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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司衍的心脏跳得有些慌乱，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
因为他根本没有打电话让送领带。
“李姨呢？”他抓住魏东的手腕，“回去了吗？”
“我没让她回，大中午的，我在会场给她找了个位子，让她吃完再走。”
魏东见他神色紧张：“怎么了？”
“我得先回家一趟。”
沈司衍把领带丢给他，便跑了出去。
一路上他给宋昭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是关机，给姚薇打了也被挂断。
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油门也越踩越用力。
半个小时终于飙到家，车门没关就赶紧去开门。
一进去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小圆没有像往常一样跑着过来迎接他，门口放的猫爪板也不见踪影。
鞋柜旁放猫零食的储物格空空如也，地毯上的逗猫棒和小圆爱玩的球球都不在。
一切仿佛回归到几个月前。
“小圆。”沈司衍站在门口，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回应他的只有无声。
他跑上楼打开卧室门。
被子叠地整整齐齐，窗帘是拉开的，微风轻轻吹动白纱，阳光倾落在地板，床边小圆的猫窝也消失不见，它最爱躺在那里晒太阳。
拉开衣柜，里面空了一半，剩下的只有他自己的衣服。
卫生间的牙刷杯变成了一个，拖鞋只剩一双。
他在整栋房子里找不到任何一个宋昭曾经住下的证据。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沈司衍在房间里踱步，仔细复盘着最近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跟宋昭关系一向很好，吵架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别扭没有几分钟宋昭都会过来哄他。
是他哄累了，所以才想走吗？
可是在此之前他们并没有吵架，宋昭还说要给他过生日。
如果真的要说反常，那只有宋昭发烧的这两天。
不吃不喝，没有精神，也不爱说话，只是睡觉。
是因为他不够关心宋昭，所以才让他失望离开吗？
沈司衍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答案，每一个理由都无法让他说服自己。
一定有别的原因。
他再次拨打宋昭的电话，依旧关机。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仿佛回到了四年前，取保候审回家之后，发现房子里有关于宋昭的一切统统不在了，电话也变成空号。
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原因不要他了？
他颓然地躺在地板上，仰面看着天花板。
四年前那次他没有机会亲自问清楚，但这一次，他一定要听到宋昭亲口说出原因！
掏出手机给沈瑛打了个电话：“瑛姐，帮帮我。”
“又怎么啦？我的好弟弟。”沈瑛在那边轻笑着，“你今天闹出的动静可不小哦。”
“阿昭不见了，帮我找他。”
“不是说了要藏好。”沈瑛虽埋怨，但还是应下了。
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沈司衍忙起身奔向楼梯。
进来的却是李姨。
李姨刚好抬头望见他：“哎呦，司衍，你原来在家，你爸找你都要找疯了，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不是你跟晶晶结婚吗？怎么换人了？”
沈司衍没有回答她，只说：“李姨，阿昭走了，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走了？”李姨扭头四处看看，“我说怎么今天进门这么空，小圆的东西都收没了。”
“嗯。”沈司衍步伐沉重地走下楼，“他也没跟你说？”
“没有，他今天让我给你送领带的时候还好好的，我给他盛了碗粥，说等我回来给他做午饭。”
李姨问：“你俩吵架了？”
沈司衍坐在沙发上捏了捏眉心，“我不知道。”
李姨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小昭是个懂事的孩子，你从小就脾气倔，他一直让着你。”
沈司衍和宋昭都是她带大的孩子，她比谁都了解。
“你打个电话哄哄他，没准就回来了。”李姨说，“你要不好意思的话，我来打给他。”
“没事的李姨，我会把他找回来的。”
李姨放下心来，“那就好，都是一块长大的孩子，都好好的。”
在她眼里，沈司衍和宋昭永远都是小孩，小孩子之间也难免吵个架闹个别扭的，各自服个软就行，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
沈司衍在楼下喝了杯水，尝试打了几次宋昭的电话，依然没打通。
沈瑛也没有发来反馈。
也难怪，才半个小时就有反馈，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他回到书房坐在椅子上，宋昭以前经常会坐在他怀里陪他一起工作，不出言打扰，就窝在他怀里听心跳声，每次都能听到自己睡着。
书房冷气足，小圆又贪凉，宋昭进来的时候，它也会跟着进来，蜷在他脚边睡觉。
现在怀里空空的，脚边也空空的，什么也不剩。
拉开抽屉拿出那罐橙子糖，里面只剩五颗。
他每次想宋昭的时候，都会拆一颗，不过跟宋昭在一起之后，已经很久不吃了。
清香的橙子味盈满他的口腔，以前吃起来很甜的糖，今天却觉得有了橙子的酸味。
将罐子重新放入抽屉，他拿起了罐子旁的一个毛毡玩具。
是上个月宋昭不能出门上班，在家无聊，用小圆的毛戳的小圆猫猫头。
戳了两个。
第一次做没有经验，戳的第一个猫头不够饱满，但第二个就漂亮很多，宋昭把漂亮的那个送给了他。
宋昭说小圆是他的守护神，给沈司衍一个，以后小圆也能保护他了。
眼睛有些酸涩，沈司衍将猫头放回抽屉。
视线在毛毡蓝色的眼睛上停留片刻，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打开了手机定位。
第72章 心甘情愿
宋昭新租的房子在隔壁市的一个小县城。
从姚薇那回来的那天，她就已经着手找房子，担心宋昭随时需要。
县城生活很慢，小区后面有一条小吃街，小区里面也有小型超市，完全能满足日常生活。
姚薇因为要出差，赶晚上的飞机，陪他到了新房子之后就马上走了。
随着搬家公司一起过来的还有四个收纳师，负责收拾新房间。
宋昭本来想自己收拾，但觉得身体很沉重，根本不想从床上起来。
卧室是最先收拾好的，他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发呆。
小区绿化很好，他住在三楼。
透过窗看外面的树，还有树上跳来跳去的小麻雀叽叽喳喳叫着。
卧室外面四个收纳师在打扫卫生，整理房间，叮叮咣咣的声音，偶尔还会响起欢声笑语。
小圆不太适应新环境，贴着他窝在床上。
宋昭的东西本来就没有多少，因此四个人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收拾完毕，过来敲门请他验收。
他没有力气起来，只说没关系，让她们先走。
对方没有推脱，礼貌地道了别，关上了大门。
整个房子都安静下来，只有窗外小鸟还在说话。
小圆蓝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外面跳来跳去的鸟。
“饿吗？”宋昭揉揉它的头。
小圆“喵呜”了一声，歪头蹭着他的掌心。
现在才下午三点，中午在路上已经喂过它了，再喂的话要等到晚上。
他几天没睡过整觉了，每次都只睡两个小时就惊醒，一身的汗，嘴角也上火起了个大泡。
翻了个身仰视着天花板，突然觉得眼皮很沉重，便跟小圆说：“我先睡会儿，饿了的话就喊我。”
小圆冲他叫了一声，他便沉沉睡去。
梦里好像跌入一个小船上，下着雨，孤零零地飘在一望无际的大海。
水黑得可怕，海浪一层层卷过来，小船上下颠簸，他的身体也跟着起伏。
一颗心就这么悬着，一刻也无法落地。
“阿昭，醒醒。”
是沈司衍的声音。
宋昭猛地惊醒，额前全是汗。
他惊恐地看向外面，沈司衍系着围裙，挽起袖子，站在卧室门口目光柔和地看着他。
“小司！？你、你怎么在这儿？”他紧张得后背全是汗。
是姚薇告诉他的吗？不是说好了保密的吗？
“你在说什么胡话？”沈司衍走过来坐在床边摸摸他的头，“做噩梦了？”
宋昭点头，又摇头，“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我一直都在啊，睡傻了吗？”沈司衍抱着他拍拍后背安慰，“晚上想吃什么？”
原来是幻觉。
宋昭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他牵住沈司衍的衣角，就算是幻觉，也请让他卑劣地再多拥有一会儿。
“我想喝鲫鱼汤……”
“好，我去给你做。”沈司衍亲亲他的嘴角，走了出去。
他看着沈司衍的背影，心脏像被无数根针刺破一样，密密麻麻地疼，让他有些呼吸不上来。
脸上有液体滑落，凉凉的，摸了一把是泪。
天色渐渐暗了，雨又淅淅沥沥下起来，他重新躺回床上，听着雨点砸在玻璃上的声音。
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他没有回应。
但敲门声依旧不依不饶地响着，他实在没办法了，趿拉着拖鞋走出卧室。
路过厨房的时候看了一眼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心像是缺了一块，他默默忍下泪，拉开了门。
沈司衍头发上滴着水，面色阴沉地站在门口。
宋昭愣了一下，随即问：“怎么淋雨了？快进来。”
他拉着沈司衍的手将人迎进门。
刚一站定，沈司衍就一把抱住他，“为什么又丢下我？”
沈司衍衣服上的雨水也浸透了他的，传来一丝丝凉意。
宋昭身子一僵，用力掐了一下腿。
好疼。
沈司衍还在。
不是幻觉。
他惊慌地挣脱开，后退着撞掉了桌子上的水杯，哗啦一声玻璃碎片四散飞溅。
被甩开的沈司衍眼睛红红的，就这么站在玄关失望地看着他，眼底的悲伤难以言喻。
宋昭心脏抽疼，手死死地握着桌角，才不至于腿软得跌倒在地。
沈司衍向前走了两步，站在他面前，“这次因为什么又不要我？”
宋昭不知道该作何回答，只能默默地扭开脸，不敢去看他。
长久的静默。
从沈司衍家搬出来的时候姚薇跟他说：“阿昭，你不可能一直逃避的。”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他闭了闭眼，“沈司衍，你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入狱的吗？”
“故意伤……”
“不。”宋昭咬着唇，“绑架是我妈和陈彬联手设计的。”
抓着桌子的手，关节用力到发白。
沈司衍蹙起眉：“什么意思？”
“没有绑架，没有故意伤害，我妈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把你送进去，因为她想让我们分手。”
沈司衍紧攥着拳头，一言不发。
宋昭转过身背对着他默默流泪，“对不起，沈司衍，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去招惹你的。”
“你是听谁说的？”
“陈彬。”
“他联系你了？”
宋昭点头。
沈司衍在脑海里拼凑着，原来那些被挂断的陌生号码，是陈彬打来的。
难怪宋昭每次接到电话都会心情不佳，都怪他没有注意到。
他从背后抱住宋昭，“都已经过去了，忘了吧。”
不管当年真相如何，他都已经不在意了。
“可是我忘不掉。”宋昭的眼泪落在沈司衍的胳膊上。
“我根本不敢看你，你因为我丢了保研资格、丢了正常的人生，如今又因为我丢了本该属于你的继承权。”
“我好像一直在害你失去。”
“而我除了跟你说对不起，什么都弥补不了你。”
“我做不到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心安理得地继续在你身边享受着你的好，我根本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
“如果没有我，你的人生不该这样的。”
“别说了阿昭。”沈司衍打断他，收紧了手臂，“全都是我心甘情愿，只要有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第73章 只爱你
宋昭笑得苦涩，“就因为你这样，我才更觉得自己卑鄙无耻。”
“所有事情都因我而起，而我什么惩罚都没有得到。”
“不想了宝贝。”沈司衍蹭着他的颈窝，“跟我回家好吗？”
宋昭的指尖掐入掌心，下定决心般道：“沈司衍，我们分开吧。”
沈司衍的心猛然抽痛，“我记得我说过你一辈子别想跑。”
“可是我在你身边只会是拖累。”
“我不在意。”沈司衍说，“哪怕今天死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是我？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因为我爱你，也只爱你。”
“可是你的爱让我无地自容。”
“所以你不打算补偿我了吗？”沈司衍问他，“三年的监狱，你一句分开，就一笔勾销了吗？”
宋昭哑口无言，“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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