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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他会自我攻略(穿越重生)——仰玩玄度

时间:2024-07-29 08:40:59  作者:仰玩玄度
  这一嗓子透亮,徐篱山被吓回大半魂魄,觑着她说:“嗓门这么洪亮,从明儿起你来当公鸡,给咱们院里打鸣报早。”
  猗猗知道他是吓唬人的,也不害怕,嘿嘿一笑,说:“奴婢是来告诉您,后日千秋节,侯爷让您随他一起入宫为陛下贺寿!”
  “什么?”徐篱山那半边魂魄也归位了,稍显惊讶。
  雍帝不好铺张,每年寿辰只是小办,因此入宫贺寿的人也得精简,比如:外官不必亲自入京贺寿,在京五品以上官员可携家眷入宫赴宴。后者虽没有明说,但众人都默认只带府中嫡出儿女,毕竟就算不论身份配不配,有些家是生了个蹴鞠队的,都带上能坐得下吗?
  再说文定侯府,唯一的嫡出女儿已经嫁出兰京,其余的儿子都是庶出,其中徐松均虽有官职但如今也才从五品,因此往常文定侯也都是独自入宫贺寿。
  徐篱山寻思着这应该不是文定侯的安排,更有可能是上头的意思。京纾答应替他解决赐婚之事,难道这是给他换了个奖赏?
  “天啊,咱们府里就您一位少爷能入宫,这是天大的殊荣!”猗猗一脑袋磕在徐篱山腿上,简直喜极而泣,“太好了太好了……”
  确实是好事一桩,徐篱山敛去眼中思索,裹着被子起身往书房走,猗猗在后头问:“您去做什么?”
  “备礼!”
  徐篱山在书房埋头备了两天,第三日一到,他换了身荷叶绿竹叶金绣长袍,裹一件白色斗篷先一步出门,柳垂抱着梨木长匣放进马车,驾车去肃王府。
  王府侧门的侍卫早接到了命令,待看见熟悉的人从熟悉的马车上下来,便拱手道:“徐六公子里边请。”
  徐篱山颔首,跟着来引路的小厮走进王府,穿过幽深回廊来到侧厅,里面的人听见动静连忙跑了出来,猛地撞进他怀里。徐篱山后退半步,笑道:“力气这么大,看来饭没少吃啊?”
  云絮抱着他泪流不止,哽咽道:“我以为你出事了,我……”
  “那咱们现在是在阎王殿吗?”徐篱山说罢失笑,好吧,也差不多。他抬手拍了下云絮的肩,闭眼叹气,“抱歉,是我连累了你。”
  云絮止不住哭,说话困难,只能摇头,像是要把这段时间的恐惧担忧都哭出来似的。
  徐篱山并不催促,安静地等她哭了片晌,才说:“申时一刻,褚世子家中有人要往安平城去,我都跟世子说好了,你同他们一路回,你一个姑娘家赶路不安全。”
  云絮抬起头,抽噎道:“你、你不回么?”
  徐篱山摇头,沉静地看着她,“我不能回。”
  那目光是云絮从未见过的,里头像是装着很沉重的东西,这个逍遥惯了的小纨绔仿佛也戴上了一种意味不明的枷锁,成了槛花笼鹤。她不自觉地攥紧了徐篱山的手,明明有千言万语却最终只是缄默不言。
  “回去了就好好过日子,我前几天给褚凤他们写了信,以后在安平城,他们会照拂你,不必害怕。”徐篱山说,“我待会儿还要入宫赴宴,不能送你了。”
  “入宫……”云絮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随即莞尔,“六公子也出息了。”
  徐篱山也笑。
  “六公子聪慧,没有做不到的事。”云絮缓缓地松开握着他手臂的手,退后一步,曲膝一拜,“此去山高水远,恐难再见,公子珍重万千,公子千霄凌云,公子得遇良人,公子……保重。”
  “好姑娘,”徐篱山声音微哑,“谢了。”
  不远处的金梅丛后,京纾转着茶杯,见两人依依惜别,没心没肺的小子竟也目送离开的背影怔忪失神……不过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安平城花楼林立,徐篱山偏爱鹤梦楼,他身边美人无数,只有这个云絮能相伴在侧,还一伴多年,自然情谊不同。
  俄顷,近卫走到亭前,后头跟着徐篱山。
  “殿下金安。”徐篱山上前行礼,“谢殿下恩德。”
  满园金梅,偏他一树青绿,神清骨秀。京纾眼波微潋,说:“今夜入宫,可有备礼?”
  “备了。”徐篱山说,“还未谢过殿下成全。”
  “既然是互相交换,就不必多番道谢了,至于入宫之事,”京纾稍顿,“是陛下点的。”
  徐篱山轻笑,说:“那也是殿下替草民取消赐婚一事的缘故。”
  京纾不置可否,过了片刻才说:“过来。”
  徐篱山快步走入亭中,京纾说:“同样是逛花楼,在兰京和在安平城却有不一样的逛法,里头的人多长了眼睛和耳朵,图钱图人还可能图你的命,你在这里,可难得找到云絮那样的知心人。”
  徐篱山说:“殿下教训的是。”
  “不是教训。”京纾说,“提个醒罢了。”
  徐篱山微愣,“多谢殿下,草民记住了。”
  “嗯。”京纾说,“去吧。”
  “草民告退。”徐篱山后退三步,转身离开。
  那一抹绿穿过梅园,肩平、步稳,挺拔俊秀,出尘少年郎。京纾目光幽深,说:“云絮果真是他的知心人。”
  站在他身后的辛年:“……”
  您这个“果然”从何说起?
  *
  徐篱山离开肃王府,坐车往云光北门去,一路闭目养神,直到前头传来人声,宫门到了。
  柳垂停下马车,下地推开车门,徐篱山下车,看见前头车水马龙,珠光宝气。众人显然震惊于他的出现,目光汇聚,褚和在不远处朝他招手,月白常服,金相玉映,站在人群中也不显浮躁,偏有种遗世独立的气质。
  徐篱山迈步过去,“大哥。”
  褚和应了一声,朝周围的人颔首,“诸位,我们便先行一步。”
  “先行告辞。”徐篱山跟着见礼,转头和褚和一起往别鹤台去。
  路上,褚和问:“伤势如何了?”
  “说不疼是假的,但时时刻刻疼,我也就习惯了,当不疼一样。”徐篱山说。
  褚和失笑,说:“是不是该夸你一句‘出息’?”
  徐篱山臭不要脸地说:“夸吧夸吧,我就爱听别人夸我。”
  褚和懒得理他,说:“陛下寿宴非同一般的地方,今晚,你的嘴最好只塞饭菜,不做别的。”
  “哎呀放心,我的嘴已经受过教训了,最近可乖可老实了。”
  褚和只当他在家顽皮被文定侯训了,没有多想,也没多问。
  两人闲聊一路,到了别鹤台,一幕流水瀑布,三两展翅仙鹤,从瀑布两侧的桥上走过,流水潺潺,彩灯飞绕,瀑布前的宽台上摆满踩碰,乐人端坐其中。两侧廊上坐席依次摆列,坐百官及家眷;中间往上三十层白玉阶,每隔三层的两侧平台上各摆一桌席位,坐公侯伯爵府;倒数第二座高台上左侧坐席较多,摆满了各色花卉,坐后宫诸人,右侧则只摆了五张坐席,坐肃王及诸皇子。再往上,龙座居高临下,左右无邻。
  文定侯府和长宁侯府的坐席都在玉阶左侧且紧挨着,徐篱山等褚和落座,才转身走几步在自己的坐席落座。
  此时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碟和酒盏,菜单只上了一只福寿纹暖锅和装有香菜葱蒜等的碟子,浓汤滚沸,辣香扑鼻,徐篱山咽了咽口水,提壶倒酒先安抚一下咕咕咕的肚子。
  文定侯正坐在身边和上一层的明恩公聊天,徐篱山转头,正想看看褚和在做什么,突然眼前一黑,被人挡住了视线。
  京珉玉冠锦袍,真真是面如冠玉,徐篱山起身恭敬地见礼,被京珉伸手虚扶了一把。
  “头一回入宫,怕么?”京珉问。
  徐篱山摇头,“不怕。”
  京珉失笑,“很多人第一次进来都怕,怕高耸的屋檐,怕冷硬的宫墙,怕宫人谨小慎微的脚步声,怕这宫墙里的一切。”
  徐篱山怔忪一瞬,说:“表哥也怕么?”
  “也怕。”京珉说,“二十年里不知进出过多少次,仍旧怕。”
  徐篱山盯着这张总是温和的脸,在这一瞬间想了很多,他想说你不可以害怕,但想起京珉在雪梅亭中抄书的宁静身影,又说不出口了。
  “好了,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不必害怕,表哥在这里,有事来寻我就好。”京珉拍拍徐篱山的脑袋,转身往台阶上去,徐篱山转头,看见他背影挺拔,步步沉缓,并不能瞧出害怕。
  突然又一道目光落在脸上,徐篱山侧目,见高台左侧依仗如龙,是雍帝携后宫到了。京纾伴驾,那望来的一眼藏在满台辉煌间,且轻且快,幽深不明。
  徐篱山睫毛轻颤,扬起一抹意味暧/昧的的微笑,似问候似回应,总之也轻也快,只给京纾一人。
  京纾眼波一晃,不合时宜地想起以前逮到京澄看风月话本,那一话写的正是目成心许,人前偷/情。
 
 
第30章 初品
  雍帝入座,亭月斟酒。雍帝举杯,传声者唱引,道:“宴——”
  彩棚掀帘,杖鼓先震,众臣俯首跪拜,声如雷震,“贺陛下千秋!”
  第二盏酒,百鸟鸣乐,第三盏酒,乐舞入场。
  寿酒敬罢,众臣入座,菜品如流水引入,热菜十八道,伴汤膳、御菜、干果点心格子及水果等。
  眼见着明恩公府的上去了,文定侯把自己的贺礼从匣子中拿出来,转头见徐篱山已经专心致志地吃上面前那道桃仁鸡丁了,不禁凑过去说:“赶紧准备一下,要到我们去贺寿了!”
  徐篱山头也不抬地说:“有什么好准备的?不就送个礼说两句话吗?你信不信陛下早就耳朵起茧了?”
  文定侯伸出手指戳他脑袋,“满座的人都小心翼翼,字字斟酌,只有你小子不长心……快点!”
  徐篱山抓紧机会吃了最后一块肉,拿出帕子擦嘴、整理仪容,拿起自己的梨木匣子起身,跟随文定侯往最高处去。
  路过皇子席,徐篱山发现京纾不在,京澄正专心致志地和身边的人玩骰子,后者也是十七八的模样,他没有京澄那种如珠如宝的漂亮,但眉清目朗,不露锋芒,一身纁黄袍坐在灯光间熠熠生辉,应该就是那位逍遥闲人,六皇子。京珉则和身侧的人说话,那人面上含笑,偏头露出一双温润的桃花眼,很柔和地将徐篱山看了一眼。
  京珉也看过来,徐篱山颔首见礼,收回目光,快步上去了。
  上到高台,父子俩一起俯身问礼,文定侯献上一卷《寿桃图》,是青州书画名家崔文所创,曾有许多名流文士登门求画、甚有千金求之,崔文都没有点头。徐篱山不知道文定侯是从哪儿弄来的,但雍帝赏画轻笑,显然也很惊喜,这把马屁拍得不错——雍帝好字画,爱收藏名家。
  “如水有心了。”今日寿宴,雍帝称文定侯的表字,温声说,“朕当时也派人私下去青州求画,不得,心中一直遗憾,不料得如水成全这一二私心。”他说着看向文定侯身后,“徐家小六,上前来。”
  “陛下万安。”徐篱山将怀中木匣双手举平,一旁的内侍上前打开,里头也是一卷长轴。
  两个内侍将卷轴展开,卷轴左侧崖岸高峻,牡丹丛于崖石盛开,红黄桃绿多色交织、互相映衬,中间一只驻足的绶带鸟,蓝羽飘逸,刻画入微,卷上只有一个“寿”字铁画银钩,入木三分。
  徐篱山垂首,余光中雍帝手上戴着京珉所赠的狐毛手套。他语气恭敬,“草民呈一卷《牡丹绶带鸟图》,恭祝陛下福寿祥和,大雍盛世昌平。”
  “好……当真栩栩如生,笔底春风。”雍帝抬指抚过卷轴,目露喜爱,“不知画出哪位大家?”
  徐篱山“呃”了一声,说:“禀陛下,并非大家,乃草民所画。”
  “什么?”雍帝当真惊了,抬眼看了徐篱山两眼,突然抚掌轻笑,“好个徐小六啊,是朕小瞧你了。”
  得陛下赞誉,徐篱山把翘起来的嘴角压下去,故作十二万分的正经,一副不禁夸的神态。他说:“能入宫为陛下贺寿,草民诚惶诚恐、且喜且忧,只想拿出重礼以谢天恩,但草民囊中羞涩,实在拿不出珍贵的古玩玉器,只好作一卷贺寿图。虽非大家名品,但画中有魂,字中藏玉,谢陛下不嫌。”
  “你笔下的魂和玉,朕看见了。”雍帝示意内侍将画卷放进匣子,“挂文和殿去。”
  文和殿是陛下平日处理政务和私下接见朝臣的地方,里头挂了十卷书画都是已作古或当世大家的名作,还有一卷较为特殊,是肃王殿下幼时所作的第一幅画,如今再加上徐篱山这幅正好十二卷,此举足见陛下喜爱之心。
  场上众人皆惊,文定侯瞧了徐篱山一眼,说:“陛下谬赞,犬子万万担不起,这文和殿是什么地方,犬子拙作岂能登大雅之堂?”
  “这话是说朕品味低俗了?”雍帝抬手,让人把扑通一声跪下去的文定侯扶起来,复又看向徐篱山,“徐小六,你说,这画能不能挂?”
  徐篱山不假思索,“能!”
  “朕也觉得能。”雍帝笑一笑,又说,“如水,你家小六多大了?”
  文定侯说:“回陛下,犬子是谷雨生的,今年十八。”
  “嗯,十八了,可不能只是玩了。字写得这么好,要不要入宫来,朕许你到博文馆做个侍书,或者……”雍帝侧目看向一旁的京纾,“去金昭卫署做个书吏?”
  京纾目不斜视,并不言语。
  徐篱山没有发现两人的目光猫腻,心中早已计较起来:客观来说,这两者虽都不是什么大官,但前者教□□子以及恩典入宫读书的部分权贵子弟书法,后者替肃王整理文书,平日接触的都是权贵,机会多多啊。
  不过若两相比较,徐篱山还是偏向后者——如今,诸皇子中,二、三两位皇子已经顺利通过博文馆的结业考试,只剩五、六还在苦逼奋斗,而他平时常和京澄玩,不必再靠书课老师这一身份特意接近。况且,他若是弃选后者,会不会得罪京纾还是个问题,更要命的是,在那日禅房一事的前提下,万一京纾误会他真要攀雍帝的高枝儿,不得把他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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