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不逢嘴角浮现讥讽的笑:“你已经死了,这就是报应。”
严谦:“是,高衡忌惮我,我提前预料他要杀死我,于是把自己的意识记忆编辑为代码,死也死不了。”
“高衡把我关在双星塔,我被抹去记忆,这些年一直在管理神川区,就像你见到那样,和机器人没两样。”
“我不想知道,你也别和我提我父母。”乐不逢呼出的气发颤,“我现在学会一件事,不去想那些事情,尽量让自己活的轻松些。”
“只要霍非池在,我能保持为数不多的理智。”
严谦眼眶酸痛,却流不出一滴泪来。
“既然已经从泥淖中爬出来了,就不要再想不开。”
乐不逢:“我说过,霍非池在,所有人都可以好好的。”
霍非池不在。
都别想好过了。
“你应该知道的,我不是个好人,我也没有三观和良心。”乐不逢挺不直背。
从小风雨压弯了腰,他拼命地活,拼命地活,长成一棵扭曲畸形的树,恶意和残忍浇灌他成长。
“解决所有事情后,回海岛吧,和霍非池远离这里,这次有他陪你,一切都会好的。”严谦手指动了动。
乐不逢苍白修长的指节搭在床边。
他很早之前牵过乐不逢的手指。
“那天你哭着问我卫泽齐是不是真的死了,我骗你说是的。”严谦僵硬地弯了下嘴角。
“你牵着我的小手指,说谢谢。”
乐不逢不想听,打断他:“犯了错再来补偿,还不如一开始不犯错。”
他只是碎掉的瓷器,满身裂痕。
霍非池捧起他,然后一片片拼凑在一起。
第103章 严重
严谦整下午都在想办法。
待在这里,总是时不时响起厄兰惨叫声,痛苦非常,好似受了酷刑。
一开始听到他惨叫,张柠歌等人想要进去,但是被赶了出来,在房间外站了整整一夜。
听到麻木,只能默默流泪。
厄兰惨叫太凄厉,到最后乐不逢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因为不止是惨叫,还有撕扯皮肉的声音,以及厄兰痛到牙关打颤。
听他哭,听他虚弱地挤出“杀”这个字。
——他想去死。
严谦的双手在厄兰身体内翻搅,加量的麻醉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忙活一晚也只是取下不到一半。
再这样他或许会受尽折磨而死。
乐不逢推开堵在房间外的众人,一脚踹开门,浓重血腥扑面而来。
张柠谣仅仅透过人群缝隙看了一眼,转身跑去卫生间吐了。
习宝离得近,脸色煞白,没一会儿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乐不逢顺手接住他,丢给周湛,旋即踩上已经被血浸透的毛毯入内。
严谦说:“我给厄兰使用了凝血剂,但是意义不大,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乐不逢站在床边,蓝紫色的眸清透如琉璃珠,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厄兰。
眉心红痣鲜红,眉头微微皱着,厄兰恍惚间品出一丝怜悯。
“还能坚持吗?”乐不逢说,“如果不能,手指动一下。”
站在门口的众人,清楚地看到厄兰手指蜷缩。
厄兰整个人已经血肉模糊,后背剥开,露出脊椎骨,胸膛腹部也是,血红内脏清晰可见。
“我能救你,不让你痛苦。”
乐不逢温柔地摸摸厄兰脏污的发。
“要和我成为同类吗?”
“只有成为变异体,你才能好起来。”
活尸不会痛,哪怕内脏掏空也不会痛。
“愿意的话,攥着我的手吧。”
乐不逢苍白的指尖搭在厄兰掌心。
对于厄兰来说,好似深海中的浮木。
绝望中的厄兰毫不犹豫攥紧。
“等我杀了他后,你快点取出那些东西,然后缝合。”乐不逢目光锐利。
严谦点头:“好。”
乐不逢看向门外的霍非池。
霍非池了解,走进屋内,反锁上房门,把其他人的目光隔绝在外。
屋内,乐不逢扶起厄兰上半身,臂弯横在他喉咙,声音轻轻地:
“不会痛,只需要一下,再醒来,会好的。”
厄兰用尽力气扯了扯嘴角,缓缓阖上眼,一滴热泪打在乐不逢小臂。
“睡吧。”乐不逢手指搭在厄兰脖颈后的一块骨头,在说出这句话时,猛地一用力!
咯哒——
厄兰靠在乐不逢的臂弯,就此没了气息。
“速度点。”乐不逢催促,“趁尸体还没有凉,等会儿他醒了还能让他们排队挨个拥抱。”
霍非池正在遗憾厄兰的死去,垂着眸,却被乐不逢一句话打破伤感。
“怎么,怕等会儿凉了冻着他们?”
严谦是真的没想笑,因为此刻气氛真的不合适,但……愣是被霍非池的冷笑话逗乐。
“快点。”乐不逢凉嗖嗖盯他。
严谦立即扳着脸,快速取掉厄兰身体里残留的机械碎块,免不得会带下大块血肉。
不过尸体不会再痛了。
等到缝合个差不多,霍非池瞧见自家小红毛变成片蛭,费劲爬到厄兰小臂,咬他一口。
避嫌呢。
霍非池懂了:怕我吃醋。
还真没变态到这种地步。
.
来到神川区第三日。
厄兰醒过一次,但严谦没有让他说话,需要他再多修养些时间,顺便适应身份。
几人心口的大石头算是放下了。
这时,有变异体过来,低声和乐不逢说了会话。
“这么能撑?”乐不逢眼里划过一丝狠戾,“高衡还活着?他身边有什么东西吗?”
“不清楚,但是底下也不太平,已经感染的全部死了,不过潜进去的两个同类,还没有被发现。”
乐不逢轻嗤:“那就等,等他们自己滚出来。”
入夜,屋内几人聚一起吃了晚餐。
乐不逢每天都要问严谦,“治疗仪能用吗?”
连着问了两天,严谦终于给出时间,“明天上午,可以启动。”
乐不逢还是很不安,指甲掐自己的手背,本就白,一掐会紫。
厄兰在屋内说:“你把霍变成我们的同类!我现在感觉太棒了!戳自己一刀都不痛!”
随即传出习宝一声吼:“队长!你再拿菜刀我就揍你了!”
厄兰哈哈笑,怂恿习宝揍自己。
许今安叹气:“心态真好,换个人来需要好久适应吧?”
周湛比划:[这样挺好的,不要再难过。]
“嗯,感觉快要结束了,这一切差不多了。”许今安和周湛坐在角落。
没人注意他们,许今安凑过去在周湛嘴角亲了亲,“我们回海岛,还是喜欢那里。”
周湛唇角轻扬,温柔地注视许今安,正想用自己身体遮挡视线,吻一吻他。
嘴唇刚碰上,身后某红毛路过,嚷嚷:“天黑了,屋里还亮灯呢,习宝,你不要来客厅啊。”
习宝踩着拖鞋跑出来:“为什么不让我来啊?怎么了啊?”
周湛顿时慌得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
许今安失笑,留下一句早点休息,正大光明牵上周湛,跟在乐不逢身后去楼上次卧。
“大黑熊运气挺好。”乐不逢不满意地咕哝。
霍非池关上门,环着乐不逢的腰,把人捞过来蓦地抵在门上。
“这么记仇,两年了,还不放过他。”
“不能,他推我,还要摔死我,一辈子都不放过他。”乐不逢表情嚣张,脸颊微微鼓起。
霍非池觉得可爱,本想放过他,手却诚实地顺着乐不逢衣摆摸进去,膝盖抵在乐不逢双腿间,不让他逃。
“你的一辈子不应该是我吗?”
乐不逢隔着衣服抓住作乱的手,声音裹着潮气:“是……和哥哥睡一辈子。”
霍非池满意了,伏在乐不逢肩窝轻轻地嗅。
“那就是每天,不能漏了。”
乐不逢还不太爽利,正要求饶,却被捂住了眼睛,只能听几声窸窸窣窣,没什么准备,呼吸陡然停滞!
“霍……非池!”
“喊哥哥做什么?”霍非池掐那截窄腰玩。
“我……!”话再次被打断。
乐不逢踢腾几下,无果,只能环上霍非池的腰,好能少遭些罪。
……
照例折腾到乐不逢困了,霍非池哄他睡觉,听呼吸变得清浅,下床去浴室。
水龙头半开放水,霍非池清洗脸上的血,今天要比前两日更严重。
在疼痛刺激下,霍非池胃里不断翻涌,喉咙不受控剧烈滑动几下,弯腰吐出大口乌黑的血。
霍非池眼前发黑,扶着盥洗台,缓过这一阵。
再睁开眼,看什么都蒙上一层血红。
霍非池稍愣,很快回归平静,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不慌不忙拿下毛巾擦干脸上水珠。
再看镜子,浴室门敞开,站着熟悉却模糊的身影。
乐不逢身上穿的还是霍非池T恤。
眼泪无声一滴一滴滑落,哽咽着问:“霍非池,你要不要……”
第104章 休克
那一瞬间,霍非池知道他想问什么。
但还未回答,乐不逢快步走过来,从后面抱住他的腰。
“再坚持几个小时,会没事的。”
霍非池火热的掌心搭在乐不逢手背。
“我都可以。”
乐不逢脸颊埋在他背后,眼泪浸透衣服。
“你不可以,你如果成为变异体,你护着的那些人不会再相信你,不能这样……”
霍非池轻笑:“大不了以后只过属于我们的生活。”
乐不逢咬白了下唇,“不。”
如果想要毁了霍非池,那一开始就可以。
可是一切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乐不逢觉得已经害了他。
“别乱想。”霍非池发现他泪愈发汹涌,转过身捧着乐不逢脸颊,视线看不太清,摸到湿润便擦去。
“很疼吗?”乐不逢踮起脚,“你要坚持下去,再痛也要坚持下去,是你说要永远陪着我,不能不要我。”
霍非池睁着充血的眼睛,笑了下:“听起来还挺霸道。”
“霍非池。”
“好,不会放弃。”
霍非池抱着他回床上,正想把人再往怀里塞,脑袋却被乐不逢抱住。
“我哄你睡。”乐不逢下巴蹭蹭霍非池乌黑的发顶。
霍非池轻挑了下眉,顺从地窝进乐不逢怀里,鼻尖隔着衣服抵在胸膛,颇具情.色意味地滑动轻嗅。
果然还是爱人才是良药。
霍非池可以短暂忽略足够摧毁意志的痛。
但也只是短暂的。
乐不逢抱着他一直轻轻拍打,腰间横跨霍非池结实的手臂,一条手臂总是能轻松圈住他的腰。
霍非池没有什么动静,维持同样的姿势,不想乐不逢发现自己口鼻又在流血。
“要是两年前你和我一起离开就好了。”乐不逢手指穿过霍非池头发,慢慢梳理。
“两年说长不长,好像还有些短,好像在饲养圈的事情,只是发生在上个月。”
“重逢后,那两年内的煎熬,我快记不清楚了。”
霍非池嗓音哑得厉害:“是吗?这样很好,不会陷入痛苦中出不来。”
“嗯,你不要让我再次煎熬了……”
乐不逢闭上眼,深深长叹一声,一滴泪滑过鼻梁。
“我也很累,命运真够坎坷的。”
他被命运被折磨的浑身裂痕,也只有霍非池能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念头。
是死不了。
可乐不逢早已经对死亡无所谓了。
“不会……”霍非池重重咳嗽几声,好似快要把内脏咳出来。
乌黑的血浸透衣服,床单,以及身侧散乱的红发。
“霍非池。”乐不逢再次紧紧抱住。
“嗯。”
“哥哥。”
霍非池微勾嘴角,隔着衣服亲他胸膛。
“老公……海岛研究基地,我的房间,床比这里要大多了。”乐不逢强烈暗示。
霍非池失笑,眼睛已经红的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了。
还好乐不逢一直抱着他,体温互换,分享彼此心跳声。
“时间好慢。”乐不逢喃喃道,“怎么还没有天亮呢?”
好似整个世界都被摁下了慢放键,只有乐不逢倍感煎熬。
霍非池无法回答了,身体仿佛被放进绞肉机,每一寸皮肤,每一块血肉,都在痛。
眼睛灼烧,快要融化,还有指头,犹如刺入密密麻麻的针,戳入指甲。
“你现在说谎上瘾啊?”乐不逢用力抱住他挣扎的身体。
“你已经很严重了,还在装没事人。”
“霍非池,我恨死你了。”
“你敢死,我永远,一辈子,下辈子,都会讨厌你。”
乐不逢用力压住霍非池陡然挥动的四肢,免得他自残。
霍非池死死眼咽下撕心裂肺的喊叫,脖颈通红暴起青筋,喉咙里挤出破碎沙哑的声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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