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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琼又不喜欢在公众场合提自己导师名讳，所以很多人对她的师门关系都不甚了解。
“shen，在柏林还习惯吗？”
听到身后有人唤自己名字，沈清石赶忙转身微鞠与他握手打声招呼：“Prof.Keith，您好。”
“你好，你老师最近还好吗？”
“老师身体很好，谢谢您还记得他。”
prof.Keith：“是吗，我也很多年没有和他见面了，听说他要退休？是真的吗？”
沈清石回道：“老师早几年被返聘回学校时工作量已经很少，今年手下最后一批博士生也要毕业，他想把更多时间留给家人。”
prof.Keith点头深以为然接说：“是啊，他就是太负责，对学生的关注比家庭多得多，其实这样也不太好。往年我们聚会时就说过，希望学生们多自私些，多分些精力给自己，给家庭。”
沈清石扶住他在前排入座，侧身之时借助角度，刚好在他耳边笑笑回说：“会的。我毕竟没有老师那么高尚的品格。”
都说如能得遇良师益友便是一生之幸。
曾经或许恩师的大家境界便是沈清石所求，可现在他的想法变了，或者说想要有新尝试，试着自私点，尝试对林疏雪公平点。
一想到林疏雪，脑海中不自主浮现出那人旭日般的笑容，真是让人着迷。
都说红颜祸水，真是半点毛病没有，被prof.Keith搅和，后面会议里沈清石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林疏雪，台上嘉宾换了几轮讲了什么他是完全没听进去。
好在会议内容在来前有所了解，本次活动他也就是个随从，真正研究该板块的老教授都在前面聚精会神。
回神看到周围人已经四散开来中场休息时沈清石不禁汗颜。
虽说本次会议内容不重要可规模很大。
毕竟是拿邀请函对人数的专业会议，林疏雪不好混进来。
换酒店还可以说得过去，毕竟母子二人关系摆在那儿也不会有人查房，可代替参会就说不过去，专业不对口、能力也完全没体现，其根本究竟是看不起这次会议还是抽不出时间或者其他理由，真到这一步可就个人有个人看法，说不清楚了。
为避免麻烦，林疏雪前天晚上没有向苏琼说想进去参会，也没提要陪沈清石进去，本来商量好在酒店等沈清石回来，结果他却拍拍屁股被prof.Keith拉走叙旧。
被遗忘在房间角落的林疏雪活像个被抛弃的寡妇满怀幽怨独守空房。
手机屏幕显示出沈清石刚传来消息——让他自己解决午饭。
看得林疏雪牙痒痒。
真是什么人都想来和他抢人！
不过也没有办法，既然是相识出面邀请，而且还是多年未见，那就不好拒绝。
像根焉儿坏了的菜苗，林疏雪萎靡不振随便走进家餐厅，本想将就吃点东西垫下肚子，等晚上再找机会和沈清石二人世界烛光晚餐。
没想到，世界就是如此小。
当他垂头丧气在侍应生招呼中走进大门时，旁边一桌传来爽朗笑声真是让人耳熟。
这声音怎么会这么熟悉？
好像经常能听到似的...？
林疏雪十分疑惑，总不会这么巧吧...？
他满心疑窦抬头一看，好嘛，可不就是沈清石坐在背后开怀大笑。
原先发消息说明情况时，沈清石并没有说是和一位七十多岁老教授出来吃饭，只说和熟人。
搞得林疏雪还以为又是个和顾躬行一般谈吐举止都有底蕴的人，能够和沈清石有灵魂共鸣的人，心中万分不爽警铃大响，醋味沿街飘散开十里远。
现在抬头一看对面坐着位老头，原本那点别扭瞬间消散地无影无踪。
再怎么样，他也不至于和一位地中海老头竞争上位，这点自信林疏雪还是有的。
何况看到沈清石发自内心欢愉发笑更让林疏雪安心。
观察以来，他发现沈清石似乎特别容易讨长辈喜欢，不论是苏琼、他的导师还是眼前的prof.Keith，沈清石似乎和他们都很聊得来。
或者和晚辈，自己学生、孤儿院里小孩或者大街上散步时遇到的小朋友，他也能和他们简单快捷地建立起信任。
偏偏对同龄人，沈清石很少主动和同龄人有所交流，甚至有时候会刻意逃避。
他就是很少去“正常”和身边人社交。
真论说起来，林疏雪大抵也能说出些道理。
和长辈交流是因为尊重、爱戴以及对童年所缺失部分感情映射找补。
对晚辈友善，是希望他们能有出彩、完整、美好的一生。
而和同辈之间的裂痕，那是种不自信、逃避、对未来生活迷茫...
林疏雪突然想到，自己似乎完全也不了解沈清石曾经感情生活。
好奇但不想过分窥探，想问但不愿让沈清石误会...
从进门林疏雪目光就从没离开沈清石身上。
虽然背身对着林疏雪，但如此强烈视线冲击还是被沈清石察觉。
他下意识转身看去就和林疏雪对视上。
两人没注意都下意识一怔，满眼欢喜笑了起来。
还是prof.Keith唤回心思飞走的沈清石问说：“shen，你认识这位先生？”
沈清石点点头回神答说：“是我朋友。”
prof.Keith似乎很高兴，他赶忙起身唤林疏雪过来：“既然是shen的朋友，那就一起啊。”
沈清石当然想和林疏雪一起吃饭，可话不能自己说，只能让prof.Keith来说。
现在他提出来，林疏雪自然也是愿意。
两人互相打声招呼介绍一番就坐下随意聊起来。
prof.Keith没有架子，凑近细看林疏雪样貌奇道：“当初我还在哥大和shen的导师Judith Tyler带学生时似乎见过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华人。”
林疏雪知道他是说自己母亲苏琼，他的眉眼和鼻梁，两处最显著特征都遗传自母亲。
算年纪，苏琼在Judith Tyler手下读书时，Keith也才二三十来岁，很年轻，多年过去竟然还能记得清楚样貌，不得不说句记性好。
对于苏琼和沈清石之间的关系，林疏雪和苏琼当初在故宫大门前就达成一致，这种小事没有必要和盘告诉沈清石，说出来又没好处也不能换得什么，索性权当不知道。
林疏雪借机偷看沈清石两眼，发现他没在意也就大概知道后续怎么回话，毕竟类似话术听起来实在像客套话。只要顺着他往下说就好。
林疏雪笑说：“您教过那么多学生，每个都不一样，现在看到我觉得像某个人也很正常啊。”
听他夸自己桃李满天下，prof.Keith笑容灿烂心花怒放，或者说不论哪位老师听到谁这么说自己都会很开心。
原先也只是好奇随口提一句，没想到反被夸到尾巴翘起来，眼睛舒服地眯起来，prof.Keith眼下更乐意和林疏雪聊天，拉上他就不让走。
两人也很快找到共同聊天突破口——沈清石。
“你是不知道，当初Judith Tyler收下shen时他才18岁！”
“原本亚洲人就显小，第一眼见到他时我还以为是哪位学生走错地方到研究院来。”
林疏雪听他这么一说，转身细品沈清石样貌。
不要说大学时期沈清石显小，就算是现在，如果单从画面中看几乎没人会觉得他是位工作者，就像教室绝大多数学生以为林疏雪同为学生，沈清石轮廓相较林疏雪还要柔和几分，更显年轻温良。
看他坐在一旁乖小孩一样听着二人说自己那些陈年囧事脸颊微红想阻止又不好意思...
林疏雪脱口而出：“其实现在看上去也还是小孩啊。”
prof.Keith拍腿大笑：“对对对！你说的太对了！他还不如你呢。”
林疏雪洋洋得意投给沈清石眼神示意，沈清石颇有恼羞成怒之姿怒瞪他一眼回以颜色。
而这两个小动作都没逃过prof.Keith眼睛。
他感慨说：“真好，起先知道你要去德国，我和Judith还担心你在那里会孤单，交不到朋友。”
prof.Keith拿起手中饮料插上吸管喝上大口，眼神从林疏雪看向沈清石长舒口气继续说，“现在看来是我们多心了。”
他拍拍沈清石伸出来戴着戒指那只手语重心长道：“shen，这样就很好，多往外面看看，多走走...”
奔走在外，长辈总是这样，对小朋友什么都不放心，总要再三叮嘱，亲眼见到你过得好了才能稍微放心。
沈清石下意识看向林疏雪，扯动他衣角。
林疏雪搂过沈清石肩膀笑道：“教授，您就放心吧。”看着沈清石捏捏他的脸，“把他交给我，你们就放心吧。”
自然，两人小动作没有逃过prof.Keith眼睛，后辈的幸福安康在他们眼中比什么都重要。
只要能开心地生活下去，那就够了。
他另一只手牵起林疏雪盖住沈清石那只手。
两只手掌交叠在一起，紧紧握住。
像是古老牧师在教堂中对新婚新人的一场交付。
第26章 懒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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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prof.Keith告辞，两人准备回酒店好好休息一番。
伦敦不比柏林。
这里毕竟繁华得多，夜里可以灯火通明，白天自然各处载歌载舞。
走在街上嘈杂声哪怕隔街都能听到。
走到半路，林疏雪突然不见踪影。
就是举起手看个远方指路牌的功夫，人就消失了。
沈清石反应过来正打算回身去找时，一个冰激凌突然被塞到嘴角边。
迅速散开的甜甜凉意从嘴唇延到心间。
抬眼看去，是林疏雪不知什么时候买回来的香草味冰淇淋。
两人相视一笑，沈清石就顺着他的手接过来咬上一大口，结果被冻到牙齿疼却又吐不出来，嘴巴塞满鼓鼓囊囊，想说话说不出口，可爱死了。
好不容易冰激凌化开，沈清石才能开口说话，这样子惹得站在旁边的林疏雪哈哈大笑。
沈清石也不闹，轻推他一下让林疏雪见好就收却收效见微，于是便也跟着笑道：“你什么时候去买的啊？我都没看到。”
林疏雪没回答，而是戏精上身左手捂心故作悲伤：“啊？你都没注意到我啊？我的心好痛。”
边说还边拉沈清石手放在自己心脏前：“你快帮我看看，我快要痛死了。”
“噗通、噗通...”
那颗心脏有力跳动着，供养全身血液循环，而血液经过血管在人脸上表现出血色，正常脸色红黄隐隐、明润含蓄。
可现在明明听到的是林疏雪心跳，脸颊发红的却是沈清石。
他赶紧挣开抽回手，突然感觉冰激凌好像也止不住燥热。
看到林疏雪笑容满面，刚刚雪糕化出的水沾湿林疏雪薄唇，眼下突然有些口渴。
眼见小兔子害羞的耳朵尾巴都要冒出来，林疏雪偷笑出声觉得还是应该要点脸才行，正打算出言安慰两句时。
沈清石走到他身边，自然而然牵起他的手向前走去。
虽然一言不发，但一切都在不言中。
沈清石这个举动倒是让林疏雪愣了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美滋滋回握过去，侧看身旁，仔细发现某人红起的脸还没能消下去，林疏雪心中暗喜，就一路任由他牵领往前走。
等到酒店门口才依依不舍撒开。
倒不是沈清石松手，而是林疏雪先放开。
既然沈清石还需要些时间，那林疏雪就给他，不想现在被别人知道两人关系那就先不说，都是小事，都可以依他。
因为下午还有会议要进行，哪怕不需要发言，可毕竟难得来一趟，沈清石还是觉得至少也要了解些东西才好。
虽说这种会议一般来说都是交流人脉，真要学到东西实在困难，但沙里淘金，只要愿意去做，总还是有收获。
进到酒店，沈清石就不管外面喧闹，躺在床上很快就入睡。
他的睡相极好而且完全不认床，事实上就算给沈清石两块石板平铺，他也能睡下，第二天再精神饱满去上课。
林疏雪很想陪他一起睡又觉得不到时候，加之沈清石还没进门进门就开始打哈切，实在不好多叨扰，只能给以轻拥就恋恋不舍转身回房。
待到下午，沈清石起床打算去参加下半场会议前来到林疏雪门口，犹豫再三要不要敲门叫醒他，到最后还是作罢。
想来林疏雪也没事可做，索性收回手让他多睡会儿，最后拿手机发则消息过去也就先一步离开。
房间里，空调温度很低。
16℃强劲风。
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学来毛病，林疏雪夏天睡觉时就喜欢把空调开到最大，哪怕大早上起来可能需要穿羽绒服都无所谓，到时候就要开，觉得冷也不把温度调高而是拿出被子盖上。
其实沈清石在门口鼓弄出的窸窣声他都有听到但今天就是犯懒不想起来。
后面听见沈清石离开的脚步声，知道他下午还有活动就更没打算起身。
只是翻个身子，将盖在肚子上的被子往上扯一扯，脑子里过遍时间就又睡下。
回看坐在礼堂中的沈清石莫名坐不住。
明明房间里空调开得很足，中午睡得也很舒服，却不知为何就是急躁。
苏琼还是头次见沈清石这般样子，动作明显到自己都能有所觉察，于是转头担忧问说：“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沈清石眉头微皱，心中一股无名火烧得奇怪，倒也清楚自己没有生病。
他谢绝苏琼好意后转身离开座位，走到外面拿起杯冰水饮尽试图浇灭火气却收效甚微。
一杯喝完，刚熄下去的火就又有了复燃趋势。
沈清石低下头，从裤兜里拿出手机给林疏雪发去消息。
【在干嘛？】
看眼时间，三点多钟，寻常午睡怎么也该醒过来才对。
他当然没想到林疏雪竟然早就醒过一次，没起床，反而转头又睡下。
此时此刻远在酒店依旧躺床上的林疏雪突然打了个喷嚏，挠挠鼻头怀疑说：“是不是有人在想我？”
在外面又拿起杯冰水瞎逛好一会儿，见手机没消息提醒却无可奈何，沈清石又不能闪现出去找人，只能摇摇头又无所事事回到室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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