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洲带着盛辜安再次出门。
这次他做了充足的功课,一路上吃了小蛋糕,买了奶茶,坐了摩天轮,去了滑雪场。
昏暗日落时,浓色重彩的烟花在眼前炸开,打开朵朵不同的“花”。
多彩的星星点点坠落在湖面,微风吹起波澜,又将它们送了过来。
“走了,还有一件事没办。”
虞洲和盛辜安一前一后错开,他保证人站在视野前方,时时刻刻能看到。
计划中的最后一站——电影院。
影厅内安静空无一人。
台阶一侧的落地灯发出淡淡的微光,仅能照亮一小块地方。
高大的屏幕上闪着雪花,没有播放投资商安排的广告。
盛辜安踩着台阶,回首看了一眼,没注意脚下,身子一斜,向前扑去。
身后的虞洲捞住他,手握上盛辜安的小臂,将人扶稳又快速松开。
只余留下被人钳制的触感。
“小心脚下。”
“我知道,”盛辜安回神,低眉盯着台阶。
虞洲提醒道:“包场,座位可以随便选坐。”
这样就不需要找位置。
“嗯。”
盛辜安挑了最近的一个位置,身侧的位置被虞洲霸占。
空旷的影厅,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环境。
虞洲打破沉默,“你喜欢看什么电影?”
“类型吗?”
近几天的相处,盛辜安放平心态,不折磨自己。
反正他和喻禾都活着,虽然活着的状态有些参差不齐。
他沉思了一小会,“科幻电影,你呢?”
“我没有,”虞洲侧脸看他,荧屏的白光打在他脸上,像是戴了一个破碎的面具。
他语调平平,目光淡淡,“所有电影我都看过。”
“时间漫长总是无聊,闲来打发还算不错。”
“哪有那么长的时间能全部看完。”
盛辜安认为,虞洲是脑子不清醒,说了胡话。
全世界那么多影片,合起来的时长比一个人的寿命都要长。
现在的虞洲二十九岁,假使自出生开始看,二十九年,那也看不完。
两个人之间又安静了下来。
屏幕的雪花还在闪烁。
盛辜安双手搭在把手上,脑袋靠着椅背,想要回去,忍不住催促,“电影还不开始吗?”
“今天没有电影。”
虞洲嘴唇上扬,手指敲击把手,在静谧的影厅中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他很享受只有自己和盛辜安在场的氛围。
微光照亮却依旧黑雾雾的影厅,仿若是他坠入的“地狱”,而身侧的盛辜安短暂性地给予陪伴,让他得以喘息。
虞洲坐直身子,很可惜道:“你以前...夸过我名字很好听。”
盛辜安一愣,脑子里中没有这块记忆,他摇头道:“我没有。”
话音刚落,额头有些刺痛,眼前花花乱乱,耳边突兀地响起自己的声音。
“虞洲。”
“是‘虞美人’的虞。”
“和‘万里交河水北流,愿为双燕泛中’的洲?”
“是个很好听的名字。”
盛辜安弓着腰,整个人缩在椅子上。
头疼让他分不出神。
眼前眩晕,看不清物体,而耳边的声音不断循环。
呼吸越发急促。
作罢,眼见要从椅子上摔下,关键时刻,又被虞洲扶住。
一切的疼痛、不安像潮水退走。
舒适的椅子上,盛辜安白着一张脸,身体蜷成一团。
虞洲递来一瓶水,道歉着,“我只是想让你想起来。”
“然后呢。”
盛辜安拍开他的水,嗓音沙哑,“无论这个世界重开多少次,你都没办法改变任何事情。”
“救你,是为了喻州。”
“你不会以为,没有上一世记忆的我在关了几天,被好吃好喝招待之后,就会爱上你吧。”
潘多拉的魔盒被打开。
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落下。
水瓶砸在地上,水咕咚咕咚朝外流失。
虞洲给自己判了死刑。
他垂着头,低声道:“我从未这样想过。”
盛辜安没有童年,他便补给他。
游乐园也好,海洋馆也罢。
在他少有的记忆中,孩子们好像都很喜欢这些地方。
还有小蛋糕、奶茶。
是学生时代很喜欢的东西。
他抱着这样的想法,做出了两天的计划,并且付诸实践。
可安安误会了。
此时的虞洲略显脆弱。
反派...也有单方面的软肋。
当晚,盛辜安没再和虞洲说过一句话。
对方端来的食物,他也拒绝食用。
第二天一早,虞洲又端着食物进来。
而恢复记忆的盛辜安拿定了虞洲不会伤害他。
直截了当地提出放喻禾回去。
“我可以留在你身边,但是喻禾必须回去,你不能再动他。”
第106章 真相
(为补偿各位读者,我将在书圈放出蔺总和兜兜的草图。)
“爱屋及乌?想起了爱着喻州的记忆,所以还要护着他的弟弟。”
盛辜安闭口不谈。
一个圈,五个人,两个人留存所有人的回忆。
时间轮回宛若刻刀,一笔一划的镌刻皆是往昔。
“别对我这么冷漠,”虞洲蹲下身,单膝跪在盛辜安的腿边。
他仰着头,像幼鸟一般,渴望从盛辜安这里寻求一些爱,“只要像之前那样就好...”
“你还不够清醒吗?”
盛辜安板着脸,说出来的话让人如坠冰窟,“自始至终,我爱的人、想对他好的人都是喻州。”
“是你占据了他的身体,才占有了我对他的爱和喜欢,占有了我和他相处的机会。”
虞洲歪着头,眼神直愣愣盯着盛辜安,“可我收手了,我没有破坏他们的任何关系。”
他只是...完成任务要的结果。
虞洲——穿书者。
任务:抢夺主角气运。
完成方式:以车祸为媒介,将喻州生命值逼至最低,在虚弱之时占据身体,拆散主角蔺一柏与喻禾,杀害其中任何一位主角,其气运将彻底归于自己。
备注:因主角喻禾受多人关注、喜爱,气运大于主角蔺一柏,是为首选。
盛辜安红着眼眶,泪珠顺着面庞砸下。
...
上一世,喻州因与虞洲抢夺身体主导权,出现反复发烧、昏迷、梦游、幻听等等状况。
在医院治疗无果后,他来到了宁东阔的心理诊所。
和这一世的见面不同。
上一世...
盛辜安坐在诊所的长廊上,等待和宁东阔汇报这学期的挂科情况,情绪糟糕又低迷。
然后他看到了等待诊疗的喻州。
挽起的衬衫袖口,一直向上。
手指、手腕、胳膊,全是划伤后遗留的疤痕。
纵使多次打架的他也被这人的伤疤惊到,久久仍在注视。
“别看了,很吓人的。”喻州轻声劝导,抬手将袖口推了下来。
“我又不是小孩子。”
盛辜安下意识嘀咕了一句,莫名和身侧的人搭上了话。
喻州嘴角轻勾,侧眸看他。
少年的鼻头贴着一枚纯色的创可贴,脖颈侧也贴着一枚。
眉间的伤口刺痛,喻州问:“有没有创可贴?”
“有啊。”
盛辜安双手揣在卫衣口袋里搜罗半天,递过去一个黑紫色星星的。
“贴上去有点非主流啊。”
“但我只有这个了。”
喻州笑着接过,抬起手,笨拙贴在眉间。
随后他转过头,“有没有贴歪?”
盛辜安:“没有...”
但是怎么说呢...
面前的喻州白衬衫黑西裤,手腕处挂着腕表,发型三七分,黑领带塞在胸口处的衬衫口袋。
很社会精英的样子。
可配上黑紫色的创可贴,又感觉有点黑老大的感觉。
喻州看他的微表情就知道有事。
于是他说,“你知道匹诺曹吗?说谎话的人会长出长鼻子。”
“你这人,”盛辜安靠上椅背,翻了个白眼,“好话不听,非得听坏话。”
如果说,他们的相遇是平静的湖面落了只蜻蜓。
那么后来的过程,便是小溪流水、缓慢静谧、美好。
在心理诊所相遇的次数多了,盛辜安慢慢被喻州身上的光所照耀。
他知道喻州有个很疼爱的弟弟,有恩爱的父母,有挖了“墙角”却能力很强的好兄弟。
他们有时会互邀午餐,有时也会共赴同一场电影,看过灿烂的夕阳,听过同一场琵琶评弹。
父亲知道他与喻州距离太近。
打着所谓的“迷途知返”的旗号,向他告知别人的医疗隐私——喻州具有第二人格。
那又怎么样呢。
他和喻州在心理诊所相遇,怎么会不知道喻州有病。
无所谓。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喻州的第二人格。
他给发疯的喻州包扎好手腕,抱着他在夜晚浅眠,一次次落泪,一次次拥抱。
再后来...第二人格说,他叫虞洲。
他喜欢盛辜安的爱。
他出现时,总是叫着“安安”“安安”。
那时他想,这样就很好。
可后来...
...
“安安,我快死了。”虞洲趴在他的膝头,手指勾弄着薄薄的布料,“如果不能杀了喻禾,系统会抹杀我。”
“那你可以再杀我一次。”盛辜安倦怠地靠着沙发。
他给喻禾挡过刀,不介意再挡一次,“我死了,你也死了,不是正合你意吗?”
“不行!”
虞洲好似癫狂发作,语调上扬,情绪激动起来。
他抬起头,手攥痛盛辜安的手,望向对方的双眼里,痛苦与恨意交织,“你也要和它一起为难我是不是?”
“系统让我反复轮回,你又要反复去保护喻禾!”
“重来多少次,你都是这样!”
穿书者爱上了文中的npc,而npc要保护主角。
虞洲试图改变npc之间的感情线,可盛辜安与喻州...总会在一起。
“所以,我才要说,我和你待在一起,放他走。”
盛辜安抽出手,紧握在一起,“你不是在让所有人帮你二选一吗?是杀了喻禾,回家;还是带走我。”
“现在,我给你答案——带走我。”
他低下头看向虞洲。
眼中没有怜悯,没有爱。
汹涌的海水在虞洲这里变得平静。
虞洲抿着唇,眼眶的泪水涌出。
这是他渴求的爱吗?
不是。
...
“一会虞洲会把你眼睛蒙起来,不要害怕。”
盛辜安将手机塞给喻禾,“等你再摘开眼罩的时候,就回家了。”
盛辜安不仅从虞洲那里要回了手机,还给喻禾准备了一些食物和水,全部装在一个小书包里。
喻禾抱着鼓鼓囊囊的书包,身上套着盛辜安帮他要来的新衣服,“那你呢?”
听起来,盛辜安不是和他一起走。
“我就不回去了。”
盛辜安扫了一眼楼梯下等人的虞洲,拍拍喻禾的肩膀,“别再来找我,知道吗?”
当天傍晚,喻禾被蒙着眼睛带走。
虞洲开着车,往东方向开了两个小时,将喻禾丢在田野的路边。
彼时月亮高悬于头顶,青蛙和昆虫的叫声在田野中此起彼伏。
喻禾连忙摘了眼罩,拿出手机给蔺一柏打电话。
喻禾和盛辜安消失已经三天。
找不到人的蔺一柏和喻州的精神状态肉眼可见消弭下去。
他俩白天抱团待在一起,被动等待虞洲可能联系的机会。
桌面上的手机铃声响起,噗叽噗叽的小兔子跳动在屏幕中。
是兜兜给他设置的专属来电铃声。
蔺一柏连忙拿起,仔细一看,“兜兜老婆”四个白字正躺在屏幕上方。
第107章 解救
(蔺总和兜兜的约稿草头图已上传书圈,本人很满意,最近在找其他画师再细化。)
“呜呜呜,我快被吓死了。”
喻禾双手抱住蔺一柏的腰,落满泪的小脸埋在怀里,一片冰凉。
一排车辆停靠在露野田间的路边,车灯照亮小半截水泥路。
从汴临市区开车到这里,花了两个多小时,算起来,喻禾一个人站在凉风中等了
田间的夜晚温度有些低。
蔺一柏用风衣裹住喻禾单薄的身子,单手抱着他,另一只手摸着微凉的小脸与泪,“不怕了。”
“兜兜怎么瘦了这么多?”喻州摸上他的后背,又问,“盛辜安呢?”
蔺一柏疼惜地打量着少年,手底下的小脸变尖了,看起来这几天就没有好好吃饭。
喻禾抱着鼓囊囊的小书包,看到蔺一柏和喻州,张着嘴嗷嗷哭,“呜呜呜,虞洲...虞洲把安安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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