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些方面来说,谢星洲真是非常固执。
“我洗完澡了,你现在洗吧,我帮你取腰带,要顺带帮你洗澡吗?”
“不... ...不用。”
头发还没来得及擦干,偶尔有小水珠滴落在衬衣上面,白色的衬衣全是斑斑点点的水渍。
它的主人完全不在乎,蹲下身子,垂着脑袋,专心研究着席燃的腰带怎么解开。
“护工一会儿会来的,你不用弄这些,我待会儿再洗就行。”
“护工?他今天不过来。”谢星洲手里拿着腰带,细心地折叠好,“就是因为他今天有事过不来,我才来医院陪你过夜的。”
“那也不用你来陪我,我就是腰上不舒服,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
席燃的腰伤虽然严重,但是也不到没办法自理的程度,起夜这些最基本的事情他都能自己做。
谢星洲反驳道:“你要是晚上饿了怎么办?外卖不准送进来。”
“我晚上不会饿。”
再说了,他一个大男人,饿一会儿也没什么。
“不行,如果晚上你想去散步没人陪你。”
“我散哪门子的步啊?我晚上从来不出去散步。”
谢星洲咬了咬牙,有些恼羞成怒的:“非要我说得很直白吗?我的意思是!我,想留下来陪你!现在听懂了吗?”
要是席燃还没话找话让他走,他真的会气死。
好在席燃终于没反驳了,乖乖地从床边站起来:“我去洗澡。”
谢星洲坐在窗子旁边吹着风等他。
这里离卫生间近一点,如果席燃需要帮忙他也可以第一时间冲进去。
拿出手机看了眼日历,谢星洲算了算,还有一个星期他们就要出发去洛杉矶了。
比赛时间不短,要是没有席燃陪在身边,多少会觉得有些孤单。
他打开微信,看了眼好几天没有联系的乱码哥,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始终是停不下来。
他给乱码哥发了条微信。
“我们还是不要网恋了,分手吧。”
消息发出去不到两秒钟,席燃的手机响了起来。
手机在旁边的柜子上充电,一抬眼就能看到。
亮着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他刚刚发出去的消息。
谢星洲瞬间浑身僵硬,忘记了反应。
卫生间里的水声还在继续,谢星洲看了眼紧闭的塑料门,艰难地走到柜子旁边,解锁了席燃的手机。
密码是席燃的生日,一直没有变过。
看到微信上唯一的一条未读消息时,谢星洲不知道自己是难过还是愤怒,又或者是麻木。
他匆忙删除了消息,把手机放回原位。
他发给乱码哥的消息到了席燃微信上,这就说明他们两是一个人。
嘴角的笑容一点点消失。
第93章
席燃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谢星洲正翘着二郎腿坐在病床旁边,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只不过这个笑容怎么都和温柔这两个字不搭边。
“席燃你对网恋是怎么看的?”
谢星洲正在帮他系腰带,他身体僵硬的瞬间根本逃不过谢星洲的眼睛。
随后席燃说:“不支持,不靠谱。”
“是吗?”谢星洲冷笑了一声后说“那你应该不会网恋吧?”
“也不一定如果网恋对象是你的话我还是愿意的。”
谢星洲:... ...
谢星洲原本想质问席燃,现在倒是显得他有些太小心眼了。
叹了口气,谢星洲坐回原位:“我有个网恋对象。”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席燃的表情,看到席燃脸上的怒意时,心中也有了个大概。
“我不喜欢他。”
席燃的表情变成了纠结还有一瞬间的难过但眼里更多的还是欣慰。
“那你为什么和他网恋?”
“因为他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每次和他聊天都觉得很开心。”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前几天阿姨和我聊了很多,我也想了很多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要坦诚一点。”谢星洲不是在质问更加没有躲闪他的目光,他只是像个老朋友那样和席燃说“这是我们之间我最后一个隐藏的秘密都告诉你了。”
“你呢?你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吗?”
席燃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谢星洲也不着急。
不过他得到的答案却并不是那么叫人开心。
因为席燃说:“我没有什么秘密。”
“嗯。”谢星洲拿过他手上的毛巾跪在床上,“我帮你擦头发。”
席燃有些摸不准谢星洲到底想干什么也不知道他今晚反复无常的态度有何深意,但是席燃知道,谢星洲的内心已经强大了很多。
如果是以前的他,在知道席燃不能和他一起去参加全球赛的时候,一定会着急又伤心地想各种办法,让席燃的腰伤快点好起来,争取和席燃一起参加比赛。
现在的他没有这么做,而是一遍遍劝说席燃,让他放弃这场比赛。
走到这一步,放弃谈何容易,但席燃也明白,谢星洲一定是深思熟虑后才下决定的,他心里的苦楚,绝不会比席燃少半分。
头顶酥酥麻麻的,指尖的温度像是穿透了毛巾,传达到了头皮上面。
毛巾放下后,谢星洲拿过梳子帮他梳头。
第一次帮人做这种事情,动作很笨拙,和席燃第一次帮他扎头发时一样。
谢星洲笑着说道:“你明天早餐想吃什么?”
“都行,和你吃一样的。”
“头发还有点湿,坐一会儿再睡觉吧。”
席燃愣了一下问:“你睡哪里?”
“趴在床边睡就行了。”
以前他从家里跑出来没地方去的时候,就是在网吧这样睡的,趴在床边也能睡着。
他这个人对吃的格外挑剔,但是除了吃的之外,其他方面完全不讲究。
别说是趴在床边,就算让他拿几张报纸垫着在地上睡一晚上他也能接受。
“把旁边的床放下来睡吧。”
“不用。”
要是被护士看到了,少不了一顿骂。
席燃往旁边挪了挪身体,拍拍床垫:“那就过来和我一起睡。”
“我还没有到和病人抢床睡的地步。”
虽然是高级病房,但是床铺并不算宽大,躺下一个席燃这样的成年男性绰绰有余,要是再加一个谢星洲是绝对睡不下的。
而且席燃有腰伤,他哪里敢和病人一起睡。
“你快点睡觉吧,别管我了,我怎么都能睡。”谢星洲把床调低,又帮席燃掖了掖被子,“席燃,等比赛结束,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说。”
席燃应了一声,闭上眼睛:“我也有事情要告诉你。”
他不知道的是,他藏着掖着的秘密,早就被谢星洲知晓了。
谢星洲答应了下来:“晚安。”
“晚安。”
趴在床边睡了一晚上实在算不上舒服,浑身的筋骨都像是卡顿了一样难受,随便一动骨头就会咔咔作响。
趁着席燃还没醒,谢星洲快速洗漱完,下楼买了早餐。
两份鸡肉三明治和两碗粥。
吃完东西护工也差不多来了,唐韵今天也有空,顺道过来看看席燃的情况。
见到病房里的谢星洲时,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洲洲?你怎么在这里?”
“昨晚我在这里陪席燃。”
“护工没过来吗?你在这里待了一晚上累坏了吧?”
“我让护工昨天晚上休息,马上要比赛了,我想陪陪席燃。”
席燃:???昨天明明说的是护工有事临时不能过来!
唐韵不赞同地说:“也不能把身体熬坏了,我开车来的,我送你回去。”
谢星洲在车上本想补觉,却怎么都睡不着。
唐韵和他聊起了天:“席燃的情况医生和我说了,果然还是不太适合去比赛。”
谢星洲点点头:“嗯,我也劝他了,但是我也不能保证效果怎么样。”
透过倒车镜谢星洲才注意到自己脸色苍白得吓人,没有一点血色,整个人透着疲惫,眼睛下方的黑眼圈也格外明显。
他转了转脖子,打了个哈欠。
“随他吧。”谢星洲猛地转过头看着唐韵,唐韵好像预料到了他的反应一样,笑着说,“席燃也是成年人了,他自己知道后果,出于私心,我不想让他去参加比赛,昨天我和他爸爸聊过之后,他爸爸说‘如果让他连自己身体都不顾想要参加比赛,那就说明这场比赛对他的意义远远超过了健康’。”
谢星洲陷入沉默,他想反驳,却找不到半点理由。
“谢谢你这么为他着想。”等绿灯的间隙,唐韵扭头看着谢星洲,“洲洲,我们试着去接受他的决定吧,如果他的伤真的到了他坚持不下去的地步,我们也会为他找到最好的医生治疗。”
谢星洲注意到,唐韵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沙哑,手指也轻轻颤抖。
“我们劝不了他,那就不要当他的绊脚石,成为他的后盾吧。从他住院开始,我们就一直在联系美国那边的医院。”
洛杉矶有一家医院,席楠和医院院长是朋友,他们在这方面的治疗非常有经验,听完席燃的情况后,对方立马表示可以尽快找时间亲自帮席燃面诊。
这也是唐韵愿意让席燃去美国的一个原因,那里的治疗对席燃更有帮助。
谢星洲攥紧了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看着窗外变幻的风景,心脏也仿佛一点点坠落进了黑色的空间。
没有人告诉他怎么做才是正确的,更没有人会告诉他,不同选择背后带来的到底是什么。
“阿姨,我尊重你们的决定。”
唐韵脸上的笑容并不轻松,那样的笑,谢星洲在自己脸上看过了无数遍:“谢谢你,洲洲,你真的是一个很明事理的人。”
谢星洲却摇头:“这个道理我一开始也不懂,是席燃教我的。”
右手附在了左手小臂的骨头上:“他也从来没有干预过我的任何决定,而是选择在背后支持我。”
“我们这两天会帮他办理出院,带他去洛杉矶,能不能参加比赛会以那边医生的意见为主,不过我猜,那个臭小子肯定还是想上台。”唐韵笑了笑,“比赛我和他爸爸一定会到场的,因为我们约好了,我不会食言。”
唐韵停好车,轻柔地摸了摸谢星洲的头顶:“我们是席燃的后盾也是你的后盾。走吧,我得进去和你们经理说明下情况。”
谢星洲点点头,和保安说明了情况后,带着唐韵进到基地。
临近中午,大家都陆陆续续起床了,基地里吵闹的声音并不在少数。
谢星洲小声在唐韵耳边说:“现在这个时间点有点吵,大部分人都在餐厅吃饭,不过遥妈应该在办公室里。”
他带唐韵直接去了李子遥的办公室。
之前打过照面,彼此之间并没有生疏。
唐韵简单地说明了席燃的情况,虽然有些避重就轻,但李子遥还是听出了事情的严重程度,他一个人没办法拿定主意,叫了季杭过来。
季杭没有犹豫,第一时间说:“现在还不是席燃该退役的时候,让他安心治疗吧,替我们告诉他,就算他不在,咬着牙我们也会把全球总冠军拿到。”
“谢谢你们的理解。”唐韵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终于不再紧绷,“席燃有一群很好的伙伴。”
“你们什么时候去洛杉矶?”李子遥问。
“我手上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了,他爸爸那边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应该是后天。”
后天和Jry约了友谊赛,这也意味着,他们无法到机场送席燃。
“好,祝你们一路顺风。”季杭站起身来,舔了舔嘴唇说,“谢星洲他很厉害,Hawk其他人也不差,让席燃别担心,好好治疗,这是教练对他的指示。”
“我知道了,我会把这些话传达给他的。那我就先走了,还要去处理些别的事情。”唐韵的目光落在谢星洲身上,她温声说,“洲洲,保重身体。”
席燃去美国治疗,在那之后没几天,Hawk也启程去了洛杉矶。
机票订得是晚上的,有的队员正在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补觉,谢星洲趴在小桌板上,思绪早就随着漂浮的云去了远方。
席燃自从去了美国后就一直没有联络过他们,不知道他那边的情况是否顺利。
谢星洲想亲自去看一看。
“席队也没有打过电话给你吗?”身旁的韩明问道。
“嗯,可能是太忙了。”
也可能是情况非常不乐观,无论是哪一种,谢星洲这颗悬着的心都放不下去。
他微微倾身,对前座的李子遥小声说:“遥妈,一会儿下了飞机我想先去看看席燃。”
李子遥何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趁现在好好睡会儿吧,下了飞机我们一起过去。”
原本的行程是明天才出发,他之所以把航班时间改早了,就是因为大家心里都放不下席燃,想提前出发去看看席燃,这样一来时间也能宽裕些。
洛杉矶的天气很不好,飞机在行驶的过程中遇到了两次气流,好在没什么大碍,也没有耽误行程。
谢星洲轻轻闭着眼睛,任何一点动静就会惊醒,这种状态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飞机正在准备降落。
谢星洲看了眼时间,收起手机。
凌晨的洛杉矶十分寒冷,冷冽的风刮在每个人的脸颊上,带来阵阵刺痛。
谢星洲把衣服拉链拉高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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