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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火(近代现代)——盈尘

时间:2024-07-27 08:19:30  作者:盈尘
  白鹤庭有国王册封的爵位加身,在军中不与其他士兵同吃同住,一般情况下也不与他们一同行动,这种简单的任务更不可能派他前来。
  裴焱的动作却比白鹤庭的回答还快。
  冷不丁冲出来的小个子将那骑兵吓了一跳,但六岁孩童怎可能是训练有素的Alpha骑兵的对手。细弱的手腕被轻轻一捏,手中的小猎刀便叮叮咣咣地落了地。那骑兵用一只手缚住裴焱双手,上下打量一番,从那因愤怒而涨红的小脸中窥得了他的身份。
  “正担心没法交差,”他意外中难掩欣喜,“你倒主动送上门来?”
  男孩单薄的胸膛急速鼓动,眼珠子红得似要迸裂开来。
  “我、杀、了、你。”他自紧咬的齿关中一字一顿地蹦出了四个字。
  天真,莽撞,异想天开。那骑兵被他逗得大笑出声:“你都看见了?那刚才怎么躲着不出来?”他凑近男孩的脸,轻蔑地挑了下眉,“真是个小懦夫。”
  鼻腔一阵酸涩。裴焱仰头闭眼,生生将眼眶中的眼泪憋了回去,而后睁开眼,用力啐了他一口。
  那骑兵瞬时变了脸。
  他大手一挥,裴焱便一个趔趄,被推倒在了地上。
  “小杂种。”他抹掉脸上的口水,自腰间抽出短剑,语气也变得阴沉森冷,“本来想让你死个痛快——”
  “你想活吗?”一道清冷的少年音截断了他的话茬。
  那骑兵于疑惑中转过头去。
  一直冷眼旁观的白鹤庭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垂眼望着那同样茫然的男孩。
  那骑兵不明白他是何意,却又不敢顶撞,只好讷讷地提醒:“可我们收到的命令是……不留活口。”
  白鹤庭这才看向了他。
  那骑兵在他冷冰冰的视线中读出了杀意,但为时已晚,白鹤庭连眨眼的机会都没给他。
  温热鲜血溅了裴焱一脸。
  裴焱懵住了。
  这Alpha明明对这少年毕恭毕敬……却被毫不留情地割了喉。
  白鹤庭推翻烛台,又来扯他的胳膊。裴焱这才猛然惊醒,紧抓着那骑兵的尸体不松手。
  “他不配……”他双手扒住尸体的手臂往起拽,语气同表情一样恶狠狠的,“不配同我母亲死在一起。”
  白鹤庭蹙起了眉。
  他无法理解这小孩的奇怪举动。
  人都死了。死人不用吃不用喝,也不会讲话,死在哪里,和谁死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
  房梁在火焰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异响,刺鼻浓烟灼烧着二人的喉咙。可眼前的倔骨头却与那尸体较起了劲,一副不拖走誓不罢休的模样。
  真是麻烦。白鹤庭不耐烦地轻啧一声。
  他不再继续耽搁时间,将那死沉的尸体拖到院子外面,而后带着那三步一回头的倔强小鬼连夜向西逃去。
  但白鹤庭没能想到,这小鬼竟比他想象中还要难搞。
  第二日清晨,他在朦胧天光中睁开眼,睡意在一瞬间统统消失。
  这废弃农舍里哪还有第二个人的影子。
  他伸手在裴焱昨日睡下的位置摸了摸,茅草上还隐约残留着一丝温度。
  蠢货。
  白鹤庭暗骂一句,推门追了出去。
  *
  他和他们分明是一伙的。
  裴焱不知道那少年为何要杀掉同伴,也不知道他为何要给自己一个新的名字。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与母亲风平浪静的平凡生活为何会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但他在昨日闯入家门的那些骑兵口中第一次听到了自己生父的名字。
  可此时,他已经没有额外的精力去思考。昨晚一整夜他都没敢合眼,天快亮的时候,他见那少年终于沉入熟睡,这才趁机跑了出来。
  这里距城区已经有段距离,寥寥几座简陋农舍散落在贫瘠的田野之间,再往西走,便是荒无人烟的大漠。
  他从来都没有跑到过这么偏远的地方。
  战战兢兢的男孩躲在一座废弃的谷仓里,紧攥的手心中全是湿汗。
  奔腾的马蹄声已经近在咫尺。
 
 
第23章 
  “吱扭——”
  谷仓木门被人轻轻推开,又旋即合上。
  一滴豆大的冷汗自裴焱的额角滚落下来。
  来人的脚步似在门口顿了一顿,而后目标明确地,朝他藏身的这堆草垛快步而来。
  裴焱屏住了呼吸。
  同时紧紧闭上了眼。
  一秒。
  两秒。
  三秒。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裴焱于意外中抬起头,而后怔住。
  来人竟是那个少言少语的少年。
  他冰锥一般的目光刺在裴焱脸上,仿佛下一秒就会抽刀了结掉他的性命。
  白鹤庭确实动了怒。
  一旦那场大火彻底燃尽,援兵便会发现废墟中没有孩童的尸骨,地毯式搜查也将全面展开,可这愚蠢的小鬼却全然没有反追踪意识,脚印在田野间留了一路,恨不得昭告天下这里有个小孩躲了起来。
  但他此刻没功夫教训这小鬼。
  白鹤庭疾步返回谷仓门口,还未来得及贴墙站定,另一人已然推门而入。那人反应不慢,在他出手的同时立即护住了颈部要害。
  可突袭者的模样却叫来人迟疑了一瞬。
  白鹤庭没有错过这一破绽,再次挥刀刺向他的心窝——
  却被人从身后推了一把。
  白鹤庭气急之中咬破了下唇。
  他们不过交手短短几秒,那小鬼竟自己跑了出去。
  *
  裴焱慌不择路地在田野中奔跑。
  他与那少年素不相识,对方怎可能平白无故地出手相救?
  突如其来的灭门之祸让他的神经紧绷到了极限。
  从昨日傍晚到今日清晨,他滴水未进粒米未沾,全凭意志挺到了现在。如今脑袋一乱,脚步也不再利索,忽然间,他一步未能踏实,脚踝一扭,身体也跟着失去了重心——
  连鞋子都摔掉了一只。
  裴焱趴在地上,喘得口干舌燥,可还没来得及起身,心脏陡然一沉。
  他回头望去。
  一陌生男子正策马向他飞奔而来,手中长剑在朝日中反射着夺目亮光。
  逃不掉了。
  裴焱的脑中只剩下这唯一念头。
  可接下来的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
  有人揪起了他的后领。
  身体被扯入一个有力的怀抱。
  那人抱着他转身,同时低头弯腰——
  将他整个人护在身下,重重地跪倒在了地上。
  *
  少年奔跑的速度像一支离弦的箭,那骑兵甚至都没注意到他是从哪里蹿出来的。
  他调转马头,在看到少年面容之后顿时傻了眼:“您……您为什么——”
  白鹤庭咬牙掷出手中匕首,将剩下的半截话闷进了他的喉咙。直到他牵着那骑兵的马回来,跪在地上的小孩仍然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白鹤庭俯视着他,问:“还跑吗?”
  裴焱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双浓黑的眼睛瞪得溜圆,说不出话来。
  白鹤庭拍了拍马背,又问:“会不会骑?”
  裴焱的视线缓慢聚焦,最后落在了少年的右肩之上。他喃喃道:“你的后背……”
  方才,这少年竟用肉身替他挡下了一刀。
  不断蔓延的血色已经爬上了白鹤庭的前襟,衬得他的脸色愈发苍白,但他没理会后肩的伤口,只重复了刚刚的问题:“我问你,会不会骑马。”
  他语调下沉,能听出明显的不耐烦情绪。
  裴焱的脚还是软的,但神志终于恢复了清醒。他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双手攀住缰绳,蹬了几脚马腿,熟练地爬了上去。
  白鹤庭也踩着马镫上了马。
  他与坐在前头的烦人小鬼保持住一点距离,冷冷地提醒道:“抓稳。”
 
 
第24章 
  马蹄下黄沙飞扬,在烈日高悬头顶之时,白鹤庭找到了一小片绿洲。
  他将马勒停在湖边,自己翻身下了马。
  裴焱揉了揉眼,也跟着从马背上跳下来。
  这一路他困极了,但一直强撑着不敢闭眼,连个哈欠都没敢打。
  他的目光一直紧紧跟随着那少年,看着他临湖而坐,脱掉上衣,袒露出被血染花的瘦削后背。
  这谜一样的少年是什么来头,姓甚名谁,今年几岁,裴焱统统不知道。
  但他知道,自己捅了一个大篓子。
  这少年救了他两次,他却害他受了伤。
  白鹤庭扭着脖子,简单查看了一下自己的伤势。
  他当时有意调整过站位,虽然没能完全避开攻击,但伤在此处不危及生命,此时也不再出血了。
  算不上什么重伤。
  他用手舀起湖水,顺着后肩倾倒而下,一边冲洗伤口,一边盘算着接下来的行进路线。
  从这里开始向东南前行,可以同时避开乌尔丹境内的追兵和来自都城的援军,此时边境战乱四起,他一向单兵作战,短暂的消失应该不会引起什么怀疑。
  但带这小鬼回封地还是回都城却是个问题。
  他在封地内虽有一座城堡,但那里驻守着受封时国王一并派去管理封地的大臣与侍卫,反倒是都城府内有一两个能够托付之人。
  但是,如果这小鬼还要捣乱——
  “等……”
  稚嫩嗓音冷不丁地打断了白鹤庭的思路。
  他回头看去,那烦人的小鬼正朝河边走来,怀里捧着几块刚掰下来的仙人掌,一对浓眉撇成八字,嘴巴也嘟起了一点。
  瞧着十分懊恼。
  “等一下。”裴焱用眼神点了点手中的东西,“涂这个,可以止血消肿。”
  白鹤庭停下了穿上衣的动作。
  年纪不大,懂的倒多。
  似乎也不如想象中那般愚蠢。
  他伸手去取,裴焱的手却向后躲了一躲:“我来吧。”
  他怯生生地瞟了白鹤庭一眼,又再次耷拉下眉眼:“这伤口,自己上药不方便。”
  白鹤庭没回话,但也没伸手去抢。
  裴焱便当他默许了。
  他在白鹤庭身后跪下,用水细细洗掉了他后背上的血污。
  他还是第一次处理过这种深度的刀伤,可少年身上的伤却远不止这一处,剩下的疤痕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
  他的动作慢吞吞的,白鹤庭回头剜了他一眼:“别磨蹭。”
  裴焱这才把仙人掌的汁水挤出,一点一点涂抹在伤口周围。
  他并不擅于处理伤口,可少年始终一声不吭,只是拉长了呼吸的节奏,放在大腿上的双手也紧紧攥成了拳。
  裴焱凝目望向他泛白的骨节,只觉得胸口堵得更加厉害。他死死咬住嘴唇,片刻后低声却郑重地道出一句:“对不起。”
  白鹤庭不想理他。他抬手拍了下肩头,示意他快点。
  “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们?”裴焱却忍不住了,“是因为那个叫裴铭的吗?”
  白鹤庭愣了几秒,扭头看他:“你不认识他?”
  裴焱摇摇头:“不认识。”
  他顿了顿,不确定地问:“他是不是我的生父?”
  白鹤庭转回头去,盯着眼前的平静湖面陷入沉思。
  这倒怪了。
  叛国虽是重罪,但听这小孩的意思,裴铭知不知道他的存在都不一定。可陛下却大动干戈,特别发出一道灭口密令,派了几十人去取这私生子的性命。
  裴焱没等到他的回答,兀自继续道:“我母亲总说,我父亲是一位很厉害的人。每每谈论起他,她的眼睛都像在发光。”
  白鹤庭没想到这小孩这么絮叨,正欲叫他闭嘴,那男孩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可她每个月都会把自己关在房里好几天,痛苦得要死。”他嗓音发着闷,呼吸也变得沉重,“她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其实我知道,她之所以痛苦,是因为他不在。”
  末了,又咬牙切齿道:“这样不负责任的人,有什么可崇拜的。”
  这话说完,二人便一齐安静了,只余胡杨树在寂寥的大漠中沙沙低语。
  可这平静并未持续多久,白鹤庭突然惊弓之鸟似的向前一躲,回过头厉声道:“你做什么?”
  裴焱被他这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
  他无辜地眨了眨眼,语气也一本正经的:“吹一吹,伤口就不痛了。”
  白鹤庭推开他,从地上捡起自己的上衣穿上。
  神经病。
  吹气哪里会有止痛的效果。
  这少年说翻脸就翻脸,裴焱茫然无措道:“我以前受伤的时候,我母亲也会……”
  剩下的话他却不肯说了,眼圈也再一次泛起了红。
  你母亲、你母亲。
  白鹤庭无端地烦躁起来:“你怎么这么爱哭?”
  泪珠被拦在眼眶里打转,裴焱连忙抬手抹了一把。
  “不许哭。”白鹤庭眼神凶狠,瞪着他警告道,“再哭,我宰了你。”
  裴焱把抽噎也一并咽进了肚子里。
  白鹤庭不说话了。
  他把衣服穿好,往远走了几步,在一棵老树脚下屈膝而坐,用左侧身体靠着树干,合上了眼。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男孩由远及近的拖沓脚步。
  白鹤庭看他一眼。
  男孩的眼睛又红又肿,但脸色很平静,手上似乎有几处被仙人掌扎破的伤口,脚下只剩了一只鞋。
  真够狼狈的。
  “骆从野。”白鹤庭喊他。
  裴焱怔怔地站在原地,他还不习惯这个新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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