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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此谬误(近代现代)——年少痴狂

时间:2024-07-24 07:55:06  作者:年少痴狂
  贺慎安没有经过秦戒之同意,擅自进入画室,裴枫还以为他会被秦戒之赶出来呢,竟没想到他一进去就待了许久,好像永远也不会出来了一样。
  一探进画室,裴枫就看见贺慎安背对着门,和秦戒之站得极近。贺慎安身材高大,肩宽腿长,倒三角的上身轮廓竟是完全把秦戒之挡在了后面,让裴枫连根他的头发丝都看不到。
  听见门口的动静,贺慎安扭头看过来,目光极为凌厉逼人,强势到让裴枫这个天不怕地不怕,只怕他爹的纨绔少爷都不免心悸了好几秒钟。
  秦戒之回过神来,看见裴枫,有点恼怒,又看看贺慎安,恼怒级别骤然提升好几个水平,变得十分恼怒,说:“你们当我的画室是菜市场吗,想进来就进来?”
  裴枫立刻叫冤:“我可没进来,我两只脚都还在外面呢!”
  贺慎安觉得秦戒之生气的样子也好看,两年前好看,两年后更好看。面对秦戒之的怒目而视,他莞尔一笑,抬手看看腕表,说:“时间也差不多了,不如一起去吃午餐?”
  秦戒之才不想和他一起吃饭呢。他不想理这个人,要把他从自己的画室里赶走。可当他沾着粉色颜料的指尖弄脏了贺慎安的衬衣后,他又不好意思再碰人家了。
  贺慎安不怪他弄脏了自己的衣服,笑着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的五个粉丝小点,好像一朵桃花。
  然后他又拿出秦戒之的皮带,食指和拇指放在痕迹最明显的那个孔洞上捏了捏,然后担忧地对秦戒之说:“啧,腰这么细,这两年你是经常不吃饭吗?难怪这么清瘦。”
  被这人调侃腰围,秦戒之更加生气了,除了生气,其实还有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也不愿意表现出来的不好意思。这份隐秘的感觉让他的耳朵尖变成了显眼的红色。
  他连忙走出了有贺慎安的画室。
  裴枫没见过秦戒之这副样子。这算什么样子?他从来没有见过秦戒之像躲贺慎安一样的躲过谁。
  要是以前走肾不走心的炮友干嘛躲成这样,怕成这样?难道这个人真的是他哥?裴枫心中的猜测又发生了一次大转变。
  揣着花瓣抖落所剩无几的玫瑰花,裴枫走到贺慎安跟前,问道:“你真的是秦戒之的哥哥?”
  贺慎安乜他一眼,不着急回答,而是不急不缓地,堪称从容优雅地拿出了钱包,又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小相片给裴枫看。
  裴枫傻眼了,嘴巴张开变成了o形。他看见这张拍立得里有个雪人,雪人边上有个秦戒之,但不是现在二十岁的秦戒之,照片上的秦戒之明显要小几岁,估计只有十五六岁,脸上有层红晕,笑得很稚气。
  眼前的这个男人居然连秦戒之小时候的照片都有,那他就不太可能是秦戒之的炮友,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是秦戒之的家人,正如他所说,他是秦戒之的哥哥。
  得出这个十分合理的结论后,裴枫一改之前的挑衅态度,恭恭敬敬地将照片双手奉还,然后笑着叫了贺慎安一声“哥”,说:“以前都是误会,哥你别放在心上。”
  贺慎安很愿意表现得宽容大度,不会和一个顺毛驴置气,所以他很宽和地对裴枫笑笑,又拍拍他的肩膀,表示以前的误会一笔勾销,他是不会生气的。
  他们旁边,金发绿眼的法国男人还捧着玫瑰花站着呢。刚才伊恩从画室里一出来,他就立刻迎了上去,要把自己精心挑选的玫瑰花送给伊恩。
  然而,这种被送花表白的事情秦戒之在法国经历得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他已经麻木,所以他面无表情地用法语拒绝了法国男人和他的花。
  贺慎安递给沮丧的法国男人一支烟,和他用法语聊起了天。男人对他流利又地道的法语表示惊讶和赞叹,贺慎安笑着说他有个法国朋友,并且指着门外的兰博基尼说,那车就是他从朋友那借来开的。
  法国男人说他很喜欢伊恩的画,称赞它们浪漫又疯狂,自我又忧郁。他把伊恩的画比喻成可以迷惑人心的歌声,而伊恩就是那只唱出歌声的美人鱼。
  “美人鱼?”贺慎安转过脸来,夹着的烟停在空中。他一边觉得这法国佬鬼迷心窍,一边又觉得秦戒之毫无疑问是个美人,但他不是鱼,他应该是鸟。
  他以前是小鸭子,现在则是天鹅。
  陈寻川定的午餐已经送到了工作室里。今天人出奇的多,陈寻川就特意收拾出一张大桌子,然后张罗着大家一起落坐吃饭。
  一顿饭下来,秦戒之一言不发,裴枫话最多,还一个劲的给贺慎安递披萨,贺慎安叫他自己吃,转头又给秦戒之切了一块煎鹅肝。
  秦戒之不吃,贺慎安就说:“多吃点肉,这么瘦,腰也这么细。”
  秦戒之:“……”腰细也要被管。
  三天后,贺慎安又亲自来了秦戒之的工作室一回。此时秦戒之已经把壁画画好了,画的是《圣经》中的十二使徒。贺慎安抱臂欣赏了许久,对秦戒之说:“三天前我来看你,你最后画的人是犹大。”
  秦戒之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否认。他拍拍满是颜料与粉末的手,用手背蹭了一下微微出汗的脸,说:“你问我的事,我现在考虑好了。”
  贺慎安静静地等他说下去。
  秦戒之已经决定好了:“我会证明给你看的,就算我离开家,离开爸妈,我也会活得很好,不会叫你们担心。”
  贺慎安先是一笑,然后表示疑问的“嗯?”一声,说:“你怎么不说离开我?”
  秦戒之说:“离开你。”
  贺慎安又问:“我是谁?”
  “你当然是贺慎安。”秦戒之不懂他干嘛要这么问,莫名其妙的。
  贺慎安:“我的意思是问你,我是你的谁?”
  “……”秦戒之现在懂了他为什么要那么问了。
  “见了人也不叫。”贺慎安把他们重逢时他说对秦戒之说的第一句话重复了一遍,“证明给我看,我在你心里是什么人。”
  贺慎安走近一步,几乎要贴着秦戒之的脸——
  有些事情,他早在两年前就想清楚了。于是他问道:“你想要离开我,是因为我是你哥,还是因为你喜……”
  秦戒之立刻叫他:“哥。”
  贺慎安停下来看着他,目不转睛的,眼里除了有终于听到秦戒之叫他哥的愉悦以外,还有更为复杂和幽深的情绪。
  “很久没听到你这么叫我了。”贺慎安说,“再叫一次。”
  秦戒之松口叫了一次哥,其实心里就已经认输和妥协了,所以他没怎么抗拒,就叫了第二次:“哥。”声音好像还要比第一次叫的时候软那么一点。
  贺慎安愉悦地勾起嘴角,说:“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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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弟:被PUA了,好无助。
  哥哥:他终于肯叫我哥了,好爽。
 
 
第63章 蝴蝶
  策展公司把画展的地点定在了新加坡,这消息被通知给陈寻川,陈寻川又告知给秦戒之。秦戒之一听新加坡,就知道这肯定是贺慎安的意思。
  彼时贺慎安正在秦戒之的法国公寓里四处参观。秦戒之就问他为什么要把画展的地点定在新加坡?
  正在认真端详一幅画的贺慎安转过头来,说:“新加坡华人多,在那里办画展可以帮你扩大在华人圈子里的知名度。”
  “冠冕堂皇。”秦戒之不相信这是他把画展放在新加坡的真正目的。
  贺慎安在商言商地说:“冠冕堂皇的理由往往是最好的理由,因为它总能给你带来最大的利益。”
  “可是——”秦戒之顿了顿,比较艰涩地说,“姥姥姥爷在新加坡。”
  贺慎安一笑,故意想要为难一下人,说:“这不挺好的吗。”
  才不好呢。秦戒之头疼地想,姥姥姥爷要是看见从家里逃走两年的自己突然出现,指不定要犯心脏病。
  贺慎安明白他的顾虑,说:“他们不知道你离开了两年。”
  秦戒之不可置信,但是贺慎安告诉他:“爸妈怕老人家们担心,不仅姥姥姥爷没告诉,而且爷爷奶奶也没告诉。每次他们问起来,爸妈只说你去国外留学了,不在家。”
  “……”秦戒之默默听着,心里其实很不好受,有酸涩,有愧疚。他有点良心不安。
  贺慎安却很善解人意地说:“在法国遇见的事,我没有告诉爸妈。所以你不需要太有心理负担。”
  秦戒之心里的压力减轻了许多,以至于有些舒缓,甚至是有点感激地看着贺慎安。贺慎安看见他这样的表情,不禁说了句法语:“Le petit ami。”
  翻译成中国话就是:真是我的小朋友。
  秦戒之一愣,心跳得快了一些。贺慎安笑笑,转头继续看墙上的那幅画,指着它说:“这幅画不像是你的作品。”
  秦戒之跟着他一起看画,说:“你能看出来哪幅画不是我画的?”
  “当然能啊。”贺慎安说,“作品和画家的气质是一样的,就拿你的成名作《钻石》来说吧,它和你一样,背景有多黑暗卒郁,本身就有多璀璨迷人。“
  这话拿来评价一幅画没错,拿来评价一个画家也没错,但偏偏这话是贺慎安说的,而被他评价的人是秦戒之,这就有些微妙了。哪有哥哥说弟弟迷人的,真不像话。
  秦戒之用平静与淡然掩饰住自己的不自在,跟贺慎安解释说:“这幅画是别人送我的。”
  “是谁?”贺慎安问。
  “游老师。”秦戒之说,脸上有一股敬意,“两年前,我一个人从雷州跑出来没地方去,是她带我来法国的。”
  **
  飞机在新加坡落了地。三月里,新加坡的气温已经很热了,鱼尾狮和雨豆树都被阳光晒得亮晶晶的。
  陈寻川作为伊恩的经纪人,半工作半旅游地在新加坡待了几天,心思主要还是放在工作上,他不仅要跟进画展的各项进度,还要看好秦戒之,避免他又被卷入什么无厘头的丑闻之中。
  根据他这几天的悉心观察,他发现贺慎安,也就是秦戒之的哥哥,几乎也是天天守着秦戒之,看来是真的很怕弟弟再从自己身边逃跑一次了。
  陈寻川结过一次婚,离异后有个儿子跟他妈妈过,他一年到头见不了儿子几次面,所以他每次看到贺慎安和秦戒之,就会想到被自己牵挂的儿子,想到一些父子兄弟的亲情,然后颇为动容。
  这天秦戒之来看画展,不是什么名家大师的画展,而是一个公益画展,展出的画作全都出于孤独症孩子之手。
  画廊里的人不算多,秦戒之在这里也不用像在巴黎一样出门要全副武装地掩饰自己的样貌,所以他轻装简行,穿着最简单的白T和水洗牛仔裤,戴一顶用来遮阳的渔夫帽,就这样逛起了画展。
  看到自己喜欢的画,他就举起相机拍照,打算结束后把它买回去。
  “蝴蝶。”身边忽然出现一个声音。音色很好听。
  秦戒之的相机镜头从画中的蝴蝶移动到了一个人身上,男人长得太高了,因此镜头一路上移,终于从他的胸膛走到了脸上——
  镜头框定住了贺慎安俊朗的脸,他的眼睛透过镜头看着秦戒之,眼珠在相机里呈现出一种比肉眼看时要浅许多的、灿烂的蜜色,像琥珀,更像新加坡的阳光。
  秦戒之放下相机,有点安静地看着贺慎安。
  贺慎安对着墙上的画说:“我以前买到过一幅差不多的画,也是小孩子画的蝴蝶,不过那幅是版画。”
  秦戒之像平常聊天一样顺口问:“以前,什么时候?”
  “是你十八岁那年,”贺慎安说,“没记错的话,就在你生日前几天,那是一个慈善晚宴。”
  秦戒之抱着相机继续往前走,贺慎安就顺势和他一道走。秦戒之问他怎么也来看画展了?贺慎安说:“刚处理完一些工作,就想来找你。”
  “你知道我在这?”秦戒之问完后就觉得自己其实没必要问,他都来新加坡了,无异于来到了贺慎安的半个老巢,他的一举一动早就被这个人尽收眼底了。
  贺慎安亮出手里的票,说:“你经纪人送我的。”
  “……”秦戒之因为是陈寻川而有点不爽,说:“你居然连他都收买了。”
  贺慎安说:“不用收买,他只不过是觉得我们兄弟俩分开太久了,现在应该多多相处。”
  “多多相处”四个字被贺慎安着重强调,秦戒之听得不自在,说了句“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后抱着相机加快了步伐。
  迎面走来一对年轻的情侣,牵着手。秦戒之就稍微往他们左边让了一下,于是身体就碰到了贺慎安,两个人手臂贴着手臂。
  这只是一个很短的间隙,甚至不足三秒钟,可是就是在这极短的时间里,秦戒之感觉贴着自己的手臂往下滑了一下,然后自己的手就被贺慎安的手牵住了。
  秦戒之惊了一下,微微仰头看着贺慎安:“干什么?”
  “牵住你啊。”贺慎安说,“我怕你再走丢了。”
  “……我不会的。”秦戒之现在其实没有想要逃走的想法,在新加坡的画展办完之前,他会待在贺慎安身边,向他证明自己离开他也能过得很好。
  “那就好。”贺慎安说,但是牵住弟弟的手依旧没有放开。
  秦戒之抽了两下自己的手,抽不出来,就说:“你放开。”
  贺慎安问:“干嘛要放开?”
  “我都说了我不会走丢了。”秦戒之微蹙着眉,像是有点不服气和不高兴贺慎安把他当做会走丢的小孩子看待。
  “从我来这里到现在,你还没叫过我呢。”贺慎安说,“这样,你叫我一声,我就放开你。”
  秦戒之心里有点毛,就故意叫他名字:“贺慎安。”
  “真是没大没小。”贺慎安轻拍了一下秦戒之的渔夫帽,帽檐就稍微落下去了一点,刚好遮住秦戒之的眉毛,只露出他看谁都像是有情的眼睛。
  戒之的长相和两年前相比其实有点不一样了。十八岁时他还很稚嫩,如今他二十岁,正是男人介于青涩和成熟之间的年纪,他的少年感依然很强,但是在少年感之上,一张秾丽的脸加上及腰的银色长发,便更添了一份蛊惑人心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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