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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词闲没理他，仰头将杯中的酒全部喝下。
赵呈文见他兴致不高，摇头替他要了两瓶啤酒后转身走进人堆。
…
“谢谢师傅。”闻畅从车上下来，入眼便是头顶硕大的霓虹灯牌，和室友发来的截图文字一模一样。
这家酒吧他听过，消费算中端服务也不错，时不时就能在本地好友的朋友圈里看见。
闻畅呼出一口憋在胸口的气，往里迈入。这个点的酒吧正是热闹的时候，酒吧空间大，一眼看去有三层，最大的还数一楼，中间是舞池区，他左右打量两侧片刻，两边都有吧台，应该都是喝酒的地。
因为空间大，台上音乐为了全面覆盖也相应大声，闻畅刚好走到靠近舞池的位置，不适地揉了下耳朵。
人多，加上昏花的灯光一时还真不好找人。
闻畅挤过舞池区，从靠近门的位置往里找人，他动作并不快，眼神虚虚扫过颜色各异的面孔。
找到邓简后该怎么聊？当着这么多人吵一架不现实，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即将步入社会，闹得太过都不好看。把人拽出来好好谈谈么，但他们的问题又好像不是一两句就能说清楚的。
当然，还有一条，和他的朋友一起庆祝，等酒局散场之后解决问题。
念头刚起来就被他按了下去，忍气吞声一晚上他办不到。
闻畅一边想一边找，整个左侧卡座都被他逛遍了也一无所获。
这样找下去慢不说，人员又是流通的，稍不注意可能人就换地方了。
闻畅仰头看向上方，要不上二楼看看？
二楼上面虽然是VIP包间，但有一条走廊，走廊没有封墙，只有一排坚固的栏杆。布局原因，可以从上看到一楼全部区域。
闻畅绕到二楼楼梯，因为是VIP区域，扶手那里站了两个安保。
闻畅走过去时其中一个安保伸出手想拦一下核实身份，等人走近些后手臂顿了顿，目光快速在对方脸上掠过，然后不着痕迹地收了回去。
二楼总有些长得好看的男孩女孩进出，这些人不是VIP，也不是包厢客人，但安保们从来不伸手阻拦。
闻畅没管自己被贴上的莫名标签，快速上楼后。层高加持下，二楼视野非常好，而且顶灯干扰也少，可见度极高。
视线逐一扫过卡座，闻畅的耐心一点点下降，几秒后他的目光在一处十几人围聚的卡座停下。
…
外语系的几个女生刚到场就被起哄，有人举着酒杯说她们来的太迟要罚酒，有的人则说肯定是化妆太久来晚了，不过看在几位大美女的份上算了。
闹了几句后，张成茂帮着解围出声，“哎哎哎要我说，酒得喝，美女的面子也要给，一人一杯果酒怎么样啊？！”
有的果酒度数低，一杯和喝饮料没什么两样。
几个女生同意后，邓简含笑把酒杯挨个递过去。
递到倒数第二位时，前头已经小口喝了半杯的李可忽然转头，唇边巧笑，“哎呀，邓同学今天请我们喝酒辛苦了，这杯我帮你递，你歇歇。”
递个酒的事不存在累人，李可揶揄的意思很明显。
伸在半空的手顿了顿，邓简笑了一下很给面子的调转方向，“那麻烦了，多谢。”
女生装模作样要接，几秒后突然噗嗤出声放过了他，“别了别了，还是你给茜晴吧。”
几经周折下，这杯酒还是邓简递到了洛茜晴手里。
在座的已经不是高中生了，不存在像高中课堂那样，男女主角有一点莫名相关就大幅度起哄的场面，但在酒精和音乐的刺激下，还是有几个看见的发出啧音。
洛茜晴喝了一口杯中液体，这酒黄澄澄的，看着像啤酒其实味道更像橙汁，清甜的果味大大盖过了酒的涩感。
她微微一笑，“谢谢你，酒很好喝。”
洛茜晴是典型的江南美人长相，细长眉眼生的白，笑起来让人不自觉带入书本里对江南的描写词，嫣然含春，很能吸引人的目光，邓简也不例外。
一群年轻人聚在一起自然是怎么好玩怎么来，五色灯光下众人越来越放开，喝酒的摇骰子的聚在一起，还有玩游戏的凑在一处，另一边则剩下纯喝酒聊天的。
人员来来往往间，洛茜晴换到了沙发角落，一侧是吧台酒柜，一侧是邓简。
邓简正和对面玩游戏的人说话，那人输了一局，按要求找人帮他喝两杯，一同玩游戏的都等着看好戏不打算帮忙，他自然就打上做局人的注意了。
邓简也没推拒，顺手接了过来。有人见状嘿嘿一笑，“邓简和茜晴你俩躲在角落里说什么小话呢，正好□□下场，你俩顶上呗。”
□□就是刚才那位，闻言嚷道：“谁说我下了？！”
“那你先把上上局欠的两杯白的干了。”那人晃着手里的调制酒杯。
“……我忽然觉得还是邓同学和茜晴适合上桌。”
两人欣然同意。
他们玩的游戏是冒险游戏和起拉罐的结合体。一副冒险纸牌，一瓶没开的易拉罐，玩家每人依次用纸牌撬进拉环里，谁的牌把易拉罐打开了，谁就输了，惩罚就是用了的纸牌里其中一张。
当然，选哪张得是赢家说了算。
一桌六七号人，第一轮很快走完，一个男生想加大难度，反而坏在自己手里。第二轮的时候，众人小心了些，足足轮了两圈还没完，最后到了洛茜晴手里。
她不擅长酒桌游戏，看着塞满的易拉罐，小心翼翼地对准拉环边缘，结果手一抖，满桌只剩咔嚓一声。
周围顿时唏嘘声起。她无奈道：“好吧好吧，我认输。”
话音落下立刻有人把易拉罐上的纸牌取下翻面，纸牌是酒吧里的，上面的冒险游戏自然偏成年向。
一张张纸牌文字暧昧非常，洛茜晴看得脸热。
拿牌的也是外语学院的学生，考虑一下还是不打算太过火，选了一张不轻不重的。
“请叼起酒杯邀请一名异性喝酒。”
第05章
一时间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洛茜晴脸色，洛茜晴拿着纸牌，表情先是讪了一下，接着缓缓泛起霞红，眼神下意识的往旁边瞥了一下。
邓简像是有所感应，微微偏头，目光沉沉落下。
有人飞快把酒倒满递过来。
酒杯小巧，拇指那么大一支，液体在里面晃动，洛茜晴慢慢将它叼起，杯壁卡在虎牙边，然后在众人注视下径直转头。
“唔！～～”
邓简顿了半秒，主动将脑袋侧斜，然后凑近。
两个人凑得近，两瓣唇之间只剩不到一厘米距离，稍一动作就能碰上。
邓简迅速把酒叼过来，然后当面一饮而尽，众人起哄一片后要玩第三局。
邓简摆摆手，主动又喝了一杯，“不行了，我还得留着清醒把喝醉的送回去呢，饶了我吧。”
“哎呦，可不是留着清醒吧。”
“行行行，放过你了。”
邓简下桌后洛茜晴也不玩了，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借口去洗手间。没一会儿，洛茜晴也站起身离开。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并没有真的去洗手间，在走廊口就停下了。
“…茜晴，我有话想和你说。”邓简忽然开口。
洛茜晴背靠等人高的绿植，心里隐隐知道是什么，她长的漂亮，身边不是没有追求者，这样的场面时常发生，但她没挑明，“说呗，难道告诉我什么大秘密？”
“嗯，一个小秘密吧。”邓简笑了一下，“…茜晴我知道有很多人在追求你，他们都很优秀，可能因为一些我不知道的原因你没有选择他们…但我想，此刻我也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请问，你可以允许我追求你吗？”邓简此刻犹如舞厅下邀请淑女的绅士。
即使知道他会说什么，洛茜晴也觉得感动，唇瓣启合间“好啊”即将脱口而出。
“砰！！”
什么东西突然砸在邓简脑后的墙上。
“呀！”洛茜晴被突如其来的响动吓了一跳，本能回头看去，邓简同样遁声看去，然而看清不远处的人时却愣在原地。
闻畅靠在柱边，冷光打在身上，将他浑身的冷漠和戾气无限放大，往日淡漠的眸子充斥着被欺骗后的愤怒，他右手边本该有一只铁制号码牌的小几空空如也。
“你给老子再说一遍！！”
楼下发生的一切他看得一清二楚，也包括楼梯转角时邓简的发言。
闻畅眼前不断闪现刚才的情景，一股无法言说的恶心感从脚底窜了上来，堵在喉咙不上不下，像是要撕裂胸膛翻涌出来。
刚才那一击他用了十成十的力气，虽然有音乐声掩盖，仍吸引了不少人目光。
洛茜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这个人莫名其妙，“你是谁啊，你干什么！喝醉了吧，安保呢…”
听见她的声音，闻畅仿佛大梦初醒，缓步上前绕过绿植，眼睛紧紧盯住洛茜晴的脸好几秒，那张脸很好看，最重要的是充满女性独有的柔美线条。
因为角度，在二楼的时候他只看见垂在肩头的长发，下楼的时候他甚至还在想是不是艺术学院的男生。
他僵硬转头，扯过对面的外套，“你骗的谁？”
骗的谁？
骗他是同性恋还是骗女生他是异性恋？
旁边的人低语不断，最该说话的人却不发一言。
邓简低垂着头，在闻畅耐心即将耗尽前，抬首与他对视，眸子里是从未见过的陌生，“抱歉。”
抱歉…骗了你。
从高中还有告白的日子一直到今天，闻畅不是蠢货，这些线索结合在一起足够拼凑出事件的答案。
初识是邓简一手策划，之后的水到渠成也是邓简的精心谋略，为的就是从他身上谋钱谋利，他只不过是他路上的一块垫脚石而已。
“我…”
“咚！”
从邓简肚子上收回手后，闻畅脸上再没有表情，趁着人还没回神的间隙，抬手又是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妈的邓简！
我草你大爷的！
拳头砸在肋骨上，邓简疼得以为骨头要断了，身体本能趋势他反抗，他手抬在半空，晃了晃后想到什么，任由拳头一下又一下落下。
“卧槽！打人了！打人了！！”
“怎么了怎么了？”
“怎么回事？三角恋啊？！”
闻畅大脑放空，拳头机械地重复着，他高中就是个打架的好手，下手又凶又狠，没少给老师添麻烦。再次挥手时，一只胳膊伸过来替邓简挡住，借着他愣神的瞬间，将他扯开。
闻畅跌进一个硬实又温暖的怀抱里，酒味混合着薄荷香占据他的感官，仿佛一剂镇定剂，抚平心头躁动。
林词闲把人牢牢锁在怀里，另一只手抚慰婴孩般轻拍后背帮他顺气。
“别打了，再打要出事了。”林词闲凑在闻畅耳边低语。
他朝地上的人看去，邓简捂着腹部蹲坐在地上，脑袋没有支撑力里那样垂下，嘴角依稀看见一点猩红，看起来狼狈又落寞，显然是挨揍挨狠了。
闻畅看着看着从脚底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平静，或许是情绪起伏后的麻木，也或许是台上切换了一首emo神曲的影响。
他动了动，发现挣不开后开始摆烂，“那帮个忙吧，帮我报个警。”
林词闲皱眉，“…可以私了的。”
闻畅理智回笼，扭头看着围观群众里的热心市民，“……报吧，好歹是投案自首了。”
林词闲见他的确情绪稳定下来，慢慢松手，拿起手机开始报警说明情况。
洛茜晴早在两人动手的时候就被吓得愣住原地，直到林词闲出来拉开两人才回神，此刻看见闻畅朝自己走来，吓得泪花不停在眼眶打转。
谁知闻畅只是站在她面前，指着地上的邓简，“这个，人渣一个。”
“直装弯，骗人骗钱。别答应他。”
闻畅说完就朝旁边的洗手间走去，围着的人自动散开一条路，生怕哪里惹着他，平白挨一顿揍。
林词闲报完警后直奔洗手间，一眼便看见闻畅站在洗手台前，眼神直愣愣地发呆。
一只掌心躺着纸巾的手伸过来，闻畅抬头看他一眼，翁声答谢。
“需要出去喝点吗，警察最快也需要十几分钟才能来。”林词闲大有一副来都来了，不喝白不喝的样子。
闻畅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半响，“算了。”
场面陷入沉默，闻畅抗拒交流，林词闲平时话多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了。
说实话，在知道这个局有问题的时候，他心里是有些期待的，期待闻畅看透那个不怎么样的人，期待他们可以就此分手，但现在只剩下对闻畅的心疼。
许久之后，闻畅怅然道：“…让你看笑话了。”
“…我是不是特别蠢？”
蠢到这么久都没有发现自己被骗，甚至这个看起来光滑的泡沫被戳破前还在傻乎乎地找理由。
林词闲只看到了他打架，但他和邓简之间的全部事情对方是不知道的，闻畅也没有阐述一遍的打算，把那些过往说出来只会让他更难堪，他只是单纯想问问。
想给情绪一个宣泄口。
“不蠢。”林词闲坚定地摇头，“被骗的人从来都不是过错方，该被指责的是满口谎言的人。”
“嗬，挺会开导人的。”
闻畅嗤了一声，嘴里不知道是夸奖还是反话。但两人之间的距离无形之间拉进了许多，从仅仅知道姓名，变成看见过伤疤的人。
“今天谢谢你了，改天请你吃饭吧。”闻畅一边说一边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
等再抬头擦去水渍时，他从镜子里看见林词闲正摆弄着手机，接着屏幕上出现一张二维码。
哦，他们没有好友。
闻畅沉默地把人扫上，写好备注，退出界面时瞥见“邓简”的名字还挂在微信置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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