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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火(近代现代)——盈尘

时间:2024-07-27 08:19:30  作者:盈尘
  他拉住自己短衫的下摆,往下扯了一把。
  “我已经听完了你要说的话。现在,可以让我走了。”
  说完这些,白鹤庭又闭上了眼,房间里只剩下二人逐渐平缓的呼吸。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听到一阵窸窸窣窣整理着装的声音。
  再之后,是干脆利落的脚步声。
  最后,他听到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人拉开,又轻轻地合上。
 
 
第76章 
  同白鹤庭与江寒一样,骆从野在岛上的住处也是林浅帮忙准备的。他当时只提了两个位置上的要求:临海,要在岛的西侧。
  太阳自身后徐徐升起,头顶的墨蓝色天幕像被水稀释了,随着时间的流逝无声地变浅,最后归于一片湛蓝。
  气温在阳光的照射下快速攀升,晒得人面颊发烫,但将骆从野从回忆中唤醒的是肩上的那处新伤。他扯开领口看了眼,仍未长好的刀伤已经在昨日的那一番折腾中再次裂开,隐隐又有发炎的迹象。
  他揉了把干涩酸胀的眼,又抻了抻因久坐而僵硬的肩颈,从海滩上站起身来。
  *
  红日初升之时,陈乔将马车停在了白鹤庭临时落脚的木屋门前。几日前,也是他架着这辆马车把白鹤庭送到了这里。
  白鹤庭看起来已经等候多时,陈乔还未下车,他便已经穿戴齐整地走了出来。令陈乔意外的是,他没有提出去接另外一人的要求。
  这个情况与骆从野之前交代的并不相符,但陈乔没有多问。这为他省下了许多麻烦。
  二人一路无话,马车很快抵达了距离最近的码头,码头尽头停靠着一艘约能承载十余人的小型帆船。待白鹤庭走近,看到船上还有另外三个陌生面孔,正在协力拆开捆绑白帆的绳索。陈乔领他在船尾坐下,又钻进船舱取了些东西出来。
  他望着已经大亮的天色,欣慰地叹了声:“你的运气不错,今日的天气很适合出海。”
  白鹤庭默不作声地看着他。这Beta模样沉稳,年龄大约与他相近,手中拿着一块黑布和一条粗麻绳,目的不言而喻。
  “这里的位置不能暴露。”陈乔的神色也有些为难,满怀歉意地冲他笑了笑,“实在是冒犯了,这也是为了我们自己的安全。”
  *
  林浅今日也没有给骆从野好脸色。
  如果一定要找一个词来形容骆从野,林浅的选择是——狼心狗肺。三年前,为了将骆从野从白鹤庭的官邸中救出,乌尔丹人付出了血的代价。他被送到林浅面前时已经性命垂危,她与几位医生一起全力医治才勉强把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可当他从长达半个多月的昏睡中苏醒时,第一反应竟是要回去送死。
  但林浅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接替北乘舟的年轻人做出了许多正确的决策。这三年里,乌尔丹人彻底放弃了与皇家正规军继续进行武力对抗,依照计划分批逃出了乌尔丹,过了三年相对轻松的生活。后来国内局势愈发混乱,他们又吸纳了一批受教权压迫而无路可走的实验派学者,并在达玛森南部的山林中建立了一个隐蔽的武装基地。
  但谁都没能想到,终于同意上岛的骆从野竟把仇敌也带了回来。
  不过,把江前辈带上岛,倒算他将功补过了。林浅假装没看到推门而入的骆从野,为江寒把腕处的草药铺平,又取出浸在热水中的毛巾,拧干了水分。
  骆从野站在门口看着江寒发了会儿呆,半晌后才开了口:“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说话的?”林浅本就生气,闻言更是恼火,“你还有没有礼貌?”
  江寒手上有伤行动不便,她昨日好说歹说才把人劝住,让他在自己家中客房住了一晚。她把热毛巾敷在江寒腕处,不耐烦地敷衍了一句:“我还没给前辈找到合适的住处。”
  骆从野敛起了眉。他昨日特别向陈乔嘱咐过,让他把江寒与白鹤庭两人一起送走。
  “对了,骆从野。”林浅用另一条帕子擦干了手,语气悠悠地说,“江前辈说了,他们二人才不是那样的关系。我就说嘛,前辈怎么可能……”
  骆从野没功夫琢磨她在说什么,直接打断道:“陈乔没来找你?”
  “陈乔?”林浅一愣,“没有啊,他来做什么?”
  江寒把手腕平放于桌面,在椅子上坐直了身体。这位一向温和的Beta医生罕见地露出了责问之色。
  “你怎么会觉得我与江……”他还没有习惯直呼白鹤庭的旧名,话说一半又收住,改口道,“与白将军是……”他顿了顿,尴尬得几乎难以开口,“是那种关系?”
  骆从野却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他看着林浅,语速很快地追问一句:“他在你这里的事情,陈乔知道吗?”
  “应该知道吧,我又没瞒着谁。”他们三人各讲各的,聊的话题八竿子打不着,林浅停下收拾药材的动作,疑惑道,“你老问他做什么?”
  骆从野不再接话,转身就要往出走。
  “骆从野。”江寒连忙站起身,高声喊住了他。
  国王签发的通缉文书中用的都是裴焱的本名,这个陌生的名字也令他不太习惯。
  骆从野顿住脚步,魂不守舍地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这Alpha心不在焉的态度属实让江寒感到愤怒,他也无意再掩饰自己的愤怒。“你应该同他道歉。”他冷着眉眼,委婉但严肃地提醒道,“你有那样的想法,是在侮辱他。”
 
 
第77章 
  视野被黑布遮挡后,时间观念变得模糊了起来。
  陈乔与白鹤庭一同坐在船尾,在百无聊赖的航行中时不时与他闲聊几句。但基本只是他讲,白鹤庭听。
  从他断断续续的自述中,白鹤庭得知了一些陈乔的家事。他今年已过三十,但一直没有成婚。他的父母已经过世了十多年,家中有一个二十岁的弟弟,是个拥有顶级信息素的Alpha。
  也许是独自讲得无趣,又或者是讲累了,说完这些,陈乔便安静了下来,直到一个大浪迎面拍来,他才重新开了口。
  “实话说,我没想到骆从野会放你走。”微凉的海水溅了二人满头满身,陈乔换了个稍微干燥点的位置坐下,直截了当地说,“但他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我们这里没有你的容身之处。”
  白鹤庭认可他的说法。只是,不仅在他们这里,在海的另外一边,也早已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
  陈乔盯着他面无表情的下半张脸沉默了一会儿。与传闻中一样,这个人生了一副铁石心肠,世间大约罕有事能令他动容。又一个浪打了过来,他捋了把湿漉漉的头发,对白鹤庭道:“别坐在那儿了,全是水。”
  纵使全身被海水浇湿,白鹤庭依然保持着挺拔的坐姿,他双手被绑于身后,身体纹丝未动,云淡风轻地道了句:“没关系。”
  “哎,忘记你看不见了。”陈乔站起身,在微晃的船体上找到重心,朝白鹤庭伸出了手,“我扶你起来。”
  白鹤庭向边上倾了下身体,虽被蒙着眼,但还是准确地躲开了迎面伸来的那只手。陈乔回过头,朝另外三人使了个眼色,却见他们脸色突变,其中一人大喊一句:“小心!”
  陈乔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视野在一瞬间天旋地转,被白鹤庭拽着上衣前襟仰面推倒在了船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帆船彻底失去平衡,摇晃得宛若将倾,白鹤庭手中的刀却稳得像在平地上一样,又准得像没有被蒙住双眼。
  匕首的刀尖最后停在了距皮肤不足一指之处,几乎算是抵住了陈乔的喉咙。四人谁都没料到白鹤庭竟如此警觉,更没想到他手里会有武器。可这片刻的停顿已经足够他们做出反应,其中一人飞步向前,拽住白鹤庭的后领将他拽了起来,又趁他脚下不稳,借着船体摇晃的外力,一把将人推入海中。
  随着一声重物坠海的闷响,船晃得更加剧烈,那人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低下头看着被切断的几截麻绳,惊魂未定地问:“他怎么会有刀?不是说他身上没有武器?”
  陈乔摸了摸自己劫后余生的喉咙,把那几截麻绳一并扔进海里,扶着那人的手臂站了起来。
  “没事,人的体力有限,他坚持不了多久的。”他站在船尾,凝望着大海中随波逐流的小小人影,闭上眼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胸口却再次被怅然淹没。
  他那前途无限,与骆从野同龄的胞弟,三年前如果没有参与那场位于都城的营救行动,今年也应该二十三岁了。
  *
  仰面摔在海面上的那一刻,刺耳的蜂鸣顿时吞噬了白鹤庭的全部听觉。他在水中扑腾了几下,尽力找到平衡,使自己浮立在水中,又抬手扯掉了蒙在眼睛上的黑布。
  明亮的日光晃得他立刻闭上了眼。待视觉与听觉缓慢恢复,那艘小型帆船已与他拉开了一段距离。
  正午的阳光直射在头顶,白鹤庭漂浮在无边的大海中,一段早已遗失的幼年记忆突然间涌入了脑海。
  他并不是第一次以这样的姿势落水。
  那应当是一片湖,又或者是一条野河。他那时年纪尚小,还不会游泳,在水里徒劳地挣扎了许久,最终失去了全部力气。
  骆晚吟就站在岸边无言地看着他。
  他的表情与此刻站在船尾的那人一模一样,冷漠,淡然,又像是虚脱了,而那虚脱中隐约带着一点轻松。
  像是从什么噩梦中解脱了似的。
  但那一次,白鹤庭还是活了下来。他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正仰面躺在岸边,而骆晚吟正坐在他的身旁。这漂亮的Omega浑身上下都被水泡湿了。也许是太冷,他的身体正止不住地打颤,眼底与鼻尖一片通红。
  白鹤庭伸手去拉他的手,骆晚吟却猛地把手背到身后,没让他碰到自己。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骆晚吟用手背抹了把脸,然后若无其事地站起身,先行离开了。
  时间无声地流逝,白鹤庭望着他独自远去的背影,意识逐渐沉入这漫无边际的海。
  所以,骆晚吟是抱过他的。他想。
  他的身体也像模糊涣散的意识一样,在深不可测的海水中不断下沉。
  那只曾经仓皇躲开的手却追了上来。
  骆晚吟就在这永无止尽的坠落中抓住了他的手。
 
 
第78章 
  但白鹤庭很快意识到,那不是骆晚吟的手。
  他并没有摸过骆晚吟的手,可他却无比确定,骆晚吟的手掌不会这样宽厚,手指也不可能如此有力,攥得他指骨都发了痛。
  那是一只因常年骑马射箭而磨出层层厚茧的手。
  是一只他很熟悉,能够令他生出安全感的手。
  后腰被人按住,紧接着,身体被揽进一个同样熟悉的怀抱里。
  白鹤庭抬起沉重的眼皮,骆从野的脸也凑了过来。
  一串透明气泡自二人唇间涌出,轻盈地飘向了海面。骆从野的嘴唇被海水泡得冰凉,乌黑的短发在水中缓缓飘动,身后的海面像是一面晶莹剔透的水蓝色镜子。
  白鹤庭呆滞且缓慢地眨了几下眼睛。
  这是现实?
  还是幻境?
  他分不清楚。
  骆从野给他渡完这口气,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白鹤庭的神色仍很迷惘,两条手臂却不经思考地抬了起来,紧紧回抱住了眼前人宽阔的后背。
  *
  肺部久违地涌入新鲜空气,白鹤庭伏在骆从野肩上大口大口地喘了一会儿气。待呼吸稍微平稳一点,骆从野又带着他游到船边,拉起他的一只手,按在了绳梯上。
  “爬得动吗?”骆从野问。
  白鹤庭的脸上仍无血色,但干脆地点了点头。骆从野跟在他的身后爬上船,还没来得及收起绳梯,跪坐在船上的白鹤庭突然抬起膝盖,向船边挪动了一大步。
  这船比他来时的那艘更小,吃水也更浅,他这样剧烈的动作让船身立刻朝他那边倾了过去。
  骆从野连忙丢下手中的东西,伸长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他惊道:“你干什么?”
  白鹤庭双手扶住低矮的船帮,俯身看向幽深的大海。
  一眼望不到底。
  他目光怔怔,自言自语似的,低声念了一句:“匕首。”
  “什么匕首?”骆从野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白鹤庭没有回话,但将半个身子都探出了船沿,俨然一副准备再次下水的架势。骆从野把他往回拽了一把,沉声斥道:“你这样会把船弄翻!”
  白鹤庭听而不闻,十根手指死死扒着船帮不松手。他记得很清楚,落水时,那把匕首分明就被自己握在手里,如今却不知所踪。
  那把在他和骆从野之间几经易手的火焰纹匕首,就这样遗失在了茫茫大海中。
  现在的他,竟连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件都守不住了。
  他用力甩脱骆从野的手,一意孤行地要往海里跳,骆从野登时急了。
  “一把破匕首有什么稀罕的?”他从背后搂住白鹤庭的腰,用双臂把他死死箍进怀里,“我给你做新的,不行吗?”
  他的前胸紧贴着白鹤庭的后背,急切的心跳像在他后背上打鼓。
  “如果不喜欢我做的……”他短暂停顿了一下,下巴压上白鹤庭的肩膀,放低一点声音,语气也软了下来,“我就去找岛上最优秀的工匠给你做,你想要什么样,就让他做成什么样,不行吗?”
  白鹤庭转过头看了他几秒,像是从梦中陡然惊醒,猛地收回了扒在船帮上的手。
  骆从野松开他,向边上膝行一步,抓住他的双肩,把他的身体扳了过来。
  “看着我。”他与白鹤庭面对面,双手捧住他的脸,将那再次垂下的脑袋抬起来,迫使他直视自己。
  “我后悔了。”他盯着白鹤庭的眼睛,神情严肃,语速很慢地告知他,“白鹤庭,我不许你走了。”
  被水泡湿的衣服黏糊糊地贴在身上,海风一吹,寒意刺骨。白鹤庭的身体簌簌地抖,又被骆从野揉进了怀里。
  “昨晚我一整夜都没有睡,我发现,放走你比被你杀掉还要痛苦。”胸口又闷又胀,骆从野咬了咬牙,只觉得喉咙紧得连发音都困难,“如果他们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我就把你圈养在我的房间里。你不愿意也不行,你哭也没有用。”他把白鹤庭的头按在自己肩上,不去看他的表情,语气坚定而决绝,“你哪儿都不许去。我为你忍辱负重那么多年,现在,轮到你为我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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