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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他会自我攻略(穿越重生)——仰玩玄度

时间:2024-07-29 08:40:59  作者:仰玩玄度
  柳垂眼前一花,男人已经不见了,他起身推开车窗,看见徐篱山从侧门走了出来,脚步欢快,还哼着小曲儿。
  徐篱山下了阶,走到马车窗边,“诶,你果然没……”他话语戛止,目光落在柳垂的脖颈上,和上次同样的位置,又是一条血痕,只是这次更重。
  徐篱山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转身上了马车,“啪”一声关紧车门,从随行木箱里拿出药膏给柳垂抹上,抹完也不说话,冷着张脸把小几上的冷茶一口闷了。
  “……当年先帝为刚出世的九皇子择选暗卫十人,由先帝身边的第一暗卫寒惊大人亲自训练,先帝驾崩后寒惊没有前往帝陵守墓就是因为先帝遗诏,要他替九皇子选出最后的‘影子’。那十人在十年严苛训练后迎来生死大比,比赛的规则很简单,就是昔日同门拔刀相向,九死一生,生者即胜者,胜者即为‘影子’。”柳垂说到此处停顿一瞬,复又说,“我本是最后一个该死的人。”
  “哦,生死大比的亚军嘛。”徐篱山出离的平静,“冠军没杀你?”
  “没有,他留了我一口气。”柳垂说,“我重伤逃离,一路辗转到常州,落到人市,最后被你买走。”
  徐篱山说:“这算不算救命之恩?”
  “算。”柳垂说,“我唯一能报答他的方法就是做个‘死人’,这是我们之间不必言说的承诺。”
  “可是你如今毁约了,难怪他会警告你。”徐篱山说。
  “肃王不知我样貌名姓,如今这世上唯一知道我来处的、能认出我的只有影子。”柳垂垂眼,“我本以为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肃王。”
  徐篱山“嗯”了一声,“因为你觉得如果京纾知道此事,便会按照规矩杀了影子并且诛杀你,可是你们都还活得好好的?”
  “影子”极其隐秘,恐怕连京纾身边的近卫都不知晓,他是京纾最后一层安全保障,当年影子私放柳垂,无异于为“影子”暴露人前埋下祸患。此外,柳垂是寒惊亲手培养的皇家暗卫,便是死了也绝对不能为他人所用。
  见柳垂点头,徐篱山不禁叹了口气,“这种事当年的京纾都没有追究,你说他是仁慈呢,还是无畏呢?”
  柳垂说:“我也不知。”
  “那现在呢,影子要杀你吗?要吧,”徐篱山自顾自地说,“你这和贴脸开大有什么区别……不是,当时回来的时候你怎么不想办法易个容呢?”
  “没用。”柳垂无奈,“瞒不过影子。”
  “那现在怎么办?”徐篱山撑着下巴看他,“影子怎么说的?”
  柳垂说:“让我老实点。”
  “放屁。”徐篱山面无表情,“我看起来很傻吗?”
  “……让我三天内自尽。”
  “影子大人还蛮好说话的嘞,你违背承诺还连累他,他也肯再让你多活三天。”徐篱山抚掌,“不愧是一个战壕里拼杀出来的好基友。你明知回来是死路一条还要跟我回来,说起来我是不是该感动一下啊。”
  “不必。”柳垂说,“影子要杀我,谁也拦不住,还有三天,你赶紧想想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
  “如果你是跟着随便一个商户小公子回来,京纾不一定要杀你,可你偏偏跟着的是我。京纾本就对我诸多怀疑,自然不愿我手中有利器。”徐篱山说。
  “你要向京纾投诚,正好可以用我。”柳垂说,“你来杀我,自断臂膀,向京纾证明你只做听他命令行事的傀儡,绝无私心。”
  徐篱山语气冷漠,“我绝不会这么做。”
  “我总归是要死的,你——”
  “你他妈给我闭嘴!”徐篱山一把掀翻小几,起身推开车门出去,快步走进侧门,守门侍卫没有阻拦。他一路疾行到主院,被正在廊下扫地的辛年拦下。
  “我的官牌还在书房。”徐篱山说。
  “让他进来。”
  书房里的京纾一开口,徐篱山便撞开扫把跑了进去。京纾正在小榻上下棋,见他气息凌乱,连靴子都忘了脱,便说:“这么稀罕你那官牌?”
  徐篱山调整呼吸,走过去,说:“殿下,我把柳垂交给您。”
  “哦?”京纾语气淡淡,“什么说法?”
  “如果不是我,柳垂会在安平城待一辈子……我要对他负责。”徐篱山说,“殿下关了柳垂,时刻管控,来日若我为殿下做成了事,求殿下恩赏,把他还给我。届时我带他走,绝不踏出安平城一步。”
  京纾琢磨棋局,“有什么事是你做得而我做不得的?”
  “太后。”徐篱山拱手,语气很轻,“我……愿为殿下杀之。”
  京纾用指尖滚了滚棋子,过了几息才说:“徐篱山,此时你可后悔?回了兰京,你处处受制,再无自由。”
  徐篱山鼻翼翕动,“不悔。”
  “先前我说无欲则刚,你还劝我,如今我也劝你。”京纾抬眼瞧他,“徐篱山,你看似没心没肝,可拨开鳞片一瞧全是软肋。你胆大妄为地把自己送进我的池中,哪怕水花翻大一点都得小心翼翼看我的脸色。”
  徐篱山扯唇,笑容难看,“池塘中的那些鱼看着都挺肥的,想来殿下不爱虐待它们。”
  “你与它们不同,又相同。不同的是你比他们不听话,相同的是……”京纾抬指,徐篱山便上前接过他手中的棋子,放在掌心。他用手指摁着那棋子,抬眼看着徐篱山,“你和它们一样,都在池塘里。”
  徐篱山手心一颤,成了手心的那颗棋子,任由京纾拨弄。
  “所以,你为什么觉得自己能有带着柳垂走的那一天?”京纾说,“在我身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有这本事么?”
  徐篱山说:“殿下……”
  “我知道,你是太心急了,所以才急匆匆地跑回来和我谈条件。”京纾松开手指,任凭徐篱山颤着手摔落棋子,发出“啪嗒”一声重响。他微微一笑,“可你也知道,这有多可笑。”
  徐篱山也后知后觉地被自己逗笑起来,“能博殿下一笑,也不枉我白跑一趟,先行告退。”
  他说罢转身要走,却听京纾问:“如今,你又要去求谁?”
  徐篱山没有回头,语气平静,“能救柳垂的只有殿下,既然殿下不允,那我自然不用再去求旁人,白搭。柳垂坏了规矩,是自己找死,但殿下想杀他,大可以无声无息地一早就动手,我知道,您是想诛我的心,但我自作自受,认了。殿下说我身有软肋,此话不假,殿下觉得杀了柳垂可以让我无依无靠,锥心刺骨,这也是真,我无力反抗殿下,也一并认了。”
  徐篱山走了,京纾没有阻拦,只是在几息后,他听见一声重响。
  辛年走进来禀报,“主子,徐六公子晕过去了。”
  京纾抬眼,“谁打他了?”
  “冤枉,他刚出门一步就晕了。”辛年稍顿,“许是急昏了头。”
  “啪嗒。”京纾把棋子扔进钵中,“唤莫莺。”
 
 
第35章 表叔
  “是情绪激动引起的晕厥。”莫莺收了针灸袋,走到圆桌边落座,一边写方子一边说,“除此之外,他郁结在心,积虑过重,今日是一并爆发了。来,按方抓药,一日两碗给他灌下去。”
  门外的近卫闻言进屋拿了方子,转身退了出去。
  “不过我只治得了身病,至于心病嘛,”莫莺转身看向窗前的京纾,戏谑道,“京大夫,您能替他治。”
  京纾说:“你可以滚了。”
  “用完就丢,好生无情啊。”莫莺叹了口气,起身走到京纾身边,“你既舍不得杀他,何必这么欺负人家?”
  京纾觉得这人不可理喻,“我以为对他,我已经很仁慈了。”
  “这话倒是不假。不过嘛,再这么下去,他非得把自己愁疯了傻了不可,那你还不如现在就了结了他,给他个痛快。”莫莺说。
  “疯了傻了也不错,”京纾思索着说,“至少听话。”
  莫莺闻言笑起来,“你想要个疯疯傻傻的金丝雀,轻而易举,可你真想让他那样么?”
  京纾没有回答。
  “你若真不想让他进金昭卫署,陛下也不会强求,可你答应了,不就是想把他带在身边么?管也好,教也好,都是上心了。至于那个柳垂,你杀他是照规矩办事,此事若被陛下知道,陛下也要杀他,可你当年既默许他逃走,如今也不在乎他是死是活吧?你想借柳垂惩罚徐篱山也好,管教驯服他也罢,客观来说都是一剂狠药,但我不建议你用这剂药。”莫莺转着扇头往床的方向指了指,“徐篱山有多在乎这个柳垂,你也瞧见了,真杀了柳垂,他定会怨恨你。”
  “他该先怨恨自己,胆大妄为,害了自己还牵连旁人。”京纾语气冷淡,“至于我,怨我恨我的太多了,不多他一个。”
  “他和旁人相同吗?旁人怨你恨你,你半点不放在眼里,更遑论惧怕。徐篱山怨你恨你,你也不惧怕,可你当真半点不放在心上?”莫莺叹气,“殿下,世间没有大夫能开出后悔药啊。”
  床帐内传来窸窣声响,莫莺便不再多言,朝京纾拱手,轻步离开了。
  徐篱山睁眼便知道自己还在肃王府,京纾的目光无法忽视。他撑手坐了起来,往床头一靠,语气很轻,“多谢殿下相救。”
  隔着一帘床帐,京纾的声音有点沉闷,“云絮都走了,你还在郁结什么?”
  “愁我自己。”徐篱山淡淡地说,“我怕死,也没那么怕……怎么说呢,如果死得比较亏的话,下了黄泉我都得拉横幅、搞宣讲引万鬼痛哭。”
  京纾问:“我杀你,你觉得亏?”
  “自作自受,不亏。”徐篱山答,“虽然我还是在力求一条活路。”
  京纾了然,“那你就是怕别人杀你,或者我因为别的原因杀你。”
  #VALUE!   徐篱山把锦被往上拉了拉,“二殿下看似尊贵,实则身边处处危机,有心怀鬼胎的幕僚,有不恃宠也能生娇的母妃,还有与殿下血海深仇的太后,他与文定侯府的命运息息相关……殿下,覆巢之下无完卵。二殿下的性子,殿下也该清楚,他不是做储君的料,他也不愿意做这个储君,可身在他的位置上,有些事情容不得他想不想,旁人都要猜忌、要推着他走。我与殿下说句大逆不道的真心话,二殿下将来若能继承大统,的确于我最有利,但我舍不得逼他,高处不胜寒,他受不得冷。”他盯着锦被上的银丝仙鹤,“我爹甘作闲人,为的就是保一家老小,可一朝天子一朝臣,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因此同样姓徐,宫里的两位却和我爹不同心,她们要尊贵,要权利,要激流勇进地赌一赌哪怕有覆灭之危。”
  京纾负手而立,问:“那你呢,你与谁同心?”
  “我想二殿下万事顺心,所以不与贤妃太后同路。我想保侯府和自己,但不愿任凭天命,所以不与我爹同路。”徐篱山抬手撩开床帐,目光沉静,“我与殿下同路。”
  京纾对上他的目光,说:“你想与我同路,却要杀我,岂不自相矛盾?”
  “我并无此心。”
  “再敢撒谎,”京纾说,“我就送你去池里游一圈。”
  “……好吧。”徐篱山实话实说,“当日我确实对殿下起了歹心。”
  京纾说:“心从何来?”
  “梦里。”徐篱山语气真挚,“我曾经做过噩梦,梦见侯府血流成河,我被判流放,在途中遭盗匪欺辱而死。殿下是我的梦中人,美梦是您,噩梦亦是。”
  京纾神色莫名,“所以你杀我,想断绝祸根?”
  “当时一时上头,是这么想的,但是做了就知道做错了,如今我更明白殿下不是祸根。”徐篱山说,“单论这个梦,若殿下是奉命灭我徐家,那殿下不过是天子刀而已,若殿下是因为私仇灭我徐家,那祸根便是太后当年种下的果,是那颗不知从何来的美人笑。”
  “这么老实,”京纾稍顿,“我倒不知该如何回你了。”
  “我知道,我说的这些话皆是大逆不道之言,若是旁人早就把我拖出去砍了,但殿下没有,殿下也不会。”徐篱山说,“殿下与旁人不同。”
  京纾不论他话中对错,说:“你知道我不会杀你,所以才敢处处放肆。你说贤妃不恃宠也能生娇,那你呢?”
  “……以前我捡过一条小狗,起初我对它很是不耐烦,所以它只敢在我门前偷偷地晃来晃去,我出门它就隔老远地跟我,后来有一次我跟人打架,它竟然加入战局、恶狠狠地对着那人的腿哼哧一口,从那以后我就把它捡回了院里,当条家狗养,它一开始连我房门都不敢进,后来直接钻进我衣袍里了,对我一点都不怕。”徐篱山笑一笑,“我想,我对殿下和它对我别无两样。”
  京纾说:“‘鹊’说你院里没狗。”
  “早死了。”徐篱山收敛笑容,淡淡地说,“没养半年吧,和我打架的那个某天趁我不在把狗抓了出去,乱棍打死了,然后在我家门前架了一口锅,把狗炖了。那天柳垂断了李二的胳膊,想把他也摁锅里煮了,我没让,就想着先把狗埋了,可肉都炖烂了,捞不着了,怎么埋呢。”
  京纾沉默两息,见徐篱山又笑起来,“不过他刚把我的狗弄死没几天,他自己也被弄了,说来赶巧,还是金昭卫干得呢。不知道殿下记不记得上一任常州知州,就是因为渎职贪墨被按律处置的那个,姓李,弄死我狗的就是他们家的二儿子,李二被流放的时候我还去‘送’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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