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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井跟着去帮忙，一段饭到现在走了两人，徐珏又收到了沈言灼那头的消息，说是麻烦他去拿块毛巾。
联系方式是今天沈言灼等人主动向徐珏要，出于工作，加上的。
徐珏本着礼貌，去了前台，拿着毛巾到了沈言灼告知的卫生间附近，一眼看到了在走廊处立着的两人。
禾仪员工口中明明忙碌无比的程燎野，此刻就站在沈言灼的身侧，一手拿着一件沾着红色酒渍的浅色外衣，一手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
他动作轻柔地拎起那件大衣，给面前衣着有些单薄的男人套上。
程燎野里头只套了件马甲，贴身的衣物勾住他的上半身，更显得他身量颀长。
他没说话，徐珏却能感受到那股在暗中涌向他人的关心与爱意。
徐珏睁着眼，就这么看着，不合时宜地想到很久以前，程燎野敲开他租在许家村的矮破房子时，第一反应是让自己穿上外套。
那时程燎野的眼很亮，徐珏第一次在一个人眼里看到自己，时隔多年，程燎野已然看向了他人。
别过眼，徐珏拿着干燥的毛巾，朝着包间的位置走去，却在半路上遇到了全井。
“屁颠屁颠地跑出来献殷勤，”他话语嘲讽，“你不知道人和程总有关系么？”
徐珏别过眼了他一眼，没搭理，回到了包间，全井紧跟其后，一回到包间，就扬声说着自己在外面看见程燎野了。
于是乎，程燎野来找沈言灼的事在包间之中不胫而走。
“早就觉得他们挺亲密的，原来还真有关系？”
“你才知道啊，反应也太慢了吧......”
员工们谈话的声音不小，这些话尽数钻到他的耳朵里，他再一次觉得吵。
直到有人推开门，员工们瞬间噤声，徐珏才抬眼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再度对视上那双毫无波澜的眼。
是一双很深邃的眼，瞳仁很黑，在多年前曾偏爱过自己。
那双眼的视线朝着里面看来，似乎在徐珏脸上扫过匆匆的一瞥，而后又朝自己身侧的走廊处探来。
徐珏看向视线的末端，看到了进入房间中的沈言灼，他从方才的座位处拿了包，对着房间内的所有人打了个离开的招呼，隐出门外的瞬间，程燎野置于门内的视线尽数收回。
不带一丝犹豫。
在门合上的瞬间，那视线再度投射到了身侧人是身上，似乎是从对方的发丝处吻过，带着数不清的温柔和缱绻。
是啊，这种眼神......
难怪禾仪的员工仅仅是加入这个项目没多久，就能够察觉。程燎野对自己的警告，压根没有用。
爱人是藏不住的，徐珏心想，但有关自己的先前，有关自己的程燎野的事，没有多少人知道。
也许，本来程燎野就没对他有多少感觉，更多是对自己骤然离开的不喜。
因为并非很爱，所以出来得容易，现在有了真正喜欢的人，对自己......
也并不在意了。
从今天在禾仪他对自己疏离且正常的领导对下属行为之中就可以察觉，他徐珏，不过只是可以完全舍弃的过去罢了。
现在，也许连程燎野带着不喜色彩的视线，他都更难获得了。
第7章 那里很好亲吗，徐珏？
晚上的聚餐有不少人来找徐珏聊天，徐珏都会认真听着，给予回应。
但实则徐珏的脑子乱得很，反复地播放着程燎野略过他的那一瞬间，徐珏只觉得呼吸困难。
好不容易熬到离开的点，徐珏别过所有人，大有逃亡的架势，回到了住处。
接下去的日子，徐珏在名慕还有工作，禾仪那边许经理帮他打点过，只用在涉及到他做的造型设计时才需要他人在场，其余时间，他可以用来做设计，有空时来到禾仪确认造型的最终版。
好在他负责的造型设计时间不紧，徐珏有大把的时间来进行绘画、修改、打版、缝制......这期间和一些同组的同事进行沟通过，还确认了大家的分工，当然，徐珏没敢让全井碰太多造型，分给他的都是负责比较细小的任务。
期间全井因为这事问过徐珏几次，徐珏每次都转移了话题敷衍过全井。
等到一套造型彻底做完，已是一个星期之后了，徐珏得知沈言灼有人，同他商量后在下班时间带着成套的造型到了禾仪。
沈言灼特意约了这个点，徐珏到禾仪时，看到工位上空了大半，不少员工都下班了。全井倒是还在，徐珏见到他，出于礼貌打了招呼。
见全井没搭理，徐珏也没什么反应，到了在办公楼层走廊尽头的更衣室，更衣室里亮着灯，紧贴着电梯间。
似乎是听到外头来了人，沈言灼从中出来，同徐珏笑笑，接过他手上的衣裳就进入了更衣室。
里头很快传来细微的声响，徐珏想到方才一路走来，都没看见程燎野，沈言灼也不知今天怎么，偏约这个点。
脑中一热，徐珏开口询问，“沈老师，程总今天没来么？”
里头沉默了片刻，很快响起轻快的声响，“程总忙吧，这次项目他负责也是因为有他设计的珠宝，一般情况下，他不会经常来的。”
“毕竟还有其他事要忙。”
沈言灼的回答非常符合员工的身份，但徐珏明明看到两人之间经常亲密接触，就连员工也看得出来两人之间关系不一般，为何沈言灼现在对程燎野的描述中，会隔着距离呢？
大抵......是不愿再将细些的事同他这个外人说了。
是了，人家情侣之间两情相悦，他还不懂地问这问那，当真小丑极了。
徐珏自嘲地一笑，毫无痕迹地又引到另外的话题，沈言灼时不时地回答，直到更衣室中穿来不耐的声响。
“徐设，内搭的拉链在后头，我感觉尺码有些小，能麻烦你进来帮我拉拉链么？”
这话让徐珏一凛。
徐珏设计的这套衣裳内搭是件衬衣，从背脊处开了拉链，延申到腰窝，如果要拉的话，得从腰窝开始，那么徐珏定会看见男人整片后背。
而且......
徐珏更在意的是，为什么尺码会让沈言灼觉得小？
他明明是按照先前程燎野给他的尺码来定制的，按道理最多是合身。
徐珏思忖间，更衣室旁的电梯突然开始运作，电梯门猛然打开，徐珏再度对视上了那双淡漠的眼。
程燎野的反应明显，眉头迅速皱紧，走至徐珏的身侧。
沈言灼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再度响起，带着调笑似的，“徐设，怎么还不进来？”
程燎野神色变得有些难看，他敲了敲更衣室的玻璃门，开口时透着股让徐珏都陌生的抱歉，“别生我气不接电话了，我来帮你，不用麻烦旁的什么人。”
他声音响起的瞬间，更衣室里细微的声响都骤然消停，沈言灼就像应了这句话，在生闷气，刻意不发出声音。
原来，方才自己问到程燎野时，沈言灼回答奇怪，是因为在生程燎野的气么？
徐珏朝后走了一步。
更衣室门侧的程燎野无奈更重，至始至终都没有再将眼神投到徐珏身上，伸手推门，进入更衣室，空间中传出玻璃门晃动的声响。
方才在更衣室中蔓延的轻微动作声被程燎野压得极低的声音替换，估摸着是程燎野在说什么情话，以此来表示自己的抱歉，来再度证明自己的爱。
徐珏突然想到很遥远的从前，他在恋爱关系之中极少会展露不开心的一面，或者说，他不会生气，对太多东西都过于无所谓、不在意，感情的波动太淡，程燎野很早之前就和他说过，可以把不开心挂到脸上，没关系，他会负责解决。
现在......程燎野依旧在履行着曾经的诺言，只不过是换了对象。
他是优质的爱人、丈夫、结婚对象，徐珏不过是运气好些，年少时得到过偶然的眼神，从此记了很久。
玻璃门同门框摩擦的声响将徐珏拉回。
程燎野从半拉开的门缝中看向徐珏，“进来。”
徐珏循声进入，一眼看到程燎野垂着脑袋，认真地在为沈言灼整理领口、戴上的珠宝项链和胸针。
他的手最后从拉链处放下，想必是方才早就觅见了爱人光滑的背脊。
徐珏僵住，脸上积起笑，“麻烦程总在旁边稍做休息，我记录一些数据。”
“嗯，不打紧。”程燎野却没动作，又就着沈言灼脖子上的项链整理了番。
似乎在他动作间，指尖触到了爱人的脖颈，惹得沈言灼后脖一抖，朝别处小小扭过脑袋。
徐珏不忍再看，视线刻意隔绝两人相接触的上半身，先将沈言灼下半身裤子需要改进的地方给记录了，皱着眉抬眼，迅速往沈言灼身上一瞥，视线流转到做了收紧设计的袖口，却讶异发现先前被当作手链遮挡在宽大袖子内的戒指已没了踪影。
是收起来了么？
再抬眼，程燎野仍同沈言灼贴得很近，余光转而停留在衣服上扣着的胸针处，末了又就着衣摆理了理。
倘若自己只是禾仪的普通员工，看到长相俊挺的男人一直在为精致的另外一人整理服装，大抵会忍不住拍照，感慨璧人一对，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徐珏。
他只能咬牙，再度朝两人笑了笑，“记好了，可以换掉了。”
程燎野这才朝徐珏掷来一眼，不带有任何色彩，只是他扭头时，脖颈处的红色小痣，让徐珏想起很久之前的从前，自己在那里吻过几次。
彼时的他比现在好说话多了，做事压根藏不住，在自己亲吻的片刻之中，滚动的喉结不断触碰着徐珏的唇，徐珏没抬眼，就能想象到程燎野大抵会出现浅淡红晕的耳框。
每每这种时刻，程燎野就会询问，“那里很好亲吗，徐珏？”
徐珏记得他叫出自己名字时，上下唇总会掀开，最后收回，露出一小截红润的舌尖，像是在勾引自己赐他一个吻。
徐珏喜欢点到即止，抢在他说话前离开，接着摇头，装做满不在乎，他的这些动作通常会让程燎野徐徐笑起来，垂下脑袋同样亲吻他的额头。
可那终究是从前。
“徐设？”熟悉的声音将他再度拉回现在，“你是没听到我说的么？”
“抱歉程总，我在思考需要改进的细节。”徐珏回过神，侧身离开了房间。
程燎野不久后拿着那套衣裳出来，徐珏接过的空挡，沈言灼也已换上了原本的衣裳，出了更衣室。
依旧是让徐珏不敢再看的动作，程燎野凑到沈言灼的耳边，不知说了什么话，惹得沈言灼又笑起来，浅笑晏晏，同程燎野半侧过来的脸相衬极了。
徐珏想到什么似的，见到程燎野两人要离开自己的视野，叫住了沈言灼。
“沈先生。”他开口的瞬间，视线不由得又向程燎野投去，主动地对视上那双触到他就会变得淡漠的眼。
“什么事。”程燎野看着徐珏，替爱人回答，不愉很明显，他看了眼腕表，脸色更沉，但转过脸时神态柔和了数分，轻声让沈言灼先离开。
等到沈言灼点头离开，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程燎野好整以暇地看向徐珏，整张脸透着淡漠。
“距离我和我爱人要参加的晚宴还有十分钟开始。”
“徐珏，你在耽误我的时间。”
第8章 那是他亲吻过多次的地方
再次得到眼神，徐珏战栗起来，他理了理思绪，“程总，我想问上次那套西服的尺寸大小合适不......”
“他还没试，”程燎野打断他，“王叔和我说，名慕那边完全随着我的节奏走。”
“徐珏，你直接越过公司来问我，是不是太不把我当客户？”
程燎野没有挤出多余的眼神，“你有点浪费我时间。”
还算是比较礼貌且疏离的语气，没有太多的针对，却让徐珏陡然一震，再抬眼，程燎野两人的身影已经逐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似乎，程燎野对自己的厌恶，随着工作和不得已的接触逐渐转淡。
也许，在他的眼中，自己马上就要和禾仪上下的员工没什么区别。
徐珏沉着脸，回头时却意外撞见全井站在另侧的走廊街角，现在的天色已经暗下来，徐珏没想到他还在。
但他大概率目睹了方才自己和程燎野的谈话，得知自己被上司如此回复，定然心中愉悦。
果不其然，在徐珏往后走去的路上，他听到全井嘲讽开口，“徐设，本职工作没做好，就别想着勾搭上头了。”
全井在这些日子里，明显对于徐珏将自己某一组造型组长位置顶替一事相当在意，在不少地方特意刁难徐珏，徐珏心知肚明，抬眼瞧了全井一眼，没回应，朝着还亮着灯的更衣室走去，推开门进入，翻找着方才递给沈言灼时衣裳外套着的包装。
更衣室里还有好几个小隔间，徐珏一间一间地找，果然在其中一间找到了原本的包装。
拿起袋子的瞬间，有闪着光的玩意儿掉落，徐珏眼尖，立马辨认出是那枚同程燎野一对的钻戒。
他漠视，将手上的一整套衣裳帽子叠好，放回包装后，转身就要离开。
但在推开门那刻，他拧眉回头，就着地上的戒指，轻轻将之踢到更衣室里实心木椅子同后面墙壁交接的缝隙之中。
这处的缝隙定期有人打扫，算不上脏，等到过段时间，自然有人会发现遗留的钻戒。
徐珏没在更衣室多呆，转身就离开了，关上灯出门的那刻，还是同全井打了个照面。
难得的，徐珏主动开口，“全哥，今天加班？”
他伸手拍了拍全井的肩膀，没等人给出回应，就离开了。
就着上次观察和成嘉提供的珠宝适配程度，徐珏再做了一些修改，隔天趁着在名慕将工作做完，借着空闲干脆又去了禾仪一趟。
一到禾仪，徐珏就差点撞到从中出来的程燎野，他的肩膀擦过徐珏的瞬间，徐珏回头，也只看到他的背影，匆匆而过，带着一股浅淡的风。
徐珏静默地站着，看着那个颀长的身影逐渐淡出自己的视野，侧身进入拐角时一闪而过的脖颈红痣，又让徐珏想到了很多。
他回过神来，顺着走廊进入办公区，就看到已在工作着的同事，似乎是亲眼目送过程燎野的离开，便在底下互相窃窃私语，徐珏在走向造型设计室的空当中，听到了一二，大抵是说不知怎么回事，沈言灼今天没来，程燎野今天又比大多数员工都到得早，还带了人，说是要他们找些什么东西，但看过摄像，还是找不出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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