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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少年相识到现在，张起灵已经完全推翻了曾经少年同他说的那一系列回话，什么被张启山欺负，什么手无缚鸡之力。
这层出不穷的底牌和杀招，配上神秘的上古血脉，就算是他都不能保证在少年手里能讨得什么好。
还真是个张口就来的小骗子。
张起灵的心理活动，程霁无从得知。但被拉着一直往前走的程霁很快发现了两人走的路有些不对劲。
程霁皱着眉看着脚下的血迹，神色瞬间有些凝重，这个血迹是方才张起灵留下的，他们走的上山的路都是直线，但这个血迹在提醒着他，他们两人一直在原地莫名其妙的打转！
思索间，程霁拉住前方走着的张起灵，示意对方看看脚下：“哥哥，我们刚才就来过这里了，走了这么久我们还是停在原地！”
张起灵也蹙着眉道：“奇门遁甲？”
程霁摇了摇头，否定了张起灵的猜测，接着道：“不是，奇门遁甲是逃不过我的奇门局的。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了。”
“鬼打墙一般情况下都是鬼希望你去走他想让你走的路线，或者他想取代你，借尸还魂，又或者是吸收人的阳气。”
“但是如果是后面两个情况，我应该会第一时间发现，可事到如今，这个鬼都没有动作只是单纯的不想让我们上去，所以才在这设了个鬼打墙，阻止我们向前走。”
解释着，程霁没受伤的手在口袋里掏了又掏，终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空白的符纸，用力一抛。
符纸仿佛被钉子固定住一般，停滞在空中。
少年眸中红光一闪，怨气凝实，在符纸上留下一道道生涩难懂的符文。
笔走龙蛇，符成！
随即少年眯起眼猛的在空气中一抓，一个衣着破旧，眼神怯懦的女鬼出现在二人面前。
女鬼感受到来自少年的威压，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只是嘴里咿咿呀呀说着两人听不懂的话。
程霁见状稍往前迈了一步，命令道：“抬头。”
女鬼依言抬起头来。
少年捏住女鬼的下巴，使其张开嘴，果然口中空无一物，也难怪她说不了话。
“你会写字吗？”果然不出所料，得到了女鬼的摇头。
没办法，只能共情了。
在魔道里，对于共情是这么说的：
直接请怨灵上身，以己之身为媒介，侵入亡魂的魂魄和记忆，闻之所闻，观之所观，感之所感。若亡魂情绪格外强烈，便会被它们悲伤、愤怒、狂喜等情绪波及，故称之为“共情”。
程霁敛下眸光，对着张起灵道：“哥哥，我一会要用一个秘技去探寻这个女孩生前的记忆，如果你感觉情况不对，你就喊我名字，这样我就会清醒过来，好不好。”
张起灵从虽然不知道这个秘技到底是什么，但从少年的三言两语的解释中也能看出来这个的危险程度。
张起灵拉起少年便要离开：“不上去了，我们回去。”
“？”程霁哭笑不得拉住张起灵，接着劝道：“不会有事的，真的，哥哥你信我。”
张起灵不为所动：“这是第二次了。”
“什么？”
“上次，你昏了一整晚。”
“……”程霁百口莫辩，只得无奈的再次保证：“真的，这次不骗你，真的不会有事，而且就算真有事，哥哥你叫我名字我就立马出来，好不好。”
见争不过少年，张起灵只得作罢，点了点头。
程霁也不再耽搁，手指轻触女鬼的额头。
一阵天旋地转后，程霁已然身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
有些破败的茅草房内，生活用品却摆放的井井有条，少女哼着歌做着饭，浓浓的烟火气升起，看似一切都分外的惬意。
此时外面传来了另一个女子的声音，由远及近：“云妹儿，做什么好吃的呢，这么香～”
被唤做云妹儿的少女闻言急匆匆的走出门迎接来人。
云妹儿看着眼前的女子，甚是焦急：“小离，你怎么还不跑啊，还有心思来我这晃。”
小离闻言一愣：“我为什么要跑，跑哪去？”
云妹儿看着好友，恨铁不成钢：“我昨天去村长家里送东西，听到村长同你爹娘讨论几日后将你送上山去给那什么山神做祭品！”
小离到底还是个未成年的姑娘，听到这就乱了方寸，急急的抓起云妹儿的衣袖，慌不择路道：“那怎么办啊，云妹儿你给我出出主意，我不想去做什么祭品啊。”
云妹儿安抚的拍了拍小离的手：“你一会回家了别声张，悄悄的备些盘缠，找机会逃吧！”
两个少女在这破旧的茅草屋里计划了半天，只为那一线生机。
第34章 共情
第二日晚上云妹儿在约定的地方等着小离，谁知左等右等，过了好几个小时也没等到。
云妹儿以为是女孩胆子小使然，爽了她的约，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觉得自己看错了挚友。
想着便往家里走，抬腿刚走几步路，又感觉女孩不是那种人，心道不好，一定是被发现了！
回到家中的云妹儿满是焦急，不知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决定去村长家探探情况。
村子里一些女人为了补贴家用，都会轮班去村长家里打打下手，好巧不巧今天白天正是她当值，她手里还有村长家库房的钥匙。
云妹儿不再耽搁，快步走到村长家里。此时的夜已深，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宁静的天空漆黑一片。
她家离村长家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到了村长家门口，屋内已经漆黑一片，想来是已经睡下了。
云妹儿壮着胆子摸着黑绕到村长家的库房门口，趴在门上细细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果不其然，叫她堵对了，村长怕再出幺蛾子索性将女孩直接关到了库房里，如果今天她不来，女孩就只能在这冰冷的库房中等待生命的倒计时。
云妹儿掏出钥匙打开库房的门，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门开，被绑住手脚随手扔在草垛上的女孩看到月光透进来映在进来挚友脸上，好似来救她于水火的天使。
云妹儿小心翼翼的走上前，解开女孩身上的麻绳，无声的给女孩比了个口型。
快跑。
云妹儿拉起女孩头也不回的往村外跑去。
待二人气喘吁吁的跑到村外，云妹儿停下了步子，拽住女孩。看着女孩不解的眸光，云妹儿笑了笑将手里一直拎着的布袋子递过去，开口道：“小离，这里面是我这么些年攒下来的盘缠，你带上，走的远着，好好生活，别再回来了。”
小离死死的攥着云妹儿的手：“我们一起走。”
云妹儿轻拍了拍好友的手安慰道：“我的积蓄不多，不够我们两个人生活，你只管走便是，他们只要刚成年的姑娘，所以不会对我动手的。等我攒够了钱，我就去寻你。”
小离心头还是有些不安。
骤然，身后的村中传来村长的叫骂声：“快，都起来去找人，那个臭娘们跑了，找不到得罪了山神，我们谁也没好果子吃！”
云妹儿心道不好，急忙推了推还愣在原地的女孩：“快跑，不跑就没机会了！”
女孩大脑一片空白，被云妹儿推搡着只得机械的摆着步子跑远。
云妹儿刚松了口气便被追上来的村民逮住。
村长平日和煦的面容在此刻可憎了起来。
村长恶狠狠的揪着云妹儿的头发，上来就是一巴掌，喘着气怒吼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偷着放跑了我们给山神的祭品！”
云妹儿看着眼前这些企图用别人的命求荣的丑陋的嘴脸，冷笑着就是不开口。
村长没有耐心同云妹儿较劲，吩咐身后的村民道：“不说就永远别说了，去把她舌头扒了！”
画面到这里便停了下来，在程霁以为到此结束的时候，画面一转，他便身处在一只用草编制的笼子里，似乎是在被抬着走，透过缝隙程霁察觉出这是上山的路，与他看到的没什么太大的差异。
所以，这是准备上山去祭奠那个山神？
程霁附在少女的身上，静静的等待女孩死亡的判决。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上山的队伍便停了下来，借着女孩的视线，看到了祭祀场地的全貌。
第35章 云妹之死
祭祀的祭台很是简陋，一整面开凿出来的石壁上刻满了奇怪的符文，地面被他们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块巨石屹立在正中间。
巨石上早就干涸的血迹，深浅不一。层层叠叠的铺在其中。巨石上四个角固定着四条铁链，铁链上也覆盖着厚厚的血迹。
浓浓血色衬着站在祭台前的村民们都面目可憎，像极了一个个即将开始行刑的刽子手。
站在队伍前面的村长冲着村民挥了挥手，收到指示的村民领会了村长的意思，将笼中的少女放了出来，一路拖着走到村长面前。
村长抬手拍了拍眼前昏昏沉沉的少女的脸，狞笑道：“你不是很会逞能吗？既然你那么善良，那你替她承受山神的怒火吧！”
云妹儿被他们关了两天，滴水未进，身体早已虚弱的用不上一分力。
少女强撑着抬起头，死死盯着眼前已经撕下往日伪善面具的村长，蓦然笑了起来，被拔去舌头的她笑的咿咿呀呀，更像是恶鬼啜泣。
村长被女孩恶狠狠的目光看的鸡皮疙瘩直冒，一个巴掌又狠狠的甩到女孩的脸上，女孩被打的头偏到一旁。
“哈哈哈哈…”女孩倒在地上，依然狂笑不止。眼神诡谲阴沉，唇瓣上满是阴红的鲜血。
许是女孩的笑声过于瘆人，村长不再耽搁，示意了一下站在一旁的村民。
几人合力将云妹儿锁在石台上，开启他们所谓的祭祀仪式。
挑断手筋脚筋，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流落在石台上，给这满是血迹的石台又添上了一抹鲜艳的红。
随着时间的流逝，云妹儿的意识逐渐模糊。
隐约感受到有人将她从石台上拖拽下来，还没等她睁开眼，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意识到如今的处境。
也算是解脱了……
我受的苦，你们这些恶魔也要陪我一起受，我就算魂飞魄散也要拉你们一起下地狱……
少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立下了绝望的诅咒。
“程霁！程霁！醒过来！”清冷的声音在少年耳边响起，又是一阵地转天旋，少年思绪被拉回了现实。
程霁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看向跪在他身前的女鬼云妹儿：“你的魂魄不像是这么短时间能凝实的，所以后来你把他们都吃了？”
云妹儿已经意识到眼前看似年轻却实力深不可测的两人并不是冒然误闯进来，而是本身就冲着这座山来的。
便歇下了之前那劝退他们的想法，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少年面对这不会说话的哑女，啊不，是哑鬼，着实有些头疼：“你不想我们上去是因为那个祭坛？”
云妹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程霁接着猜测：“不全是因为祭坛，所以上面有连同你都怕的东西？”
云妹儿连连点头，呆滞泛白的目光中连带着涌出一丝恐慌。
“带路吧，如果你觉得害怕，一会我们可以自己过去。”程霁安抚的说道。
云妹儿依言站起身，走在两人前面，小心翼翼的带着二人一路往山上走。
程霁拉着张起灵走了一会，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就算张起灵平日再沉默寡言，也不是这般毫无动静，想着，程霁便朝张起灵凑了过去。
张起灵面对凑过来的少年，不为所动。垂着的眸子中充斥着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神色。
少年虽然没有同他讲太明白刚才少年使用的那个秘法，但是他依旧猜出来个大概。
在他的理解里，应该是去到那个女鬼的记忆里去寻找问题的关键。只是在少年使用秘法应声倒下的那一刻，他还是慌了。
要不是少年还存在的呼吸，他真以为要愧对少年父亲对他的嘱托。
可偏偏是没过多久。少年的身体开始痉挛颤抖，呼吸也变得微弱。
他怕出现什么变故，才慌不择路的叫醒少年。
程霁看张起灵不理他，立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把他惹生气了。
程霁在心里暗叫了声不好，讨好似的拽了拽神明的衣袖：“别生我气呗，哥哥。你叫我名字叫的很及时，我一点事都没有，真的！”
张起灵皱着眉问出了问题的关键：“我没叫你，会怎样？”
会死，会陷入怨灵的情绪中，永远无法脱身。
少年耷拉着脑袋没回话。
不过张起灵猜出来了。他刚没有叫醒他，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张起灵不去看少年的神情，淡淡的开口：“不要相信任何人。”
包括我。
他不知道为什么少年会如此毫无保留的相信他，但他终究会被天授，到时候再见就是陌生人。
程霁听出了张起灵的潜台词和语气里的哀伤，急急的开口道：“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出事的，哥哥！”
“哪怕所有人都不信你，我也会信你，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我下次肯定不会再冒险了！”
“第二次了。”
“？”张起灵莫名其妙的四个字成功的打断了程霁的施法。
见少年懵逼的神色，张起灵轻叹了一口气。
算了，跟小骗子这么较真做什么。
“事不过三。”
“好嘞！”少年笑盈盈的保证道。
不过已经深知少年尿性的他已经不会被少年这随口一画的饼蛊惑到了，斜瞥了一眼少年示意他跟上。
两人一鬼走在上山的路上，难得和谐。
当然不过是表象，少年身上故意放出的若有似无的威压，压的一众贪图活人精气的小鬼喘不过气来，瑟瑟缩缩的躲的远远的，生怕自己一有不慎得罪面前这位鬼界的活阎王。
走到估摸着是半山腰的位置，程霁在共情中看到的祭台出现在几人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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