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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此谬误(近代现代)——年少痴狂

时间:2024-07-24 07:55:06  作者:年少痴狂
  “汪!”
  一声狗叫猛然打断了主人的浓情蜜意。
  客厅里,贺嵩乔听见了狗叫,就冲秦戒之房间里说:“戒之,把狗放出来,你好好睡一觉。”
  秦戒之在医院连续陪床好几晚,贺嵩乔觉得他照顾自己一定累坏了。
  房间里,秦戒之推着贺慎安的胸,说:“哥,你还是赶紧出去吧……”
  贺慎安用力嗅着秦戒之的侧颈,上面有沐浴露的香味,“这几天你都在医院照顾爸,我们都快一个星期……”
  “爸妈在呢……”秦戒之脸上绯红,尽管他也对哥哥恋恋不舍,但现在这个时候实在不合适。
  贺慎安泄了力,只好放弃。他从椅子上站直了,手指拨了两下秦戒之红润的脸颊和耳垂,说:“住在这里确实不方便,等过几天,我带你回北寰。”
  贺慎安的衬衣松开了好几颗扣子,露出一大片胸膛,左胸上有一块烧伤疤痕,面积不大,颜色也比较浅,但是秦戒之觉得它很刺眼。
  上次做完之后,秦戒之汗津津地趴在哥哥的身上,手摸着这块烧伤,问他这疤痕怎么来的?贺慎安还跟他卖关子,说:“你猜猜看。”
  这回,手再次抚摸上胸膛的烧伤,秦戒之轻声问道:“哥,你还没告诉我呢,这个烧伤是怎么来的?”
  “爸妈明天会去棠善寺供禄位。”贺慎安的目光变得有些深沉,“等去了棠善寺,我就告诉你。”
 
 
第76章 圆满
  西陵四月春光明媚,正是棠善寺里的西府海棠盛开的时节。寺庙内金瓦红墙,香客络绎不绝。
  贺嵩乔和萧如音来寺里供禄位,和往常一样,还是淳悟大师接待他们。今年夫妇身边还跟着两个儿子,于是原本的两个禄位就变成了四个。
  香火鼎盛的大雄宝殿内,秦戒之主动走到淳悟大师面前,双手合上,手上缠着和贺慎安一样的小叶紫檀,“阿弥陀佛,大师好久不见。”
  尽管两年未见,淳悟大师苍老的眼睛依然波澜不惊,他双手合十,微微颔首:“阿弥陀佛,小施主别来无恙。”
  “两年前的雪夜,多谢大师点拨。”秦戒之说。
  “小施主是否还有所求?”
  “大师,我还是有所求苦,也还是有放不下苦。”相比两年前的困顿迷惘,秦戒之这回说得十分坦然。
  淳悟大师似是有些触动,但是面容依然平静如无波古井:“世界微尘里,汝宁爱与憎?[1]”
  “因为……”秦戒之望向不远处,站在灿烂春景里的贺慎安,柔情的目光停驻三秒,才收回来对大师说:“在滚滚红尘之中,七情六欲才是人。”
  淳悟大师有些遗憾地摇摇头,说:“你和你哥哥是一样的人。”
  大师仍然记得,贺慎安十三岁那年,本来是要剃度出家的,但不知是为什么,剃刀已经落在他头上了,他却突然反悔了。
  在正式供禄位之前,淳悟大师引着贺嵩乔和萧如音去了后殿说话,贺慎安就牵着秦戒之的手,穿过树荫下成群的鸽子,走到西边的小佛楼里。
  这栋小佛楼开满松窗,鸟鸣声不绝于耳。一楼供奉的是地藏王菩萨,二楼则挂着一口大钟,所谓暮鼓晨钟,钟颂吉祥,这口钟是用来给香客们敲钟祈福的。
  秦戒之看见从二楼排到一楼的香客,都在等着敲钟,就想说待会儿再来,可贺慎安却依然牵着他往楼上走,说:“有个人得见见。”
  二楼有一群戴着红领巾的初中生在敲钟,贺慎安叫了声“小望”,其中一个女孩转头看过来,淡漠的眼睛倏忽一亮,“贺叔叔。”
  贺慎安招了招手,把人叫到跟前来,先给她介绍人:“这是我弟弟。”然后对秦戒之说:“这是小望。”
  秦戒之笑着和小女孩打招呼:“小望你好~”
  纪望点点头,说:“哥哥好。”
  “嗯?”贺慎安略显疑问,说:“怎么你叫我就是叔叔,叫我弟弟反而是哥哥了?”
  纪望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孩子,无论何时表情都是淡淡的,她说:“因为我感觉你弟弟没有比我大很多岁。”
  “戒之他今年二十,比你大七岁。”贺慎安说。
  “很年轻啊。”纪望说。
  贺慎安指着自己问:“那我就老了?”
  纪望摇摇头,说:“不老,但是你比我大十四岁,叫哥哥不合适,叫叔叔合适。”
  贺慎安摊手笑道:“我把你耳朵治好前,可没发现你这么能言善辩。”
  纪望被同学拉去一起敲钟了。秦戒之问他哥:“小望是?”
  “一个孤儿,两年前我在北寰的慈善晚宴上遇到的。”贺慎安说:“她的父母死于火灾,她也因为那场大火失聪,之后很多年里她都只能靠手语和别人交流。”
  一边说,一边走下楼梯,来到一楼,站在地藏王菩萨的骑象金身面前。
  “现在回想起来,被火烧确实挺疼的。”贺慎安望着佛前跳跃扭曲的烛火说。
  “哥,你的烧伤难道就是在这里……”
  贺慎安点点头,回忆道:“那个时候我只有十三岁,却已经在棠善寺待了很久了,久到我几乎已经被淳悟大师点化,自愿剃度出家……”
  可就在那个时候,小佛楼里发生了一件足以改变贺慎安人生的事情。
  那天傍晚,十三岁的贺慎安拿着扫帚来小佛楼扫地,却看见一个头发白了一半的男人,跪在菩萨面前不断地磕头,砰砰砰!把自己的头都磕破了也不肯停下来。
  天色已晚,香客都已经回家,寺庙也要关门了。贺慎安走上前去,要请这最后一位香客离开,没想到男人却一把抓住了他,嘴里疯疯癫癫地说着:“儿子你回来了!人贩子丧尽天良,菩萨保佑,终于让我把你找回来了!”
  贺慎安使劲挣扎,说:“我不是你儿子,你认错人了!”
  男人充耳不闻,声泪俱下地诉说:“我的儿子啊,我找了你八年了,菩萨保佑,让我终于把你找回来了,我终于把你找回来了!”
  “你看清楚我不是你儿子,你放开我!”
  贺慎安在男人的怀里拼命挣扎,混乱中的某一刻,香案上的蜡烛被撞到在地,经幡被点燃,火舌一下子蹿上来,然后迅速在小佛楼里蔓延成了熊熊火海。
  贺慎安摔进火里,衣服被烧成破烂,火焰像毒蝎子一样钻进他的胸膛里……在漫天席地的烈火里,有僧侣狂奔而来,有义工在高呼救人,而贺慎安唯一能听到的,是男人绝望而悲痛的哀嚎。
  后来,贺慎安拼命从火场里逃了出来,可是那个男人却永远被吞没在了火海里。
  大火在下半夜被彻底扑灭,贺慎安踩着焦土,站在小佛楼的残垣断壁前,使劲抹着脸上的灰,却抹到了那个男人滴在他脸上的血。
  三天后,淳悟大师要给贺慎安正式剃度,可是贺慎安却突然反悔,从蒲团上站起来,毅然决然地跑出了棠善寺。
  “即向凡途登觉岸,便于业海泛慈舟。[2]”贺慎安扶正了插在烛台上的蜡烛,“戒之,你能懂我吗?”
  秦戒之坚定地点头,说:“登觉岸是成佛,入凡途是做人。人间即业海,多的是佛成全不了的事,那就只有人来做。”
  “哥,你是自己的信徒。”
  贺慎安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秦戒之,像是在看一个知己。孩子们在二楼齐心协力敲响了大钟,钟声隆隆,像是浩荡的长风。
  隔着衬衣,秦戒之摸到了贺慎安左胸的烧伤,说:“淳悟大师刚才说我和你是一样的人,我还尚有一点不解,但是现在全都明白了。”
  贺慎安握住了秦戒之放在自己胸前的手,“不成佛。”
  秦戒之反手与他交握,目光是同频的坚定:“宁做我。”
  二楼的钟声一停,一群系着红领巾的初中生就从楼上走了下来。贺慎安和秦戒之笑着分开。
  纪望走到秦戒之面前,说:“哥哥,我有话对你说。”
  秦戒之把小孩引到松窗边,问:“小望,你想说什么?”
  纪望一个小孩子,却颇为深思熟虑了一番,才开口道:“哥哥,贺叔叔是一个很好的人,但是我知道他一直在找弟弟,他找了你很久,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会?”
  没想到小孩子想得还挺多,秦戒之颇为意外,稍稍正色后,他说:“以前是有过误会,但是现在我和你贺叔叔的误会都解开了。”
  纪望终于放心了一些,她指着自己的耳朵说:“贺叔叔找医生治好了我的耳朵,帮我找到了很好的养父母,让我可以在西陵上学,我真的很感谢他。”
  秦戒之认真地对女孩点点头,说:“我也是。”
  老师带着一群初中生离开小佛楼,纪望跨出门槛之前,特意用手语跟贺慎安和秦戒之说再见,对方也同样用手语跟她说了再见。
  回到大雄宝殿,淳悟大师已经摆好了四个长生禄位,烫金红纸则需要由本人亲手写上姓名和生辰八字。
  小僧人双手呈上毛笔,对并肩而立的贺慎安和秦戒之说:“两位施主,上面两个禄位供的是夫妻,下面两个禄位供的是兄弟。等你们写好之后,我会帮你们把禄位放上去的。”
  贺慎安看了一眼他爸妈的禄位,已经被供奉在了夫妻那一排,问小僧人:“这是成规,还是习惯?”
  小僧人说:“倒也没有明确的规定,只是往来的香客们习惯这样供奉,我们寺里也就顺势而为了。”
  贺慎安点点头,说:“既然是这样,我们一家人的禄位就不必分开了,四个都放在一起,不分上下。”
  小僧侣略作思考,似是犹豫不决,毕竟以前从来没有香客把兄弟禄位放在夫妻禄位上的先例。
  “容我去问问主持。”小僧侣扭身向淳悟法师走去。
  缠在手上的小叶紫檀晃动,贺慎安拿毛笔沾了墨,提笔在烫金红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和生辰八字,然后又帮戒之写了他的。
  贺慎安的字不似贺嵩乔的宋书那么端方,是颇为流畅潇洒的行书。
  秦戒之看着哥哥帮他写禄帖,笑道:“哥,你知道我的生辰八字?”
  “嗯,知道。你生在五月二十,小满那天。”贺慎安搁了毛笔,仔细吹了吹红纸上未干的墨迹。
  秦戒之看着这两张写着自己和哥哥名字与生辰八字的烫金红纸,心中莫名生出一股甜蜜的喜悦,如云似雾地在身体里翻涌,让他连刺鼻呛人的香火味都闻不到了。
  贺慎安提着毛笔,忽然转头在秦戒之脸上亲了一口。
  秦戒之一愣,惊讶地看着他哥,他因为顾忌着大雄宝殿里的香客多,所以心怦怦地跳,可是他哥却跟个没事人似的,继续提笔写着字。
  正巧这时小僧人走过来了,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淳悟主持说,两位施主与他有缘,名字也都是他取的,既然如此,禄位放在一起,陪伴父母礼佛长生,也算是功德圆满。”
  “圆满……”秦戒之默默念着,小时候秦山告诉他,人生惟有两种难得:难得长生,难得圆满。
  那时秦山说:十三啊,你还很小,如果能得到父母庇佑,还能有兄弟相互扶持,也算是大圆满了。
  四个禄位被小僧人谨慎而虔诚地供奉在了佛前。烛光摇曳处,七年光阴在秦戒之眼前像走马灯般匆匆闪过,所有人和事皆如隙中白驹,浮光掠影,最后留下来的是贺嵩乔和萧如音,他的父母,是贺慎安,他的哥哥。
  往后余生,就都付在这佛前明灯里了。
  出了大雄宝殿,人间一派春光明媚,碧绿枝头海棠花迎风摇曳,长尾喜鹊在碧瓦上翻飞。水井边花猫扑蝶,水缸上白鹅展翅。
  秦戒之指着浴佛池里的荷花,开心地说:“哥,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在雾钟湖上卖荷花,你大学同学却找了你半天才出现。”
  “记得。”贺慎安牵着秦戒之的手,边走边说,“那时候同学都在问我干嘛去了,我说我去喂了会儿鸳鸯。”
  “喂鸳鸯。”秦戒之说着笑了一下。和煦的阳光洒在他秾丽的脸上,银发飘动,和枝头的海棠交相辉映,煞是好看。
  贺慎安摸了摸秦戒之的脸,说:“也许正是因为我喂了鸳鸯,上天才我让遇见了你。”
  秦戒之把这话想了想,没道理也觉得有道理了,说:“那是不是也因为我卖荷花,荷花有佛性,上天才让我遇见了你?”
  “是啊。”贺慎安颔首笑了笑,说:“戒之,你知道吗,这么牵强的因果,其实有个逻辑学术语,叫做‘后此谬误’。”
  “后此谬误?”秦戒之歪头看着哥哥。
  贺慎安解释道:“所谓后此谬误,是指如果我们仅仅因为一件事发生在另一件事之前,就想当然地认为前者是后者的原因,那么,我们就犯下了后此谬误。”
  秦戒之豁然开朗,“那这么说来,我们刚才只是在牵强附会,强加因果,所说的话都是错的喽?”
  贺慎安却摇了摇头,疏朗地笑道:“我们没有错,要错也是命运阴差阳错。戒之,发生在命运里的后此谬误,叫做缘分天定。”
  阳光灿烂,春风澹然。
  棠善寺门口人声鼎沸,贺嵩乔和萧如音站在车前,笑着向两个儿子招手,叫他们回家。秦戒之被贺慎安牵着,大步迈向他们,他握紧了哥哥的手,再也没有放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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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完,谢谢观阅!
  人生难得圆满,但是写小说可以创造圆满,这是权利也是幸运。我希望慎安和戒之可以收获圆满,然后和我,和读者们说再见,但是他们未来的人生永不落幕。
  感谢读者朋友们的陪伴,这本小说看的人很少,你们的陪伴与交流是我写小说动力的一部分,谢谢你们!
  感谢慎安和戒之,你们是我小说中的主角,一路写完你们的故事,一步一步地学习与思考,我觉得我自己也成长了许多,你们就像我的同学一样。“不成佛,宁做我”既是你们共同的信念,也是我电光火石的顿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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