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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相逢(古代架空)——此渊

时间:2024-07-25 09:08:58  作者:此渊
  “我没有说气话,义兄根本就不喜欢男人,边疆忌男子相亲这规矩不就是义兄定的吗?义兄对我也许只是愧疚。”
  凌初眸光微变:“我了解自己真心,有愧疚,但绝不是因愧而动心。”
  安逢摇头道:“义兄可以先离京,淡一淡心绪,再想这些小事。”
  “你觉得这些是小事?”
  安逢垂眸:“实在是再小不过的事。”
  凌初看他一会儿,深知自己这一离开,就很难再见人一面,他哑声道:“我不会离京的,义母任打任骂,我都不会离开。”
  安逢喉结滚动,“义兄留意已定?”
  “已定。”
  “是为了我?”
  凌初没说话,只是默默看着他。
  安逢眼尾洇着粉红,但面容却是冷静的,他没有理会凌初剖白真心的的那句话,只是认真看着面前的人,忽然,他神色蕴起淡淡的笑,“我们直说吧,兄长已经看出我记起来了,是吗?”
  凌初心中一跳,他早就有所猜测,更在人说边疆规矩的时候已心中确定,可没料到安逢会忽然戳破那层心知肚明的纸,“是……那你可还记得我们这段时日的相处?”
  “我记得。”
  凌初听了,面上并未喜色,反而心高高提起,“你记得多少?”
  安逢说道:“所有的事我都记得,所以我想给兄长说些话。”
  凌初直觉是自己不想听到的话,他喉头颤动,“说什么?”
  安逢犹豫,也像是措辞:“就先说陈一示来找我之后的事。”
  陈一示?又关陈一示何事?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听个死人的事。凌初看着安逢,却也将话带到陈一示上来,“你是想说你如何杀了陈一示?”
  安逢道:“陈一示身怀武功,心狠手辣,是佞王萧阙手下以诡诈阴狠闻名的谋士,这样一个人,兄长想必是想不通我是如何迷晕的他,又将他扔在雪地里冻死的吧?”
  凌初后背一层密汗,浑身又冷又热,看着如今陌生又熟悉的安逢,心口一阵阵痛。
  安逢继续说道:“他当年劫走我,时机安排得巧妙,可见是筹谋多年,心中定是滔天恨意,与其说是恨我,不如说是恨我娘亲,来报当年杀主断路之仇,对他来说,我并不重要,他劫走我,只是设局诱我娘亲入套……”
  凌初喃喃道:“后来陈一示主动找上了你,你为何不告诉我?你与他周旋实在太危险!”
  安逢神情恍惚:“他伤我如此,令我夜夜难寐,已成心魔,我怕他,更恨他!我要引他出来,亲手杀了他!”
  话语中几分刻骨恨意和惧怕,听得凌初心尖发疼,他轻声道:“你可以同我说的,一齐面对也可以。”
  安逢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他那双艳丽却黯淡的眼睛盯着凌初,道:“因为他带来了一个消息,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凌初一愣,心道果真如此,陈一示当真有把柄……
  “是什么?”
  安逢看着凌初,嘴张几次,才道:“我不是娘亲的亲生儿子。”他心中的忧惧和忐忑不可能给任何人讲,自他知晓自己身份的那一刻起,他便日夜难安,惶悸度日。
  凌初险些怀疑自己耳朵,听到的第一反应是质疑,而后才是震悚,心底深处却又是极细微的恍然。
  仿佛这个猜测,早在他发现陈一示咽喉中的宝石就在脑海当中闪过了。
  原来,陈一示是以这个要挟的……
  凌初为那时的安逢心痛万分,“你信了?他有何证据?话是真是假?又有何资格能揣测暗度你身世!”
  安逢见凌初面色只是震惊,而后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他并不回答凌初,而是反问:“兄长不觉得惊讶?”他神色微冷,“还是早就知道了?”
  “无论你是谁,都是安逢,将军府的公子,你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
  凌初神情带着爱惜和痛楚,想抚摸人安慰,却被安逢挡开,“你不在乎,可我在乎。”
  凌初明白了那时安逢为何不给他说这些,心中一阵阵的疼,他哑声问:“你是不是疑忌我品行,担心我将此事说给其他人?我不会的,是我那时未能看清心意,疏远了你,让你不好提这些事,我——”
  安逢打断凌初的话,“我不告诉兄长这些事,的确是不信你,但这只是其中一个缘由。陈一示找上我,却不动我,行的是离间之计,我何不将计就计?可他对我有所防备,事事都对我有隐瞒,莫说下迷药,我连近身都难,后来成端云进了将军府作他眼线,我忽然想出个法子,不得不借兄长一用……”
  凌初听到这里,心下一坠,空洞一片,呼吸都好似停了一下。
  安逢道:“我假意对兄长情根深种,对你由爱生恨,而后装作无知愤恼模样,听信陈一示离间言语,与将军府上下日渐离心。”
  此话如同惊雷,震得凌初眼前遽然一黑,看不清安逢神情,只觉呼吸冰冷刺骨,寒冷得痛彻心扉,他头脑震痛,都觉得自己站不稳,身躯摇晃了一下,半晌,他才听见自己嘶哑的嗓音:“……不可能,我不信,明明元夕节那夜……”
  安逢目不转睛,紧盯着凌初,道:“那只是药性发作,让你我都失了理智,只是兄长心智坚定,推开了我,自己走了,还要谢兄长君子之风,避此丑事。”
  好一个君子之风,好一个丑事……
  凌初双目赤红,眸中血丝浓郁,隐有水光,口中仍旧沙哑地重复:“莫说这些话,我根本不信!你是在怨我……你知道我不止一次悔恨那夜的事……”他知道安逢记起来后会怪他恨他,但他有信心能争取到安逢的原谅,这其中最大的倚仗便是安逢对自己不浅的情意。
  可如今都是假的,是做戏?这怎能让他接受……
  “我不怨兄长,”安逢侧过身,面无表情,“兄长那时厌恶我,觉得我自轻自贱,我又何尝不是这样觉得?”
  凌初低声道:“我并非厌恶,我只觉得你变得古怪,像是变了个人,我难以想通,而且……”凌初止住了话。
  安逢接下话:“而且守卫军一大堆的事务案卷,兄长披星戴月,夙夜匪懈,我却一直纠缠,引你烦躁……”
  安逢轻笑:“我就是故意的,故意惹你生厌,我早就变了,那时的我脾性大改,而失忆后的我变回十六岁,心性还算稚纯,兄长后来生了别的心思,不过是因你我兄弟之情有了几分愧意难过,又忽然觉得我变了性子,相处新鲜,你并非是动情,只是心思乱了,十六七岁的我难以分辨兄长的情绪,但如今的我能明白。”
  一大段的话全是为了撇清关系,凌初看着安逢冷淡的模样,心头已痛到麻木,仿佛已感受不到跳动,“你不明白,如今我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心,”他难以自控,已是双眸微湿,“这些时日的相处,与你耳鬓厮磨,共读话本,怎不算情?”
  安逢冷冷道:“那又如何?若我未曾失去记忆,我是绝不会让兄长靠近我半分,兄长也莫要将我那陋策当真。”
  凌初心口如被重锤击打,喉头似有腥甜涌上他阖眸,竭力让自己冷静,良久,才缓缓睁眼,他眸中仍然一片糟乱的血丝,面色冷然镇定许多,他抬手,两指钳住安逢下巴,使力让安逢看向自己。
  安逢看清了凌初眼中的泪光,冷漠地转开眼神,打开了凌初的手。
  这次雨中劫难让安逢下巴都尖了些,凌初看着安逢,眸光深邃黑沉,“可小逢,你那计策简直漏洞百出,仅仅是这些,不足以让陈一示信你同将军府闹翻……”
  安逢眼眸微垂,并无被戳中的慌乱,“兄长又不是陈一示,怎知他想的是什么,他低估我,这是他的愚蠢。”
  凌初姑且不再提陈一示,“成端云来将军府月余便走了,你若是真做戏,何必做到年底?”
  安逢道:“我不知将军府中是否还另有眼线,不敢掉以轻心。”
  凌初行进一步,沉声问:“那我送你的玉如意又是怎么回事?”
  安逢后退半步,平静道:“成端云故意打碎它,我顺势发火,他捉弄我,将玉如意打进了玉势里头给了我,我只能接受。”
  凌初仍然步步紧逼,说话极快,有极细地颤抖:“你明明在成端云进府之前就对我有意,三月初四那日,你对我说的那番话字字真心,还有之前盘鹤楼你向我丢花相迎,皆是你对我的心意,你说的做戏计策根本不通常理!”
  安逢毫不犹疑:“因为那时的心意只是一种依赖和错觉!所谓盘鹤楼的丢花,只是气你离京砸向你而已,是怀着气恼和嫉恨!那夜谈起此事,只是顺便回应兄长替我摘花之谊,是缠绵后欺骗你的一句情话。我那时怎会对你有一点心思?你二话不说丢下我便离了京,再收到你消息时却是娘亲收你为义子!回京时你可真是好风光!我自小就没得她半分教导,她如此器重你,偏爱你,兄长以为我心里对你没有一点嫉妒和恨意吗!”
  嫉妒?恨意?
  凌初呆滞地看着安逢,真正体会到了何为锥心之痛,他面容满是惊愕痛楚,回想起过去安逢对自己刻意的冷淡,不松口唤他义兄而惹来的非议,还有每一个望向自己的复杂眼神……
  凌初声音颤抖:“可你生辰过后对我说的那些话……还有你失忆后,你我如此亲密,你怎可能对我一点心思都没有?”
  安逢毫不躲避地回视凌初,一双桃花眼目光澄澈,毫无慕意,“我本就喜欢男子,兄长你总在我脆弱之时离我太近,待我太好,我混淆了恩情依赖,我年纪小,太想找个人作伴,便顺势而为,是我不该。”
  凌初眼中情绪暗涌,深深凝视着安逢,执拗地认为安逢有苦衷,“……是不是上京将要发生什么事?你想让我离开?你在说谎,是吗?小逢?”
  “兄长多想了,”安逢一顿,冷冷道:“你要留便留,就算你不离京,我也不想见你。”
 
 
第九十七章 做戏之举
  凌初心中痛意极甚,他声音沙哑,笑意勉强:“小逢,你失忆之后与我相处时看我的眼神和举动,分明是对我有情……”
  “可那对我来说都过去了……”安逢面色无奈,还有几分懊恼,“好吧,我承认,十几岁不懂事,对兄长是有些朦胧的情爱之意,可也就一些,这种心思后来我对很多人都有过,不止兄长啊,失忆后的我发现兄长竟也对我有些心思,惊讶慌乱之余,自然是欣喜的,故而对你亲密,这是常事,那时正是说情说爱的年纪。”
  这样的坦然反而让凌初心口更为钝痛,他唇色苍白,想问还有哪些人,但他问不出口,只僵硬地,执拗地继续说:“既然你心中有欣喜,那也是对我有情的……”
  安逢笑着打断凌初的话,也残忍地击碎凌初的想法,“可那是以前的我,我如今记起来从前,兄长觉得我会在你数次推拒后也依然对你心悦之情吗?那时的表达爱慕之举皆非我本心,不过是做戏,焉有真心?”
  安逢缓缓说道:“与兄长靠近的每一刻,我不得不做出痴恋模样,实在难熬,一遍遍被你推开,被厌烦,虽然是我计策里的一部分,但还是没脸面的,我又不是傻子,心里当然难受。”
  凌初想开口说话,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安逢,像是要看穿是真是假。
  他仍然对这些话半信半疑,但自己也分不清是否是自作多情,自欺欺人。
  安逢语气软了些,带着歉意道:“可说起来,也是我做法激烈了些,”他摇头,“当年我就不该让兄长留下。”
  凌初低声道:“你当初让我留下,如今让我离京,你想让我走便走,想让我留便留,何曾考虑我的感受?”
  安逢轻笑,用余光瞧着凌初:“元宵那夜兄长不理会我的解释,恼怒推开我后便走了,难道顾忌了我的感受?”
  凌初面色一白,“我……”
  安逢不在意道:“算了,也就一点小伤,落湖也是我自己不小心,这些是我咎由自取,当是我强留兄长在上京的惩罚吧,是我欠你的。”
  “别说了……”凌初声音微有哽咽,“小逢,别说了……”
  安逢道:“兄长去了边疆,留在那里建功立业才是正事。”
  凌初咬得牙根发酸,眼中布满血丝,他拉过安逢,叫人看着自己,死死盯着这熟悉又陌生的人,“我离开?山高水远,你我难以相见,人生短短数十年,你又可会来看我?会等我?”
  他这一离京,与人相见更是遥遥无期,待他回京,又是什么光景?
  小逢身旁可会站着另一个人?他一想到此处,便难以忍受,痛不欲生。
  安逢静静看着凌初,眸光冷漠,却又好似水色莹莹,没有说话,没说不去,但也没拒绝。
  就是这样的沉默给了凌初些微的动摇……
  凌初看着安逢,视线从眉眼描绘到双唇,忽然俯身。安逢眼睫扑闪,抬手,掌心抵住凌初肩头,使劲推开,面容严肃,“兄长自重!”
  “好,自重……”凌初稳稳站着,退移些许,后又趁安逢放松,猛地侧过头,攥住人手腕,按着后颈,全力克制,却仍不免带着狠力地吻了上去。
  “兄——”双唇被用力吮吻着,安逢小小“唔”了一声,张开了嘴。他们接唇相吻不知多少回,凌初火热的舌头熟练灵活地顶进安逢口腔,扫刮着敏感的上颚,要去追逐逗弄口中乱动湿滑的舌尖。
  安逢腿膝一软,又要挣开,“嗯……义、义兄!”
  安逢身上有伤,凌初不得不浅尝辄止,在人挣扎之前便就松了手,他拇指擦去安逢嘴角的水渍,低声道:“你还是叫我义兄更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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