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辞遇抿了下唇上的水渍,“麻烦你了。”
微哑的声音经过水流滋润,变得更加低沉性感,却又因为难受着,莫名透着几分主动示弱。
像犬类。
职业习惯影响,楚黎很喜欢用动物来塑人,他笔下的很多角色都对应着某种动物。
楚黎也一直对犬类很有好感,不管是大型犬还是小型犬。
家里那只比熊就是父母为他养的,本意是想让小狗陪着他成长,如今,他长大离家,小狗倒是取代他成了父母的陪伴。
楚黎再次带着水杯回来的时候蒋辞遇已经躺下了,但没睡着。
楚黎将水放在床头柜上,朝他伸手,“体温计给我看看。”
蒋辞遇听罢在被窝里面捣鼓片刻,终于将体温计从被子底下递了出去。
楚黎接过被捂热的体温计,眯起狐狸眼。
“37.5度。”
还挺巧。
前段时间他也是烧到了37.5度。
蒋辞遇:“还好。”
没有烧得太高,周末休息两天应该就好了。
垂下拿着体温计的手,楚黎顺手帮他掖了掖被子,道:“你好好休息,门我不关,有事叫我。”
对于蒋辞遇的这次生病他其实有些猜想——与自己有关的猜想,照蒋辞遇那样的纯情程度,离开自己房间的时候整个人熟透成那样,很难不怀疑他会不会靠最简单直白的冲凉方式缓解。
但不论是否与自己有关,住在同一屋檐下互相照顾也是应该的,就当是在照顾一条大型犬了。
“好。”
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楚黎走后,蒋辞遇闭上眼重新酝酿睡意,但明明身体和意识都昏沉沉的,却一直没办法完全入睡。
好渴。
蒋辞遇下意识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杯,却发现里面的水早被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喝完了。
触手类异种对水的需求本就较大,发烧又使体内新陈代谢加快,debuff直接叠满。
嗓子干得他完全不想发出任何声音,想了想,他并没有叫楚黎,而是选择起身下床,去客厅接水。
才刚来到客厅,他便又一次对上那双熟悉的漂亮眸子。
这会儿生病状态下的蒋辞遇没什么时间概念,但其实从楚黎离开他的房间到现在也才过了不到二十分钟而已。
“怎么了?”楚黎正在享用热乎的夜宵,另一只手里拿着电容笔,正在平板上画着什么,见蒋辞遇突然出现,目光自上而下,落到他拿着空杯的手上,“想喝水吗?”
蒋辞遇嗯一声,这次他没再让正在吃夜宵的楚黎起身帮他,兀自大步来到饮水机前倒了杯水,一口闷下,又接了一杯回去。
楚黎知道他是不习惯麻烦自己,但还是没忍住提醒道:“夜里凉,你穿得少,出来倒水容易着凉加重病情,得在被子里多捂捂,想喝水叫我就行,不要觉得不好意思,谁都有生病的时候。”
一直生活在爱里的人很懂怎么去爱身边的人,楚黎虽然是被丢弃后被捡到的,但这些年楚父楚母给他的爱从未少过。
蒋辞遇脚步顿了一下,“好。”
……
十几分钟后,楚黎听见了蒋辞遇的声音,带着几分迟疑的试探。
“楚黎?”
楚黎已经收拾好了夜宵,从客厅来到主卧对面自己的卧室。
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好,但两个房间的门都处于敞开的状态,楚黎能够清楚地听见那边蒋辞遇的声音。
楚黎当即放下画笔起身,大步来到对面房间。
床头柜上的水杯又空了。
蒋辞遇说:“想喝水。”
楚黎当即给他倒了一杯回来,见他喝完,又倒了一杯备着,这才离开。
约莫二十分钟后,他又听见了蒋辞遇的声音。
“楚黎。”
楚黎再次来到他的房间。
果不其然,杯子又空了。
蒋辞遇:“想喝水。”
这次楚黎没再给他倒水,而是微蹙着眉解释道:“不能再喝了,喝太多会水中毒的,忍一忍。”
仔细想想,蒋辞遇今晚已经喝了八杯水了,杯子容量算不上太大,但也实在算不上小,八杯已经够多了。
蒋辞遇体质特殊,自然不会水中毒,但同时他也意识到了自己喝得太多容易被怀疑,只能垂下眼睫,“好吧。”
忍忍也不是不行,再喝下去其实也没什么太大作用,水毕竟不是药,只喝下去的那一瞬会觉得嗓子舒服点儿,稍稍缓解可有可无的一点罢了。
楚黎没有直接离开,而是问:“睡不着吗?”
按理来说睡着之后生病带来的不适感会弱化许多,就不会那么频繁地想要喝水了。
蒋辞遇嗯一声:“有点儿。”
楚黎提议:“要不要听听歌?”
蒋辞遇:“可以。”
楚黎问:“想听什么?”
蒋辞遇答:“都行,你决定。”
楚黎想了想,“我去拿手机和平板来你房间画画吧,手机上存了一些歌单,外放一起听。”
原本在自己房间的时候他也戴着一只耳机在听歌画画,蒋辞遇想听的话正巧一起听了。他正画到兴头上,一时半会儿不会睡觉,等蒋辞遇睡着他再离开也不迟。
蒋辞遇:“好。”
很快楚黎便揣着手机平板折了回来。
主卧的床很大,楚黎绕了一圈来到蒋辞遇另一边,将枕头竖起,靠了上去,两人离得不算太近,也不算太远。
旋即,楚黎将手机上的音乐软件打开,调至合适的音量,又将手机放在两人中间,道:“试试看能不能听歌睡着。”
“好。”
楚黎的歌单都是些甜甜的小情歌,他很喜欢画画的时候听小情歌找感觉。
当然,除了小情歌外,还有一些十分不错的小黄歌,但防止蒋辞遇“病情加重”,都被楚黎给筛选出去了。
听着耳畔混杂在音乐声里若有似无的笔尖摩擦过类纸膜的沙沙声,蒋辞遇的好奇心被勾起,状似不经意地翻了个身,飞快瞅了一眼楚黎平板上的画面。
蒋辞遇:“……”
只一眼,视线仿佛被灼了一下般飞快收了回去,浑身僵硬,烧得更厉害了。
平板屏幕上,是堪比那日楚黎发给tentacle那些打码触手图片还要让人脸红耳热的存在。
偏偏,其中一名主人公的身上全是触手,这些触手全部朝另一名主人公的身上袭去,暧昧缠绕。
两人都没有画头,像是仅仅为了满足自己的xp。
如今只是草稿阶段,还没有开始上色,但莫名的,蒋辞遇觉得这些触手会被上色成粉红色。
……
楚黎也不知道蒋辞遇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笔下的画倒是完成了七八,盯着满屏粉色触手以及被触手包裹的双性身体,十分满意地导出图片。
身边人睡得毫无防备,甚至往自己身边的位置挪了些距离。
楚黎离开前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想看看他的温度有没有降下来一点。
楚黎:“?”
怎么感觉更烫了。
第11章
想了想,楚黎折回自己的卧室,冷水打湿毛巾,拧干,轻手轻脚地覆上蒋辞遇的额头。
似是察觉到了额头冰冰凉凉的触感,蒋辞遇忽地睁开眼睛,视线没有立刻聚焦,显有几分迷茫。
“睡吧。”楚黎声音轻轻的。
蒋辞遇看他一眼,半梦半醒间又听话地闭上眼,睡了过去。
楚黎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抬起手机,对着蒋辞遇拍了张照片,想着可以发给蒋爷爷那边,毕竟生病照顾也能很好地体现夫夫感情和睦。
做完这一切楚黎才不紧不慢地洗漱上床。
他并没有立刻睡下,而是将方才画的那张涩图上传到了小号。
一名优秀的厨子自然要学会产粮分享。
才刚上传,底下便跳出了许多评论。
【老师最近好喜欢画触手!】
【我直接斯哈斯哈】
【我就说深夜不睡有饭吃】
【香喷喷的夜宵!】
【触手x双性就是最香的!!】
楚黎满意睡下。
……
第二天蒋辞遇醒来的时候额头上的毛巾已经被他的体温和帝都深秋的干燥完全蒸干了,又被他睡梦中不安分的翻身动作甩到了枕头上面。
是条陌生的纯白色毛巾,不是他的。
蒋辞遇下意识去看昨晚楚黎所处的位置,是预料之中的空空荡荡。
显然,楚黎早就已经回去了。
手机显示时间是上午十点多。
蒋辞遇点开与楚黎的微信对话框,看见了他今天凌晨给自己发来的照片。
照片上是额头敷着毛巾的自己,因为生病眉头微微皱起,睡得并不太好,床头的灯亮着微暗的光亮,楚黎看似没有出镜,影子却洒在了自己身上,落下一片温柔的阴影。
也算是张“合照”了。
蒋辞遇并没有直接将这张照片转发给爷爷,只是下载保存了起来,打算等自己彻底痊愈之后再发,省得又惹爷爷担心。
蒋辞遇放下手机,坐起身,感觉身体好受了许多,就是出了不少汗,有些黏糊,还很渴。
他低低咳嗽了几声。
想喝水,还想泡澡。
蒋辞遇当即起身下床,拿起床头的空杯子出了主卧。
楚黎的房间就在对面,门没有关。
鬼使神差的,蒋辞遇停下脚步,站在门口纠结几秒,终于成功说服自己,朝楚黎的房间迈入几步。
——他只是想看看楚黎是睡着还是醒着,吃了没,饿不饿,如果还没有吃,他可以点双人份的午餐上门一起吃。
毕竟楚黎昨晚那样照顾自己,自己怎么也得有些表示才行。
很快蒋辞遇便收住脚步,眼神定定落在不远处床上鼓起的一团儿身上,生怕将人吵醒。
楚黎还睡着,睡得很沉,睡相并不规矩,脑后原本被小皮筋束起的头发散了开来,在被窝里蹭得翘起许多撮呆毛,鸦羽般的长睫乖顺垂下,睡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像是个漂亮的陶瓷娃娃。
蒋辞遇就这么杵在原地打量了许久。
突然,陶瓷娃娃迷迷糊糊翻了个身,随着翻身动作,整条腿都在外露了一瞬,又被匆匆掩进被子里面。
蒋辞遇脑中轰的一声。
楚黎他……他没有穿睡裤。
就只穿了一条紧绷的白色内裤。
蒋辞遇垂下视线,喉结快速滚动,耳朵再一次熟透,逃也似的攥着手里的杯子匆匆离开卧室,生怕晚走一步就要被当场抓获似的。
他大步来到饮水机前,一杯接着一杯,直到饮水机上的水见了底,快要冒火的嗓子才稍稍好受一些。
怕楚黎醒来看见饮水机内的水没了会起疑,蒋辞遇赶忙叫了新的桶装水装上,又叫了两人份的午餐温着等楚黎醒来一起吃,手忙脚乱的,睫毛因为心虚快速颤动着,一闭眼,一停下来,眼前便是方才看见的画面。
很细…很翘。
……
楚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周末这种睡到多久都不用担心的日子实在是太适合熬夜了。
楚黎慢吞吞地洗漱完,下意识径直走入对面房间,想要瞅一眼生病中的蒋辞遇情况如何。
谁料蒋辞遇并不在床上休息,反而房间浴室内传来了稳定持续的水声——显然是蒋辞遇在洗澡。
楚黎不由蹙眉。
发烧之后最好是不要立刻洗澡的,容易着凉导致病情加重。
想了想,楚黎还是走到浴室门口,抬手轻敲了敲。
毕竟是自己照顾了一晚上的人。
他不想看见自己照顾了一晚上的人病情加重。
敲门声落下没两秒,浴室内的水声便瞬间停止。
楚黎看不见的地方,一条条粉色触手争先恐后地挨个消失,触手的主人紧绷着身体从浸着特质浴盐的浴缸内坐起。
“楚黎?”蒋辞遇试探着开口。
他心里清楚,除了楚黎也不会有谁了。
“嗯,”楚黎应下,“怎么在洗澡?开暖气了吗?小心着凉。”
蒋辞遇解释:“出汗身上难受。”
蒋辞遇又一本正经地撒谎:“开了。”
其实没开。
他不是不知道生病后洗澡容易着凉加重病情,得做好保暖,但现在不是冬天,还没那么冷,热气蒸腾下的浴室温度不低,就给忘了。
莫名被人“管着”,有些奇怪,还有些束缚感,但蒋辞遇并不排斥。
“好,那你快点洗。”楚黎这才放下心,做好保暖措施也不是不能洗澡。
蒋辞遇嗯一声,又道:“我点了午餐,等会一起吃。”
“好。”楚黎有些小惊讶。
认识这么久,这还是两人第一次一起吃饭。
楚黎离开后,一条粉色触手径直来到浴室操控板前,心虚地打开了上面的暖气。
没了继续泡澡的兴致,待浴室整个儿暖起之后蒋辞遇果断从浴缸内起身,擦干身上的水,换上了干净的居家服。
楚黎已经在客厅等他了,换下了身上的睡衣,换上了一件米色高领毛衣,下身则是一条深色的休闲裤。
休闲裤微厚,宽松,完全衬不出楚黎好看的腿型。
纵使如此,蒋辞遇视线也全然不敢下移。
见他出来,楚黎将手里的温度计和药递过去,道:“吃完再测一下.体温,吃药。”
蒋辞遇点头说好,主动从厨房拿出温着的饭菜,还准备了两双公筷,怕传染给楚黎。
都是些家常菜,大部分都是楚黎爱吃的。
也是楚黎当时写在“简历”上的。
楚黎眼睛微弯,看破不说破,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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