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川气成了一只河豚,腮帮子鼓鼓的:“那边又不光有臭豆腐,也有其他的小吃。”
两人又吵了十几分钟,依旧没有分出胜负,最后是乔锦闻及时出现才化解了这场没必要的纷争。
他笑着给两人当和事老:“一起吃吧,我找一家有臭豆腐买的饭店,我请客。”
席燃撇他一眼,眼睛里还带着淡淡的怒气。
谢星洲和席燃走在后面,骆川乔锦闻走在前面。
骆川歪着头问乔锦闻:“你怎么刚好在这边?”
“我过来办事就遇到你们了,真巧。”
席燃冷漠地说:“把他带回去吧,天天缠着‘我家的’队员算怎么回事。”
谢星洲忽地笑了起来,搞得席燃不明所以,看着他笑得前仰后合也没有打断。
等笑够了,谢星洲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我第一次见到你这么幼稚的样子。”
不管是比赛时的席燃还是生活中的席燃,时时刻刻都端着架子,连在他父母面前,这种端着的感觉也没有完全消失。
看到他和骆川斗嘴的样子,谢星洲觉得自己像是见到了二十岁以前的席燃。
席燃叹了口气,怒气一扫而空,嘴角带着一抹很浅的笑意,看着谢星洲的双眼中,像是一抹化不开的暖阳,温柔和煦。
下午还有训练,逛了会儿街后谢星洲就和骆川他们告别了。
两人相约好下次再一起逛街,骆川才三步一回头地跟着乔锦闻回去。
散步在充满夏日气息的街道,耳边是知了的叫声,呼吸中是不知名的花香味。
偶尔来的一阵风吹起耳旁碎发。
谢星洲抓了抓口袋,没找到橡皮筋。
席燃笑着从包里拿出一根黑色的皮筋,来到谢星洲身后,动作温柔的帮他扎好头发。
相比起第一次帮谢星洲扎头发,技术娴熟了很多,扎得也很整齐,耳旁留出了两小撮碎发。
“威特斯安?”谢星洲还沉浸在自己的新发型中,要不是席燃出声,他都没发现自己面前站了个人。
他没什么表情地看了眼对方:“爸。”
“我要回俄罗斯了,你和我一起回去吧。”
谢星洲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受,他努力想让自己感受到难过的情绪,却发现自己的心根本不会为了这种事难过。
失望可以是日积月累的,也可以是瞬间形成的。
威特斯安刚才出现的时候他真的很开心,以为终于有人能站在自己这边了。
后来他才发现,威特斯安是站在自己的阵营里,按照自己的意思来做事。
他觉得同性恋无所谓,所以支持谢星洲寻找真爱。
他觉得打游戏是很好的兴趣爱好,所以接受谢星洲走上职业的道路。
谢星洲就是被这些好意一点点击碎心里的保护壳。
威特斯安觉得谢星洲应该回俄罗斯,忽略谢星洲的意思,私下里和谢珊商量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谢星洲也终于看清楚了这个男人有多自私,哪怕再三说明自己喜欢中国,是个正儿八经的中国人,他也依旧想让谢星洲和他一起回俄罗斯。
谢星洲看着他,眼中没有波澜,声音也没有温度:“一路顺风。”
“你和我一起回俄罗斯会有更好的生活环境,对你未来的发展也会更有帮助。”威特斯安看谢星洲没什么反应,把目光转向了席燃,“席燃,你帮我劝劝他,你劝他他一定会听的。”
谢星洲二话不说拉着席燃就要走。
威特斯安的声音穿过了风,穿过了空气,钻进他的耳朵里。
“你这样是不对的,你应该听爸爸的话。”
“这之前的十几年你干嘛去了,现在跟我说听爸爸的话,不觉得太荒唐了吗?”从包里拿出银行卡扔到威特斯安身上,谢星洲才说,“里面是你给我的钱,我花了几千块,已经补进去了,密码是我的生日,以后别来找我了。”
第91章
亲手推开家人毫无疑问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谢星洲心里明白,如果现在不去承受这些痛苦以后威特斯安只会打着“家人”“爸爸”的名义让他更痛苦。
他已经不害怕了,哪怕身后空无一人,没有人支持他没有人关心他他也早就不害怕了。
抬眼的时候谢星洲看到了不远处的谢珊。
谢珊应该是跟着威特斯安找到他的。
“一个个真是阴魂不散,真烦。”
席燃轻声说:“你坐着休息会儿,我来解决。”
他没有给谢星洲拒绝的机会,把谢星洲拉着他的手强行拉下去,自己朝着谢珊在的方向走过去。
谢星洲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杵着下巴。
这个距离并不远能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席燃背对着他但是身上的压迫感还是让他有些震惊。
“让开,我要找谢星洲我和他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插手。”谢珊抬手想推席燃被席燃不动声色避开了。
下一秒,席燃又站回了原位。
“你的账我还没和你算呢你看看你把我儿子带成什么样了连爹妈都不认!”
“他为什么不愿意认你们你心里很清楚需要我提醒你吗?”
每一个字落在地上都能砸出一个大坑那个盛气凌人的谢珊脸上难得出现了紧张。
“我们的事情不用你管快点让开我。”
“你不用去找洲洲对峙些什么。”席燃太清楚谢珊出现的原因了,“你们没有许可证也没有教育资质,却擅自开办学校的事情是我举报的。”
他的语气自然到就像在说明天吃什么,天气如何一样悠然。
不光是谢珊,连谢星洲都愣了一下。
席燃从没在他面前透露过半个字,要不是今天情况特殊,谢星洲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
之前看到新闻的时候,谢星洲还以为是哪个家长发现了端倪,举报了庄宏开办的教育机构。
谢珊的想法大差不差,只不过他结合了之前谢星洲的种种态度,把这个举报的人锁定为谢星洲。
“你?”谢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我们之间没什么过节,你为什么要什么害我们家?”
谢珊张牙舞爪地朝席燃扑过来,尖锐的指甲把席燃的手臂上划出了一道红色印子。
席燃往侧边闪身,谢珊摔倒在地,头发乱得像个泼妇似的,高跟鞋也掉了一只。
谢星洲起身想过去,席燃察觉到他的动作后摇了摇头。
“没有过节?洲洲和你有什么过节呢?你让他那么痛苦,我只是想小小的替他出一口气罢了,谢珊,这只是我的警告,如果你们任何人还要伤害他,我会连以前的账一起算。”
这话如果是从谢星洲的嘴巴里说出来,没多少可信度。
但是从小席燃口中说出来,谢珊就不得不好好掂量了。
席燃的家世背景,绝对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谢珊攥紧拳头,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她只是希望自己的儿子成为人中龙凤,不会被别人看不起而已。
她抬眼看着站在席燃身后的人,嘴唇咬出了血:“我只是希望你不要经受社会上那些人的歧视,我有什么错?”
“你就是错了!”谢星洲想到了唐韵和自己说的那些话,多了不少底气,“在这个社会上,对我歧视最深的人,就是你!”
小的时候,因为和威特斯安离婚,想争一口气把谢星洲带回了中国。
回国后,每次看到谢星洲的脸,都会让她想到威特斯安,所以他总是对谢星洲恶意相向,冷眼相看。
永远在逼着他学习,放学回家后,连看动画片的时间都不给他,把他关在房间里。
他的童年没有朋友,没有动画片,更别说其他小朋友都有的娱乐活动,打篮球、踢毽子、骑自行车,他统统没有。
他就是这样长大的。
在席燃和他的事情被揭穿后,他才学会去恨一个人,可悲的是,他连这份恨都在不停给对方找借口。
“走吧,你的未来比这里更光明,你的人生也远远不会在这里结束。”
谢星洲笑着拉起席燃的手,眼里满是坚定。
他的未来,只会更加闪耀。
今天的一切是他和过去的告别,也是他迈向未来的台阶。
他们没有再去理会跌坐在地上的谢珊,并肩往俱乐部走去。
华丽的蓝色建筑前方,站着两个小小的身影,在这栋建筑面前,所有的思绪都会变得不值一提。
谢星洲感觉脚步格外轻快,迈出这一步,好像就是迈上了领奖台。
走进大门的那一刻,他就抛弃了过去的自己。
再一次投身在训练中,心态上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之前打游戏的时候,胖子总有些急躁,会在不知不觉中拖快比赛的节奏,但这段时间的比赛中,胖子一直很稳,以往会冲出去的情况,现在变得更加冷静。
周蔚也是,投雷的精准度在一点点上升。
韩明在压枪方面有所欠缺,他就专门攻克了这方面的弱点。
谢星洲会花更多时间来练习瞄准。
在游戏中,打中头部、身体和四肢的掉血量是完全不同的。
配上一把好枪,打头两枪就能杀死对手,而身躯需要三到四枪。
紧张的氛围弥漫在休息室里,所有人肩上都背负着Hawk的未来。
谢星洲按照往常一样起了个大早去训练室,在训练室见到了胖子。
他正奇怪呢,就听胖子说:“你怎么在这里,今天要按摩你不会是忘了吧?”
谢星洲还真忘了,身子有瞬间的僵直而后又恢复原状,“你怎么在这里?”
“我做完检查了,本来打算开直播混混时长的,看到席燃的杯子没拿,正准备给他送过去。”
席燃向来是保温杯不离手,按摩要花费很长时间,离了保温杯更是不行。
谢星洲摊开手:“我去给他送吧,你忙你的。”
“也成。”
手中的保温杯还装着三分一水,去饮水间把水加满后,谢星洲才去找席燃。
席燃在那间废弃的诊疗室。
和专属医生在讨论伤情。
谢星洲敲门进去的时候,两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医生写字的手也停了下来。
送完保温杯刚准备离开,医生就叫住了他。
“让他一起听吧。”
席燃看了谢星洲一眼,紧蹙的眉心并没有舒展,过了会他才点头。
谢星洲抬过塑料椅子坐在席燃旁边,双手搭在膝盖上。
席燃愿意让他一起参与,要么是说明他的腰伤恢复得很好,要么证明他的腰伤恶化了,看两人脸上的表情,谢星洲也能猜出七七八八。
当医生说出“席燃腰伤恶化了”这句话的时候,谢星洲心里并没有感到意外。
“有什么治疗办法吗?”他平静地问。
“目前按摩和针灸只能起到舒缓的作用,你们这一行运动量太少,天天这么坐着,腰椎出现问题太正常了,如果想要好转,必要的运动肯定是不能少的。”
从春季赛结束后,席燃每天都会在二楼的健身房里运动一个小时,但是效果并不算明显。
这种缓慢的康复过程,席燃根本没有时间等待。
“有见效快的办法吗?”席燃抬眼问。
医生抿唇摇了摇头:“我们这里毕竟设备不够专业,我建议你去医院彻底检查一下,不要再拖了,要是出了问题... ...”
不用多说他们心里都明白。
距离全球总决赛还有十几天,这个不定时的炸弹什么时候会响谁都不知道。
席燃眼中的抗拒被谢星洲尽收眼底,叶医生给谢星洲使了个眼色。
“我去帮你拿外套,我们现在去医院。”
席燃拉住谢星洲的手腕,像个执拗的小孩子那样,一言不发看了很久:“不用,不是什么大事,我抽时间去就行了。”
“你同意我坐在这里的原因不就是因为你心里已经有谱了吗?你想让我早点做好心理准备。”谢星洲的语气出奇地平静,没有吵,也没有闹,只是指尖在微微发抖,“你在害怕什么?”
“我去拿衣服,一会儿在门口等你,遥妈那边我也会去找他请假,你收拾好了就出来。”
不等席燃回答,谢星洲已经走了。
腰伤不是什么小事,要是不好好处理,不光是会影响比赛,也许会跟着席燃一辈子。
谢星洲咽下嗓子里的涩意,走进一队训练室,略带歉意地说:“我和席燃请假出去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席燃今天在做按摩大家都知道,下午原本也是休息,他们在不在都没有太大关系。
胖子摆摆手说:“去吧去吧。”
他的语气有些沉重,也大概猜出来了他们要去干什么,但是没有多问。
谢星洲笑着道谢,环视了一圈训练室:“韩明他... ...”
“放心吧,我们会带他多训练的,Hawk可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谢星洲这才放下心来。
席燃的病情严不严重,能不能康复这些都是未知数,让韩明尽快加入到一队的训练中绝对不是多此一举。
大家心里跟明镜似的。
谢星洲笑了笑,从椅子上抓过席燃的外套。
如约在门口等了几分钟,席燃出现了。
他本来提议开车去,被谢星洲拒绝。
“我打了出租车。”
等车的这段时间格外难熬,两人并肩站着,彼此之间却好像少了很多话。
氛围并不尴尬,但是也少了几分柔和。
“不用这么担心,不是什么大事。”
谢星洲笑了声:“怎么还要你这个病患来安慰我,我心里承受力没这么差。”
“不是,”席燃摸摸他的头说,“因为你眼睛红了,我担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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