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的学生比我重要多了。”
“教师的本职工作就是对学生负责。工作之外,你是最重要的。”
张知疑坐上门口来接他的车,点开外卖软件偷偷买了一束花,预订到学校。
“这样啊,那你晚上和我去吃饭。”
“好,”文意先应下来,“快点回家。”
他下午还得去上班,不知道等不等得到张知疑回来。
张知疑笑嘻嘻地说:“路上堵着呢,很快就来。我现在算教职工家属了吧,能不能直接刷脸啊?我还带了校友卡,到时候刷了卡走路进去也行。”
“申请我回来的时候就交了,不过你人脸识别还没做。你到了跟我说一声,我去门口接你。”
……
“我爱你。”
“我也是。”
插上国内的卡,这俩人巴不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在打电话,如果不是张行言发信息问他为什么电话打不通,国内公司的经理找他但占线。
“亲爱的,我得处理一下公事。”
“哎,你的公事比我重要多了。”文意先模仿他的语气感叹道。
“你知道的,如果不处理的话我之后可能会在能力评估中荣获不及格,被强制遣送回国。不过好像也不错,至少现在你在国内。那要不我假装没看到消息?哦,姑姑打微信电话催我了。晚点见。”
于是一直和几个人交涉直到饭点,他表示该吃午饭了,匆匆挂断。过了一会儿,司机说到学校门口了。
张知疑下了自家的宾利之后,手里捧着预订的花,想象一会儿见到文意先的画面,这也是第一次他们能够在校园里以情侣的身份并肩。
走到门口,看见了来接他的文意先,戴着个头盔,手上也拿着个头盔,如果不是他一眼认出那双眼睛,大概完全不敢相信这是文意先。
“愣着干什么?戴上头盔,回去吃饭。”文意先接过他的花,自然而然地放到车头的篮子里。
“你怎么戴头盔了?”坐在文意先的小电驴后座,张知疑从背后抱着他,尽力用他能听见的声音和他说话。
文意先看都没看他一眼,专注于开车,说话语气听着有些嘲讽:“少爷,一会儿就该下课了。”
张知疑对他的语气有点不满,但他说的确实是事实,只好保持沉默。
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楼梯,刚关上门,张知疑就迫不及待抱住他,把人抵在门上亲。
文意先抵住他的肩膀,用力推了他一把,挣脱了桎梏:“去吃饭。”
张知疑有点伤心,怎么突然这么冷漠,刚刚在电话里还和自己调情。
很快他就知道了文意先冷漠的原因,餐桌上只有他的一份饭,文意先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他对面,时不时低头在手机上打字,嫌打字慢,直接抓起手机一顿语音输出。
“怎么了?”文意先对他的进食速度感到疑惑,“今天胃口不好吗?要不先去房间休息?”
张知疑摇摇头,又不想让他在工作之余还要分心关注自己,拿起勺子加速干饭。
“我一个学生,突然说不想读了,我看看能不能让他重燃学术激情,可能是我出国管得不多。唉,现在就业形势是不好,但研究生毕业就可以去高校做辅导员了,至少这条路比较轻松,去做行政工作,去新闻行业,能做的事有很多,转头去中学教思政课也行。这年头高考还出逻辑题,对于他们来说完全专业对口。关键就是先顺利毕业再说,有什么好想不开的呢。”
“……”张知疑做了这么多年班长,也有不少同学毕业之后仍然和他保持联系,他知道有同学学了哲学,如果不是课业优秀或者像文意先这样的天才,可以为哲学再多做贡献,那么毕业即失业的可能性很大,就业面窄,考公都赶不上对口岗位,大多数是转行去文科类的其他行业,但收入也不高。其实张知疑也不太理解这个专业,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有钱到不用考虑生计,更不是所有人都是文意先那样的天才。
有毕业焦虑也很正常,因为前途渺茫且容易路遥马亡。
作为辅修过哲学专业的人,他心里很明白大学里要应付考试,大多是死记硬背,光是碰到有趣的老师就已经很难了,枯燥的教学只能让学习热情下降,和他一起选择辅修的人有几个压根兼顾不上,最后辅修证书也没拿到。
于是他选择低头扒饭。毕竟他学经济学也只是因为家里真的有矿要好好继承。
文意先明白他在想什么,没有说到底。
“或许应该让哲学成为普世教育,大家都可以学,也可以自由转职。利用他们在哲学里学到的东西继续发光发热。至少用心学了,智慧的增长是不会骗人的。”张知疑收拾碗筷,漫不经心道。
文意先从电脑里抬头看他一眼,又重新把目光落在屏幕上,沉吟片刻:“你说,我是不是该写本科普书?”
张知疑正把稍微处理过一边的碗筷放进洗碗机,闻言顿了顿,试探性地问:“你也想要个女儿?”
文意先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他一下就明白了张知疑在拿什么开玩笑,乔斯坦·贾德的《苏菲的世界》,这本书讲述的是一个哲学家为女儿创作了一个小女孩在学习西方哲学史时所经历的各种奇遇的故事。
“恐怕我写不出那种名著。”文意先自嘲道。
“那写个哲学的各种思想实验合集?”
文意先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又继续在电脑上敲敲打打:“那还是写一本小说来得好。”
张知疑笑起来,调侃道:“倒是可以拿我们俩做原型,模仿柏拉图用提问对话形式写。”
“那跟看剧本似的,我认为销量不会太高。”
张知疑拉开椅子,坐到他身边,习惯性地吻了一下他的侧脸。
“那你写个爱情故事不就完了,绝对大卖。”
“你说得有道理,但是我写不出来,况且能不能别写西方哲学史了。”文意先开过数次这门课,已经有一些PTSD的症状出现。
“写中国哲学史的话,总感觉更像是我爸那辈喜欢看的《老庄的智慧》之类的东西,一打开跟百家讲坛一样,有些厚重。”张知疑补充道。
文意先手上还在改学生的论文初稿,大脑开启了双线程模式,边和张知疑讲话,边写批注:“为什么一定要写哲学史呢?我写辩证法之类不也可以吗?大不了写逻辑方法,主线剧情就是探案,这样受众也很广吧?或者写”
双男主探案,张知疑想到一些英剧,本来张启辰打算让他去英国留学,硬是让他考了雅思托福,为了学习英语而看了些英美剧,没想到留学是没去,但增加了许多他对电视剧的认识。
“你说得对,要不你选一个,我也帮忙起个头?”
“你会怎么写?”万事开头难,文意先也好奇张知疑会怎么写,在他眼里,他丈夫还算是有浪漫细胞的理科生,至少隔三岔五就给他写情书送花,或许他会给个有趣的开头。
张知疑托着脸颊,皱起眉头认真思考,直到文意先写完批注,好言好语劝完了自己的学生,回过头来发现他还在那沉思。
“有结果了吗?”文意先看他思考的样子,忍俊不禁,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
张知疑一脸苦恼,视线转向他,摇了摇头:“我没经历过探案,不知道具体流程,源于文艺作品的桥段可以直接搬用吗?”
“你打算写警笛轰鸣、高速追凶、赤身搏斗之类的故事吗?最好有一个警长和侦探关系相当密切,一群专业训练且有正常智商的警察都想不通的案子,路过的或者专门被邀请来的高智商侦探一下就戳穿了凶手的作案手法,最后真相大白。”文意先吐槽道,“我见过的不说十部,起码一百多部都是这样的发展。”
“那不然要怎么写?”张知疑问。
“……”文意先沉默,“要不写个俗套点的爱情故事,不署名,就当练笔了。”
这下张知疑的眼睛马上蹭地亮起,兴奋地看着他。
“你有想法了?”
张知疑表示自己在这方面相当有经验,毕竟他为了追人付出了一些艰苦的努力。
“一见钟情,暧昧拉扯,确认关系,登堂入室。”他翘着鼻子总结道。
“……你最后一个词貌似用错地方了吧。”他说到这,文意先不由得想起之前在论坛上看到过的嗑他俩CP的帖子,那个帖子的楼主和跟踪狂似的,具体到他们哪天哪时在哪里一起吃饭一起散步甚至大概说了什么话都记录了下来。可是文意先没发现过那家伙一次。
他盯着张知疑的目光变得怀疑起来。
“你有这方面的记录经验吗?”
“我不是给你看过了吗?”
文意先扶额,他想起来了自己还看过张知疑的笔记。按他的个性,都记到本子上了还有什么必要再记电子档?
那个帖子估计不是张知疑写的。
可惜了,要真是他写的,就能直接换个说法出书了。那楼主文笔比张知疑好多了。
文意先不无遗憾地想。
很久之后,文意先真的把这本书写出来了,张知疑一个人买了一百本,由于专业性太强,文学性不够,未能入选诺贝尔文学奖。
张知疑以此为范本,连夜自己写了一本小文意先探险记,砸钱买了个位置,在小孩群体中意外爆火了。
【作者有话说】:这一章的讨论有不妥的地方,完结之后整本改的时候,这里需要重点修改。
第三十七章
张知疑到达的第二周,周日晚上。
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文意先坐在床头回信息。
突然被叫走,开了一下午的会,累死了,回到家里精神多了,这会儿又快累死了。
张知疑偏过视线去看文意先,发现他刚好也在看自己。
视线相接的一瞬间,文意先撇过脸继续回他的信息,张知疑继续盯着他看。
“意先,姑姑说让我们俩搬过去住。”
“不去。”他打字速度飞快。
“好。”张知疑应下来,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他其实也不想去,在这能和文意先过二人世界多好。
过了一会儿,文意先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充电,躺下来面对着他,自然地伸手抱住他的腰。
张知疑顺势投进他的怀抱,两个人又腻歪了一会儿,文意先轻吻他额头,伸手关了房间的灯。
两个人在黑暗的环境里聊天,周围静得只能听到隐约蝉鸣。
张知疑贴在文意先胸口上,对方平稳有力的心跳声让人安心。
“你有没有想我啊?”张知疑问。
爱人望着他的眼睛在黑夜里闪闪发亮。
文意先怔住,感觉心脏漏了一拍,硬生生把已经到喉咙眼的那句“这已经是你今天第十二次问我了”给咽了下去,温柔地抱紧他:“想,很想。”
“真的?”
文意先看着他,不由自主地笑着:“真的。”
“当你的眼睛里只装着我一个人的时候,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有时又像走吊桥。在你眼里找到属于我的春天。”
文意先对他讲话的时候和上课的声音又不太一样,具体是哪不一样,张知疑讲不清楚,但他们单独在一块的时候,他经常被那样的声音吸进去,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把本来要和文意先说的话都给忘了。
文意先注意到他睡着了,轻手轻脚让他平躺,亲吻他的脸颊:“今天也算结婚一百天纪念日了。”
与此同时,床上突然传来嗡嗡声,文意先环顾四周,是张知疑的手机在另一边振动。
“给文意先礼物”,振动没一会儿,张知疑突然动了,眼睛没睁开,伸手环住文意先的脖颈,把人往下按,亲了一口。
“差点就睡着了,”张知疑笑着,从抽屉里变出一束花,上面插着封信,信封上写的大大的“致意先”,“纪念日快乐,老公……”
张知疑不好意思说这个词,总感觉有些奇怪,但从文意先的表情里看出了他对这个称呼很满意。尽管在床上文意先比较喜欢让他叫哥哥,不知道哪来的癖好,他反而更喜欢听文意先叫他老公。
“这是情书?”文意先接过花,把信从上边拿下来,调笑道。
“见不到你,又没法一整天都跟你打电话,只好写点东西聊以慰藉咯。”
“张大师,我可以现在就拆开看吗?”
“可以。”
文意先反而把信放到一边,欺身压了上去。
“以后见不到你的时候再看,现在我要看看真人。”
两个人折腾到很晚,得亏张知疑脑子里装光敏反应器,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卧室的时候,他缓慢又艰难地睁开了眼。
“文意先,起来了。”
文意先趴在床上,整个头埋在枕头里,声音有点干哑,拖长了尾音懒洋洋地说:“不要。”
“……”随后他下意识从枕头里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张知疑,默默坐起来,胡乱抓了一把额前的长长了的刘海,下床进了卫生间,很快叼着牙刷出来,含糊地说,“刷完牙我去煮粥,你早点收拾一下准备上班。”
“我来淘米吧。怎么突然就想起来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张知疑笑嘻嘻地看他,站起身跟着文意先一起去洗漱。
张知疑靠着他的肩膀,没个正形地半眯着眼睛刷牙。
文意先对于这种大型挂件已经习惯,毕竟他本人连眼睛都没睁开。
洗漱完两个人抱着亲了一会儿,换成张知疑拖着文意先往厨房走,他怕一会儿文意先眼睛彻底睁不开睡过去,之前在德国的时候文意先在他出门上班之后又睡着了。如果不是文意先同事打电话来问他,他甚至不知道文意先已经悄悄进入了嗜睡期,回国之后居然不晨练了。
张知疑看着文意先忙碌的背影,突然有点担忧对象会不会得老年痴呆,他在心里酝酿了一个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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