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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哥，你知道‘忒修斯之船’吗？”牧行说道，“就是如果船上的木头都被替换，所有的木头都不是原来的木头，那这艘船还是原来的那艘船吗？还有说如果把记忆都给克隆人，是不是就是同一个人了。”
不光是恋人、朋友，其实所有人之间都可能会因为变化而分道扬镳。
人是会变的，这点牧行也承认。但是，他认为：“一个人跟另一个人不同，是因为还是有不会变的地方。”
柯泉看着他的侧脸。
两人的手仍握在一起。
牧行觉得柯泉忽然用力握紧了手。
他扭脸，看到柯泉正在看笔记本电脑的屏幕。
“考博……”柯泉开口，“比考研更看信息、人脉，还有运气。”
你知道那个博导的名额吗？有多少人联系他？他自己的学生申他的博士吗？
学校之间博士面试时间会有冲突，需要取舍。“去年，有人只剩两个面试选择，时间冲突，他选择去A大，没去B大。最后A大没上，那个被他放弃的B大，他想跟的导师没一个人报，最后是收了一个调剂的。”
缘分与运气。如果他知道B大导师那边的情况，如果他选择去B大的话，他就考上了。
牧行安静地听他说了很多，有些惊讶道：“哥，你好像很了解……你也要考博吗？”
柯泉沉默。
依然只要一谈到未来的事，柯泉就会是这个样子，这对他好像是非常为难的问题。
“没事，哥，毕业最重要。我也是把毕业放第一位，拿不到毕业证学位证其他都没用。”
牧行说完，点点鼠标，又打开了一个文档，说这是他的一篇课程论文，准备投期刊，但自己还没修改，也还没给导师看。
“泉哥，能拜托你帮我改论文吗？不用现在就改，你可以先看看。只改病句错字，你觉得读不通的。”
柯泉的目光慢慢地，重新挪回牧行的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一个发过C刊的人，让他帮忙改？
“我看了你的论文。我听阮老师说了，你的论文基本没有怎么修改就发表了。”牧行笑道，“我觉得中文系的，还是文笔好，比我们写得更流畅更有可读性。泉哥你这方面能力很强。真的。不信哥哥你看一下我写的就知道了。你看的那些已经发表的，是在编辑审核下修改很多次的，你看一下这个才是我的真实水平。
“柯泉。你不要妄自菲薄，你有你的长处，有你喜欢的东西，有别人比不过你的地方。
“我想让你自己也清楚这些事情。”
你的选择你做的事情并不是没有意义的。其他人是无法替代“柯泉”这个人，同样也无法替代“牧行”。他这样确信道。
柯泉不懂他们专业的论文，只能边看边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告诉他。
“这个主语是什么？”
好，加个主语。
“这句话调到这里更流畅。”
他还会吐槽他某句话太长了，“你是让我练习句读吗？”
“遭了，边想边打字就没加标点……我心里的话都是没有标点符号的……”
柯泉看着牧行的手指噼里啪啦地敲击键盘。
只有这个时候，柯泉才会感觉他是个格外正经的人。
牧行也确实是柯泉见过的最社牛的人。他见柯泉的手机上班群发的银行实习信息，嘟囔道：“为什么我们没有？为什么不要我们专业？”
柯泉只是随便一说“你去问问”，结果过了几天，两人外出玩，路过那家银行，他真的跑进去，看到像办公室的地方就敲门去问了……
柯泉等他回来，听他说他听那儿的人好像小声说了一句“要不增添一个你们专业”……
“看吧，机会都是自己争取的。”牧行握拳，凑近柯泉压低声音说道，“人还是要‘不要脸’。”
他说他跟他弟弟妹妹也传授过“不要脸”的“人生经验”，让他们以后都“不要脸”。
柯泉好像明白他爸为什么揍他了。他说话哪怕换个词都会少挨几顿揍……
牧行又跟柯泉开心地说，柯泉帮他改的论文被表扬了，给柯泉看手机上他导师给他发的消息，导师说他“废话少了”。
牧行告诉柯泉，这几天他去开会吃吃喝喝还去见教授们……“不不不，这不是我不要脸换来的……人家老教授还带着他妻子来，最后不是还有点儿空闲时间吗？我还去陪玩了一下午。房间是我开的，车站是我接的，车是我滴滴的。正好那个景点我也没去玩过。对了，哥，我帮忙拉那个行李箱，我是应该走老师前面，还是走他后面？我当时不知道走在哪儿合适，尴尬。对了对了，我等会儿回去还要去跑报销。必须报销。那么多钱……”
走回学校，走到宿舍楼下，牧行朝柯泉挥挥手。柯泉上楼，走进宿舍，走到窗户旁，低头看到牧行的身影。不知道他刚才是在下面站了多久才离开。柯泉看着他很有活力地迈着腿走远了。他与他只是相差2岁，却感觉他比自己年轻很多，真是很精神的23岁小伙子。他的性格，和他的身体素质，都能助力他自己去做很多他想做的事情。柯泉想到自己父母，他们并不喜欢自己儿子这种内向的孩子，他们特别喜欢的，是牧行这种性格的学生。
宿舍的门响起，打断柯泉的思绪。
柯泉回头，看到钟青夏，愣住。
他看到钟青夏在哭。
“怎么了？”
柯泉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他想起圣诞节后，钟青夏好像一直都不怎么理人，季永泽也天天见不到人。
第147章 完结倒计时4
“真的很疼……”
两人坐到椅子上，钟青夏边抽泣，边说。被上真的很疼，他说他当时疼得一直在哭，他对床事全程印象好像只有哭，完事后第二天他没缓过来，回学校后他也都还蒙蒙的，直到前天他才发觉，季永泽好像从那天之后都没再理过他。
他莫名心慌，去找季永泽，但对方似乎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他急得缠着季永泽，不断询问到底怎么回事，是他那天晚上哪儿做得不对吗？是不是因为他一直哭？结果却见季永泽似乎不耐烦了。
“是不是因为我一直哭，让他觉得很烦，所以他讨厌我了？”钟青夏用柯泉递过来的纸巾抹着眼泪，气息急促地询问柯泉。
“你第一次被上，哭很正常。即使不是第一次，都会哭，那是正常生理反应。”柯泉说完，眉头微微蹙了蹙，看着钟青夏问道，“你很疼，他也没有停吗？你有让他停吗？”
“我不记得了……反正我们做了很久，他上得很疼……”钟青夏努力忍住泪再涌出，说道，“我真的记不清，那天晚上，我说了什么，他说了什么，具体怎么……问他，他也不说……”
“不管那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你那么疼，而且那么焦急害怕问他，他都不应该那种态度。”
柯泉站起身。这时钟青夏仍沉浸在迷茫无措的悲伤中，直到柯泉带他找上季永泽并发出质询时，他才察觉，柯泉生气了。
季永泽听完，先扭头看向钟青夏：“你把这种事都说了？”
钟青夏从他眼神中看出怒意，吓得不自觉往后退一步。柯泉正好站过来，挡在他面前：“是我问他的。”柯泉盯着季永泽道，“你不要岔开话题，现在重点是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你先把你自己感情的事解决，再来管闲事吧。”
季永泽说的话，让钟青夏一愣。柯泉好像也忽然哑声了。见季永泽又要说柯泉，钟青夏迅速从柯泉身后走出来：“你怎么能这样说！”
他不准他说柯泉。柯泉为了他的事，却被说……
柯泉的意识回到当下时，只有他和钟青夏了。钟青夏异常安静，沉默了很久。柯泉听到他重重呼吸了一口气，说了一句话：“自己的事应该自己解决……不然会波及到别人……”
他明白了。他说：“柯泉，你不用管了。我和他的事，我自己来。”他对柯泉笑了笑，“谢谢你。”
之后，柯泉几乎在宿舍见不到他了，即使他待在宿舍，也很少主动说话了。
钟青夏变了。
“哥哥，这是我新发现的，很好吃，带了一些给你……哥？”
牧行跟柯泉见面约会，给他递好吃的，却发现他心不在焉，似乎情绪不大好。
“没事。”柯泉告诉他，是他的两个室友，他们好像分手了，“是不是真的不该插手别人的事……”
“哥哥。你不要多想，这不是你的错。”牧行一听是别人的感情事，不是柯泉又遭遇了什么伤害，就稍微松了口气，但他也不想柯泉处在情绪难受的状态，安慰他不要自责，“那是你室友的感情问题。你只是想帮他们。你又没直接说什么影响他们感情的话。他们自己闹掰，是他们自己的问题。没事，哥哥，那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牧行拥抱了他很久，慢慢抚摸他，连续几天陪他散心跟他聊天逗他，才终于感觉他情绪好了一些。
虽然非常舍不得，但是两个人还是各回各家过年了。回家后，牧行每天都要跟柯泉在手机上文字聊天。
牧行：哥哥我好想你。
或打电话聊很久。柯泉都能察觉出爸爸妈妈想问自己“怎么天天打电话”的目光。他确实在家也常常心思不知跑到哪里，可能是已经习惯听牧行在身边吵吵闹闹，而家里这么安静，自己有些不适应吧。他看着手中牧行送的生日礼物，手指顺着翅膀轮廓抚摸，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把它握在拳头里，转身，像在宿舍里一样把它放到枕头下，然后整理下语言，去找父母：“爸，妈……”
春节，走亲戚吃完饭，牧行跟堂表亲玩了一回合游戏，就不知道跑哪儿了。
牧芸也没继续跟他们玩。过了一会儿，牧游去找他们，却看到牧芸不知为何离牧行有一段距离却不过去，问她：“他在干嘛？”
牧芸：“他在兴奋地嗷嗷叫。”
牧游：“啊？”
柯泉正跟牧行聊着过年的事情，忽听电话那边，有人问牧行：“嫂子又跟你说什么了？”
“……”
牧行觉得柯泉真的好沉稳，每次聊天说话还是那么冷静，对于两人见不到面很淡定，而他都快急疯了，牧游拿着手机说要把他跟疯子般在屋子里上蹿下跳的样子录下来，他都懒得理。他想柯泉，想看着柯泉在自己身旁，想跟柯泉在一起随时都能聊天，想抱柯泉……他想得快哭了，跟柯泉说想和柯泉开学提前回去。
柯泉答应了。
比通知的开学时间，提前了两天，两人回到学校所在城市。
到酒店房间，两人拥抱了很久，离别许久让人眷恋的气息与体温越发让拥抱无法分开。牧行一见到柯泉就喜形于色，现在更是“哥哥”“哥哥”叫个不停，脑袋拱拱蹭蹭柯泉。只有在柯泉这里，他才可以这样撒娇，不会被拒绝反而能享受柯泉的抚摸，他全身轻松得仿佛不存在路途劳累。
牧行有好多话想跟柯泉说，反而语无伦次不知道先说什么。柯泉：“只是一个月不见……”
在火车上没休息好，这会儿时间也早，两人抱一起睡了会儿。
柯泉迷迷糊糊醒来时，看到牧行躺在自己身旁，一直在看着自己，唇角挂着笑意。他见柯泉醒了，也回过神，接着笑意更浓了，把柯泉往自己怀里搂搂，深深呼吸了一下，喃喃道：“只是看到哥哥躺在我身边，我就觉得很高兴，很幸福……”
“你没有睡吗？”柯泉问。
“睡了。”牧行说。
但是只要醒来看到柯泉，就会看很久，再闭上眼睛就觉得自己现在在做梦，害怕真的是梦，又赶紧睁开眼睛，确定柯泉真的躺在自己身旁，他真的跟柯泉又见面了，他真的跟柯泉在一起。
他们抱着躺在一起开始聊天，从一个话题聊到一个话题，没有看时间，也不在乎时间。牧行把手机拿到手中，给柯泉看这一个月拍的照片，根据照片回忆自己这一个月的事情，讲给柯泉听。牧行搂着柯泉，指着手机屏幕上的鸡腿鸡翅说：“以后带哥哥去我家尝尝我奶奶做的饭。”
然后他们又一起投视频看，看了会儿后牧行爬起来打开行李箱，给柯泉看自己都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柯泉目光始终看着牧行，安静地听他说话，只不时“嗯”一声作回应，唇角微微往上扬。
牧行动作像按下暂停键，直直看着对着自己笑的柯泉。
柯泉眼神多了几分疑惑：“怎么了？”但牧行看到他仍在笑。牧行很久没见柯泉，更没见过柯泉对自己笑这么久。
牧行起身，走回柯泉身旁，坐下。
“哥，我左胸口疼……”牧行低头，一手捂着左胸口，抬眼看看柯泉，“想让哥哥帮忙揉一揉。”另一手拉拉柯泉的手，意图明显。
柯泉眼睛盯着他左胸口，没有把手伸过去，但也没有抽离。他一声不吭地挪动身体，然后靠过去，耳朵贴着他的左胸口。
“我听一听，是不是你的心脏坏了。”柯泉说。
“……哦。坏了吗？”
“嗯。”
“‘嗯’是什么意思？”
“这是什么声音？”
“这是生命的悦动。”
“……”
柯泉的耳朵慢慢离开牧行的左胸口，抬起头，与牧行再次视线交缠。
两人吻着吻着，牧行将柯泉抱进浴室。
柯泉的腿看起来很细，但是没有瘦到只有骨头，他的腿部线条衬得大腿肉感十足，皮肤光滑有弹性，牧行想起一些古文形容美人肢体会用“玉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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