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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万人厌嫁给朝廷公敌后(穿越重生)——南歌玉转

时间:2024-07-24 08:01:58  作者:南歌玉转
  楼主没再过来,下半夜丹宿倒是来了一趟,脸色苍白,带了包吃食,从岸边抛下来,林雁吃了个饱饭,将食物里的一根长针条藏在了头发里。
  觉是睡不了的,毕竟他这些年舒坦惯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得快点把楼主给宰了,他不可在此处呆太久,两个月已经是极限,再久就不地道了。毕竟哪里有人天天自己往外跑,让邻居帮忙带孩子的?
  况且他越是在此处呆着,就越容易想起叶一纯,槐花巷子的叫卖声,穿堂而过的风,和阳光下翻晒药材的温柔青年。
  林雁叹了口气,缓缓滑下去,将脑袋埋进水里。
  他决定了,干完这票就回老家成亲,然后老婆孩子热炕头。
  人生圆满啊。
  第二日,斗玄楼长老窝了一肚子的气,继续装孙子。为了那权贵跟班口中说的五十万银,点头哈腰,唯唯诺诺,领着人上上下下在村里转了个遍,最后那少年权贵将目光投在了后山上。
  “这山倒是巍峨,林子也深,不知猎物多不多。”南横坐在马上,摸着下巴装模作样的思考,“带我上山看看,若是有野鹿獐子,围起来当个猎场也不错。”
  那后山才是斗玄楼大本营,若是真让官兵围了,那他们不得整个大搬家?不行,万万不行!
  斗玄楼长老正想着如何推脱,却看见那权贵身后的跟班对他使了个眼色,将他的话头给压了下去,随后那青年凑过去,抬着折扇在对方耳侧说了些什么,马上的少年郎点了点头,“确实有些贵,一百万两圈上一块地,若是父亲知道了,只怕要打我。”
  他伸了个懒腰,“最多八十万两,再多就不行了。”
  两个人又絮絮叨叨说了些什么,反正一刻钟过去,斗玄楼长老的头都快要抬不起来,然后听见那少年权贵懒散的声音,“那行,老叶,此处就全权交给你处理了,八十万两的银钱过两日我让人送过来,至于这些木纳的贱民……小爷我实在是懒得同他们说话。”
  “走了!”南横一拉缰绳,调转方向,“我先回京城,你多看着点,让他们赶紧走,此处好好修建,等来日小爷起了兴趣,再过来耍耍。”
  说完扬鞭策马,马蹄高扬,几乎从人头顶上越过去,一行几十人,转瞬跟着南横走了大半,只剩下叶一纯和十余个侍卫,施施然站在站在路旁。
  叶一纯回身看向斗玄楼长老,微笑,“行了,你们且将此间杂草修修,过几日八十万两到后,分钱走人。”
  青年摇着扇子,哼着歌,踱步离去,瞅着路旁稻草搭的窝棚,嘲笑出声,“其实这地方你们迁走也没什么,毕竟穷山恶水,出刁民啊。”
  纸扇一合,叶一纯绕去了驿站歇着了。
  烈日炎炎,斗玄楼长老看着那零星一点的侍卫,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沉静下来。
  他侧身,冲着路边的村民打了个招呼,“去,今夜将他们的马全部药死。”
  “过了今夜,我看你还怎么嚣张的起来。”一身粗布破烂的老头阴冷盯着阳光下潇洒离去的青年,“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定叫你有来无回。”
  是夜,山脚下腾起一片大火。
  林雁飘在潭水上,仰着脸,半浮着玩水,溶洞空旷,能够听见从四面八方传来的人声,匆忙的,慌乱的,扭曲成诡异阴森的呼哨声,在空洞的山体内回荡。
  今夜楼主依旧没有召他。
  林雁百无聊赖,有点担心自己再泡下去就泡发了若是不再英俊,还真的不好哄骗别人。待他回去,就要将小大夫扛起来,丢床上,先亲个够本,再这样那样,那样这样。
  可惜泉水冰凉,脑袋里的不正常思想被冷的一干二净。
  唉。
  林雁叹气,鼻子埋在水里,吐出个泡泡。
  不知过了多久,牢门微动,随后锁链被人扯了扯,丹宿缓步下来,身上有一种被烘烤过的告焦气。
  叶一纯抬头,“杀人放火去了?”
  “村里来了几个纨绔子弟想圈了此处当猎场。”丹宿坐在溪石边抛过来一袋子肉干,“如今领头的走了,楼主让我们将那群人抓起来,为首的在村里放了把火。”
  “让他们跑了?”叶一纯挑眉。
  “没跑,全部抓起来了,说是还有八十万两的银子没结。打算等银钱全部到手后,再剁碎了喂狗。”丹宿借着潭水净手,“另外,楼主今夜召你。”
  林雁哦了一声。
  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在一片沉默声中,丹宿轻声道:“多吃点,吃多点好上路。”
  林雁笑了一声,将肉嚼吧嚼吧咽下去。水潭之上,能够听见其他人催促的声音,“丹宿,叙旧完了没有?楼主在催了。”
  “行了,催什么催。”丹宿起身,动作有些迟缓,他昨日面见楼主,虽然带回了度厄,但并没有讨回谢岁应有的那五千两,度厄不值钱,虽然功过相抵,他还是被抽了二十鞭。
  林雁被他从水里提了出来,青年人身材修长,手脚被泡的发白,四十斤的铐子落在手脚上,每一步都极为沉重。
  叮叮当当的铁链声中,斗玄楼曾经的第一杀手,一步步迈进了黑暗中去。
  楼主山脚下的房子被烧了,但他并不愤怒,甚至还十分高兴。那烫手山芋走了,留了个不自量力的草包,果然是京城中没见过世面的富家子,都不用刑法,稍微吓吓就全招了,承诺等到钱到了,就配合他们,将钱全部换成银两。
  楼主感觉自己快要躺在钱山上,心情一愉悦,就想起了还被他丢在水牢的逆徒。
  度厄是他在死城里捡的,此人心性根骨绝佳,自幼便深得他心,可惜了,生了异心。他不得不防,未免夜长梦多,还是早些处理为好。
  吩咐下去,让楼中今日在职的所有杀手子时过去围观处置叛徒,他自己则打算同昔年“爱徒”再叙叙旧。
  没有人能叛出斗玄楼,除非他死。
  *
  叶一纯扒拉在简陋木头栅栏做成的笼子里,一身华贵靓丽的锦袍被烧焦了半截,折扇也掉了,散着头发苦哈哈蹲在笼子里,向着角落看守询问,“好兄弟,能否给口水喝?”
  不搭理,也不给。
  叶一纯叹气。
  这笼子高不过半人,他也站不起来,只能蹲着。好处是他表现的比较优秀,所有杀手都把他当成了草包,目前两只手还是比较松快,扇子也还在。
  吧嗒吧嗒给自己扇了扇小凉风透气,叶一纯靠在栅栏上,看着斗玄楼家徒四壁的大本营,心里记着自己方才记下的线路,他可懒得在这逼仄地方消磨时光。
  此处除了他和他带着的帮手外,还吊了不少人,大多数是些小孩,还有一部分青年,断手短腿,空气中都是含着血腥气的混浊。
  叶一纯将目光挪开。
  江湖中的杀手组织,多多少少都会沾上不少血腥,从前的朝星阁亦是如此,天南地北的孤儿弃子,一吊钱可以买上好几个孩子。酷烈的训练,残忍的厮杀,能够走上这条路的,十不存一。
  他不喜欢,所以杀了反对者,带着剩下的人跑了。
  现在再看,果然还是不喜欢。
  这等腌臜所在,还是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灭掉最好。
  昏暗的火光中,远处忽然传来叮叮当当的铁链声,有人拖着沉重的步子往这边走,昏暗的阴影里,影子拉长又缩短,破破烂烂的衣角滴滴答答还落着水,苍白的脸上蒙着三指宽的黑绸,从他的牢笼前缓缓走过。
  叶一纯手中的折扇吧嗒掉下去,他握住了栏杆,瞪大了眼睛,一个名字压在喉间,呼之欲出,又被他死死压了下去。
  他还记得两人分别时小道长带着笑的脸,拿着竹竿,冲着他的方向挥手,温柔的让他别送了,改日再见。
  叶一纯想破脑袋都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相见。
  与此同时,路过的犯人大概是体力不支,让身后两个杀手推搡,脚下一软,跌倒在牢笼前。
  弱小,可怜,无助,且瞎。
  “起来!”押人的杀手一把拽起林雁的胳膊,“装什么装,死瞎子!快点走!”
  “对不住。”林雁将自己的余光从牢笼上那双沾了黑灰血迹的双手上挪开,他颤颤巍巍爬起来,脚步又虚浮了三分。
  一片叮叮当当的铁链响声中,眼瞎的可怜道士让人极为凶恶的推走,徒留地面一片狼狈水渍。
  水牢。
  叶一纯牙齿几乎咬出血来,他看着林雁远去的背影,脑子里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想法跑过去,但看着对方苍白的脸,湿漉漉的衣裳和头发,被泡的发白的手脚,心脏抽痛。
  最后所有的理智消失,叶一纯暴怒。
  他的小道长必然是在游行途中被这群杀手给劫持了!然后宁死不屈,打死不从,被他们抓进来折磨!
  他们怎么敢!怎么敢!
  难怪这次出门,林雁那么久没有回京。
  叶一纯手指捏着牢笼,良久,他松开手指,垂着眼睛,铁笼上,留下一排极深的指痕。
  他要踏平此处。
  一定。
  林雁绕过一个弯,待叶一纯看不见他的影子后,方才挺直了身板,他有些忧愁的蹙眉。
  叶大夫怎么会在这里?
  金陵距离斗玄楼老巢挤远,此处靠近西北,需要半个多月才能过来……莫非是来此处收药?
  罢了,多半是被人牵连。
  想起方才惊鸿一瞥,看见蜷缩在牢笼中,颤颤巍巍那么一小团,多半是受了拷问,又受了惊吓,叶大夫很爱干净,何时如此狼狈过?
  林雁杀心大起。
  他的人,这群人凭什么欺负,怎么敢欺负……把他们全杀了。
  只是念头起了一半,随后深深的忧虑又浮上心头。
  斗玄楼的人他肯定是要杀的,叶一纯他必定是要救的,但他实在不想让心肝儿看见他杀人的模样。
  那样太不雅观,而且有损他的形象。
  万一将人吓到怎么办?
  林雁看着自己目前还算干净的手,有些哀愁,有些幽怨。
  好难。
  娶老婆真的好难。
 
 
第74章 
  不过和叶大夫的惊鸿一面,林雁魂飞天外,整个人几乎也跟着叶一纯一起去了。
  何时走到大殿他根本没注意,只觉得身前身后甚是吵闹,高台上的楼主垂垂老矣,底下的人头攒动,十分喧闹,旁侧的火把太热,而洞穴深处又太暗。
  一重一重黑衣的杀手从四面八方过来,如同穴居的蝙蝠,泛着光的眼睛盯着他,仿佛要从他身上咬下一口肉来。
  楼主确实有这个打算,不过在杀人前,还是先勾手,让人将林雁压到自己身前。
  “当年捡到你时,你还只有这么大。”干瘦的老头比了比位置,随后叹气,“老夫供你吃穿用度,教你在这乱世中生存,你就是如此待我。”
  “今日便在你的兄弟姊妹面前,破开你的心肺,让人好好看看,是不是生了一副黑心烂肺。”
  眼前人嘴角还在张合,林雁已经没有什么心情去听他鬼扯了。他扭头往后面看了一眼,丹宿带着一群人入场,站在边缘一动不动。
  而面前那个年迈的老头还在絮絮叨叨个不停。
  叶大夫爱干净,蜷缩在笼子里的样子着实可怜。那样的人就是锁起来,也应该是在重重帷幔后,用纤细的金链缠上四肢……呸,想远了。
  将满脑子的黄色思想全部晃走,曾经的斗玄楼第一杀手挠了挠头,从发上取下藏在其中的长丝,指尖微动,沉重的枷锁被直接撬开。楼主激昂的声音还未停息,两侧的看守率先察觉到不对,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二十斤的玄铁直接从林雁手中飞起来,砸在他们头顶——血花四溅。
  穿着粗布道袍的青年拍了拍手,呸了一声,将嘴边的血迹吐出去,叹气:“楼主,一直以来你的废话真的挺多,从前还有点心思听听,如今当真是听不进去了。这样,你先下去,待我百年之后,再去底下听听你的废话可好?”
  “现在我得去救人,洞内实在是恶心昏沉,我的心上人会害怕的。”
  一片骚乱声中,丹宿骤然抛来长刀,在底下大喊道:“你他妈废什么话!还不快动手!”
  “不好意思,这就来。”林雁反手接过长刀,蒙眼的黑绸掉落,野兽般的一双眼,盯上了高位上的楼主。
  昏暗的洞穴内,顿时是无边炼狱一般的厮杀。
  叶一纯一脚踹开笼子,生了锈的笼子在他手下走不过三个回合就散了架,旁侧看守的小杀手一看就是个刚出茅庐的,只有被洗脑后的武勇,技术却不到家,一巴掌放倒一个,叶一纯挑出钥匙串,将随行的侍卫放出来后,剩下的钥匙随手往笼子里一丢,让被关着的人自行救援。
  他简略分配了一下任务,派了两个人出去喊南横开战,剩下的去摸清楚洞穴的各个地方退路。自己则拔腿就跑,朝着林雁可能被押去的地方追过去。
  他的小道长,仙风道骨,温柔无害,偶尔会捏着他的手指,给他按揉的爱人。
  天杀的斗玄楼,居然敢动他一根头发丝,不灭此处,他不姓叶!
  手中折扇如刀,转瞬割破一个杀手的咽喉,叶一纯听见远方溶洞内传来轰隆轰隆的震动声响,如同万马奔腾,洪钟声动。
  片刻后,岩体开裂。
  瞳孔紧缩,叶一纯暗骂一声,也不知道这斗玄楼现在在干什么,阵仗这么大,不会是在干什么乱七八糟的仪式吧?
  刚转了一个弯,就看见穹顶的山体崩塌,巨石滚落,擦着叶一纯掉下去,轰隆隆转瞬压死一大片的人。
  叶一纯吓了一跳,看着洞穴里蔓延的火光,脏话都要飙出来。
  一群疯子,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在自己的老家里面放炸药,这是不想活了吗!
  选的什么鬼地方,弯弯绕绕,黑咕隆咚,一点品味都没有,蹲在这深山老林,年久失修,洞都是破的。
  叶一纯崩溃,看着如同雨点一般散落的石子,恨不能来个人给这山头开个盖。空气中尽是硝石和浓烟,夹杂着血腥味,让人指尖战栗,心中不安。
  他左顾右盼,只能看见内讧的斗玄楼杀手,在崩塌的山体空腔内杀得血肉横飞,而被带走的林雁,却怎么也没看见人影。
  到处都是人,嘶吼的,奔跑的,伴随着无数坠落的山石,烟尘,一片乱象。叶一纯肩膀被石头砸了一下,生疼,他按着自己的肩背揉了揉,意识到这个山快崩了,此地不宜久留,再呆下去,绝对要被活埋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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