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寻很意外的样子,
“原来哥哥手机里有不少我的照片啊?什么时候存的,我都不知道呢。”
他把哥哥两个字咬得很重。
林燃:“……”
刚才健谈又热情的男人这一刻就像是被人摁了静音键,他垂头不吭声了。
但宴寻没放过他,直接过来把手机抢走了自己看。结果发现自己的照片竟然单独存了一个相册,从小到大的都有,连大学毕业照都不知道林燃从哪儿搞到了。
宴寻:“哇哦,可真不少。”
“……”
林燃发现没过多长时间,怎么宴寻说话跟以前越来越不一样了?
阴阳怪气的。
这个话题没持续多久,因为林燃主动提起了解除收养关系,迁户口,以及更正身份证信息的事。
直到今天见了谢逢君,林燃才知道宴寻的实际年龄竟然还要小一岁多,对方不是六岁走丢的,而是五岁。
这么一想,他就觉得心里原本堵着的地方更闷了。
不过病房里的另外两人并没注意到林燃在想什么,谢逢君听林燃提起这件事其实有点尴尬和愧疚,毕竟人家养了小孩十几年,现在自己一出现就要把人抢走,
“这个啊,先不急,嗯……其实不解除也没什么,只要宴宴认我们这个父母就好了。”
“——不行!”
宴寻还没急,林燃反而先急了,
“他是你们家的亲生孩子,怎么能不认回去呢?!”
“……”
谢逢君有点愕然,没理解为什么林燃会这样激动。宴寻便过来打圆场,
“妈,这件事我们已经商定好了,我……我养母和林燃他们都同意。”
“哦……那好。”
谢逢君隐隐感觉哪里不对,
“那等你养好伤,我和我丈夫就陪着宴宴去南城,顺带拜访感谢一下你母亲。”
“不用!”
林燃几乎是立刻就拒绝了,
“不用拜访了,我配合你们去办理解除手续就好,我都查清楚流程了。”
“为什么?”
谢逢君实在奇怪。
林燃看了一眼宴寻,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然后才解释道:
“嗯……主要是我母亲她,她近两年精神方面不太好,眼睛也有些问题,所以一直在医院治疗,不便见人。”
“这样啊。”
谢逢君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宴寻留在医院陪他们待了一下午,三人的聊天内容大多都是说的宴寻小时候的事。有的宴寻自己都不记得了,林燃倒是记得很清楚。
不过有一点,宴寻林燃还有楚停云他们三个人很像,就是跟别人讲过去的时候,都只挑好的说。
于是病房良好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下午四点半。
宴寻给妈妈叫了回家的车,临走前谢逢君给了一个袋子,说里面是给小楚织的围巾。
“好,我带给他。”
宴寻接过袋子,没跟亲妈说她织的第一条已经被楚停云霸占了。
告别母亲,宴寻也回了家,他还得给楚停云带晚饭。
另一边,谢逢君上车没多久就接到了林燃的电话。她有些疑惑地接通,
“喂?小燃,有什么事吗?”
“……谢阿姨,其实刚才有些事我没跟您说。”
因为当时宴寻在。
所以林燃一直等到现在,等到宴寻走了之后才给谢逢君打电话。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是关于我母亲……我们家跟宴寻的。”
……
与此同时,宴寻并不知道自己极力隐瞒的事情,此刻已经被林燃一五一十地告知了亲妈,他打车去了楚停云很喜欢的一家餐厅,打包了几个清淡又好吃的菜带回去。
回到家的时候,宴寻发现楚停云抱着猫窝在沙发上玩儿手机。
“回来了?”
见宴寻回家,楚总立刻丢了手机,朝他伸手。紧接着小老公就很自觉地过来抱了抱他。
楚停云觉得光抱还不行,勾着对方的脖子就黏黏糊糊地凑上去要亲。
被两个爹挤死的宝宝当即从楚停云的怀里跳下来,伸了个妖娆的懒腰,骂骂咧咧地甩着尾巴走了。
两人安静地在沙发上亲了好一会儿。
结束后宴寻轻轻喘了几口气,把楚停云伸进自己衣服里的手给拽出来,然后把袋子里的围巾拿给他,
“妈给你织的围巾,试试?”
“妈也去医院了?”
楚停云现在喊妈喊得比宴寻还要自然,他立刻就把围巾围上,又有点懊恼,
“宴寻你怎么不早说,早说我下午就跟你一起去了。”
楚总说着也没等宴寻回答就跑去照镜子,左看看右看看,怎么看怎么满意。因为这跟宴寻那条是情侣款,一看就是一对的,而且内侧还绣了一个小小楚字。
他简直太喜欢了!
还马上就给谢逢君打视频,说的每个字都跟沾了蜂蜜似的,把妈妈哄得眉开眼笑,心花怒放,还说要给楚停云织一件毛衣,都没说给亲儿子织。
宴寻:“……”
他发现原来楚停云也是会说话的,会哄人的,甜言蜜语一套又一套。
这一刻,宴寻又觉得楚停云跟林燃才该是兄弟,因为这俩人对着自己都没什么好话,反而面对自己亲妈就很会说。
“啧。”
宴寻忍不住学着楚停云咂了一下舌。
挂断电话之后,他们一起吃了晚饭。
得到新围巾的楚停云就拉着宴寻要出去散步,就跟过年得了新衣服的小孩儿似的非要出去炫耀炫耀才行。
宴寻:“……行吧,但是要多穿点。”
他拒绝了楚停云的大衣穿搭,硬生生给对方套上了最厚的长款羽绒服,戴了围巾和帽子。
楚总感觉自己从没这么接地气过,整个人看起来肿了三圈不止。但他拗不过宴寻,所以最后还是这么出门了。
呼——
前几天下的雪化了不少,冷得可怕。
这样的天气要是穿大衣出来,非得冻死不可。
两个人都戴着妈妈给织的围巾。出门以后,楚停云几乎是贴在宴寻身上走的,手也去揣到对方的衣兜里。
他发现小老公不仅精力旺盛,按照中医的说法,那就是气血也超足,首都的冬天这么冷,宴寻整个人却像个小火炉似的,暖得要命。
所以即便是晚上抱着睡素觉也很舒服。
距离小区两公里的地方有个小公园,就是当初宴寻扔戒指那个,楚停云特地带着小老公去故地重游,并且精准地找到了他们俩当时吵架的具体坐标站位。
“你再给我演示一下,你当时怎么扔的。”
宴寻:“……你还纠结这个?”
楚停云:“我只是相信我的听力。”
因为当时他真的听见有什么东西落水了,否则宴寻那个假动作怎么可能骗了他那么久?
“行吧。”
宴寻有点无语,又觉得很好笑。
他把手上的婚戒取下来给楚停云看了看,让对方确认自己是真的拿着,接着用力朝池塘中心忽地一扔。
原本捏在指尖的戒指消失了,看起来就像是真的被扔了出去。
楚停云立刻抓过宴寻的手,仔细检查,结果发现婚戒竟然就在对方的指缝里面夹着。
“……”
楚停云:6。
搁这儿给他变戏法呢?
就在这时,两人都听见了“扑通”一声。
很轻,但又像是什么小东西落水的声音。
宴寻一愣,也跟着有点懵,他当时扔戒指的时候气昏了头,没注意到有什么声音。
楚停云当即看向他,一脸“你看我没说错吧”的表情。
两个人立刻环视一圈,找了半天发现对岸有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儿捏着氢气球,正在朝池塘里丢石子玩儿。
楚停云:“……”
破案了。
靠!
宴寻没忍住撇过头,笑了一声。
但紧接着,他就看见楚停云怒气冲冲地朝那小孩儿走了过去。
宴寻:“……”
这人总不可能去欺负小孩子吧?
事实证明,是的,非常可能。
楚停云冷着脸,很凶巴巴地质问对方:
“你这小孩儿!怎么能朝池塘里丢石头呢?!”
“你管我?”
小孩儿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找了个最大的石头专门朝楚停云旁边的水里砸。
扑通!
冬天的水没多少,所以砸下去的石头不仅溅起了水花,还溅起了不少泥点。
身上被弄脏的楚停云:“……”
很好!
他从衬衫上取下别针,面无表情地朝气球轻轻一戳。
砰——!
气球爆了。
“……”
小孩被这一声吓呆了。
“呜……呜哇啊啊啊!!!”
他看着碎掉的气球,好像自己的心也跟着碎了,当即哇哇大哭喊爷爷。
不多时,就有个老头怒气冲冲地过来了。
“诶!你这个人怎么欺负小孩子呢?!”
正当楚总又打算砸钱了事的时候,宴寻也过来了。
“你好,这位大爷,我们弄坏了小孩的气球是我们不对,赔您十块气球的钱吧。”
大爷见状,脸色稍缓,却仍不依不饶。
“不行!你们欺负我孙子怎么能就这么算了!你们得……”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宴寻下一句说,
“不过您孙子弄脏了我家先生的衣服,原价七万多呢,正版标识和购买记录我们这边都有,所以您赔个一千块干洗费没问题吧?实在不行,我们也可以请警察来调解调解。”
大爷:“……”
大爷沉默片刻,一巴掌转身就打孙子屁股上了。
“让你乱丢石头!让你往别人身上丢!”
“呜哇啊啊啊!”
小孩哭得更凶了。
老大爷一边打,一边把孩子往家拽。
宴寻也没去追,就看着熊孩子嚎哭着走远。
楚停云舒服了,他发现这可比他砸钱解决要爽多了。于是又要凑过来抱着小老公亲,但是被对方即及时摁住。
“这是在外面。”
言外之意,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宴寻摸出纸巾,蹲下去给楚停云擦了擦裤脚,只是干的纸巾擦不干净。
“你等下,我去买包湿纸巾。”
不远处就有卖的。
“行。”
楚停云笑眯眯地点头,就在原地等着。
看见宴寻跑着过去的背影,他莫名觉得心里很热,就在这时,身后忽然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喊他。
“楚停云!!!”
宴寻也听见了,他一愣,当即猛地回头。
——因为这是江宇珩的声音。
江宇珩没跑,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跑不了了,也知道江静姝成功逃脱去警局报警之后,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这个姐姐小时候背刺他一刀,长大了仍是如此。
江宇珩清楚地知道自己这辈子已经毁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楚停云!
他为什么要回来?他要是从没出现过就好了!
他怎么不去死呢?!
“去死吧!楚停云!”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宴寻只看见江宇珩突然冲向楚停云,手里似乎还攥着一把水果刀,径直刺了过去。
毫无防备的楚停云在回头的刹那便猛地一震,接着脊背就深深弯下去,像是胸腹的位置被伤到了。
对方背对着他,宴寻根本看不清具体伤到了哪里。只见楚停云捏着刀身踉跄后退两步倒在地上,满手是血,身上也是。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反应过来后顿时尖叫着四散。
宴寻整个大脑一片空白,浑身的血液都好似在一瞬间凝固。等到再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冲过去把江宇珩干翻在了地上。
砰!
人体砸在地面,发出了一声听着就极重的闷响。
江宇珩当即吐出一口血,还伴随着两颗残破的牙。接着还被宴寻一下踹在肚子上飞出去三四米远。他的后背撞到了金属垃圾筒,极致的剧痛让他连惨叫都没发出来,只是立刻像虾一般痛苦蜷缩着。
但宴寻这时候没时间继续去在江宇珩身上发泄自己的怒火,他立刻折回来去查看楚停云的状况。
就像林燃会躲刀刃,宴寻自然也会,所以他一眼就看出水果刀刺入的位置是要害,浅色的羽绒服上染着血,红得刺目。
“楚……楚停云……”
宴寻跪在男人身边,甚至都不敢碰他。
这时公园附近巡逻的保安很快过来了,迅速把失去反抗能力的江宇珩控制住。
但这时对方似乎已经不在意,他缓了好一会儿,忍着痛,充满恶意又歇斯底里朝这边嘶哑着大喊——
“哈哈哈……楚停云,我……我这辈子毁了,你也别想好活!!!”
宴寻这一刻已经有杀人的冲动了,但是他却没有时间去管江宇珩。
楚停云躺在地上,手里捏着腹部的刀身,似乎想说什么,
“宴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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