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他握住梁思眠的手,塞回被子里,“你好好躺着,吃完药睡一觉,我先回去处理一些事情。”
梁思眠点点头。
孟允柯叹了口气,揉了揉他的头发,转身回到自己的房子里。
打开门,纸盒和检测器还在玄关处的地上躺着。
他的镜片上,倒映着那张卡片上的字迹。
“……我不希望是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他喃喃自语道。
半晌,孟允柯重新拿起检测器,走到了浴室里。
现在只剩下浴室没有检查了。
透过镜头,干净的浴室蒙上了血红的颜色。
洗手台,没有。镜子,没有。
通风口,没有。
孟允柯极其缓慢地挪动着角度,仔细检查每一处可能藏有摄像头的地方。镜子中映着他自己的身影,他打开镜子后的墙柜,仔细扫过每一个角落。
没有任何问题。
孟允柯转回身,拉开浴帘,开始检查花洒和浴缸。
花洒里是很容易藏摄像头的。孟允柯仔仔细细地检查一番,却没有看到光点。
花洒、水龙头、甚至是马桶的水槽……
在浴室里转了一圈后,他将目光放在角落的置物架上。
黑色的置物架表面是金属制成,用几个深色吸盘吸附在墙壁角落。
他手持检测器,将置物架上的洗护用品一个个拿开,放在窗口。
空落落的置物架一览无余,血红一片的镜头下,依旧如常。
孟允柯沉默地垂下手臂,视野中的颜色恢复平静,只留下一片红色的视觉残留。一无所获。
他叹了口气,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回客厅,有些无措地垂着手,站在客厅中央。
到底是谁在恶作剧?
真的是冯遥吗?
冷风从落地窗外吹进来,孟允柯走到阳台前关窗户,双手卡在窗锁的凹槽里,动作忽然一顿。
他松开手,摸过凹槽的手指湿了一截。
孟允柯蹙起眉,湿漉漉的指尖捻了捻,再次摸了一下凹槽,发现里面有水。
陌生的气息越来越强烈,孟允柯猛地拉开落地窗,警惕心在此刻达到了高峰。
阳台上静悄悄一片,没有人躲在这里。
孟允柯揉了揉太阳穴,因为自己神经过敏的举动而笑出了声。
房子的门是指纹锁,这里又是五楼,怎么可能有人藏在阳台上呢。
他疲惫地回到卧室,将检测器扔到一边,长长呼出一口气。次日。
孟允柯是被敲门声弄醒的,他穿着睡衣去开门,发现门口站着围得严严实实的梁思眠。
他穿着一身过膝羽绒服,半张脸藏在围巾下,脸上架着宽大的黑框眼镜。
“孟哥,去上班吗?”
他抬眼看着孟允柯,眼神清澈,看上去十分可口。
孟允柯懵了一瞬,立刻将脚边的纸盒踢到柜子下面。
“你身体好些了吗?”
“我好些了,”他说话时鼻音很重,“我想出去走走,闷在家里也好不了。”
孟允柯叹了口气,回房找来一顶毛茸茸的黑色渔夫帽。
“好吧,店里也暖和,”他把梁思眠带进来,“你等我换个衣服。”
梁思眠听话地进了房,老实站在客厅里。孟允柯回房间换衣服,却也不敢让梁思眠离开他的视线。
他的家现在像个无孔不入的电影布景,任何光顾的人,孟允柯都不得不防。
他将卧室的门敞着,背对梁思眠脱下上衣,蹲在衣柜前翻找衬衫。
“……孟哥,”梁思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身材真好。”
孟允柯的身材确实很好,离职后为了养好身体,孟允柯一直很注重锻炼,属于脱衣有肉的类型。
他套上衬衫,将衣扣从上至下扣好,走到梁思眠身边。
“谢谢夸奖,”他笑着捏了一下梁思眠的胳膊,“你这小身板,是该多去锻炼锻炼。”
梁思眠坦然地冲他笑,半点不局促。孟允柯沉下眼神打量他,觉得他比刚认识那会儿开朗多了。
两人收拾好,坐公交车到了大学城。
今天稍微来晚了一些,孟允柯走进花店的时候,冯遥正在给一对情侣挑花。
“早上好,店长,”他手里捧着花,“咦?小梁今天不舒服吗?”
冯遥给小情侣包了一束红色调的混搭花束,两人挽着胳膊,开开心心地走了。
“有点感冒,”梁思眠的脸有些泛红,“不碍事的。”
“那就好。”冯遥笑着说。
孟允柯站在一旁,看向他的表情有些凝重。
“小冯,”他开口说,“你跟我来一下仓库。”
梁思眠好奇地凑过来,“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孟允柯拒绝了他,“小梁,你在这里坐着等。”
他转身往里走,冯遥满脸好奇,笑嘻嘻跟在他身后。
“孟哥,怎么啦?今天怎么心情不好……”
两人的声音逐渐远去。
花店里只剩下梁思眠一人,他挑了挑眉毛,刚才还柔和的脸上露出得逞的微笑。
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沙发上,随手挑起桌上的粉色郁金香,拿在手里把玩。
半晌,仓库里传来冯遥的惊呼。
“我没有做!店长,你怎么能冤枉我,你觉得我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吗?”
梁思眠嗅着郁金香,泛红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作者有话说】
测个体温而已!小孟你在摸哪里啊!!
第42章 假胜
仓库里。
冯遥面对着孟允柯突然的刁难,委屈之余还有些生气。
“店长,你为什么会怀疑我?”
他颇为不满,“你可以查我所有的东西,看看我是不是和你说的那个人有联系。”
“我不认识什么黄毛,也没去过你说的那些地方!”
他三两步走到仓库的角落,那里放着一个蓝色的塑料整理箱,里面放着他在花店里常用的一些东西。
冯瑶揭开整理箱的盖子,说:“店长,我的东西都在这里,你自己来搜好了。”
他说着,将整理箱侧过来放在地上,把箱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出来。冯遥愣住了。
整理箱被打开的瞬间,剪得破碎的报纸从里面飞了出来。那些报纸像蝴蝶一样,都不是完整的,有的被减去了一角,有的则只剩下一半,纷纷扬扬,撒了一地。
在纸屑飞出来的那一刻,冯遥忽然深深吸了口气,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孟允柯微微一愣,但仅仅是几秒钟,在看到冯遥的脸色后,很快镇定下来。
“怎么会……”
冯遥震惊地看着这不知道从哪来的报纸,觉得自己百口莫辩。
“这不是我的东西,”他捂着嘴大喊,“是有人想陷害我!”
孟允柯蹙着眉,面对着那堆因为剪裁而扬起纸屑的报纸,用袖口掩住了口鼻。
“店长,你知道的,不可能是我!”
冯遥碰也不想碰那些报纸,嫌弃地掩着鼻子,不舒服地抓挠手臂。他一边着急辩解,一边不断地打喷嚏。
“你知道的,我对这种东西……”
镜片后那双深邃的眼睛紧盯着冯遥,半晌,孟允柯摇了摇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仓库里的争执声断断续续传来,愈演愈烈。
梁思眠满脸笑容,放下手中郁金香,幸灾乐祸地跑到墙角偷听。
里面静了会儿,半晌,对话中火药味更甚。
“我也不想怀疑你,可是小冯,仓库的钥匙一直都在你手里,”孟允柯的声音传来,语气前所未有地愤怒,“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我没有办法解释,但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是我的!”冯遥老实说。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冯遥,我真的很难接受这个结果,我对你不好吗?”
“我都说了不是我!”
冯遥似乎急得快哭了,“店长,从您接手花店开始的第一天,我就跟着你了,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梁思眠听着,笑盈盈地探头往里面看一眼。
仓库里光线昏暗,冯遥着急地来回踱步,脚边零碎的报纸散了一地。
“正因为我们认识了很久,我才不得不怀疑你,”孟允柯脸色很差,“我也不想这样。”
冯遥叹了口气。
“你走吧。我暂时不想见到你,这段时间你不用来上班了。”
孟允柯直截了当地命令道。
冯遥眼中带泪,愤愤不平地瞪了孟允柯一眼,失落地搬着箱子,离开了仓库。
里面的脚步声逐渐清晰,梁思眠跳回沙发上,再次拿起手边的郁金香。
看着冯遥从里面急匆匆地出来,他露出满脸疑惑的表情。
“冯遥哥,你要去哪儿啊?”
冯遥朝他扯了扯嘴角。
“这是仓库的钥匙,这个是花店门锁的,”他将两把金属的钥匙递给梁思眠,“店长早上来得晚,以后开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说完,他气冲冲地转身离开了。
孟允柯站在走廊里,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叹了口气。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梁思眠端着手中的水杯喝了一口,嘴角扬起无法抑制的笑容。
花店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孟允柯摇了摇头,收回目光,疲倦地坐在收银台前。
今天花店里的气氛格外的死气沉沉。平时冯遥总是会在干活的时候放一些肥皂电视剧,现在,花店里只剩下风铃的清脆声响。
梁思眠默默坐在一边练插花,心情格外好。
孟允柯坐在原本冯遥的位置,沉默地处理今天的订单。
“孟哥,你看这样好看吗?”
梁思眠兴奋地从沙发上坐起来,跑到孟允柯跟前,将手中的花瓶给他看。
花瓶光滑,瓷质呈黑色,整个花束呈现出怪异的红蓝暗黑色调,百合花被喷成暗红色,花瓣上的脉络则是亮眼的蓝色,像血管一样,形成一张蛛网般的脉络。黑色马蹄莲和鸢尾花作为点缀,还有深灰色的尤加利,最外层是网状的包装纸,尖锐的轮廓展现出极强的攻击性。
与他的气质完全相悖。
孟允柯微微一挑眉,脸上的阴霾稍微褪去了些许。
“你还挺有天赋,”他用手指理了理那些细小的绒毛,“虽然做得很粗糙,但是很有个性。”
“孟哥喜欢吗?”梁思眠凑上来,红着脸问。
孟允柯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他脸红的样子十分可爱。
“喜欢,”孟允柯把花瓶递还给他,“摆到那边的橱窗去吧。”
梁思眠垂着眼,并没有立刻离开。他柔声问:“孟哥,冯遥哥怎么了?”
孟允柯转过脸看着他。
乌黑的眼珠像黑宝石一般沉寂,梁思眠的脸依旧很红,捧着手里的花瓶,清冷的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孟允柯欲言又止。
“没什么,他最近有事,不能来上班,暂时只有我们两个看店了。”
“原来是这样,”梁思眠语气失落,“希望冯遥哥早点回来。”
冬天的夜晚来的很早。这天花店里没有什么客人,孟允柯心情也不好,早早就关门回家。
夜幕之下,天上又开始飘雪。
公交车左等右等也不来,梁思眠捂着围巾一直打喷嚏,冻得脸颊泛红。
孟允柯侧过脸,沉默地打量他,但看到他冻得发红的鼻尖后,还是收回了审视的目光。
“冷吗?”他担忧地问。
梁思眠摆摆手,“还好。”
他说完,又打了个喷嚏。
孟允柯迟疑半晌,拉开自己的羽绒服,把他拢到自己跟前。
他身上还算暖,但梁思眠把身子凑进来的时候,冷风也跟着钻了进来。
孟允柯双手插在兜里,隔着衣服将他贴紧一些。
“孟哥,你都不怕冷的吗?”
梁思眠看上去真的冻坏了,他不管不顾地缩在孟允柯的怀里,抬着头问:“我们要不打个车回家吧。”
他比孟允柯矮一些,头顶的发梢沾着雪,在孟允柯的眉梢蹭来蹭去,抬起头的时候,孟允柯能清楚看见睫毛上落下的雪花,带着冬日里凛冽的味道。
几乎是要吻上来。
孟允柯偏过头,与他拉开些距离。
不知是不是错觉,今天的梁思眠似乎比平日里粘人。
他抬手拦下街边的出租车,把梁思眠塞进后座。
“好冷啊,”梁思眠搓了搓自己的手,又问孟允柯,“孟哥你还好吗?脸都冻僵了吧?”
孟允柯收回心神,柔声道:“还好。”
梁思眠把手心搓热了,转过头欣赏窗外的雪景,还拿出手机拍了两张照片。
他低头在手机上敲敲打打,镜片上糊着一层水汽。
“你在做什么?”孟允柯倾身,看了一眼。
梁思朝他亮出手机。
他把窗外的雪景拍了下来,玻璃窗上隐约能看到他和孟允柯的侧脸。配文:又下雪了,和孟哥一起打车回家。
后面跟了一个雪花符号。
“可以发吗?”他小心翼翼地问孟允柯。
“当然可以。”
孟允柯笑了笑,梁思眠的眼睛亮了一下,开心地把这条动态发出去了。
到了家门口,梁思眠掸掸身上的雪,和孟允柯道晚安。
“晚上不要忘记吃药,”孟允柯嘱咐道,“还有窗户,记得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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