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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蝇似的在耳边怎么赶都赶不走。
即使知道是假的，却还是没办法从幻听中逃脱出来。
每日就这样折磨着他的精神，消耗着他的精力。
手机还在震动。
陈彬：【听说沈家最近可不太平，兄弟几个忙着争家产呢。】
【要不我去找沈司衍要钱吧？你没钱，他总有。】
【我就拿着你的这些照片，一百万一张，视频五百万一个，你觉得他买不买？】
宋昭的眼眶越来越红，耳边一直有一个女人在说：“杀了他，杀了他。”
他努力控制着颤抖不已的手，问陈彬：【你在哪？】
陈彬：【呦，急了？很怕你这种脏事被沈司衍知道？】
【带着钱来这个地址找我。】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拿到钱我当你面儿把照片删掉。】
【这次别耍花招，我没多少耐心了。】
宋昭关掉手机，强撑着站起来，脚步虚浮得快要跌倒。
已经分辨不出他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
麻木，呆滞，跟在戒断所的状态一模一样。
他给小圆倒了三大碗猫粮，纯净水也装了好几个小盆。
收拾完毕之后，他从厨房里拿了把刀装进自己胸前的小包里。
小圆着急地在他脚边绕来绕去，缠着不让他出门。
他抱起小圆，脸贴在它毛上蹭了几下。
“我出去一趟，也许……还会回来，如果不回来也不用担心，很快会有人来接你。”
他放下小圆毅然决然地开门走了出去。
从小区外面叫了一辆跑长途的私家车，报了目的地之后，司机开开心心地为他拉开了车门。
也许是看他脸色不好，上了车之后司机一直通过后视镜看他。
“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要去医院？”
宋昭摇了摇头。
“心情不好吗？”司机开着车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天。
宋昭没有聊天的心思，靠着椅背闭上眼。
前面的司机还一直在滔滔不绝，“我家孩子跟你差不多年龄，在公司挨领导骂了，回来也是不高兴。”
“我有时候跟他说，干得开心就干，干不开心咱就辞职，老爸能养你呢。”
“人啊，就活一辈子，别总盯着不好的看，影响心情。”
“这世界上还有很多美好等着我们去发现，总钻牛角尖的话，错过那些好时候，自己多亏呀。”
……
司机见他不搭话，说着说着也就没劲儿了。
外面又下起阵雨来，雨点砸在车窗上吧嗒吧嗒的，宋昭听着，莫名感到安心。
在爸爸妈妈发现他跟沈司衍在一起之前，也是这样对他好的。
什么都紧着他，有求必应。
他当时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有爱他的爸爸妈妈，还有爱他的沈司衍。
只要好好学习，经营好自家公司，这一生就算圆满了。
可自从妈妈知道他跟沈司衍在一起之后，什么都变了。
原来世界上没有无条件的爱，连爸妈也是。
先前对他百般好，无非是对他寄予厚望。
当他说想要追求自由爱情的时候，妈妈说他长这么大吃穿用度都是家里给的，他有什么资格谈自由。
只要他还有一天姓宋，就要履行做宋家人的义务。
而所谓宋家人的义务，无非就是按部就班结婚生子，继承家业，给父母养老送终。
他的一生好像从他出生那一刻就被家里人规划好了。
而沈司衍，是他人生规划中，最不能被接受的变数。
所以在妈妈觉得儿子脱离掌控的时候，就发了疯地想要摧毁沈司衍。
说到底，一切还是因他而起。
不知过了多久，阵雨停了。
驶上过江大桥的时候，他扭头看到了外面的晚霞。
雨后的晚霞真美。
天空澄澈干净，天边的晚霞红得像火一样热烈。
桥上有驻足拍景的人，也有手牵手合照的情侣，还有出来散步的一家三口。
这个世界好像一直都这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地球不会为了任何一个人停止转动。
好像一切都释怀了。
宋昭隔着包摸着里面冷硬的刀具，“师傅，给我找个地方停下来吧。”
“啊？可是还没到，你是不是想下去拍照？没关系，我可以在这等你一会儿。”
“没事儿，就停这吧，我不去了。”
不想去了，没有理由去了。
毕竟一切事情都因他而起。
在这场荒唐的事件里，所有人都是受害者，只有他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宋昭下车把兜里的钱都掏给了司机。
司机乐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地跟他说，要开心点，等看完晚霞，往前走几步就能打到车了。
宋昭同他道谢后，踏上了大桥。
雨后的风裹着粘腻的湿意，吹在身上潮乎乎的。
耳边那些挥之不去的声音在说什么，他已经分辨不清了。
站在桥上拍了一张照片发给沈司衍，【好美的晚霞。】
所有因他而起的一切。
就从这里结束吧。
将手机装好，包扔在地上，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江水里。
第76章 逼宫
沈经国又病了，这次是被沈瑛和沈司衍联手气病的。
本来沈司衍在婚礼上大闹那么一出，他已经有些身体不舒服。
没想到还没缓过来，沈瑛直接带人逼宫，说要云智的继承权。
大哥一听急了，上前来骂她：“云智的继承权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个外嫁的丫头插手了？我跟你大嫂还没死呢！”
他儿子沈嘉志在一旁帮腔：“姑姑，你这样有点过分了。”
沈瑛身边的几个保镖立刻上前一步，背着手轻蔑地看着大哥一家。
沈瑛则一脸云淡风轻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扇子，“都是爸爸的孩子，凭什么继承家产的时候没有我的份？”
“你现在嫁出去早已经不是沈家人了！”大哥反驳他，却不敢再多上前一步。
“哦？这样吗？”沈瑛左手轻轻摊开，身边的人立马递上来一沓文件。
她看也没看，整个扔在了大哥的脚边，纸张散落满地。
“这就是你身为沈家人经营出来的公司？要不要看看你在任期间挪用了多少公款？”
大哥神色慌张，“可是那些钱我后来都补上了！”
“用什么钱补上的，大哥非要我明说吗？”沈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大哥紧紧攥着拳头，后背冷汗直冒，他不清楚沈瑛到底调查了多少事，还是说全都知道了。
沈经国在床上气得直咳嗽，“你、你、咳……从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个野心！”
沈瑛笑道：“爸爸，如果我不争，您会给我吗？”
必然不会。
只不过沈经国没有说出口。
沈瑛继续道：“司衍的管理才能您比我清楚，云智这一年来发展如何，您心知肚明。”
“如果您不想自己苦心经营了大半辈子的心血付诸东流，还请谨慎考虑继承人这件事。”
大哥的拳头捏得咔哒作响，“我不同意！”
“由不得你不同意。”沈瑛笑得妖艳又充满危险。
“挪用公款加出卖用户个人隐私，大哥，你自己坐牢就算了，别拉着整个云智跟你一起陪葬，如果这件事情曝光出来，你觉得有谁的好果子吃？”
沈司衍坐在外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这场斗争他只是个配角。
等到里面有需要的时候，他再进去推波助澜一下。
沈瑛看似在为他说好话为他争权，实际只是拿他做幌子。
真把云智抢过来了，还是沈瑛做主，而他，依旧是个打工的。
不过他心思压根不在继承权上，以后也不准备给沈家人打工。
看了看表，里面已经吵了一个多小时了。
想赶紧结束赶紧回去，也许还能赶上给宋昭做顿晚餐。
今天他不在，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
吃苹果的时候倒是报备了一下，虽然有点少，但起码是吃了东西的。
天成药业的不合格药品事件已经在网上发酵起来了。
常宇已经将那边的核心员工高价挖过来不少。
官商勾结的事，他请沈瑛帮忙解决了，毕竟她路子广。
天成药业的词条每天都挂在热搜上，股市一路大跌。
负责人已经被带走调查了。
昔日天成用在德瑞身上的把式，沈司衍正在一一奉还，并且攻势更加猛烈。
他要打得天成再无翻身的余地。
这次的逼宫以失败告终，因为沈瑛也不想逼得太紧。
得留出时间让沈经国好好考虑考虑，究竟是想眼睁睁看着云智衰落，还是另选继承人。
沈司衍从始至终也没进去说话，不过沈瑛手上的那沓资料，是他整理出来的，这也是沈瑛打电话叫他回来的原因。
沈瑛摇着小扇出来，正好瞥见他对着手机发呆。
敲了敲他的肩膀问：“你那小朋友还没哄好？”
沈司衍说：“哄好了，这不，等着下班回去给他做饭呢。”
沈瑛打趣他：“你倒是贤惠。”
沈司衍笑笑没应声。
“那行，今天就先到这吧，有需要的话我会再联系你，回家做饭吧。”
“好的瑛姐。”
跟沈瑛告别之后，沈司衍家都没回，直接开车去了宋昭的城市。
他在路上盘算着今天给宋昭做点什么好吃的。
上次称体重，涨了四斤。
最近几天又没好好吃饭，不知道掉了多少，他好不容易养的呢。
超市也不能带他一块逛了，他脚还在受伤，只能自己买了菜带回去。
驶上过江大桥的时候，他往外看了一眼，很漂亮的晚霞，如果这个时候宋昭也在就好了。
不过以后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一起看晚霞。
刚开出去十五分钟，他就收到了宋昭的消息。
【好美的晚霞。】
后面还附了一张照片，看起来像是在过江大桥拍的。
沈司衍挑了下眉，把车停在路边，【我刚从那边过来，你出来散心？】
对面没有回。
半分钟后，沈司衍给他打了电话，没人接。
可能装包里了没在意。
他给宋昭又发了条消息，【我现在过去接你。】
然后调转车头，朝过江大桥开去。
前后不过半小时，晚霞已经快看不见，刚刚空荡的桥上却围满了人，桥边停着好几辆救援车。
交警在疏散交通，将围观的人赶走。
这是出事故了？
沈司衍找了个合适的地方把车停下，然后边走边给宋昭打电话。
一路上他听见身边的人边走边议论：“听说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啥话没说，一下子就跳下去了。”
“哦呦，多可惜啊，出了什么事这么想不开？”
“不知道，听说包里还有一把刀。”
“天，不管是刀还是水，都痛呐。”
“唉，可能真遇到事儿了吧，不然怎么一秒钟都没犹豫。”
“太可惜了。”
……
手机一直打不通，他的心也跟着悬起来。
好不容易挤进人群中，交警却拦住了去路。
与此同时手机也接通，他的心一下落了地，语气却有些急促，“阿昭，你在哪？我来接你回家。”
陌生的男人声音却从听筒传来，“你是这个手机主人的朋友吗？”
沈司衍的心咯噔一下，“我是，他手机丢了？”
“他从过江大桥跳下去了，你现在有没有时间过来一趟？”
第77章 伤疤
“患者多处肋骨骨折，肺部挫伤，右膝严重挫伤，脾破裂导致大量出血，情况可能不太好。”
沈司衍在抢救室外，听着护士跟他说着里面的情况，只觉得天旋地转。
“拜托请一定救回他。”
“这个我们当然会尽力，只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患者求生意识不强。”
护士顿了一下，“他是不是有很严重的抑郁症？”
“抑郁症？”沈司衍愕然，“我不知道。”
他印象中的宋昭一直都很开朗。
“他手上有曾经割腕的伤疤，看起来伤口很深。”
沈司衍的手心微微出汗，“哪只手？”
“左手，很明显的一个疤，你没看到过吗？”
没看到过。
从来没有看到过。
因为宋昭的左手永远戴着腕带，哪怕是洗澡也不愿意摘下。
他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明明他才是每天跟宋昭呆在一起时间最长的人。
为什么到现在了，才忽然发现这些细节的违和感。
是啊，哪有人腕带不离手的。
可偏偏他没有注意到。
心脏密密麻麻地疼，他坐在抢救室门口的走廊上，看着门上一直亮着的红灯，一颗心悬着落不下来。
问题一个接一个。
手腕上的疤是怎么回事？抑郁症是怎么回事？今天又为什么突然跳江？
以及，包里为什么还带着一把刀？
明明昨天他临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想到初见时宋昭手上粗糙的手工腕带，他才反应过来，给姚薇打了个电话。
没打通，是关机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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