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好房子了”俞印蹙眉, “他没跟我说啊。”
俞飞达: “还没来及吧,我跟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还没签合同,在三个房子之间纠结。”
好,好得很。
他爹都知道,他却不知道。
俞印不爽极了,气呼呼踢了脚洗衣机。
但他忘记自己穿的拖鞋,小脚趾磕在机器上,瞬间给他疼蹲下了。
擦!
人类十大悲剧之一,小脚趾重创。
但这疼痛,远远不及周成凉带给他的心灵创伤!
俞印行尸走肉般爬回床上,双手置于腹部,躺下。
亲眼见证他欢天喜地出去,垂头丧气回来的三名室友: “”
“一哥,你没事吧”刘靖腾努力踮起脚尖,扒在他床扶手上, “你这表情,比最近吵架的章呈和苏南新还难看。”
509的小情侣还没和好。
“边儿去。”苏南新一巴掌推开他,踩在椅子上扒扶手,担忧道, “哎哟,确实有点难看,你怎么打个电话跟失恋了一样”
俞印不为所动,目光呆滞: “你们好吵。”
“完了完了!出大事了!”刘靖腾焦急道, “一哥以前从不嫌弃我们的!”
“冷静点。”章呈也扒上来了,三人并一排看向躺床上的俞印, “以我的经验判断,一哥这种病症,跟凉哥有关。”
苏南新不理他,刘靖腾就问: “何以见得”
章呈: “猜的。”
刘靖腾: “……”
怪不得你男朋友不理你呢。
“这象话吗”俞印突然翻身面朝他们,差点把室友从床边吓地上, “我凭什么不是第一个知道的”
室友: “”
啥
……
与此同时,距离学校八百里远的某小区内,周鹤晴今天第n+1次握紧了拳头。
“周成凉,老娘平时时间是按照分钟计算安排的,你为了这租房子的破事儿,竟然耽误了我一天!”她暴躁道, “陪你选房子的功夫都够我赚三套房钱了!”
“不要着急。”周成凉懒洋洋的,再次于上下左右四套房子之间游走一圈, “妈妈,这是母爱。”
周鹤晴: “……”
周鹤晴真想穿越回今天早上,打爆那个有母爱的自己。
前阵子忘了从哪儿听说的,周成凉现在八块钱的矿泉水都买不起,导致她最近对这个儿子很是心软。
今早周成凉说要租这个小区的房子,她二话不说联系熟人留了几套,亲自陪同过来挑选签合约。
然后那个做事一向喜欢快刀斩乱麻的儿子在这儿耗了一整天。
装模作样的母爱给都给了,半途而废不太合适,她愣是忍到现在。
“我就纳闷了,”周鹤晴处理完助理发来的文件,不耐道, “既然这也嫌弃那也挑剔,你为什么要选这个小区换一个不好了”
正在阳台眺望远方的周成凉说: “俞印住这儿。”
周鹤晴: “。”
竟然毫不意外。
“那不更简单了。”周鹤晴说, “你就挑个离他最近的不好吗”
周成凉扯了扯嘴角。
不好吗当然好。但那也得俞印同意啊。
他前不久刚答应俞印给对方一点个人空间,不能出尔反尔。
经过“晚安事件”,他的话在俞印/心里的可信度已经没那么高了,断然不能再作天作地。
分寸感,拿捏。
周鹤晴踱着步走过来: “那你说说,你现在纠结的这四套房子差别在哪儿”
小区分三个区,俞印和周成凉选的都是高层公寓,户型面积大差不差,四套房子是她开发商老朋友精装试水的,风格也差不多,在她看来,实在没什么好纠结。
但她儿子是周成凉,总归有点地方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您看。”周成凉打开随身携带的ipad,调出刚画好的抽象地图, “第一套,在俞印楼下,这个距离是不错,但位置上远不如第二套——就是对楼这套,这套站在阳台上可以看到俞印阳台,美中不足是的,去对面找俞印要下楼并且绕过一个大泳池。”
周鹤晴深吸一口气: “继续。”
“第三套在隔壁楼,同层,阳台挨着阳台,位置,视野都很好,但距离太近了,翻个阳台就能串门,和同居没区别,我感觉俞印知道会骂我。”大学分析课学的知识,周成凉全用这上面了, “最后一套离得远视野也不好,但停车位就在俞印的停车位对面,可以保证我们每天至少见两次面,很好的弥补了缺陷。”
“纠结的就这些了,您给点建议”
说着,刻意放大了第三套房的位置。
周鹤晴: “……我建议你滚。”
这小子是需要建议吗明明都想好心仪的房子了,现在是需要一个帮他下定决心的借口。
周成凉好脾气道: “妈妈,坚持一下,我们母子很快就要度过一个值得纪念的愉快的一天了。”
周鹤晴和周成凉单独待在一起,不是气死对方就是被对方气死,嫌少有和谐相处一整天的体验。
周鹤晴闭了闭眼,默念十遍“这是花重金亲生的崽”,强撑母爱道: “既然已经不要脸了,也不在乎更不要脸一点,第三套吧,衬你。”
“您说得对。”周成凉不知道从哪儿掏出黑色水笔,大手一挥,签了押一付三的合同。
周鹤晴静静等他签完,冷不丁道: “租金自己付哦。”
周成凉手猛地顿住, “凉”字最后一点划出去老远。
差点忘了。
他现在不是周少了。
虽然离市中心远,但小区档次高,价格相当美丽。
看在周鹤晴的面子上,人家给打了折,押一付三的话,现在手里的钱零零总总勉强够,但是付完……他可就一穷二白了。
周鹤晴一改之前阴郁烦躁的表情,笑眯眯问道: “还租吗宝贝儿子”
周成凉被“宝贝”出了满身鸡皮疙瘩,一字定音: “租。”
……
俞印推了晚上跟周成凉的约,却不能推掉安一诺的饭局。
因为安一诺过几天要出国返校,只有今天空。
“大概就是这样。”安一诺妆容精致,浑然不见前几天的狼狈, “朱正伟确实是借我爸的关系认识了现在的导师,但顶多算辅导吧,他本身成绩不错,没有光明正大走后门的证据。”
暗中通关系肯定有,可惜太难查到,不得不就此作罢。
“意料之中。”俞印看过朱正伟的毕设,确实很不错, “怪不得都说,学历不等于人品。”
“可不是嘛。”安一诺叹气, “我当年就是被他学生会会长的身份蒙蔽了双眼。”
俞印故作正经道: “幸好我要卸任了。”
安一诺“噗嗤”一声乐了: “哎,弟弟,能不能八卦一下,你跟你男朋友是不是也是大学开局互有滤镜谈上的你们帅哥都流行内部消化吗”
俞印: “。”
俞印这回真正经了: “诺姐,我们不是情侣,我现在都快对……产生ptsd了。”
“啥不是情侣!”安一诺诧异地没咬住披萨,一块裹满蛋黄酱的牛排肉掉在了桌子上, “不是,你们怎么能不是情侣呢”
俞印的脸上逐渐显露出“老人地铁手机”表情包: “我们怎么能是情侣呢”
“就,就……”安一诺手忙脚乱比划半天,最后“哎呀”道, “反正我当时看你俩,就觉得你俩已经是情侣的形状了。”
“不可能,我和我兄弟24k纯直。”俞印信誓旦旦拿出手机,百度搜索【两个直男为什么会被误认为情侣】。
先入为主的观念让他直接忽视自己不认可的答案,一眼锁定心选楼层: “你看,网上说大概是氛围导致的。一定是当时在gay吧,你潜意识给我们下定义了。”
安一诺也不太了解同性恋群体,被他说的晕晕乎乎,点头道: “原来是这样……”
“当然。”俞印笑容渐淡, “而且,你见过租房搬家不跟另一半说的情侣吗”
安一诺摇头: “是我误会了,抱歉。”
这句认可听得俞印开心又不开心。
开心在他和周成凉的兄弟情被认可,不开心在为什么大家都默认兄弟不需要跟对方分享行程
俞印/心里一惊,发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或许,不是周成凉对他的干预保护太多了。
是他对周成凉依赖过头了。
认识自己的过程总是痛苦的,但反思会让人进步。
一瓶酒咕噜咕噜倒进肚子里,俞印告诫自己一定要知错就改。
饭局散后,安一诺上车前不忘提醒他: “老师那边我已经托我爸爸去解释了,不会影响到你。但朱正伟毕竟还在这个学校,这件事也有不少人知道,他这人记仇,还小心眼,你当心点。”
她这几天没闲着,整理好曾经的消费账单,直接报警被诈骗,朱正伟把身上全部钱上缴依然欠十几万,跑她面前下跪求饶。
安一诺不是圣母,录了这人畜生一样的道歉视频,录音,连带乱搞照片一起发给对方导师,匿名举报。
但朱正伟没被开除。
看来导师知情,也不是啥好东西。
“我不能贸然闹大,我怕他有后台,牵扯我爸,得先查清楚。”安一诺说, “我怕他找你事,虽然我后天就要飞日本了,但如果需要帮助,请随时微信联系我。”
“好。”俞印不胜酒力,一瓶啤的干下去,脑袋晕晕乎乎,没法帮对方开车门了,不得已靠着路灯,抱歉地冲她笑笑, “一诺姐,起落平安,学业顺利。”
安一诺被晃了一下。
这弟弟……长得是真好看啊。
尤其笑起来的时候,那俩小虎牙尖尖特别可爱,甜的要命。
可惜了,她现在不仅对男同有心理阴影,对学生会长这个身份也有心里阴影。
安一诺摇摇头,上车离开。
看着出租车尾灯离开视野,俞印强撑的体面姿势瞬间瓦解,难受地抱住自己蹲下来,暗暗懊恼为什么非要喝那瓶酒。
他哆嗦着手指,点开了周成凉的微信。
过度依赖是个坏毛病,得改。
但他现在快晕死了,需要兄弟救命,这总不过分吧!
从校门口到这家餐厅走路半小时,打车十分钟。
十分钟内,俞印给周成凉打了四个电话。
“别挂。”第四个电话快结束时,周成凉忍不住阻拦, “就这么通着,等我到,蹲那儿别动,别跟陌生人说话,谁都别说,小心被骗。”
“我只是难受,不是醉了。”俞印反驳道, “我都这样了,怎么可能跟陌生人说话我又不傻。”
“小伙子,”忽然有个老人过来戳他肩膀, “你知道地铁站怎么走吗”
俞印顿时站起来: “就前面不远……哎哟奶奶您慢点,这袋子那么重我扶您过去吧!”
周成凉: “……”
最终,俞印在地铁站门口被捡到了。
周成凉没跟他废话,直接把人抱着往车里塞: “现在什么感觉难不难受肚子疼不疼要不要去医院”
俞印清醒地感受了一下: “肚子胀胀的,不疼,头有点晕,不要去医院。”
周成凉手速飞快,把他的症状感受发给家庭医生,等对方用笃定口吻回复没事后才松口气,不爽地捏住俞印鼻子: “俞小印,你行啊,不跟我吃饭跟别人吃饭”
“这不是推不掉嘛。”俞印讨好一笑, “明天一起吃呗”
“机会不是次次都有的。”周成凉态度还挺端着, “我明天满课。”
俞印: “那么巧我明天没课,不然我陪你去——”
一起上课他连上课都不放过周成凉他怎么那么黏人
周成凉久久等不到“上课”二字,有点着急,轻咳一声稍作提醒。
俞印回过神,拖着声音道: “——去食堂吃饭吧。”
一起吃饭,嗯,美妙的友谊。
“……”
周成凉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他暗示还不够明显吗
吃饭一起吃饭只是一起吃饭没了
怎么可以在如此炎热的晚上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周成凉舌尖默默抵住上颚,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一个字: “呵。”
俞印没察觉,只在开窗吹风的时候搓了搓手臂。
风吹得人心里毛毛的。
这北京的秋天,越发肃杀了。
然而很快,俞印意识到,不是北京的初秋太肃杀,是他兄弟准备大开杀戒了。
“周成凉!你想干什么”
一下车,俞印就被勾着脖子往校门后走,直冲周成凉住的那个小公寓。
“叫吧,叫破喉咙也没用。”周成凉毫不手软,冷冰冰道, “我今天捆也要把你捆回去。”
如果说之前几次无理取闹是开玩笑,这次就是认真的了。
因为在俞印没说出“陪你上课”四个字的时候,周成凉愣是品出了一丝不安。
就好像……他给兄弟开门透透气,兄弟说家里的一亩三分地呆腻了,硬冲出去投身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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