬向她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莫衣走了过来。她看着殷囬，刚才在门口，莫衣听到了殷囬说的话。
在殷家当了苏素这么多年的心理医生，她怎么会看不出来殷囬其实也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
这是谁造成的，她当然也知道，莫衣一直很心疼这个孩子，可是她能帮上的不多，只能去尽力缓解苏素的偏激思想。
可是什么时候起。这个孩子，已经在慢慢走出来了呢？
不管什么时候都好，愿意站起来，愿意有所不同这对殷囬来说是太好不过的事。
莫衣眼中泛起了些泪花，她拍了拍殷囬的手臂：“好孩子，你做的很好，这里交给我吧。”
殷囬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不知道想什么地方苏素，没再说什么，离开了殷家。
殷囬走后，莫衣走进了苏素，把她扶到了椅子上。她看着苏素：“你认为殷囬说的对吗？爱你的人远比那些无关紧要的人重要的多。”
苏素还是没有什么反应，隔了很久，一滴泪从她的眼眶中掉落，砸在了她的手背上。
眼泪越掉越多，苏素骤然大哭了起来，哭声变得撕心裂肺。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的选择好像都是对的？他们都是对的吗？只有我错了吗？只有我吗.......”
“为什么我错了......”
“为什么——”
“为什么————”
苏素经常在情绪崩溃的时候问为什么。
她并非是真的不明吧，也并非是想要一个答案，因为这个答案她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
而这每一句的为什么，说到底不过是她无尽的悔恨罢了。
莫衣没在阻止苏素的情绪发泄，只是安抚的顺着她的后背，等她稍微平静下来后说：“小的时候做错了事情，会有人告诉你，知错能改还是好孩子。”
“长大之后，我们要做出选择的事情很多，遇到的分叉路口的时候更多，谁能保证自己选择的，走向的路都一定是对的？”
“苏素啊，走累了，走错了，我们可以休息一会。但是还有那么多条新的路，还有那么多在等你的人，你不妨去走一走新的路，去见一见那些爱你的人，然后你就会发现这世界——”
“不在这画地为牢的一隅之地，人生也并非只有这些糟糕和痛苦的事情。”
苏素还在掉着眼泪，她痛苦的抱住自己的脑袋大喊出声——
“啊——啊啊啊啊......”
第七十五章 我现在有勇气走到未来去看看
殷囬离殷家上车的时候都还有点手抖，他自己也没想到，他真的可以把这些话都说出来。
他终于自己亲手推开了厚重锁着铁链的门，他也终于走出了自己一直以为不可战胜的泥沼，这感觉真的...好极了。
现在，他终于可以去见自己爱的人，去拥抱爱自己的人了。
“你在哪里？”把车停在公寓停车场，殷囬打了个电话给泊戚。
“在家里。”泊戚说。
殷囬靠在椅背上笑：“哪个家？”
泊戚也笑：“对面住着你的家。”
“下来，我在停车场等你。”殷囬说完，泊戚就回了两个字——马上。
几分钟后，殷囬看到泊戚小跑着从电梯里出来，然后——泊戚整个人震在了原地。
泊戚环顾了四周，看到了一整个停车场周围放着的各种花——有粉玫瑰、红豆花、向日葵。
这是他送给过殷囬的花。
殷囬打开车门，走到泊戚面前，拉着泊戚走到了一辆红色跑车前。
泊戚缓过了神，对着满室的花，虽然现在好像应该是浪漫的时候，但是——
泊戚手上用了些力气，殷囬的脚步被迫停下，紧接着泊戚一把抱住了他。
“诶...等...大哥，我要不是靠着车，我能跟你滚到地上去。”殷囬无奈的说，却没推开泊戚。
“你没事吧？你是不是回殷家了？”
几小时之前，挂断电话后，泊戚心里的那股不安越来越明显。
思前想后，泊戚觉得能让殷囬不对劲的只有苏素。
殷囬拍了拍泊戚的后背，安抚的说：“没事。有些事情我早该说了。”
“你说了什么？”泊戚问。
殷囬轻轻的推开泊戚，笑着说：“先不说这个，我有东西给你看。”
掀开一旁的黑色车布，泊戚看到一辆红色的跑车，殷囬按了钥匙，车顶慢慢打开，车座上放满了红色玫瑰。
“不是——”泊戚哭笑不得，他看着周围布满的鲜花，“你这是要做什么？”
“当然是——告白啊。”殷囬挑高了眉毛，他打开了所有的车，每辆车里面放满的全是玫瑰。
泊戚趴在殷囬的肩膀笑得根本停不下来，直到笑够了他才说：“殷总这架势真是....招架不住啊。”
“红色的车....”泊戚走到红色跑车前，慢慢摸过车头，调笑着说：”是要当婚车啊？”
其实殷囬没想这么深，他只是觉得红色的花更配红色的车。
但是殷囬没有这么张扬明艳颜色的车，所以就买了一辆。
而且，殷囬后来想，和那辆绿色的车也算是.....凑成一对了。
殷囬从车里抽出一支玫瑰，慢慢走了过去：“婚车可以...但这些花可算不上聘礼，只是个礼物。”
这么说着殷囬又凑近了泊戚，鼻尖碰上鼻尖，泊戚刚想亲吻殷囬，殷囬就抽开了身，把手上的玫瑰朝着泊戚递了过去。
泊戚看着那支玫瑰，上面的刺早已被殷囬拔了下来，殷囬笑着说：“现在不扎手了。”
泊戚定定的看着那支玫瑰，“那它呢？”
那玫瑰自己呢？
殷囬亲吻了一下玫瑰，“想伤害你的人，总有千百种方法让你受伤。”
“但是——会不会真的被伤害到，又应该如何去保护自己......”殷囬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左侧心脏，“靠的是这里。”
没有了保护自己的那层壳又如何？
殷囬现在已经不需要了，而且，脱去了这层外壳——或许还能够用心去真切的感受一切呢。
“你现在思想一下升级了很多啊.......阿囬。”泊戚伸手接过那玫瑰，在刚才殷囬相同位置上也落下一吻。
短暂的接触之后泊戚抬头随即又吻上了殷囬的嘴唇。
一个带着玫瑰香气的吻。
一吻过后，殷囬舔了舔唇，笑看泊戚。
他坚定又满含爱意的双眼亮的灼人，“小七，你现在，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泊戚没有犹豫，他笑了一会，抬手摸上殷囬的发梢，回应的看向殷囬的眼睛。
“当然。”
两个人从停车场接吻摸索着走进了电梯，电梯很快，一层层的上升，到达了他们居住的楼层。
电梯门打开，泊戚一把拉过殷囬的手，快步走到了家门口，一气呵成的拉开门，动作迅速的把殷囬推到了门背上，俯身又压了上去。
“该到洞房的环节了，阿囬。”
————
几小时后，殷囬洗完了澡，走到阳台，泊戚回头，把烟灭掉后，朝着殷囬张开了手。
殷囬走进，被泊戚的怀抱拥住，泊戚亲吻着殷囬的脖颈，殷囬伸手同样的回抱住了他。
“泊戚，”殷囬声音隔着衣服有些闷闷的，“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泊戚摸着殷囬的头发：“嗯，什么？”
“你要永远都是泊戚。”
“别因为不安小心翼翼，因为不忍而隐忍吞声。”殷囬将头抬起，“泊戚，我都会告诉你的，只要是你想知道的。”
“我全部都会告诉你的。”
泊戚看着让他做自己的殷囬——那天在ktv和墨易、江淮远聊过之后，泊戚以为与殷囬而言，可能自己是是沙漠中被渴求的那杯水。
他一直以为殷囬怕的是水见了底。
但原来殷囬更担心的是自己会不会在爱里无法尽情的做着自己。
泊戚闭了闭眼，轻啄了一下殷囬的嘴唇：“好，虽然我想问的挺多，但是不着急，现在......我更想做些别的事情。”
两个人一路滚回到了床上，泊戚嘴唇不断向下滑到了殷囬的脖子，舔.舐着殷囬的喉结，然后轻轻的咬了一下。
殷囬的呼吸渐渐加重了，泊戚又轻轻的用牙齿叼起那层嫩肉，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阿囬.....”
殷囬应了，泊戚又用唇瓣摩梭着脖子，“阿囬。”
泊戚抬头，又亲了一口殷囬，“阿囬。”
泊戚不断的叫着殷囬的名字，殷囬也不断的回应着。
“你在现在不怕了吗？相信了吗？”泊戚问。
殷囬的眸光闪了闪：“怕。”
殷囬现在面对泊戚，不再试图去隐瞒着什么，他剖开自己内心的所有想法，诚恳的袒露一切。
殷囬手放在泊戚的后颈，将他往下压了压，他们凑着很近，殷囬说：“还是害怕，那怎么办，要不然我去下个蛊？让你一辈子都不会变心？”
“好啊。”泊戚笑得招人，“我同意。”
殷囬弹了弹泊戚的额头：“开玩笑，靠外力的有什么意思。”殷囬示意泊戚起身，泊戚翻了个身子，让开了。
殷囬伸手去拿床头的烟，点燃后抽了一口：“泊戚，我想至少我现在，有足够的勇气走到未来去看看。”
泊戚静默了一会，伸手握上了殷囬的指尖。
十指相交之时，泊戚说：“我们一起去，一起到我们的未来去看看。”
有句话泊戚没说，他想到那时再同殷囬说。他想用行动来证明，他不会变，他们之间一定是好的结果。
行动达成的事实会比言语的力量大得多。
外面的夜色如墨，但家家灯火通明，亮起的暖灯带着生活的气息迎接归家的人们。
这万家灯火包括他们，也不止他们。
夜色很长，时间很多，他们还在一起，有很多事情可以慢慢去做。
比如，再来一....几次。
凌晨，他们相拥而眠。
殷囬把头枕在泊戚的手臂上，泊戚的手正放在他的腰上揉着，黑暗之中殷囬突然起头把所有的事情都和泊戚说了。
那些一直被隐瞒着事情，包括泊戚看见的，和不知道的。
故事很长，从他没出生的时候就开始了，但是殷囬却说的简单。
54/71 首页 上一页 52 53 54 55 56 57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