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震海再一次看向他:“季太傅想想普天之下有才之士何止千千万,皇帝为何把这份殊荣偏偏给了你?新科状元可不是什么稀罕物,想要的话年年都可以有。”
这话说得可真把季澜绕糊涂了。他本以为原主因为才华横溢才被皇帝看上的,难不成原主还有别的绝技?
季澜:“愿闻其详。”
卫震海:“因为你长得好看。”
季澜:……
这算什么理由?
卫震海:“要废去一个一出生就拥有唯一合法继承权的太子,必须有一个站得住脚、说服得了天下的理由。”
太傅长得好看不好看,跟废立太子有什么关系?季澜几乎把脑袋想破了。突然,一道灵光劈过他的天灵盖——天武朝禁止男人相爱。
卫震海看着他的神色道:“太傅想通了?”
“我没想过要害太子。”季澜连忙辩解。
卫震海:“我知道。否则你活不到现在。”
季澜一身冷汗。卫震海给人的压迫感比萧永宁还要厉害,仿佛他说要杀了你就真的能让你一瞬间人头落地似的。
“可你喜欢他。”卫震海这一句话差点让季澜跪了。
连萧永宁都不知道的事,卫震海是怎么知道的?季澜一时不知道该承认还是该否认。
可卫震海并没有给他否认的机会。“把你对他的喜欢藏好了,永远不要让它成为宁儿的把柄。否则,老夫一定先杀了你。”
在这个不许男人相爱的世界里,卫震海居然没觉得他是个怪物,还默许他暗恋?季澜忽然觉得这老头人也挺好的。
“我对殿下没有非分之想。我知道他喜欢花妒颜,喜欢卫晴桑,喜欢许许多多的女子,唯独不喜欢男子。可我就是喜欢他,我不会让其他人知道的。”
听见季澜这么说,卫震海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可思议。沉默了许久,他才说:“其他人知不知道不是重点。重点是万一被人发现了,你该怎么办?”
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季澜其实早就偷偷想过这个问题。就算萧永宁愿意,他也绝不忍心让萧永宁陪他一起浸猪笼,还是选择让萧永宁亲手杀了他比较好。
“我会让他杀了我。”季澜说。
卫震海似乎很满意,点了点头说:“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宁儿他大业未成,还有许多事要做,希望你不要成为他的阻碍。”
卫震海说完想说的就先走了。
季澜缓了好一会儿才走回去,谁知正巧看见萧永宁与卫晴桑并肩走过来。
萧永宁今日一身金黄色的朝服,皇族与生俱来的华贵之气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而他身旁的卫晴桑杏色衣裙软似烟罗,聘聘婷婷,婀娜多姿。
他们才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季澜仿佛看见了萧永宁拉着卫晴桑的手一起登上皇位。这才是萧卫两家共同的夙愿,才是书里该有的结局。
而他,不过是一个穿越而来的NPC而已。按照书里的时间,不久就会噶屁的NPC。
萧永宁远远看见季澜,便快步朝他走过来。卫晴桑则依旧维持着淑女的步伐款款而行,落在了后头。
“招妹,你脸色不大好。”萧永宁又拿季澜的小名取笑他。
季澜翻个白眼,没有理他。
萧永宁似乎没有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拉住他问:“怎么了?”
季澜甩开他的手:“没怎么。殿下,男男授受不亲,您这样会毁了臣的清誉。”
萧永宁:……
萧永宁想不通昨晚还窝在他腿上问他会不会喜欢自己的男人,过了个晚上就变了心。
萧永宁正想着,身后却传来了卫晴桑慌张的声音。
“臣女不知皇上驾临,冲撞了皇上,请皇上恕罪。”
萧永宁与季澜同时朝卫晴桑的方向望去,只见皇帝正愣愣地盯着卫晴桑看,而卫晴桑此刻羞红了脸跪在地上。看那情形,似乎是卫晴桑不小心撞到了皇帝。
皇帝这回是一个人来的,身边并没有随从,否则卫晴桑是碰不到皇帝的。
萧永宁见状,立刻就赶过去。季澜也跟了过去。
皇帝并没有怪罪的意思,而是问:“你是晴桑?”
卫晴桑柔柔应是,如蝶翼般好看的睫毛恰到好处地颤了颤,仿佛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
皇帝伸出手扶起了她:“平身吧。几年不见,长这么高了。朕记得你小时候挺顽皮的,如今看着却温婉得紧。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卫晴桑小时候像个假小子,成天都跟萧永宁一起舞刀弄剑,皇帝自然没有注意到她。可现在的卫晴桑与当年简直判若两人,再华丽的辞藻都难以形容她的美貌与气质。
“谢皇上夸赞。臣女愧不敢当。”卫晴桑娇羞地低下头。
只是这一个小小的动作,便让皇帝再一次愣住。他仔细看着卫晴桑的脸,洁白的肌肤因为娇羞而染上红霞,整个人艳丽得像一朵盛放的牡丹。
透过眼前的卫晴桑,皇帝仿佛看见了当年卫见心,当年那个让他一见倾心的女子。
那时,他还不是皇帝,甚至不是太子,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而已。他虽然也是萧卫两家共同所出,可他父皇母后偏爱的是他大哥和三弟。是卫见心不顾卫震海的反对选择了他,也让卫家最终站在了他这一边。
后来,他当了皇帝,卫见心当了皇后。再后来……
往事一幕幕浮过心头。死去的人和逝去的年华再不可能重来。
皇帝沉默良久,声音里带了些许酸涩:“你跟你姑姑长得很像,举手投足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卫晴桑:“先皇后娘娘是天下第一美人,臣女不及她的万分之一。”
“她的确是世上最好的女子。”皇帝叹息道。
“朕记得,卫家这一脉如今似乎只剩下你一个人了。”皇帝又问。
卫晴桑:“是。”
“朕不会忘记对卫家的承诺的。你先回去吧。”皇帝道。
季澜与他们离得并不远,自然听见了皇帝的话。看来萧永宁与卫晴桑的婚事是板上钉钉的了。
不知为何,如今季澜的心反而不怎么感觉到痛了。
或许,是麻木了吧。
第32章 表白
萧永安的婚宴摆了整整三百桌, 极尽了皇家的体面与排场。萧永宁忙完婚礼,终于可以松口气。可当他回到东宫的时候,却听说季澜收拾包袱走了。
萧永宁有点头疼, 叫来了封疆。
“卫国公找过季澜?他们说了什么?”
封疆:“卫国公的确找过太傅。不过他身边都是暗卫, 属下不曾靠近,不知道谈了些什么。”
“果然如此。”
他身边的暗卫都是卫家出来的,总有人会向卫震海汇报。不过萧永宁本来也没打算瞒着, 否则他会先给暗卫们上眼药。
以他对卫震海的了解,卫震海一定是去威胁了季澜。难怪季澜婚宴上对他爱答不理的。
看来这回, 得自己主动出击把人哄回来了。
萧永宁连口茶都没来得及喝,马不停蹄就去了季府。谁知季袁氏说他并没有来过,还求他让季澜有空时回去一趟商量与季小妹的婚事。这让萧永宁很恼火却又不能对季袁氏发作。
从季府出来, 他又赶去了状元楼, 同样是扑个空。萧永宁几乎找遍了所有季澜可能会去的地方, 全都没找到。
每找一处地方, 萧永宁心底的烦躁就多一分, 担忧也多一分。他从来都是洒脱的性子,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搅动他的心绪到这个地步。
找到后来,萧永宁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随从们一个个全都恨不得缩起来变成一团空气。
正当萧永宁打算把京城翻个底朝天的时候, 花妒颜派人递了消息过来——季澜去了听月楼。
“呵呵, 听月楼。好得很。”萧永宁脸色变得十分阴郁,直接将纸团揉了个粉碎。
任谁都看得出此刻的他简直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萧永宁黑着脸走进听月楼,花妒颜还没来得及说话, 就听见楼上房间里传来女人的喊叫声:“啊啊啊, 疼疼疼。太傅大人您轻点, 轻点。啊啊啊~”
萧永宁:……浑身杀气蹭的一下就点燃了。
花妒颜张了张口又怏怏地闭嘴。
萧永宁盯着楼上的房门,缓缓踏上台阶。一步一步, 重得像要踏碎敌人的脊骨似的。
在场所有人都被他震慑,目光齐刷刷地随着他的脚步一步一步登上二楼。
“季太傅这次恐怕要完。”一人小声道。
听见的人立刻捂住了他的嘴。
“疼疼~”女子的声音还在继续,里头多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你忍忍,我很快的。”是季澜的声音。
萧永宁心头火起,猛地踹开房门。
所有人都踮起脚,仰起头往里头张望。
只见花舞依坐在桌子上,双手撑着桌面,此刻脸上满是扭曲和惊恐的表情。而她的一条漂亮的小腿正捏在季澜手里。
两人显然被踹开的房门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闯进来的萧永宁。
萧永宁看到这副场景,狠狠磨了磨后牙槽。
“殿,殿下……”季澜想要解释。
可他只说了两个字,整个人就脱离了地面。然后脑袋一沉,季澜发现自己又被萧永宁一把抗在了肩上。
屁股朝上头朝下的滋味最不好受。季澜拼命挣扎,想要挣脱这羞耻的桎梏。
“我劝你最好别反抗,否则我就把你吊门口去。”萧永宁阴沉沉地威胁。
季澜真就不动了。
花舞依被这一幕吓到,哇哩哇啦地似乎想要解释什么,情急之下一出口却成了外族的语言。
萧永宁看都没看她,直接扛着季澜下楼。
季澜一动不动,拿袖子遮住自己的脸。他知道这时候反抗萧永宁只会让自己更丢脸。
花妒颜走过来,还没说话,萧永宁先开了口:“以后再敢让他进门,孤拆了这听月楼。”
花妒颜知道这次犯了他的忌讳,立刻应下了。
萧永宁又威胁正在吃瓜的众人:“今天的事谁要是敢传出去,孤就抄了谁的家。听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在场众人全都噤若寒蝉。
出了听月楼,萧永宁直接把季澜扔进了马车。
季澜觉得自己的腰都快被摔断了。但他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事,他不敢哼哼。
“殿下,您想去哪儿?”赶车的战战兢兢地问。
萧永宁:“随便。”
随便是去哪里?赶车的也不敢在这枪口上多问,直接驾着马车去了萧永宁本想带季澜去的地方。
萧永宁黑着脸坐在车里,浑身的寒气冻得季澜差点变成冰棍。
无缘无故地被当众拎出了听月楼,季澜心底也窝着火。萧永宁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萧永宁憋了一会儿,怒气冲冲地开口:“怎么?捏着人家小腿的时候不是很会哄人吗?到孤这儿就变哑巴啦?”
捏小腿?季澜即使生着气也很会抓重点。
“不是。花舞依她扭到脚了,我才帮她……”季澜解释。
“扭到脚?扭到脚不会请大夫?你是太傅,不是大夫。”萧永宁不依不饶。
季澜窝着的火也爆发了:“我在街上看到她被车撞,背个人回去怎么了?我不是大夫,不是大夫就不能帮人家拉筋啊?谁规定的?”
“我规定的。天武朝官员不许出入烟花柳巷。”季澜第一次对萧永宁发脾气,让萧永宁彻底炸了毛。
季澜:“我光明正大,我怕什么?”
“人言可畏。多少人想你死,你不知道吗?”
“听月楼你去的少吗?何况,我的生死关你屁事?”季澜大声说。
萧永宁一下就被噎住了,难以置信地看他。被气到发红的眼眸里竟蒙了一层似有若无的雾气。
看到他这个样子,季澜立刻就后悔了。虽然他已下定了决心要与萧永宁保持距离。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季澜道。
萧永宁没理他。车里的气氛瞬间又降到了冰点。
马车并不能隔音,赶车的只恨自己不是聋子。他只能快马加鞭,马不停蹄地把人送到目的地。
“殿下,到了。”马车停下,赶车的在外头格外恭敬地说。
萧永宁没等季澜,掀开帘子跳了下去。待他看清楚地方时,不禁愣住了。
他在做什么?季澜在卫震海那儿受了委屈,自己明明是想好好哄一哄的,怎么还发起火来了?
萧永宁回头,看见季澜正扶着腰艰难地想要下马车。萧永宁走过去,伸出了手。
季澜没扶。
萧永宁二话不说,将人打横抱下车。
“放,放开。”季澜没提防,一下子红了脸。
萧永宁真就听话地放下了他。
“我今日去找你就是想带你来这儿。”萧永宁的语气变得哀伤起来。
季澜抬头一看,发现这里竟然是皇陵。他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萧永宁:“我的母后就葬在这里。”
季澜心头一颤,像是能感受到萧永宁深埋心底的那一份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痛。
萧永宁的母后,先皇后卫见心,温婉贤德,美貌无双,却在萧永宁十五岁那年骤然薨逝。那时萧永宁正在靖木关历经生死,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殿下节哀。”季澜安慰道。
萧永宁:“走吧,陪我进去看看母后。”
季澜默默跟上。
皇家陵园十分气派,尤其是卫皇后所在的这处。墓的周围摆满了兰花,虽然不是盛放的时节,却看得出被打理得很好。
萧永宁看了看这些兰花,默然道:“他心里还是有母后的。”
这个“他”是谁,季澜不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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