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路过.....”
店小二觉得眼前这人有点奇怪了,他的眼神也让店小二心里毛毛的,正巧又来了几人,店小二对马浩瀚笑道:“这位公子,您先看着,小竹签放在这儿,我先招呼那几位客人,您若是有想问的再唤我。”
马浩瀚趁店小二转身的功夫也飞快离开了,他边走边偏头用余光看向身后,看那店小二没有继续跟着他才放下心来。
...
走了一上午,马浩瀚已然十分口渴。
这奉贤城真是处处古怪。
不过他也算探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马浩瀚谨慎地挑了个人多的茶馆模样的地方走进去,打算一边喝茶一边听听有没有有用的情报。
刚一坐下,小厮提来一壶水,又问他要不要瓜子怪味豆,马浩瀚皱眉,那都是什么东西?
不过他都不需要,于是挥挥手让小厮赶紧走。
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水,听大堂里其他人说话。
大家除了说起某些不想让别人知道的隐秘事外并不刻意压低声音,因此稍一集中注意就能听个七七八八。
他首先听的是坐在他左侧的三个年轻男子,三人头上戴着头巾,似是读书人。
“我听说李兄将科举模拟卷第一册来回做了三遍了.....”一人低声道。
“此事是真是假?!”
“好他个李文才!前几日他还向我诉苦,说大周第一次科举在即,可是他连卷一都没做完,心中苦闷,我还对他好一番安慰!”
最开始说话那人以拳抵唇,“若是如此,那李文才当真可恶。”
“是啊,他还告诉我说书斋的科举卷不要做太多,否则会失了自己的灵性.....”
“必须绝交!”
“王兄张兄既然这样说了,那我也与他绝交!”
马浩瀚喝了口茶水,这三个中原读书人怎么状似疯癫?不过....他眼中寒光一闪,看那三人衣着普通,家世一般却能在他们口中那叫“书斋”的地方随意读书。
他心里暗暗记下。
他将注意力又放在了右边那两个老叟身上。
“这人老了啊,就爱吃点软和东西,这不,早晨我大儿子特意去了奉贤商场买了豆腐脑用食盒提回家,还是热的呢。”
“哎,我就没你这口福喽,我女儿卯时就去上工了....之前几个亲戚都说女儿没用,想吃绝户,都叫我打了回去,现在一个个都闭了嘴了,来说媒的又开始一个接着一个!”
“哎呦,你可别犯糊涂同意了,你女儿在纺织庄,每天工钱的零头都可多呢。”
纺织庄?上工?
马浩瀚将茶水一口饮尽,这这些可都是送往突厥的情报里不曾出现过的。
他攥紧茶杯,不知道在他们公子平定突厥的时候,中原都发生了什么啊.....
正在他沉思时,一队官兵走过来,亮出手中腰牌:“官府!”
马浩瀚一惊,看向周围,只见这些平民百姓竟然一点都不惊慌,还有闲心说笑。
“大人,就是他!”一个男子指着马浩瀚道,“这人一定有问题!我看他鬼鬼祟祟,一直在偷听别人说话,而且最怪异的是——他竟然不吃任何口味的瓜子和怪味豆!”
“我只是想喝口茶水!这位兄台,你怎的凭空污人清白?”马浩瀚冷下脸,“况且不是来这里的每个人都喜欢吃你口中说的那东西。”
大堂寂静一片。
话音未落,马浩瀚突然注意到,这里除了他之外,每张桌子上竟然都有瓜子或者其他零嘴,就连那牙口不好的两个老叟都要了一小盘怪味豆。
就在这时,又一个官兵走进来,悄声在那为首官兵耳边说了什么,为首官兵锐利的眼神顿时落在他身上。
“得罪了。”那人说,“望诸位谅解,近来奉贤城总有来历不明的人出现,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若是清白者,我等甘愿受罚。”
“搜!”
几个官兵上前押住马浩瀚,他强忍着不出手,因为他知道,现在的情况下一旦自己出手,就真正坐实了他是探子了!
他心里暗骂,没想到竟然在这里栽了,不过任凭他们怎么翻,也不会找到他藏的情报......
“头儿,这里有张纸。”官兵站起来,纸张上画着些鬼画符。
那为首官兵接过皱眉看了一会,在马浩瀚面前晃晃:“这是何物?”
“不过是随手捡的一张纸罢了,官爷要查便查吧。”马浩瀚笑道。
谁知就是这句话,话音未落,更多的官兵们冲上来将他按住。
“呵,果然不是奉贤城人。”为首官兵道。
“头儿,他有奉贤城的身份牌。”另一个官兵从他包袱里翻出了身份牌,包袱里都是一些平常物件,一件换洗衣物,一些碎银。
“冤枉!冤枉啊!官爷!”马浩瀚一边扯着嗓子喊着,一边想办法想脱身。
“带走。”为首官兵当然不管他的叫喊,他挠挠耳朵。
就在这时,马浩瀚听到茶楼里其他人的小声交谈。
“果然没冤枉错人,现在咱们奉贤城,谁还管官府的人叫官爷啊,那都老黄历了。”
马浩瀚真的疑惑了,他明明这么谨慎,却栽在了他根本想不到的地方!
“哎!他逃了!”
只见马浩瀚一个灵巧的弯腰,又趁着两边的官兵不注意一把挣开,抓住他们的头发让他们相撞,而后几掌拍开后面的官兵,一个闪身,直接飞身向外而去。
“抓探子!”
“别让他跑了!”
“头儿,我们.....”三个鼻青脸肿的官兵欲哭无泪。
为首官兵道:“不怪你们,是他武功高强,回官府传信,暂时封锁城门,加强巡逻,再请锦衣卫来。”
说罢他飞身追去。
...
却说马浩瀚逃脱后飞速向城外奔去,他要趁着城门未封锁前离开。
本以为他能在奉贤城暗中收集情报,没想到第一日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只怕以后更难!
这会,他心里终于不是“愚蠢的中原人”而是“古怪狡猾的中原人”了。
他一边逃脱,一边回头注意身后,目瞪口呆地发现他身后的“追兵”越来越多!
“抓探子!”
“别让他跑了!”
等等,那手拿扁担的就算了,一个老妪也颤颤巍巍追着他做什么啊!
马浩瀚没忍住在中原骂了第一句脏话。
不过还好,有了他们的捣乱,官兵更追不上他了。
马浩瀚一边往前跑,一边踢倒路边的东西当作障碍,却没注意到头顶上有个孩童怀抱大小的水缸直直砸了下来!
“砰!”
他最后一秒,看见的是一处二楼窗前的妇人的脸。
那美艳妇人高兴道:“我砸到了?我砸到了!”
马浩瀚失去了意识,两眼一黑。
...
“城中出现来历不明的探子,我城百姓与官府共同将他捉拿,名单如下——向官府提供信息的品香斋.....奉贤茶楼.....其中,特别感谢撷芳阁的谢娘子.....特此登报,以示嘉奖。奉贤城的安宁需要奉贤城百姓共同守护,也提醒诸位首先保护好自己,若有情况及时向官府汇报,不要将自己置于危险中。奉贤官府也将加强对官府官兵的操练。”茶楼的黄掌柜将报纸上相关信息念出来。
“还有没?”一人嗑着瓜子问。
“没了。”黄掌柜仔细看了看。
“再念一遍感谢名单呗!有我呢!”一人得意忘形。
他旁边的人“嚯”了一声,吐出瓜子皮:“也就是我不在,我要是在就上前几下把那探子拿下。”
“你就吹吧!”茶楼其他人哄笑。
第80章 朕意已决
如今有两个消息摆在晏玄钰面前,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是,西行的人回来了,但是遭到了南突厥执失部的袭击。
好消息是,突厥人抢走了异邦宝石、金银器具以及玻璃制品,好在被袭击的地点已经离大周很近,援兵去的足够及时,因此从西边带回来的种子幸存下来,只是.....到底死了不少人。
而且那群人明明已经熬过了向西时未知的各种危险,却在临回到大周时因意外而死。
晏玄钰闭了闭眼,下令厚葬。
探索未知的道路本就是充满了可能死亡的危险,所有人出发前都早已做好了准备。可是让晏玄钰接受不了的是,他们明明已经快回到了大周,却因为突厥人的袭击死去。
若果可以,晏玄钰甚至恨不得现在就去打下突厥和戎狄,让大周的发展永无后顾之忧。
只是不行。
他想尽力让更多人能活下来,而这种情况,只有在他们的武器更先进,战术更高超,兵卒更强悍,与将领之间配合更默契来实现。
这些现在他们都还做不到。
大周兵卒比起之前已经厉害了许多,可是想要在与突厥士兵战斗中处于上风仍然需要时间,他们缺的不是毅力,而是时间。
所以现在大周绝对不能先贸然出手,且一旦出手,就要将突厥连根拔起,因为突厥擅游牧,无论是撤退的速度还是在一个新地方生长起来的能力都十分强悍,只要给他们一个地方,他们就能很快恢复元气,而且一直以来的历史来看,他们永远存有野心,永远不会真正的归顺,永远有野性和不甘。
只是历史用事实证明,他们并不适合做天下的主人。
...
突厥,王帐。
“哦?终于坐不住了么?”男人斜靠在宝石镶嵌的王座上,玩味地看着盖有大周国玺的文书。
“啊,议和?”男人一手托腮,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件事。
“王,大周的使臣怎么处置?”一个半裸着上身的络腮胡汉子粗声粗气地问。
孜罗抬眼看向说话的男人:“把他扔到狼窝去。”
络腮胡男人一愣,孜罗却又哈哈笑了起来,“本王说的是你。”
他随意地一抬手,身边几个侍卫顿时将络腮胡男人压在地上。
“王.....”男人急切地求饶。
孜罗缓缓起身,抬脚在络腮胡男人脸上狠狠碾了几下。
待络腮胡男人求饶的声音远去,孜罗才重新回到了王座上,“议和?可以啊,让晏玄钰亲自来和本王谈。”
他笑眯眯地看向下首:“诸位以为如何啊?”
王帐内寂静一片。
突厥王室要么是归顺于孜罗被他拿捏,要么早已被一抔土掩盖,哪里会有什么意见?
孜罗初即位时,那群自大的王室贵族或者突厥将领还不知其厉害,他们低估了这个心计深沉的前二皇子,下场显而易见。
孜罗让突厥这群粗犷勇猛的汉子们说起都不禁汗毛竖立,如果用什么来形容他,他们首先想起的就是每个人小时候阿妈或阿嬷口中那只在草原夜里出现的会吃人的游鬼。
他明明白白告诉晏玄钰,议和可以,他愿意亲自出面,但是也希望晏玄钰能亲自来,他都已经退了一步同意议和了,晏玄钰不愿意拿出一丝一毫诚意吗?当然,如果晏玄钰不愿亲自来,那他也没办法咯。
...
“他做梦!”朝堂之上,众官员对突厥王大骂特骂。
“他一个突厥王也配称得上君主了么?!”
晏玄钰同样面容严肃。
阿史那孜罗和他的哥哥与父亲,还有曾经为了复辟前朝的姜相完全不同,如果说晏玄钰和那些人周旋尚有余力,对上阿史那孜罗,他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注意。
不管是从原主的记忆中还是这一世,他都知道阿史那孜罗是心机深沉之人。
只是这般明晃晃昭告天下,他愿意与中原议和,互通有无,但是前提是要中原拿出诚意来啊,他如今是突厥之主都愿意亲自来和谈,中原如若不拿出诚意,是根本不想和谈,还是......
为了保证彼此安全,阿史那孜罗提议将议和地点设在黄沙城外。
“呵呵,他阿史那孜罗不来京城,又是怕什么呢?”
“陛下,您千万不能答应,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不知那突厥王又在打什么主意。”
晏玄钰按了按太阳穴, “他要的就是你们这样想。”
“陛下....”
不能去。
理智告诉晏玄钰,可是另一个声音在说,或许这是唯一打破僵局的办法。
晏玄钰既不想现在就出兵与突厥对战,又不想看到再因为突厥而导致大周的子民死亡。一直不直面这个问题,就永远无法解决。
或许阿史那孜罗并不是真心议和,只是另有谋划。
他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吗?
...
边境再次来文书时,除了照例汇报大周边境情况,还有一封给晏玄钰的信,上面盖着袁康的私印。
数月前晏玄钰说起武器,让袁康想到了一件事,说十几年前,天下闻名的铸剑师伍双隐退,从此在江湖消失。
伍双铸剑,吹毛短发,削铁如泥。
若是能找到伍双,若他愿意为大周士兵铸造武器,剑指突厥之日又会缩短很多。
只是他说,伍双早已隐退不知去向,天下之大何处去寻?
如今武器一事已经被晏玄钰先放到一边,让他略感焦灼的是阿史那孜罗派来大周的使臣带来的文书。
于是晏玄钰飞书一封,问袁康的意见。
山高路远,袁康的回信竟只有短短一句——
“但凭陛下吩咐,康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意思是,如果晏玄钰决定去和谈,那么袁康就算拼死也会保他周全吗?
晏玄钰一愣。
朝臣一致认为陛下应留在京城,不应信那突厥王的鬼话。
这似乎是所有人的共识,在其他朝事上,官员们会因为各种想法碰撞而吵得不可开交,可是在和谈这件事上,没人有第二个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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