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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万人厌嫁给朝廷公敌后(穿越重生)——南歌玉转

时间:2024-07-24 08:01:58  作者:南歌玉转
  言聿白瞪大了眼睛。
  这是刚杀了人!金陵城中怎么会有贼匪?!
  那人擦刀擦的认真,言聿白藏在角落里打了个哆嗦,他不敢出声,连牙齿都恐惧到打颤。
  他呆呆窝着,满心满意都是贼人快走,贼人快走,却不想没多久,又听见一道脚步声,从巷子口的另一端传来。不过这一次的没那么轻巧,脚步声一轻一重,还有竹竿撑地的哒哒声。言聿白从缝隙中偷偷看过去,只见一片明晃晃的灯火,照亮了半个巷子口。
  暗红色长袍的少年像是提灯夜游至此,乌发如墨,神态娴静,同那提刀贼人正正好打了个照面。
  言聿白魂都给吓飞了!他怎么都没想到,会在巷子里遇到同窗!谢岁大晚上不睡觉,怎么净往犄角旮瘩里头挤啊!
  一瞬间正义感爆棚,言聿白从杂物堆里窜起来,手持一块木板,大喝一声:“有贼人!快去报官!”
  而后举着那烂木板,啊啊啊冲上去——
  咔嚓,木板被重刀切豆腐似的切作两半,随后言聿白脖颈一冷,刀锋触上肌肤,划开一道细长的窄口——
  “等等,不能杀他。”谢岁冷淡的声音响起,“此人是傅家大公子的心头肉,带上他兴许可以同傅家谈条件。”
  言聿白脖颈侧浮出一条血线,他没觉得疼,只觉得震惊。看着巷子口的少年慢条斯理走过来,同贼人很熟悉的模样。
  他这才反应过来,他以为自己英雄救美,实际上是掉了贼窝。小书生有些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眼中被吓出一包泪,他看着脖子边的大刀,还有远处似妖似鬼的少年,唇角哆嗦片刻,从喉中扯出一道凄厉的叫喊:“来人啊!!救命啊!!杀人了——”
  言聿白扑通一声倒地,又被人拎了起来,抗在肩上。
  “就这?傅家公子品味很一般啊。”杀手捏着少年的脸,有些嫌弃的看了两眼,“谢公子,你可别骗我。”
  “随你信不信。”谢岁淡淡开口,随手灭了灯,“任务完成,裴珩死了,现在该带我去见你们王爷了。”
  杀手嘁了一声,到底还是收了刀,“走这边。”
 
 
第45章 
  裴珩死了。
  昭华长公主得到消息后,头发都没梳,披头散发,连夜从公主府赶往镇北王府,踹开大门时,看见的就是一具躺在床榻上的冰冷尸体。
  侍从面容悲慽,正在给裴珩擦拭血迹,收敛仪容。
  “王爷本就因为中毒需要日日用汤药吊着,这几日身体渐好,今夜侧妃前来伺候,说是自己熬了一味甜汤,亲口喂给王爷饮下,却不想汤中下了剧毒。”府中的侍从跪在地上,语气沉重,“待我等发现时已经迟了,不等请太医过来救治,王爷先咽了气。”
  长公主站在房间内,空气中有浓重的血腥味,她蹙着眉头缓行两步,凑至裴珩床侧查看。
  青年静静躺在床榻上,苍白无色,他眼角还有未擦干净的红,脖子上也都是沾染上的血沫,床侧的水盆已经被染成赤色。
  可见中毒时吐了多少血。
  出乎意料的,看见自己的儿子死在此处,昭华长公主面上没有半分悲恸,十分冷静的上前,抬手按在裴珩颈侧,脉搏全无,浑身冰冷,肌肤僵硬,确实是死人的身体。
  她盯着床榻上的尸首沉默良久,细长红艳的手指尖戳向裴珩侧脸,不知琢磨了多久,缓缓直起身子,转身出了大门,冰冷道:“摄政王中毒的消息还有多少人知道?”
  侍从低头,“我们并未将消息外传。”只是传不传也没什么意义,长公主不也第一时间赶过来了吗?
  “叶一纯呢?”她看着床榻边跪着的青年,轻声开口。
  “首领不在金陵,前几日漠北异动,他受王爷指示,先去了北漠查看敌情。”侍卫头也不抬,一板一眼的回答。
  长公主最讨厌这刻板模样,起身道:“将谢岁押过来。”
  房间内一片死寂,无一人应答,她随即反应过来,而后怒道:“让他跑了?!废物!一个瘸子都看不好,养你们有何用!去查!将那贱人带回来给我儿殉葬!”
  说完,昭华长公主大袖一挥,行色匆匆离开王府,金红的衣袍转瞬隐没在长夜之中。
  房间内,暗卫看了一眼床榻上的死主子,默默把盆子里的血水倒了,从窗格处探头,大声道:“取冰来,天热,要臭了。”
  当夜,萧家大门被人敲响,昭华长公主趁着夜色采访萧家,随后禁军出动,以有刺客刺杀皇帝为由,围了金陵城。
  翌日,朝阳初升,小皇帝罢朝。
  长公主以皇帝受惊,需择伴读为由,召集朝臣家眷,凡五品以上官员,家中嫡子尽数送入宫中,供皇帝挑选。
  浩浩荡荡,堪比选妃。
  一时间,连科举舞弊案都给压了下去,轻轻放下。国子学内被软禁的士子,回家的回家,无地可住的便暂住国子学,至于那些高管的孩子,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入了宫内。
  宁静了几个月的皇宫顿时热闹起来,每天都有人哭爹喊娘想回家。
  李盈蹲在书房角落里,两眼空洞。
  他从前确实缺少老师,也没有玩伴,往日里看见皇兄们呼朋引伴,多少还是有些羡慕的。
  现在他一点也不羡慕了。
  还是一个人的时候最好,清净。
  大门外传来内侍的呼唤声,李盈默默找了本书搭在脸上,趴在角落装死。
  堂兄受伤,在家休养,已经很久没有过来了,堂嫂最近也不见了,没人催着读书,他还怪想的。
  *
  谢岁眼前被蒙了一层黑布,马车摇摇晃晃,碾过一片石子地,他身侧歪了一下,随后压到一个人。对方也像是现在察觉到他的存在,一个脑袋探到了他手边,十分愤怒的撞击,像是要拿脑袋撞死他一样。
  天已经大亮,谢岁能够通过布料看见些微的日光,一夜过去,他们已然远离了金陵,追兵再也赶不上了。
  “你醒了?”谢岁反手将那正邦邦邦担当大锤的脑袋按住,听得身侧传来呜呜呜的闷哼辱骂声,些微挑眉。
  听得出来,骂的很愤怒,不过小书生平日里学的都是之乎者也,礼义廉耻,应该也骂不出什么丑话来。
  谢岁全将那哼哼唧唧当做耳旁风,老神在在坐在马车内发呆,还伸手将那颗正在磕头的脑袋提了一下,免得对方继续拿脑袋撞车厢。
  若是撞了一头包,到时候傅郁离找他麻烦,那可得不偿失。
  大抵是言聿白的动静太大,马车口的帘子骤然让人一掀,驱车的人恶声恶气道:“叽叽歪歪干嘛呢?再作妖把你杀了丢路边给野狼吃了!”
  手边的少年身子一缩,开始发抖,谢岁拍了拍他的脑门,随口道:“义士就别吓唬小孩了,你已经带着我们已经走了六个时辰,如今已离金陵城百余里,何时才能见到王爷?”
  “别废话,再多话把你也杀了。”那人粗声粗气放下帘子,在外头像是骂了声什么,随后马车跑的更快了。车厢内无比颠簸,谢岁感觉自己都差点被晃吐了,在马车狂奔的声音里,隐约有追击声跟在后头,倒像是禁军赶过来了。
  言聿白也察觉到了,他又呜呜了两声,开始往马车前拱去,像是要借机从马车上滚下去。谢岁听着马车外杀手抽刀的铁器声,一把抓住言聿白的胳膊,将人按在车厢内,一拳打晕。
  “谢公子,你这动手还挺快啊。”杀手的声音从车厢外响起。
  谢岁一脸漠然,“他太吵了。后面可是有追兵来了?”
  杀手不答,谢岁继续道:“听声音不下二十骑,下车,不然我们跑不过他们。这里距离你主子的驻点还有多远?”
  那人依旧不答。
  谢岁起身,抬手扯掉蒙眼布帛,下一刻,一股冷气袭来,随后一把长刀带着轻吟声抵在他眉心,“你想记路?”
  谢岁眼也不眨,“我大可以将眼睛蒙上,只要你能带我们两个瞎子逃出去……只是如今你带着我们两个累赘,真的能从禁军手里逃出去吗?”
  男人盯着谢岁,马车依旧在疾行,谢岁将布帛缠在手上,面不改色的将一侧晕倒的言聿白拉起来。
  “我都已经杀了裴珩,便没有退路可言。”谢岁冲着男人轻笑一声,“你放心,我比你更想活,更想出人头地。”
  马车嘶鸣一声,片刻后,马儿发疯似的冲着山路疾驰而去,留下几条沉重的辙痕。二十余骑追查而来的禁军,追着马车疾驰而去。
  而官道侧的小路内,男人扛着言聿白,带着谢岁深一脚浅一脚的开始赶路。
  没两步,言聿白醒了,男人便将小书生丢地上,提着刀赶羊似的驱他走。谢岁拄着竹竿,在旁侧看着言聿白对他怒目以对,小书生瞪着一双大眼睛,里头满满的都是愤怒,痛惜,以及不解。
  谢岁全当做没看到,还冲着他懒洋洋的笑。有一搭没一搭的同杀手聊天,谈天下局势,说裴珩坏话,提自己命有多苦,就这样颤颤巍巍走了五里路,嘴还没干,腿实在支撑不住,光荣倒地,再起不能。
  那杀手刚放下一个没多久,还没轻松多久,现在只能再背起来一个,一边背着谢岁,一边拿刀指着言聿白威胁他,翻山越岭,硬生生翻过了一个山头,走了一百多里的地,去掉半条命,方才在暮色四合时走到了终点——祥平镇。
  确实宁静祥和,几百里荒无人烟,连个茶馆都没有。镇上的居民早早的都歇下,不见几盏亮灯。
  言聿白也走到虚脱,也不用杀手拿刀指着了,几乎是手脚并用,在地上爬。
  一把将谢岁丢地上,杀手再次揪住想要逃跑的少年,最后拖着两人停在一处隐蔽的宅院外,三个人歪在一处大喘气,什么杀人越货,谋逆造反都忘记了,六个手伸在门板上有气无力的拍门。
  “来人啊!来人!”男人气都喘不匀了,晃荡着大门嘶哑道:“人带回来了!开门!”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三个灰扑扑的人影难民似的伸出手指,争先恐后蹦进去,无头苍蝇似的在庭院里乱跑。
  看守据点的侍卫吓了一跳,看这破破烂烂的样子,本想驱逐,在看清楚为首杀手的脸后,打了一个激灵,“头儿?你怎么这样了?”
  杀手声音沙哑,一肚子火气,坐在大门口没好气道:“水!快上水!”
  妈的,他怀疑谢岁是故意的。他扛着这俩废物点心爬了几百里,真的是累成一条死狗,别说发火,连话都懒得再说一句。
  因而在手下问起该如何安排谢岁与言聿白时,杀手挥了挥手,表示随意。
  喝完一大碗水后,便一头栽倒,不省人事。
  谢岁坐在地上,他是三人之中体力消耗最少的,因着一路装死,也没怎么走路,故而看着还算比较精神。
  他看着没几个人服侍的偌大庭院,估摸着这不过是一个接头地点。随后撑着竹竿,缓缓起身,摆出一副官威深重的模样,冲着府中的管家开口道:“我是你们王爷请来的贵客,这是我的书童。”
  谢岁指了指趴地上,累的半死不活的言聿白,下巴微抬,“我等今日暂时修整,明日我要面见王爷,有重要消息通传!”
  “还不快去备水备饭?!”
 
 
第46章 
  大概是谢岁的态度太过于正常,管家当真被他唬住,叫来了人,给他烧水煮饭,铺床整被。
  在隔壁杀手猛灌一壶凉茶,倒头就睡的时候,谢岁悠哉悠哉洗了个澡,用了一份迟来的晚膳,随后躺在管家安排的厢房内,睡了软和安稳的一觉。
  只是金陵就没那么安稳了。
  就算昭华长公主“千防万防”,依旧没能将裴珩已死的消息压下,一时间朝中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人心惶惶,夜里没几个人能睡得了好觉。
  裴珩就这么死了?
  活着的时候虽然朝臣都巴不得他死,但当裴珩当真死了的时候,他们反倒不安起来。先不说北疆什么情况,单是再来一次藩王逼宫,那也够他们喝一壶的。
  为了探明真相,镇北王府可以说是日夜不歇,白日里一堆官员挤破脑袋似的欲往王府里去“拜访”。到了晚上,镇北王府院墙上的瓦片都被踩碎了一层。
  拜年都不见这么热闹的。
  在多方努力之下,总算有人窥得真相。
  镇北王府停灵在侧,裴珩的尸首还放在棺材里,拿冰块封着。据说人已经死了好几日,尸臭味儿都出来了!
  而王爷那位冲喜用的侧妃,也已经多日未曾上朝,问起来就是语焉不详,但私底下已经有好几波禁军说,他们收到抓捕谢岁的命令,死活不论。
  多方限制下,什么乱七八糟的谣言都冒出来,什么谢岁卧薪尝胆,被人强占,天天遭受虐待,忍无可忍怒杀亲夫,跟人私奔的谣言都冒出来了。
  这厢朝中几个重臣还在试图堵住谣言,那厢千奇百怪的故事已经跑的满城都是。摄政王死了的消息压都压不住。
  与此同时,端王上奏,欲上金陵述职。
  “述个屁的职,老子看他是想过来登基!”老头子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怒不可遏。
  月明星稀,朝中几位老臣坐在一处论事。
  “裴珩当真死了?”傅相眉头紧蹙,“老夫上次观他面相,不像是短命之人啊?”
  “面相有个屁用!那么多人咒着他,咒也给他咒死了。”兵部尚书呸了一口,“陛下年幼,那南蛮子过来定然是要夺位的。端王此人刚愎自用,又好骄奢淫逸,难成大器,若为帝王,必定民不聊生。”
  桌边几个重臣面面相觑,同时叹息。
  若是端王当真带兵过来,以金陵兵力,又能阻拦多久?唯有派人前去西北请援,只是北疆可是裴珩老窝,他死在了金陵,那群兵痞子南下,只怕更难对付。
  万一压不住,只怕又要隔江而治,南北称王了。
  密室内哀声连连,密室外,萧凤岐看着面前清清冷冷的少年,忍不住啧声,“你这都看多久了?还没点头绪吗?”
  傅郁离一身白袍,站在墙根底下,蹙着眉以手绢捡起一片碎瓦,冷漠道:“把嘴闭上。”
  言聿白已经失踪七日。
  他们二人前些日子,因着科举舞弊一案都被关在国子学等候查证,好不容易被放出来,还没来得及回家,又被长公主一道密令叫进了宫内。连小皇帝面都没见上一次,就被迫成了伴读。只是这伴读也没伴上些什么,大概只是个选自己人的借口,他们家族中人与长公主是一边的,故而被放了出来,说是回家待传,另外一些没被选中的,依旧关在大殿内软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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