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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剑修的饲鱼指南(玄幻灵异)——西卿落

时间:2024-07-30 09:43:51  作者:西卿落
  岑隐向北望, 他有浮黎一缕神仙气,此刻也能看得极远。
  云层后, 扶苍不再有皎净天光, 血水掺杂黑雾, 翻涌成波浪。
  良久,岑隐握了握手中剑柄, 敲响了山下的紫薇钟。
  而后主殿亮了, 宗祠亮了, 诫室亮了, 讲堂亮了。
  这晚, 归元剑宗烛火通明,归元修士齐聚于演武场。
  他们呐喊高呼,无论如何,要陪九天玄仙浮黎走完最后一程。
  部队浩荡而整齐,在天未亮时北上雪原。
  临走前,岑隐去瞧了眼黎纤, 除却偶尔皱眉哼唧两声,小妖怪睡得还算安稳。
  岑隐呢喃了两句,‘鱼哥啊, 再睡会吧,醒来时你的太平日子就到了……’
  然而,他做梦也想不到, 在他走后没多久,床上的鱼就睁开了眼, 更没想到这也是他与黎纤的最后一面。
  此后,便是漫长的等待。
  北域战场面积宽广,从雪原边角到扶苍山,方圆九百里。
  这些人族修士,用着仙魔瞧不上的蹩脚剑法,生生地杀出活路。
  他们挤在战场外围,踩在魔物,上仙,以及自己同伴的尸体上,极目远眺。
  而后,他们亲眼看见,那位人间守护神纵身跃寒渊,迅速又缓慢地…化作粒粒烟尘。
  北域风如刀,刮在身子上透骨穿肉,饶是如此也没有此刻心冷。
  没有人能平静地接受离别,更何况是生离死别。
  岑隐捂着胸口,喘不过气,像是被白绫绞杀的死囚。
  他向来痞气的面容变得哀恸不止,眼泪流出来,冻成冰珠又碎在地上。
  他想,幸好没让他鱼哥瞧见,幸好他鱼哥还在睡觉。
  却不知,扶苍山脚下有个小妖怪也目睹了一切。
  那妖蜷在积雪堆里,浑身是伤,亲眼看着他的仙跃进深渊。
  &
  长明灯寂静燃烧,在人间连成珠串,灿似星河。
  从风雪界,到中州小周山,再到南边折吾河,无人不在祭拜浮黎。
  岑隐跪在河堤,手心捧着一盏灯,口中念念有词。
  折吾河深千丈,河底泥沙又千丈,他能捕捉到黎纤细弱的呼吸,却无法确定具体位置。所以每日做得最多的事,就是对着河水,犹如老妇般地碎碎念。
  “鱼哥,醒过来吧,我带你去吃小酥饼和千层糕。”
  “鱼哥,你的篱笆院里结青枣子了,上岸看看吧。”
  “算我求你了,河里那般的冷,浮黎仙君若是知道了……”
  此时已入秋,晚来风急,苍穹乌云涌动,不消多时,大雨倾盆而至。
  岑隐突然呕出血,昏倒河岸,从战争打响到结束,他受了很多伤,此刻好比强弩之弓。
  身后几个修士将他拖回归元,琉璃盏小灯滑出手,‘扑通’落入河中。
  内里那簇微弱的火苗挣开琉璃罩,混进河水,沉入了泥沙。
  岑隐醒来后,开始清理战场,魔物残骸等着被处理,洪流与野火摧毁很多屋舍,逃难中多数人家妻离子散,分隔天涯……
  这位初代入道者,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做。
  他奔走在六合八荒,等好不容易有喘息时间,折吾已从长河变成了江。
  奔腾江水卷着凉风,像是一声声的呜咽。岑隐站在江边,从破晓站到夜半,再到东方泛白,他一瞬未动。
  没人知道他是何时离开的,但是自那以后他很少再去折吾,即便去了也不再碎碎叨叨,只是凭江远眺,好像在等两个不归人。
  &&&
  ‘南边有座巍峨的高山,名字叫归元。’
  ‘山腰有鲜艳的海棠和梧桐,山尖有很多宝石般屋子,里面住着一位大人物。’
  ‘他手拿一把剑,杀尸鬼,诛凶兽,他行踪不定,有时在天南,有时在海北。’
  北地,几个孩子唱着歌谣,飞快狂奔,七拐八拐进了家食肆,占了张空桌子,瞳眸泛光地焦急等待今晚的评书。
  啪!
  惊堂木一拍,说书客款款上台,清了清嗓,开始‘上回书说道’。
  内容是岑隐上月屠杀珠海蛟龙一事。
  故事很精彩,末尾迎来了一片喝彩。
  台下几个娃眼珠铮亮,闪着薄薄的光芒,那是对英雄与仙道的向往。
  ‘岑掌门的英勇事迹真是十天半月都讲不完啊!’
  ‘这不废话吗!岑掌门做的好事哪里是寥寥数语能说尽的!’
  ‘对,岑掌门是大英雄,救世者!’
  食客们高声谈论,不遗余力地表达着敬意。
  “他不是英雄,更不是救世者,他是个废物。”
  一记突兀的,沙哑的,不合群的声音打断这场吹嘘大会。
  人们循声望去,怒目而视。
  角落里趴着个男人,年纪看着二十出头,相貌英俊,气质却被酒气浸得颓靡。
  原来是个醉鬼啊。
  众人撤回目光,那醉鬼却又开了腔,在发问也在叹息,“你们知道浮黎吗?”
  说书先生捋着白胡,“浮黎?不知是哪位英杰啊,如今有多少修为?是何种境界?”
  那人没回答,揣着酒壶背着剑,踉跄出了食肆。
  开门时,寒风裹雪,呼啸着吹进屋里,登时桌椅翻倒,杯盘坠落,惹得满室狼藉。
  而那满口胡言的醉鬼半刻就没了影,仅在雪地留下串串脚印。
  “嗬!今个雪真大,跟他妈天漏了似的。”店小二扶起桌椅,脏话连篇。
  “刚才那男人喝了好多酒,竟然走得那般快,想来也是个修道者。”有人突然说道。
  “我看他往山上去了,手里还拎着两壶桂酒,估计是去祭拜。”另一人也来搭茬。
  “说的什么屁话,那可是扶苍山啊!古战场唉!埋葬了万千魔物恶灵,他去祭拜魔吗!”又有人出来反驳。
  啪!
  台上惊堂木又响了,老先生继续扯嗓开讲。
  这回说的是某位元婴期散修跨境对战大乘长老的故事。
  依旧很精彩,人们接连叫好。
  如今是漪澜新历八百年。
  扶苍再无动荡,甚至山脚开了几家规模不小的酒馆勾栏。
  西川有位佛修,入道圣者,村民信徒们为其建了座伽蓝寺。
  中州的书香世家,晏大学子设立太乙书宫,开始光招门生。
  南边没再发大水,东边没再燃大火,庄稼长得好,百姓笑得欢。
  如今,五洲太平,盛世安康。
  如今,大街小巷早已撤掉了诸方神像,开始供奉各个修真世家的高手大能。
  如今,被人们所敬仰的均是某个世家的圣者,长老,剑圣,道尊。
  如今,距离浮黎身死,不过八百余年。
  长明灯不长明,漫天星光下,岁月山河中,没有人能永垂不朽。
 
 
第115章 
  寒川无垠, 扶苍巍然耸立,将天空撑得深远辽阔。
  岑隐靠在颗椿木旁,半个身子没入茫茫白雪。
  每到浮黎的忌辰, 他都要到此酩酊大醉,八百年始终如一。
  最初有一大群人跟着他喝, 跟他醉, 跟他跋涉雪山祭祀浮黎。
  每过几年人都会变少, 生病,受伤, 或者是正常老死。
  总之, 而今只余下他自己, 只余下他自己喝酒, 只余下他自己记得浮黎。
  他盯着掌心的纹路, 眸色稠雾般的晦暗,他开始迷茫,也开始参悟,“原来长寿竟是如此痛苦的事情。”
  他如傀儡般地生活,今日东疆除鬼,明日西川收妖, 人们赞扬歌颂他,他机械又麻木地说着修道者的‘场面话’。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吾辈自当团结抵抗,共谋人族福祉。”
  紧接着,民众就会跪地俯拜, 涕泗横流,“您是英雄啊!您该长命千岁, 万岁!”
  千岁,万岁。
  岑隐如同听了什么诅咒般,立刻御风离去。
  在厚重的云霞间,他俯瞰大地,方才惊觉到折吾已经扩成了一片汪洋大海。
  浪潮拍打着礁石,海风中,小妖怪呼吸微弱,却也绵长。
  岑隐千丈传音,“鱼哥,你睡得好吗?有没有小虾老鳖跟你抢地盘啊?”
  亮堂的声音散于海面,良久也没半句回响。
  岑隐早已见怪不怪,直接坐到岸边,自顾自道,“我过得不好,我老娘,兄弟,弟子,心爱的姑娘全都死了。”
  “我成了孤家寡人,连狗都不乐意搭理。”
  各世家长老只知朝他跪拜,各宗门翘楚只知向他倾诉崇拜之情,却没人知道,他只想有人陪他喝壶竹叶青。
  “我想去结交新朋友了。想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也不知行不行得通?”
  岑掌门真诚发问,可惜山花不语,清风不答,明月也躲进了云堆。
  良久,久到苍穹泛白影,一朵小小的浪花扑腾到了岑隐脚边。
  上乘的蜀锦鞋面被洇湿,留下诡异又有些搞笑的形状。
  ——很像,一只圆鼓鼓的鱼儿。
  岑隐呢喃轻叹,“鱼哥,你是在赞同我吗?”
  当夜,他睡在岸边,被清凉海风吹了整宿,再睡醒之后,人间已经没有了那位活了八百岁的岑剑圣。
  此后,岑隐以另外的面孔示人,每隔上几百年,待朋友都死光后,便会散尽修为,换身重生,以新的体魄来沟通天地,重新入道。
  归元宗祠中,那些被青烟香雾环绕的牌位,那些被安葬在后山桃林的骨灰,全部都是他。
  如此往复循环,他也乐此不疲,他热爱四处云游,结交了数不尽的朋友。
  既能在怡红楼喝酒划拳逗姑娘,也能去蛮荒境抡刀杀四方。
  这些年岑隐越活越通透,整天笑眯眯的,好像已看淡离别。
  但是后辈子弟不会知道,他依旧会去扶苍点长明灯,也依旧会在折吾岸枯坐整宿。
  每到那天,他破晓时动身,日暮归返,将满身雪花带回南境的春风里。
  他总是喝得他妈的五迷三道,瓜不楞登。
  所以,也不会发现有一年有那么一片雪花,从他袖口或是衣摆遥遥坠落,穿过海水与泥沙沉入最昏暗的地方。
  &
  江逾白伸手进入纸面,雪花俶地落于他指尖,转瞬融进他皮肤血液。
  很烫,像是心脏的温度。
  江逾白道,“是浮黎。”
  确切来说,或许是浮黎灵魂的一部分,或许是内脏的一部分。
  岑隐补充道,“也是你。”
  江逾白掀了掀眸子,眼中有微澜,“后来呢?”
  岑隐瞧他一眼,不知想起什么,眼睛亮了面上笑开,“后来啊,日子终于变得有意思了。”
  那年东疆动乱,渡厄城的阎罗们,散出一大批追血咒,似乎在找什么魂魄。
  归元剑修齐出山,在东边御剑列阵,逼退了倾巢出动的僵尸邪灵。
  岑隐回来后照例去了趟折吾,对着河水叨逼叨。
  “鱼哥还在睡觉吗?”
  “最近很忙,东边的鬼差都在找魂魄。”
  “我从獠牙罗刹手中抢过来一副画像。”
  “上面画的人竟然是浮黎仙君。”
  “按道理来说,仙君分身解体而死,毫无半点转世投胎的可能。”
  “但天道无常,万事不无可能……”
  月影飘在海面,有浅薄的荷花香浮动。
  岑隐边说边掏出一块酥饼,用手碾碎了洒在海面,惹得几只飞鸥争抢。
  有只胆子大的扑腾翅膀去他脚边抢食。
  他弯腰想去拍拍这只霸道鸥的头,手却于半空顿住。
  时间在这一瞬间被凝固,又被无限拉长。
  他俯下身,惊得鸥鸟四散,搅起大片涟漪,待涟漪平复后,平镜似的海面倒映着岑隐略有滑稽的模样。
  他拉扯自己一缕头发,只见其中掺杂了几根白发。
  他竟然长了白发。
  岑隐仰头远眺天边,惊觉好多颗星子的轨迹已发生变换。
  斗转星移,逝者如斯,已有万年整。
  自那以后,他无需再用幻术伪装,开始了自然而缓慢的衰老过程。
  黎阳旁边的村落被流月城屠剿后,他捡来一个小姑娘,猫崽子似得干瘪瘦小。
  “爹娘死了,村子没了!”小姑娘眼圈通红,拎着把大砍刀,“我要去报仇!”
  岑隐擒着笑,夺掉她手中刀,“你是女孩子,不要打打杀杀,我来报仇。”
  小姑娘不肯,“我自己的仇自己来报。”
  岑隐郑重道,“也是我的仇,你姓岑,我也姓岑,好多好多年前,我们是本家。”
  小姑娘懵懂道,“多少年前啊?”
  岑隐摸了摸下巴,“一万年。”
  “好久啊……你真的会帮我报仇吗?”
  “会。”
  于是,流月城燃了场燎原大火,滔滔冲天,红颜成枯骨。
  “你帮我报仇了,你真厉害。”小姑娘认真地问,“你想要什么报酬吗?”
  岑隐也颇为认真地寻思了下,“嘶,我啊啥也不缺,就缺个闺女,以后给我养我送终,怎么样?”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有好处的。”
  他抬手指着归元五峰,“看见没?到时候那五座山头都是你的!”
  &&&&&
  岑掌门打生打死好多年,不太会养崽,只能看典籍学习,或者去山下学堂实地观察。
  后来,他总结出一个道理,‘快乐就完事了’。
  凡人命短啊,修为高的也就几百年,不如找乐子。
  “你想干嘛就干嘛,把天捅破了爹给你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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