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在外面站半天了,怎么不进来?”
郁溪推开门,站在暖黄色的灯下,浑身笼罩着一层柔和的光。
宣奕的思绪忽然被打断,抬头看见这副场景,顿时眉目舒展,“哥哥,你在等我?”
郁溪不答,转身进了客厅,宣奕追了上去,像往常一样从背后抱住他,“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
“宣奕。”
郁溪背对着他,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嗯?”宣奕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文,他疑惑道,“我在啊,怎么了?”
“你的毕业生音乐会准备的怎么样了?”郁溪语气平静地问道。
“还行,挺顺利的。”
宣奕自信一笑,语气满含期待,“哥哥你到时候会来参加吗?”
郁溪沉吟片刻,想起了那个久远的约定,他不敢回视宣奕的眼睛,模棱两可道:“应该会吧。”
第21章
时间一晃来到五月, 天气渐渐炎热。
宣奕悠闲地吹着空调,手里捧着半个冰镇西瓜,隔一会儿吐一颗籽, 每次都能精准地命中垃圾桶, 田媛媛站在一旁,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半晌忍无可忍道, “宣哥,你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等会儿颁奖典礼就要开始了。”
“你觉得我还在乎这个吗?”宣奕一语双关,笑容极具迷惑性。
这段时间以来,他基本停掉了所有工作, 彻底消失在大众的视野里, 在这个流量至上的时代, 娱乐圈的新人层出不穷, 谁还会记得一个昙花一现的歌手?谁还会在意所谓的最佳流行专辑的颁奖典礼?
田媛媛有所察觉, 装作一无所知地问道:“宣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宣奕肆无忌惮一笑,眼神狂妄,“当然是因为我太火了, 这种级别的奖压根看不上!”
“宣哥好厉害!”
田媛媛表面崇拜, 实则嗤之以鼻,她很期待看到这个活在梦里的家伙认清现实后的悲惨模样。
“宣老师,马上轮到你上台了, 准备好了吗?”工作人员急匆匆过来, 一把夺走他手里的西瓜, “您先别吃了,粉丝们都等着见你呢。”
“诶, 别扔啊!”
宣奕惋惜地看着垃圾桶里的四分之一个西瓜,摇头轻叹,“我现在哪儿还有真情实感的粉丝,早就跑光了。”
“你说什么?”
现场太过嘈杂,工作人员根本听不清,“快,来这边补个妆。”
宣奕如同被赶鸭子上架,半推半就地上了台,聚光灯突然打在他身上,台下传来疯了一般的尖叫声,他的错愕、震惊直接投映在大屏幕上,引来一阵更加疯狂的欢呼。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跟预想中的不一样?
主持人也被吓了一跳,上半场还昏昏欲睡的观众,连鼓掌都有气无力的观众,突然活过来了?
“大家好,我是宣奕。”
一个普通的开场自我介绍,直接点燃了全场,所有领奖的嘉宾都懵了,怎么还区别对待呢?
尖叫声久久不停,主持人拿着话筒不知所措,宣奕无奈竖起中指放在唇边,全场瞬间安静。
主持人向他投来感激的目光,拿着手卡继续走颁奖的流程。
“《新生》这张专辑一经发布深受大家的喜爱,更有不少业内人士评价:这里面的每一首歌都触及灵魂,不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写出来的。对此,宣奕有什么创作心得要和大家分享吗?”
宣奕拿起话筒,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给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没有。”
主持人尴尬一笑,连忙转移话题:“那这张专辑里你最满意的作品和最遗憾的作品分别是哪一首呢?”
“我都很满意。”宣奕勾唇一笑,反问主持人,“你最满意的作品和最遗憾的作品分别是哪一首呢?”
主持人捏了把冷汗,“我当然都很喜欢。”
话音刚落,台下爆发一片笑声。
宣奕掌握了主动权,看向台下的粉丝,状态松弛:“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抽空过来,我没想到你们这么长情。”
“多发微博,多营业——”
台下呼声震天,宣奕低头无奈一笑:“没什么可发的,你们想看什么?”
这回大家意见就不那么统一了,说什么的都有,宣奕听力敏锐,捕捉到几个关键词。
“自拍?”
“直播唱歌?”
“谁说的发床照,别让我逮到你!”
台下又是一阵爆笑,主持人都麻了,他头一次见到在颁奖典礼上跟粉丝聊天互动的嘉宾。
“宣老师,我们还没领奖呢。”主持人凑近小声提醒道。
“哦对。”宣奕清了清嗓子,“差点儿忘了这事。”
主持人死亡微笑:“下面有请颁奖嘉宾上台颁奖。”
噩梦终于结束,主持人迅速逃离现场,宣奕从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手里接过奖杯,鞠躬致谢。
回去的路上,宣奕信守承诺发了条微博:转发抽奖,奖品如下,配图是刚领的奖杯。
三秒后,评论区充满了问号,瞬间刷新了数百条,奇妙的是没一个人转发。
田媛媛偶然间一瞥,头皮发麻,她严重怀疑,不用等到郁溪出手,这人迟早有一天会自己翻车。
“看来这东西确实不值钱,白送都没人要。”
宣奕目的已经达到,删掉微博,开始闭目养神。
不出所料有心之人早就截图,并反手把他送上热搜,再加上颁奖典礼现场视频,直接给宣奕扣上了狂妄且目中无人的帽子。
本该出动的际星娱乐公关团队此刻悄无声息,放任舆论愈演愈烈,宣奕一觉醒来,微博上的骂战已经过了一轮,粉丝怎么解释都没用,他的风评自出道以来首次下滑。
宣奕心如止水地关掉手机,一切才刚刚开始。
这两个月他着手调查隐藏剧情的同时,还花时间研究了一下原著,虽然现在很多东西都变了,但郁溪的人物内核仍有参考价值。
他想要达成的目的归根结底只有一个,让害死他父母的凶手绳之以法,但由于这个目的一直没能实现,仇恨衍生出另一个极端,也就是毁掉宣奕。
没有什么比得到后再失去更痛苦,他不惜代价将宣奕捧到云端,就是为了让他跌下神坛,体验顷刻之间一无所有的绝望。
宣奕看透这一层后,便开始了摆烂日常,他顺着郁溪给他铺好的路一步步往前走,明知道前面是万丈深渊,不仅不反抗,还准备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田媛媛汇报这件事时,笑得幸灾乐祸,“你都不知道他有多蠢,竟然要把奖杯抽奖送给粉丝!”
“……”
一阵长久的沉默过后,郁溪淡淡开口,“知道了。”
田媛媛止了笑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哥哥,你不高兴吗?”
“没有。”郁溪垂眸道。
田媛媛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突然冷声道:“你就是不高兴了,因为什么?看见网上那些人骂他,所以你心软了?舍不得对他下手?”
郁溪沉默片刻,避而不答。
“你别忘了他是谁的儿子!”田媛媛怒不可遏,上前攥住郁溪的衣领,“死在那场车祸里的可不是他宣奕的父母。”
郁溪瞳孔骤缩,冷漠地挥开她的手:“用不着你来提醒我。”
*
过了几日,奖杯风波渐渐平息,宣奕收到了谢星洲亲自送来的邀请函,拆开一看,原来是影后要过生日。
“前阵子太忙,一直没时间找你。”谢星洲沉默片刻,下定决心,“那件事我考虑好了,明天是我妈妈的生日,你记得准时到。”
宣奕自然应允,事实上他查到现在,就缺了谢家那关键一环。
“只不过影后年纪轻轻,为什么生日要风光大办?”
谢星洲沉默片刻,有些难为情,“妈妈是做给外人看的,因为……”
“因为圈里人都在传,谢影帝出轨了个年轻貌美的omega!”
谢星洲难于启齿的事直接被钟泓雪抖了出来,这种劲爆的八卦他怎么可能缺席,遇见宣奕的第一件事就是拉着他直奔二楼,“就那个,一身白裙子,看着非常清纯,也就跟他儿子谢星洲差不多大。”
宣奕失笑:“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那当然。”钟泓雪得意一笑,媚眼如丝,“凭我的人脉想查什么查不到,我跟你说圈子就没有绝对的秘密,都是有迹可循的!”
“是吗?”宣奕端着酒杯轻笑,语气漫不经心,“那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好说。”钟泓雪挑了下眉,狡黠一笑,“不过得需要报酬。”
“你开个价。”宣奕笑着跟他碰了下杯。
“谈钱多俗啊!”钟泓雪突然凑近,身上满是酒香,“不如你亲我一下。”
宣奕举杯一饮而尽,评价道:“这酒不错。”
“没劲。”钟泓雪叹了口气,认命道,“说吧,让我帮什么忙。”
“你知道谢家五年前有什么圈外好友吗?”宣奕问道。
钟泓雪蹙眉,缓缓摇头:“这我还真不知道,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我怀疑他们跟五年前的一桩假珠宝案有关。”宣奕压低嗓音道。
钟泓雪思忖片刻,“给我三天时间,这事如果是真的应该不难查,五年前……他们已经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多谢。”
钟泓雪轻哼,目光细细描摹他那张脸,“想谢我不如来点实际的。”
宣奕装作听不懂,转头移开了视线,谁知目光所到之处,竟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他怎么会在这儿?”
“谁啊?”钟泓雪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一个绝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场合的人。”宣奕眯起眼,端起酒杯,“我去打个招呼。”
谢星洲远远看见宣奕向这边走来,以为他是找自己有事,谁知宣奕走到近前,只朝他微微点头,然后笑着看向他堂弟。
“还记得我吗?谢淮安。”
宣奕叫出他名字那一刻,谢星洲难掩震惊:“你们……认识?”
“见过一面。”谢淮安点头,笑着伸出手,“表哥?”
谢星洲彻底迷惑了,“你确定叫的人不是我?”
“这件事说来话长。”宣奕轻笑,“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宣奕。”
谢淮安的表情瞬间变得很精彩,“原来你就是宣奕,经常听星洲提起……”
“咳咳。”谢星洲忽然拿胳膊怼了他一下,“谁准你叫我名字的,没大没小。”
“你也就比我大三天。”谢淮安揶揄一笑,转头看向宣奕,“他经常提起你,夸你唱歌好听,还买了不少你的专辑。”
“谢淮安——”
第22章
谢星洲是真的生气了, 当即冷着脸穿过二人中间,脚步匆匆地走了。
“他从小就这样,一被我说中心事就恼羞成怒。”谢淮安摇头轻笑, 意味深长地看向宣奕, “但这也恰恰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宣奕佯装不懂,指着服务员推过来的硕大蛋糕,“不愧是影后, 排场真大。”
“虚张声势罢了,谢家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风光。”谢淮安抱着手臂, 一副看热闹的模样,“大伯母这次是被逼急了,才想出这样一个办法, 她太过急于向外界证明, 反而给人可乘之机。”
宣奕瞥了他一眼, “你是说, 待会儿可能会闹起来?”
“不是可能, 而是一定。”谢淮安眼神轻蔑,“我太了解这些人的德行了。”
宣奕凝视他片刻,恍然道:“我差点忘了, 你也是谢家人。”
“我不是。”谢淮安端起酒杯, 眼神讽刺,“虽然血缘这种东西永远没有办法摆脱,但我早就不是谢家人了, 除了星洲以外, 所有人都恨不得我永远消失。”
“这是为什么?”宣奕微微偏头, “不方便说的话,就当我没问。”
“倒也没什么不方便说的。”谢淮安云淡风轻一笑, “曾经的我,就是如今的星洲,但我母亲只是个普通人,从头到尾无人问津,最后生病去世了。”
“所以你痛恨谢家人?”
“应该是他们恨我才对。”
谢淮安放下酒杯,露出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笑,“谢家这一脉现在我说了算。”
宣奕:“……”
这白切黑人设跟原著里写的也对不上啊!
“快看,那边好戏开场了。”
宣奕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两个女人正在对峙,一个盛气凌人,一个哭得梨花带雨,旁边站着个束手无策的男人。
吃瓜群众缓慢地靠拢,既要装作不经意,又按捺不住脸上的兴奋表情,看着都累得慌。
谢淮安对这种老掉牙的戏码已经司空见惯,“等下就该动手甩耳光了。”
“啪!”
话音未落,一个清脆的响声传来,宣奕站在二楼都能听见,可见技巧、力道缺一不可,他转头看向谢淮安,“你是提前拿了预言家剧本吗?”
“你要是从小在这种家庭长大,台词都能倒背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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