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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三个怨种前夫(玄幻灵异)——妤芋

时间:2024-07-31 08:03:41  作者:妤芋
  我现在这个基因等级是够了,可像我这种十八岁连高等学院没读完就去军队的人……我根本不敢去想象成为这种高校的学生。
  但是莫亚蒂瞥了我一眼,‘你可以做到。’他说得是如此笃定,以至于我都不敢反驳。
  于是,在他的帮助下,我废寝忘食,勤学苦练两年有余,终于在四十一岁那年考入最高学府。
  到了我的养老小屋,我开始收拾堆在客厅的行李,莫亚蒂则是毫不客气地霸占我的浴缸泡澡。
  等我收拾干净屋子捶捶老腰,打算做晚饭时,我忽然惊觉,莫亚蒂怎么这么久都没个声响——我火急火燎地冲向浴室,果然,他正双手相叠置在腹部,闭着双眼,安祥地躺在水里,我颤颤巍巍地伸手探他的鼻子——
  已经没有呼吸了!!
  “莫亚蒂!老狗比!你醒醒啊!我艹!你睁开眼睛!”
  我手脚并用地把他扛了出来,用大腿顶他的腹部,正要开始实施急救措施时,死猪似趴在我大腿上的莫亚蒂幽幽地发出了声音,“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这么粗暴啊,冻冬。”
  “……你不是休克了吗?”我冷静地问道。
  “我装的。”他跟锅里的煎饼似的,相当利落地翻了个面,深蓝色的眼望着我,同样冷静地回答我。
  我,“……”
  我面无表情地双手抱起他,将他抡回浴缸。
  “你还是在浴缸里淹死算了。”我说。
  一番闹腾后,我和莫亚蒂总算赶在八点前坐在了饭桌前。我煲了鸡汤,炒了两个菜。莫亚蒂喝了碗汤,他不想吃肉,不想吃菜,更不愿意碰米饭。
  “没胃口。”
  他百无聊赖地用勺子搅拌着汤里的葱花。
  他穿着我最厚的粉袄子睡衣坐在我对面,领口没扣扣子,松松垮垮地掉着,他实在是太瘦了,瘦得毫无血色,锁骨像是要破皮而出的刺,突出得有些吓人。
  “我想喝酒。”他对我说。
  “我家里没酒,”我头也不抬,直接了断他的后路,“别想了,我也不可能给你钱买酒。”
  他不甘心,“可是冬天很冷,不喝酒会被冻死。”
  “那我再给你拿套袄子。”我见招拆招。
  “还是冷。”
  “哪儿冷?”
  “身体里面冷。”
  “姜汤怎么样?保管你一碗下肚,直接冒汗。”
  “不……”他说,“还是冷,不管怎么样都很冷。”
  他盘着腿,偏着头,纤细的、脆弱的脖颈暴露在我的眼前。他那双深蓝的眼睛毫无聚焦,目光空茫,不知道此刻已经神游到了哪片虚无之地。
  明明他就坐在我对面,可我却觉得他离我很远,他仿佛淹死在河里的水鬼,困在过去的时间里,阴冷的水汽凝滞在他的脉络中,孕育他的敏感、多疑、神经质。
  好吧,我心想,今年首都星的冬天确实很冷,宇宙寒流格外强大,估计要到春天中旬,温度才会稍稍回升。
  于是,我说,“家里还有醪糟,我煮了给你放点枸杞红糖,你当酒喝吧。”
  “醪糟是什么?”莫亚蒂抬起眼,望向我。
  “米酒啊!”我恨铁不成钢,“七八十岁的人了,还这么五谷不分!”
  “反正我又不做饭。”莫亚蒂嘴硬道。
  “就算你不做饭,这也是常识啊常识!”
  “你就是脑子里有太多常识,才不会思考。”
  “那你就是太缺乏常识,才会一天到晚脑袋瓜子停不下来。”我反唇相讥。
  莫亚蒂用很大的声音啧了声嘴。
  好在莫亚蒂一向爱吃甜食,尽管醪糟水的酒精不足为提,他也一碗接着一碗地喝,锅里的甜酒喝干了,他的脸色也红润了起来。
  没办法,他不肯吃饭菜,我就只能灌他红糖醪糟了。好歹是补了补气血。
  吃完饭了我带着他在这个老社区里溜达溜达。
  自从全息游戏全面投放后,外面的世界就更安静了。社区配备的花园里,除了我和莫亚蒂也就只有零星几个比我们俩还老的老人。
  我背着手走在前面,莫亚蒂裹着围巾跟在我身后,他说我这么走路就跟个老头似的。
  “拜托,我六十八岁了,不是老头是什么?”我翻了个白眼。
  “你居然这么老了吗?”莫亚蒂咂舌道。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对,我就是这么老了。不幸的告诉你,你也就比我小两岁。你今年也六十五了。”
  “所以我也是老头了。”莫亚蒂恍然大悟道。
  我对此不置可否。
  六十八对我来说是一个苍老的年龄了,但对莫亚蒂来说可不是。按照莫亚蒂的基因等级,他的平均寿命高达168.3年,六十五连零头都还没到。
  所以,哪怕常年酗酒、纵欲、不运动、饮食混乱,哪怕这么多年以来莫亚蒂身上几乎全是恶习,他的衰老程度也远远低于绝大多数人。凭莫亚蒂的样貌,说他今年四十出头能唬到一大片人。
  “我居然能活到六十五。”
  莫亚蒂的语气很惊讶,不是往日那种装模作样的惊讶,我听得出来,他是发自内心地对自己活到了六十五岁倍感讶然。
  “你还能活得更久。”我说。
  “这个啊……”他笑了一下,“谁知道呢?”
 
 
第3章 我的老朋友(三)
  我是在三十九岁购入这间养老小屋。
  说来也挺羞愧,那时正是我和我的第二任丈夫感情最好的时候,好到我和他认为在未来的老年生活里一定会有对方的位置。基于此,我们一起购买了这套专为丁克夫妻设计的庭院式的房屋,作为我们晚年的归宿。靠着结婚证,我们还享受了一个相当不错的折扣。
  然而,如今二十九年过去了,昔日的新都变成了如今的旧。我周围的邻居们早就不是三十年前打过招呼的那一对。我和我的第二任丈夫,也早就结束了。
  院子里开发商送的那棵梧桐树,都从单薄的树苗长成了大树,繁茂的树冠冒出屋檐,树桠一枝叠着一枝。我住进来的第一天,物业就来问我要不要把这棵树砍了,以免它遮挡了阳光?他们很体贴地推荐了我几种更名贵、纤细、低矮的树种。
  但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这么高大的梧桐,夏天肯定能把我的整个小屋都纳入阴凉的阴翳里。
  更何况——
  “它都在这里生长三十多年了,它也是这里的主人。”我说。
  我说完这句话的午后,作为这栋房屋的主人之一,梧桐树就迎来了两只笨鸟,一看它们就是没来得及赶在隆冬前飞往暖地。
  “灰扑扑的,”莫亚蒂端详了一会儿我们树上的新邻居后,撇了撇嘴,“没有你的好看。”
  莫亚蒂指的是我的信息素。
  我的信息素是视觉类的。每一次释放它,就有光团似的沙鸥从我身体里飞出去,它们只有个轮廓,没有多少细节,全身白得发亮。
  我在军队的时候,和任何人有近身战,我都爱用信息素来遮挡、迷惑对方的视野。
  我一边揉面团,一边看了一眼树上的两只麻雀,它们俩一只在最左端,一只在最右端,看上去只是搭伙过日子,并不熟络,“鸟种都不一样,没有可比性。”
  比起我的,莫亚蒂的信息素要特别很多。他是嗅觉与触觉的结合型信息素,感觉起来是一种很冷很香的酒味。
  要我描述的话,就像是阴凉通风的地窖里,在老橡木桶中发酵醇香的雪莉。
  每次我感受到莫亚蒂的信息素,都会思考莫亚蒂为什么会酗酒?想喝酒的话,就闻闻自己的信息素不就好了吗?
  “那可不一样,”莫亚蒂说,“喝酒能让人像个白痴一样神智不清,信息素就做不到。”
  “你也知道你喝了酒就会像白痴啊?”我说。
  他笑着说那不是很好吗?
  “像白痴一样活着不是很好吗?”他说。
  我没说话。
  对莫亚蒂来说,做白痴的确是好的。
  莫亚蒂是一个天才,一个出生于天才世家的天才。
  他的父母往上数八代都至少是A级的科研员,作为Genius(A~A+基因等级的人)世家的一员,莫亚蒂的父母狂热地信仰基因等级,他们并不满足于制造Genius,而是追求培育出Freak(An基因等级的人)。
  因此,莫亚蒂知道,他其实有十个兄弟姊妹。不过他们都没有展现出会发育为Freak的可能性,便都在破壁机里被搅碎,成为孕育他的基因营养液的补充原料。
  至于莫亚蒂为什么知道——超忆症,他有无法控制的超忆症。
  这样的结果就是,他从被孕育在器皿中,眼睛都还没睁开时就已经记事。他虽然看不见,但得益于过于强大的精神力,他能感知图像,闻到声音,听到情绪。
  诞生在这个世界最初的一年里,莫亚蒂沉睡在最高研究所的营养培育皿中。
  很不幸的是,这是一个比母亲的肚皮要危险很多的地方。莫亚蒂所在的标本房温度最低,通风好,尸体最不容易腐烂,且位置偏僻少有人经过,因而被誉为研究所的自杀胜地。
  那时莫亚蒂无法理解那些人的行为,但他始终记得他们的一举一动,如同婴儿记得母亲的声音。
  直到今天,他都能向我叙述,第一个在他的营养培育皿前自缢的研究员,她的脸上有多少颗痣、在什么位置;她的脚在半空里晃了多久、摇摆了几圈才彻底停止挣扎。
  后来,他出生了,不负众望地在第一次基因等级测试里,就得出An的结果。
  再接着,他十岁了,作为被精心设计出来的Freak,作为Genius世家里的一员,他的环境成就了他,他被吸纳到研究所,成为父母的同僚。
  也就是在成为最高研究所的一员后,他才了解这些人自杀的原因。
  ‘压力太大了,太累了,想要获得平静。’
  一位年长的女beta研究员对他说,她慈爱地摸了摸莫亚蒂的头。莫亚蒂喜欢她,她是一个温柔的人,会在冬天送他围巾。
  然后,在下一个月,她也在标本房自杀了。
  ‘自杀是废物才做的事情,’莫亚蒂的母亲冷漠地告诉他,‘只有能力不足的人才会自杀。’
  他的母亲恼怒莫亚蒂为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浪费精力,‘你的头脑不应该用来关注这些,’她勒令莫亚蒂不许再关注任何Freak和Genius以外的人,‘你是我们家族的财富,你应该学会更好地使用头脑。’
  于是,十七岁以前,莫亚蒂的生命里只有数据、报告、实验、研究、Genius和Freak。可是关于自杀、关于死亡的问题始终萦绕在他的心里。
  如同要把这些年潜藏的叛逆用完似的,进入到后青春期的莫亚蒂行为处事变得格外离经叛道。其中被他周围的亲朋好友们认为最大逆不道的一件事,就是他宣称,自己爱上了一个永远不会被Genius世家接受的Omega。
  那个Omega放浪形骸,出生红灯区星球,不知道是哪两个Nobody(D基因等级以下的人,属于一种蔑称)通过原始交配孕育了他。Omega喜欢莫亚蒂的青涩、古板、单纯,和偶尔的毒舌。他带莫亚蒂尝试了各种各样的禁果,将这张白纸涂上爱欲的色彩。
  每次聊到这儿,我都会忍不住感叹,“好浪漫——像罗曼蒂克电影。”
  An等级的世家之子,和低等星球的移民后代什么的……
  明明我是在欣羡莫亚蒂的爱情,可是莫亚蒂闻言,总会挑眉,表现出不悦,“比不上你。你那三段感情要可比我罗曼蒂克得多。”
  “我哪儿有什么罗曼蒂克的……你还不知道我那三次婚姻?”
  想起我年轻时的三段婚姻,我噎了老半天,没搞明白他怎么会认为我的感情经历罗曼蒂克的。
  我掰着手指头一边数,一边和他说,“一个和我从小穿一条裤裆的兄弟,他和我在一起也是当时形势所迫。一个是和我搭伙过日子,大家相处着快乐,型号对得上,体验还不错,食色性罢了。另外一个——那个我倒是喜欢,可没办法人家有忘不掉的人啊。”
  “你说说,我哪段婚姻称得上是浪漫的?”我问他。
  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俗人,从没经历过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恨,也没经历过跨社会阶级恋爱、高门家族阻挠等等一系列障碍。感情对我来说就是看对眼了,就两个人一起脱了衣服深入交流一下,浅尝一下味道,回味回味还不错,也就成了。要是哪天突然另一个人不想继续了,大家也好聚好散。
  我这么说了之后,莫亚蒂眉宇间的不愉散了,他笑了笑,手托着脸颊,歪头看着我,很温柔地点头,说我说得对。
  时过境迁,如今六十多岁了,我问莫亚蒂对他人生中的第一个爱人还存着感情没有,他很果决地摇头。
  “一直都是他爱我,不是我爱他,”他淡漠又冷酷地说,“我也以为我爱他,但其实我只是喜欢他提供的性,和他代表的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那个世界充斥着唾液与汗的臭味,充满着原始、自由、暴力、颓废、欲望、摇滚乐队、随处可取的违禁品,和火热的心。
  那个世界五光十色,光怪陆离,像是神圣之都最大的教堂上的那扇玫瑰花窗,打开就仿佛是另一个崭新的,永生的世界。
  莫亚蒂被蛊惑了,他投身于这个新奇的世界,如同刚呱呱落地的婴儿。得益于那过于优异的基因等级,短短几个月,他便如鱼得水,活像是出生在贫民窟星球的一员。
  而他和他的初恋——那位作为引路人的Omega,他们俩没过多久就结束了。原因是,莫亚蒂睡了对方的父母与最好的朋友。
  每次听到这儿,我都默默地把这件事标志为莫亚蒂做老人渣的开端。
  再接着,莫亚蒂放纵到他的家族对他下达最后对通牒,他的父母对他失望透顶,抱着最后的希望将他扔进了精神疗养所,企图把他掰回正轨。
  再再接着,郁郁寡欢的我和同样郁郁寡欢的莫亚蒂相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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