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木商从没想过自己会去做小三。他虽然也是生性风流,但并不下流,有家室的他从不勾搭。可他到底还是在叶邵然身上栽了跟头。
见面的第二天,叶邵然便告诉了他自己结婚的事,夏木商还以为他在开玩笑。
“没人告诉过你吗?你表哥也没说?”叶邵然有些奇怪,“我的婚礼还上过热搜。”
“女人?”
“童乐生只有一个儿子。“他笑笑。
但是叶邵然很少提及童贝贝,夏木商一开始以为他心里没有这个明面上的配偶。
后来他才发现不对劲,他不允许自己提童贝贝,哪怕开玩笑也不行。
夏木商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买通了叶邵然的司机,但从司机传来的只言片语,似乎一切又都很正常。
叶邵然并不避讳在其他人面前跟夏木商亲近,当然他从不避讳跟任何人亲近。所有人都知道他没节操,只有童贝贝不知道。童乐生病重那些年,叶邵然早把童家原先的老人清洗了一遍,没人会给童贝贝通风报信,童贝贝就像只被关进密不透风的笼子里的金丝雀。
叶邵然对夏木商很尊重,夏木商虽然从未得到过叶邵然的认可,但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正牌男友。但是他想不通的是,于叶邵然而言,童贝贝早就没用了,为什么还留着他?
是怕离婚毁坏自己声誉、影响公司股价吗?他只能这样猜测。
夏木商不是没见过童贝贝,那人有一副好面孔。某次机缘巧合,两人都在朋友聚会上碰了面。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夏木商和叶邵然的关系,大家都等着看他俩的笑话。夏木商觉得有点难堪,出于礼貌,他跟童贝贝握手。
童贝贝非常温和的对他笑。
他不认识他,他不知道面前跟自己握手的男人是自己丈夫的情夫。
他被保护的很好。
夏木商莫名其妙的觉得自己有一点点嫉妒。
当天晚上,他问叶邵然:“你什么时候离婚?“
叶邵然皱眉:“我没打算离婚。“
夏木商终于明白童贝贝在叶邵然那里不简单。
他的嫉妒从一点点变为很多很多,熊熊燃烧,直到叶邵然将童贝贝赶出家门后才得以平息。
但这一年里叶邵然诡异的很,他一次也没跟叶邵然成功上垒过——叶邵然总是说他工作很累,压力很大,不想做那种事。童氏确实是在调整结构,但这不是理由。
他考虑过叶邵然是不是心里没有他了,但是叶邵然仍旧一如既往的对待他,温柔,体贴,唯独不上床。
他为自己的处境担忧,就在这种担忧里,他又接到了叶邵然司机小高的信息:
“叶先生带童贝贝去Sunday Westin吃饭了。“
第13章 第二杯
夏木商丧失了理智。
夏木商容忍叶邵然勾三搭四,这段开放性关系里他也没有为叶邵然守身。他跟叶邵然是青梅竹马,是soulmate,永远有共同语言,永远配合默契,叶邵然翘一下尾巴他都知道他想干嘛,唯独在童贝贝身上他看不懂叶邵然。
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惊恐。
再开放的关系,如果对方爱上了别人,那也离分手不远了。
他闯进Sunday Westin,满世界喊叶邵然的名字。
他脾气火爆,却从来没有这么不冷静过,现在他真是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叶邵然!你出来!”
今天他一定要搞明白,他们仨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推开那群拦着他的安保,每个包间都去看,一时间整个餐厅鸡飞狗跳。
叶邵然出来时微不可察的将门反锁,里面赤裸的童贝贝被叶邵然裹着外套,蜷缩在沙发里。
“木商。”他叫夏木商时语气非常温柔,看向他的目光也带着笑意。叶邵然心里相当的恼怒,不过他习惯了这样跟别人说话,尤其是跟夏木商。
他头发有一点湿,白色衬衫也有斑斑水迹。他挽着袖子,露出常年健身练出的麒麟臂。
夏木商看向叶邵然时呼吸一窒。
他敞开了一点衣领,露出了喉结下的一点锁骨。叶邵然对他笑着,嘴角还带着两个浅浅的笑窝。
他眨眨眼睛:“你这是又闹的哪一出?”
夏木商的滔天怒火在见到叶邵然的一瞬间,被浇的只剩青烟:“邵然!”
“大庭广众的,别闹。”
叶邵然的嗓音低沉,又带着一点金属冰冷的质感。
夏木商瞬间委顿下去:“我十几天都见不到你的人了,你很忙吗?”他瞄向他身后的包厢。
叶邵然挥退了保安,请他进了距离童贝贝最远的一个无人小间,笑眯眯的说:“很忙。你应该清楚。”
夏木商抱起胸膛:“我现在对你不太清楚。”
叶邵然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目光扫向他:“我最近对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夏木商发现叶邵然现在总是跟他拐弯抹角的说话,他一时气结:“可不是么,你跟童贝贝是什么关系,谁说得清楚?”
夏木商看到叶邵然喝水的动作一滞,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木商,我以前就跟你说过,我不喜欢童贝贝这三个字从你嘴里冒出来,更不喜欢你俩碰面。”
夏木商的脸上好像被人扇了一巴掌。上一次他逼叶邵然跟童贝贝分手时,叶邵然也不跟他吵,说:“你如果想断,我也不拦你,我还拿你当兄弟——我名下有几栋商务楼,你喜欢哪个就拿去,最便宜的也是8000万。如果都不喜欢,我就帮你开一家新公司。”
叶邵然对他相当大方。
也相当无情。
夏木商怒发冲冠,他跟他大吵了一架,却再也不提童贝贝的事情了。他怕叶邵然真的跟他分手。
“为什么我说不得童贝贝这三个字?”夏木商非常可笑的问他,“你是怕你那个宝贝疙瘩被我的嘴给玷污了?”
叶邵然坦然的回答他:“我只是不喜欢你(后)们(宫)在我面前争风吃醋,烦。”
夏木商知道叶邵然一贯无耻的坦荡荡,要是以前还能跟他调笑着斗嘴,可是今天却触及了他的底线:“好,你不喜欢,你不喜欢我偏要做!”
夏木商转身奔出包房,直冲着童贝贝呆的地方而去,他今天不把童贝贝从餐厅里扔出去他不姓夏!
害怕夏木商去找童贝贝的叶邵然上去一把将他拽进包房,压低声音恼火的说:“夏木商,够了,大家都体面点!”
“体面?你睡了这个睡那个,回头草属你吃的最香!你脸上可真有光!你最体面是吗?”夏木商火辣美艳的五官扭曲成一团。
“说得好像你不睡这个那个似的,你回来这三年,勾搭的男人没一个排?”叶邵然也不给夏木商留面子。
夏木商脸色突地惨白。
叶邵然光明正大的在外面玩,他恨,所以他也在外面玩,以发泄心中的失衡和不满。
“你……?”夏木商退后一步。
叶邵然叹了口气,摊开手:“木商,你看,咱俩彼此欣赏,又都这么爱玩,开放式关系是最适合咱俩的。你我不适合婚姻关系,毕竟这么多年了,要成早成了,不是吗?我一直跟你讲,如果你要断,我的东西你随便挑,能给你的一定给你,你是我兄弟。”叶邵然摘下眼镜,“回去吧木商,以后不要再因为童贝贝的事情找我,也不要再去找童贝贝,如果让我知道你找他麻烦……你知道我的脾气。”
叶邵然翻起脸来六亲不认,他了解他。
夏木商摇摇欲坠。
叶邵然将水杯轻轻放进夏木商手里:“喝点热水吧,你手很凉。”
夏木商无力的抬起脸来看他,气若游丝:“邵然,你为什么不爱我?是因为你爱童贝贝吗?”
叶邵然目光一闪:“我只能确定我不爱你。”
夏木商将手中的水全泼上了叶邵然的头:“你他妈就是个混蛋!”
叶邵然闭上眼睛,心想:
不可爱,夏木商一点也不可爱。
第14章 唯一的礼物
童贝贝想逃走。叶邵然前脚刚走,他就从沙发里跳起来了。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门被锁上,只能跳窗。童贝贝飞速的穿上衣服,也不顾腿间黏黏腻腻的液体。他费劲的打开窗户,探头看下去——
三楼。
不高不矮,跳下去可能不会死,但一定会进医院。
“怎么办,没钱看病……”童贝贝喃喃自语。他只好将强行跳窗的方案搁置。
可是他得跑啊,再不跑等叶邵然回来生吞活剥了他?童贝贝急得在屋里滴溜溜打转。他突然看到了桌布和沙发套,电视剧里看过的情节在他脑海浮现。
他急三火四的抽出桌布,又将沙发套费力的拆下,把这些长布条连在一起,准备顺着绳子爬下窗。一直担心叶邵然半路杀回来的童贝贝紧张的手指打颤,连绑床单都绑不利索。幸好重压之下他的动作够快,很快他就将长绳的一头绑在了窗下面的装饰性栏杆上。
童贝贝将绳子另一头扔出了窗外。
今天的风很大,吹乱了童贝贝半长的头发。
他爬上窗台,将两条腿伸出窗外。
三楼的高度算不上多高,但不知为何童贝贝觉得有些晕眩。对面马路上车水马龙,有着市井的喧嚣,他在纷乱的人世间望着那风中飘摇的布料,好像整个世界都随着它晃动了起来。
一种恶心的感觉从他胃底翻腾上来,直冲大脑。恍惚间,他听到一阵哭声。童贝贝回头看去,他仿佛看到一个穿着粉红色公主裙的,有着长长头发的女孩。“她”抱着洋娃娃,满脸泪痕的从童宅晦暗的长廊跑过来,跑到自己身边。
童贝贝看到“她”肩上的袖子落下来一只,露出通红的掌印。童贝贝伸手想去抓住“她”的手,又想去抚平她眼里的惊恐和绝望,但是“她”从自己的身体里穿过去了——就像一片影子一样。
童贝贝看到她也像自己一样爬上窗台,就那样惊恐又绝望的跳了下去!
童贝贝尖叫一声:“不要!”
他的瞳孔里倒映出那孩子跌落在大理石上的残影。“她”头部汩汩冒着鲜血,两只扩散的瞳孔看向坐在窗台的自己……
那不是……小时候的自己吗?
如坠冰窟,天旋地转。
他无意识的喊了一声:
——爸爸——
他感到有风卷过他的身体,卷过他的头发和衣衫,也卷过他的灵魂和神志。
他向那地面飞速的坠去——
有什么东西拉住了他,那吸着他堕入深渊的力量消失了。
他在风中抬起头——
“……童贝贝,你还欠我钱呢。”
将半个身子都探出窗台才抓住他的叶邵然咬着后槽牙挤出这句话。
童贝贝看到他的头发是湿的。一滴咸咸的水滴,从叶邵然的脸上流下来,打在自己干涩的唇上。
“叶邵然!”童贝贝声音颤抖,他两只手下意识的抓紧了男人的手。一股温热又粘腻的触感蜿蜒着爬上自己的手腕。
叶邵然飞奔过来救他时不知被什么割伤了手臂,10厘米的伤口皮肉绽裂,静脉血在贲张的肌肉上蔓延。
“叶邵然!”童贝贝喊他,“救救我!”
叶邵然面色惨白。
“救你?”叶邵然呼吸不稳,“不是想死吗?现在怎么又让我救?”
“我没有想死!”童贝贝哭的眼泪鼻涕糊一脸,“只是想回家!我好害怕!”
血越流越多,已经染红了童贝贝的衣服。
“叶邵然……叶邵然……拉我上去呀!”童贝贝求他。
叶邵然整个人明明惊得颤抖不停,连嗓音都扭曲变形,却依旧冷笑道:“你喊我什么?”
“叶、叶邵然……”
“不对!”
“什么不对?”
“你应该叫我什么?以前都叫我什么?”
“老公?”
“再叫。”
“………”童贝贝正犹豫,却觉得叶邵然的手松了一下。
叶邵然的伤口崩开,血流得更快了。
“老公!老公!老公求求你!求求你救我上去!”
“还有,认错。”
童贝贝哪里还有体力跟他耗着,只能嚎啕大哭:“我错了!我认错!”
“知不知道哪儿错了?”
“……跳、跳楼?”
“还有哪儿错了?”
“诶……?”
“卖不卖屁股?”
“草泥马姓叶的!你个狗日的……啊啊啊不要放手!”
“卖不卖?”
“……卖,卖……我卖!”童贝贝哽咽着低头。
叶邵然将童贝贝拉上来之后,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湿透了。进门前已经擦过的头发,又变得湿漉漉。他死死的搂住着童贝贝躺在地上,也不管自己的血染红了童贝贝,只是不停的咒骂童贝贝是个蠢货,是个笨蛋,还指天发誓童贝贝这辈子别想从他手心逃走,要被他干一辈子。
童贝贝受惊过度,只知道窝在叶邵然怀里瑟瑟发抖。餐馆的工作人员跑进来,看到血淋淋的惨状,无不惊恐万分。
但是叶邵然一点儿也不觉得疼。
他差点失去了童贝贝。
他真的差点失去了他。
他死死的搂住他,将头埋进了童贝贝的颈窝。他想起了童年时那个纯白色的铅笔盒,那是童乐生送给他的唯一一个礼物,他总是小心翼翼的爱护着它,不允许任何人碰触它。他总是趁着母亲不在偷偷的看它,抚摸它,勾勒父亲的模样。他甚至幻想着,或许有一天童乐生会来把他和母亲接回去——但是没有,童乐生没有再来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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