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继开说:“你在哪?”
李余说:“……”
宋继开牙齿磨了一下,他声音很轻:“李余,听话,告诉我你在哪?”
“别让我问第三遍。”
这是宋继开发怒前的征兆,李余心脏咚咚狂跳,小心翼翼地说:“站前路派出所。”
才十几分钟,宋继开就到了,李余站在角落里,叫了声哥。
张军看着宋继开脸熟,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人他开大会的时候见过,在讲话台上。
宋继开看着李余,问:“怎么回事?”
从宋继开进屋,胡兰芬就安静了。宋继开是小辈,但她一看到这孩子,就有点心慌,不只是一个阶层对另一个阶层本能的畏惧。
胡兰芬不喜欢李余,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就算有他爹的赔偿金,也过得拮据,在外做了一天工回来,心口憋着气,没地方发泄,转头看到窝窝囊囊的李余,就忍不住找茬动手,有一回把李余头磕在桌角上,流了不少血。
那天宋继开送李余回来,小轿车停在门口,他没下来,胡兰芬出来迎他,宋继开对她说。
“李余是我弟弟,您可得照顾好他。”
胡兰芬嘴上说好,回头就拧着李余的脸,抽他耳光,问他懂不懂家丑不可外扬。
隔天,李龙上学路上被辆套牌车撞了,肇事车跑了,李龙折了好几根肋骨,还耽误了中考。这件事从哪看都是他们家倒霉,但胡兰芬想起宋继开那句话,就是觉得不只是巧合。
李余嘴笨,其实他自己也没搞清楚,胡兰芬要抢话,张军赶忙插进来,结合笔录,把这事说了一遍。
宋继开点了下头。
胡兰芬说:“这事不对,肯定是哪里搞错了……”
宋继开打断她:“没有。”
胡兰芬愣住了。
宋继开招呼李余过来,问:“你记得两老走之前,给了你份遗嘱么?”
李余没说话,他不记得,他没见过那种东西。
宋继开继续说:“这么重要的东西,明天拿过来给胡妈看。”
李余下意识点头。
胡兰芬脑袋里乱了,说:“继开,这……这不对,就算是有遗嘱,小龙跟老二一样,都是他爷爷奶奶的孙子,留下来的东西,也该有他一半啊……”
李龙在旁边点头。
宋继开拉了下李余扯开的领子,语气像嚼了一嘴的冰碴子:“那你们现在住的房子,也该有李余一半。”
胡兰芬看了李龙一眼。
她没想把这套房子分给李余。
小周村拆迁没谱的事,胡兰芬是今天上街买菜,听别人随口一说,才想起来老家那处破屋,她今天回去也打听了一遍,村里没一个人听说有拆迁的事。
一处是市区楼房,一个是村里的自建房,这没得比。小周村那破房子,就算盖八层,都不值几个钱。
俩人一合计,生怕李余沾他俩的光,说了两句让李余记得把证明拿来一份,转头就走。
李余跟宋继开回去,刚上车,李余就低着头,说对不起,又麻烦他了。
宋继开没说话。
李余舔了下嘴唇,问:“那三层楼……”
宋继开说:“我安排的。”
“哦。”
李余没问宋继开为什么,他哥做事,肯定有他的理由。这个世界上,如果说有谁会为他着想,也就是宋继开了。
李余:“那遗嘱……”
宋继开:“在家里。”
“哦。”
两个人又陷入沉默,他们在一起,向来都是李余话多,他不说话,就是这样。
回去李余做了满一桌子菜,宋继开从书房出来,筷子都摆好了。
晚饭宋继开吃的不多,收拾完桌子,李余刚进浴室洗澡,宋继开手机响了,是郑重。
宋继开皱了下眉,直接关机。
腊月二十一,外头下了挺大的雪,半夜,宋继开钻进了李余的被子里,李余被宋继开的体温冰的一个哆嗦,睁开了眼。
“哥,你冷么?”
宋继开不说话。
李余摸了下宋继开光着的身子,说:“这么冷的天,哥怎么不穿睡衣啊?”
李余要下床给宋继开找件衣服,身上一沉,被宋继开死死压住了。
第二十六章
隔天,李余被电话吵醒,是胡兰芬。
李余接通了,嗓子很哑:“妈?”
胡兰芬说家里两套房,小周村那房子大的给他,城里这套小的给他哥,也算是公平。
李余抬头,昨天放床头的文件袋没了,应该是宋继开找人送过去了。
李余说:“嗯。”
胡妈怕李余还惦记城里那套房子,她要做什么财产分割,又要做什么财产公证,反正就是要分清楚,省的以后吵嘴。
李余说她想做什么,他都同意配合。
老二一向这么听话,胡兰芬胸口有点堵,但她看了眼趴在沙发上打游戏的李龙,那是她从小带大的孩子,她又忍不住说:“老二,乡下那间是不是有点太大,你想一想,要不让出来一半……”
李余没说话。
昨天夜里,宋继开压在他的身上,和他说起小周村房子的事。高二暑假,村里有人给李余捎了信,家里俩老人病了,胡妈要打工,没时间过去照顾,家里男人死了这么多年,胡兰芬没有再找别人,已经仁至义尽。
只有李余着急,当天下午,他就坐着拉菜车回去,直到暑假结束,都没有回去上课。
宋继开问他记不记得,他去找过他一趟。
李余当然记得,那天,他激动得不知道怎么好,跑到地里给宋继开摘了好几个新鲜的大石榴。
宋继开坐在屋里得破板凳上跟老头老太太聊过半晌,李余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老两口挺高兴。宋继开走了,一周后,有那么一天,老爷子精神出奇好,非要把李余送回去,还给李余塞了一个布口袋,里头是几百块钱,让他好好上学,家里头有他,什么都不用管。
等李余高中毕业,才知道老两口早没了,怕影响他考试,一直没让人跟他说。
宋继开指了指床头,对李余说,他们是真想着你。
这边,胡兰芬还在絮叨,李余揉着眼睛听,一个字都不说。直到胡兰芬说累了,那点心疼散了,又开始恼羞成怒地怨恨这个儿子性子犟,她知道李余话不多,看着老实,但一有主意,几头牛都拉不回来。
胡兰芬想着反正是自己占便宜,最后冷冷地来了一句:“你可别后悔,就这么定了。”
宋继开回来,听李余说起这事,冷笑道:“市区那套房上不是胡兰芬的名,户主死了,这里面有你一部分,胡兰芬要是还这么没分寸,我有法子让她都吐出来。”
“不用不用……”
李余赶忙劝了两句,一人一处已经够了。
宋继开这个男人,心狠、暴戾,吃不得一点亏。胡兰芬虽然偏心,但也没到需要宋继开出手的地步。
李余不是精明的人,但和宋继开发生这么多次关系,也明白他们之间不只是朋友了。变成同性恋这件事,在两个人多次亲密接触下,已经没那么难以接受,成为宋继开的情人,他们相处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除了晚上宋继开会把东西放到他屁股里。
刚插进去很疼,好像把他整个人都劈开,插多了慢慢也习惯了,宋继开体力很好,灼热的龟头顶到不知道什么地方,李余一哆嗦,整个人都麻了。宋继开插得根深,舌根用力舔他的乳头,有一把火烧起来,把他整个人都点着了,李余从来没体验过这种感觉,缩着小腹痉挛,根本忍不住叫,天亮前,李余揪着床单,昏沉得射过几次都不知道。
宋继开不在的时候,孙阳联系了他。
孙阳问:“家里的事解决了?”
李余说嗯,简单解释了下。
孙阳说:“挺好。”
“对了,医院报销的钱给你了么?”
“早就给了。”
刚到账,李余就把钱给宋继开转回去了。
李余问:“你最近怎么样?”
孙阳说:“我?我没事,你找的那个阿姨不错,到点就来,顿顿四菜一汤……”
李余笑了:“那就好。”
那天在巷子里,如果不是孙阳,李余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他的感激不是假的,孙阳的伤比想象中严重,他照顾不了,就找了别人。
孙阳说:“我好了,让那阿姨不用来了,她一天的工钱,比你挣得都多。我光听着都心疼……”
“没多少钱。”
孙阳是个好警察,李余不想让他寒了心。
孙阳问他春节要不要过来?他一个人挺无聊的。
李余拒绝了。
最后,孙阳忍不住问:“那咱们还是朋友么?”
李余:“当然了。”
孙阳松了口气:“那间屋给你留着,你要是在别处住的不舒服,随时回来。”
李余随口应了一句,没把这话当一回事,那地方房租不低,派出所小伙子那么多,总有想搬出去的。
已经到了置办年货的时候,李余一下班就往集市跑,买了瓜子糖块,劣质的糖衣五颜六色,没有人吃,摆在桌上就图喜庆。春联是李余挑的,字写的差了点,但挺便宜。就是福字买多了,也没浪费,李余把每个屋里都贴了一个,厕所门上都没放过。
家里等离子大电视开着,地方台春晚不能和正台撞档,都提前播,也挺热闹。李余在厨房里炸丸子,卤肉,宋继开不吃剩菜,他做的都不多,屋里十分暖和,玻璃上雾蒙蒙的。
年味儿这种东西,都是人忙活起来的。
郑重过来拜年,刚一进门,就发现这间房子的装修风格,从意式简约成了淳朴乡村,门上贴的都什么玩意,就差没整两个门神。
俗不可耐。
郑重觉出来不对,以前李余根本不敢这么折腾,现在是慢慢开始拿自己当成主人了。他又想起被甩了的汪明月,直到现在才回过味,一下子腻味的够呛。
第二十七章
郑重吃两口就走了。
李余立马收拾了,本来也没做他那一份。
几天后,胡兰芬上门,逼着李余在公正书上签字,兄弟俩彻底分家。那天,李余的户口本单独迁出来,他盯着孤零零的一页纸发呆。
宋继开坐在沙发上,电视机正放新闻联播,声音有点大,李余收敛情绪,问:“哥,你想吃什么?”
宋继开:“都行。”
李余去厨房里忙活,心想:没什么,还有他哥呢。
大年三十,宋继开要回家,宋老爷子这么大岁数,就图小辈们过年这个热闹。家里就李余一个人,今年胡兰芬没给他打电话,李余就没回去。
李余熬到了十二点,卡着点给宋继开发短信祝他新年快乐。
隔天,李余被电话吵醒了,是孙阳打来的,李余摸着手机,接通前看到条信息,宋继开在两点多回的,让他早点休息。
李余心情很好,笑着接通了电话,孙阳也挺有精神,俩人互相拜了个年。
孙阳说他转岗了,要去干刑警。
“……”
李余一顿,刑警听起来派头大,但和片警是一个级别,孙阳立了功,按道理应该往上升,至少到个队长。
电话那头一直沉默,孙阳心里知道他在想什么,说:“我想去的,派出所就跟居委会似的,当队长更麻烦,跟大爷大妈一唠一上午,对不起我这身本事……”
半晌,李余才说:“你开心就好。”
孙阳新工作部门调得远,年后俩人就没再联系。
李余接访了个女孩,刚初中毕业,成绩很好,市重点中学提前录取,通知书都发了,家里不让她上,老师找过去磨破了嘴皮,她爹死活不同意,说女娃最后都要嫁到别人家去,上学没用,不如早点出去打工,还问这个名额是他们家的,能不能让给他儿子。
重男轻女嘛,应该转给妇联,但李余心里清楚,这种事交办了也没什么用,义务教育包括小学和初中,她已经完成了义务教育,家长选择让她进入社会,并不违法。
李余对着那双黯淡的眼,一时恍惚,好像看到许多年前的自己。
但她比他勇敢,想要什么,肯去争取。
小姑娘没有手机,李余要了一个地址,让她先回家去,路上注意安全。
宋继开回来,李余提起这事,宋继开没什么表情,平淡道:“你想怎么做?”
李余看了眼宋继开的脸色,嗫嚅道:“我觉得她有点可怜……”
宋继开问他:“可怜人很多,每一个都要告诉我?”
李余立马摇头,把嘴闭紧了。
李余做了一桌子菜,宋继开只吃了几口。
他不放心,宋继开有胃病,倒了杯热水,递到宋继开嘴边,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宋继开抓住李余的手,把他按下去。
李余被掐住后颈,趴跪在椅子上,裤子被宋继开扯下去,露出整个屁股。
跟宋继开在一起后,李余才知道宋继开只是表面正经,宋继开会把他随意按在房间里任何一个角落,插得他第二天直不起腰。
滚烫的硬物插到身体里,李余直打哆嗦,屁股一缩一缩,夹得宋继开微微喘息,他压在李余身上,提醒他:“别去多管闲事。”
半夜,宋继开接了个电话。
宋继开眉头拧的很紧:“我知道了,现在过去。”
李余揉了下眼,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爬起来,给宋继开找了身熨好的衣服。
第二天新闻出来,李余才知道是旧城拆迁出了问题,有个钉子户从楼上掉下来摔死了。市政府门口堵的水泄不通,李余被安排过来疏散人群,还被推了几下。
事情闹得挺大,宋继开作为旧城镇的项目领导,开完会,还有些推不开的应酬。他去了郑重的场,郑重关系网复杂,许多事还要他搭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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