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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此谬误(近代现代)——年少痴狂

时间:2024-07-24 07:55:06  作者:年少痴狂
  夏羿听他一直在床上咳嗽,就走近到他床边问:“病这么严重,怎么不去医院?”
  “咳咳咳……”秦戒之没想到夏羿会来关心自己,而这份关心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他更觉得是后者。
  “我吃了药头很晕,现在只想睡觉。”秦戒之背对着夏羿,声音沙哑地说。
  过了三秒,他听见夏羿脚步走远了,一阵不算大的动静之后,他又走回来到床边,说:“我给你倒了杯水,你口渴了喝。”
  杯子被放在了床边触手可及的地方,夏羿没再说话,像是在等秦戒之说点什么。可是秦戒之觉得他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就连句谢谢也不愿意和他说,躺在被子里装作睡着了。
  黑暗无光的宿舍落入了沉默。夏羿没待多久,就又离开了宿舍。
  **
  病来如山倒,秦戒之被烧热和咳喘纠缠地不安生,一觉睡得惊惶神魇,仿佛躺在半梦半醒的悬崖边上。直到他被手机铃声惊醒,心脏还在剧烈震颤如擂鼓。
  他拿起手机一看是夏羿打来的电话,想都没想就挂掉了。可是几秒钟后夏羿又打了过来,秦戒之觉得自己要是不接他一定还要继续打。
  犹豫了三秒钟,秦戒之在关机和接电话两者之间最终选择了后者。
  “干什么?”秦戒之把汗湿的头发捋到脑后,不耐烦地问。
  “救救我……救救我,秦戒之,救我……”夏羿气若游丝,在向他急切地求救。
  “你怎么了?”秦戒之一头雾水。他从床上坐起来,一只手提着后领子把被汗浸湿的衣服给脱了下来。
  “我被人锁在体育馆了,这里的人都走光了,我从里面出不去……秦戒之,现在我只能找你了,求你救救我。”
  秦戒之心里是有怀疑的,觉得夏羿可能是在骗自己,可是当他看见床边夏羿给自己倒的那杯水时,他的心稍微软了一点,觉得他也可能是真的被困在体育馆里了。
  今天大暴雪,夏羿要是在冷冰冰的体育馆里待上一晚上,肯定要生病。秦戒之小时候被困在过冬天的车库里一整夜,他将心比心,知道这滋味给谁尝都会很痛苦。
  “好吧。”秦戒之穿上羽绒服,手里抓着围巾,脑子还没从晕痛中解脱出来。他用手心拍了两下太阳穴,然后问夏羿:“你在体育馆哪个地方?”
  夏羿连忙说:“游泳池,我在游泳池。”
  **
  傍晚苍穹垂濛,风雪交加。
  秦戒之在路上沾染了一身霜雪寒气,他的伞面也结出了一层较厚的雪盖。到了体育馆,里面空空荡荡的,别说人了,连个鬼影都看不见。
  游泳池的门是锁着的,秦戒之没有钥匙,他在外面拍门喊夏羿,可是却听不到里面有任何回应。于是他往后退了一步,直接抬脚用力踹门,把门给踹开了。
  走进去,秦戒之远远地看见游泳池边上一动不动地趴着个人。他认出是夏羿,连忙跑过去,可到了近处才发现夏羿的右手浸在水里,鲜血源源不断地从手腕里流出来,缓缓泛布扩散,已经染红了一大片池水。
  “夏羿!”
  秦戒之被夏羿割腕自杀的场面震惊地心神颤乱。经过短暂的大脑空白之后,他强行让自己镇静下来,连忙把夏羿的手从水里捞起来,然后把他的身体翻过来抱在怀里,“夏羿,你醒醒!”
  夏羿失血过多,脸色比雪还苍白,呼吸在休克的状态下逐渐减弱,无论秦戒之怎么叫他都无济于事。
  “混蛋……”秦戒之摸出手机打电话叫救护车,然后紧张地四处看看,地上有一把带血的美工刀。
  他把美工刀踢到了难以触及的远处,然后用围巾给夏羿的手腕止血,最后把自己的羽绒服脱下来给失血过多的夏羿保暖。过程中夏羿的血淋淋漓漓地沾了他一身,他的指尖触到一片腥湿黏腻。
  他还心存一丝希望,但愿体育馆里还有人没走,可以来帮帮自己。“有人吗?这里有没有人!来人……救命啊!”少年撕心裂肺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游泳池之上,焦急而绝望,可是没有人回答他,更没有人来。
  暴风雪夜,几乎所有人都离校了,秦戒之落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在救护车到达之前,尽管他心急如焚但是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干等着。
  此刻,寒冷刺骨的血腥气犹如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头顶。他简直要恨死夏羿了,恨他把自己骗到这里来目睹他自杀的场面,恨他偏要用这种方式死在自己面前。
  煎熬焦灼的心境催得他头痛欲裂,还剧烈地咳嗽,“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他几乎要咳呕出血来。
  夏羿在他颤抖的怀里缓慢地睁开眼睛,瞳孔黯淡,狭隘的视野里只能看见他的下巴。“秦戒之……”他虚弱地叫他。
  秦戒之惊讶于他能醒过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点。但是他还是很痛恨这个人,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就是在骂他:“狗日的玩意儿!咳咳!”
  夏羿也知道他现在肯定恨死自己了,可他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所以他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欣慰地浮出一个满足的微笑。
  他细瘦苍白的手从秦戒之给他裹着的黑色羽绒服里伸出来,抓住秦戒之的衣领把我往下拽,在他耳边幽微低语:“秦戒之,你和夏旭一样自以为是,我恨死你们这种人了。”
  右手藏在围巾里,秦戒之看不见他在干什么。他隐忍着手腕上的锥心刺痛,从身上摸出一根铅笔,然后右手握着铅笔不动声色地绕到了秦戒之的背后。
  他握着尖锐如芒的铅笔,就像握着一把锋利的刀。笔尖正对着秦戒之毫无防备的后颈,距离不过一寸,只要用力扎进去,秦戒之就完了。
  “夏旭……你是说你哥?你要报复我,还要报复他?”秦戒之觉得夏羿有太多自己不知道的秘密,他被这些东西拖入深渊地狱,早已精神失常。
  “我不是和你说过吗,你和我哥很像。”夏羿右手举着铅笔,过了许久也没有把它扎进秦戒之脆弱的脖子里。他改变了主意,忽然用尽全身所有仅剩的力气,狠心而决绝地挣脱出秦戒之的怀抱,然后自己往后倒去,掉下了游泳池。
  “夏羿!”
  秦戒之紧随着他跳进游泳池里,水花猛然四溅,砭骨冰寒一瞬间席卷全身,可他顾不得水里有多冷,一头钻进水底。
  池水已经被鲜血染成浅红色,犹如鲨鱼过境捕食,触目惊心。夏羿已经昏迷,四肢敞开,正在水里往下坠。秦戒之奋力游到他面前,夏羿的右手从他眼前漂游而过,一支铅笔贯穿了他的手掌。
 
 
第50章 抽烟
  “夏羿的哥哥是美术生,高中的时候来犀山集训过。四年前,夏旭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取了华美,他爸妈很高兴,奖励他一笔钱去旅行。夏旭用这笔钱精打细算地几乎走遍了全国的名山大川。他在返程的路上跟爸妈说,他把见过的美景都画下来了,回来拿给他们看。他还在国际足球赛上拿到了一只有球星签名的足球,那是夏羿最喜欢的球星,他答应弟弟一回家就把足球送给他。”
  “游老师,那夏旭现在在哪?”
  “他死了。他在回家的路上见义勇为,跳进河里去救人,结果双脚被水草缠住,两个人都被淹死了。”
  连夜赶到犀山医院的游照鞋子被雪水浸湿了。她踩着冰冷的鞋底,仰头靠在急救室外冷硬的墙壁上,在学生割腕自杀的冲击和压力下身心俱疲。
  她对颓废地蹲在地上,湿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的少年说:“戒之,我应该早点把这件事告诉你的,提醒你小心一点。夏羿跳楼未遂后重新回到犀山集训,整个人的状态都大不如前。”
  夏天的时候,她和夏羿的爸妈沟通过,希望他们先让夏羿把病治好,别这么着急又把孩子送回来集训。可是夫妻两人都觉得十二月的联考不能错过,还说夏羿已经好很多了,不妨碍他回来继续集训。
  现在再想起来当初夏羿当着自己的面,说他想要回来集训的清瘦脸庞,游照就伤心和悔恨得不行。“早在他申请换到你的宿舍的时候,我就应该有所警惕,阻止他这么做,把你们俩分到不同的画室里。”
  秦戒之却摇摇头,说:“不,游老师,你不了解夏羿的性格,有些事你也力所不能及,发生现在这样的事情不是你的错。”
  他抹擦着十根被血水染红的手指,绝望而虚弱地说:“夏羿恨我像他哥哥那样自以为是地想要救人,可最终谁也救不了。事情发展到今天,他势必要和我玉石俱焚,报复一直逼他的爸妈。游老师,如果你也被卷进来,我怕他也同样要毁了你。”
  游照肺腑里顿时翻涌上来巨大痛苦和酸涩。她转眼盯着一直明亮的猩红手术灯,只盼望夏羿能够脱离险境,不要再重蹈他哥哥早逝的悲剧了。
  深夜,急症室外走廊上消毒水味刺鼻难闻。少年剧烈的咳嗽忽然响起来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听起来像是咳出了一滩血。
  **
  秦戒之在大雪天跳进水里救夏羿,寒气入髓,感冒就进一步恶化成了肺炎。从十一月住到了十二月,他辗转在犀山和西陵两地的医院。单人病房窗外白雪纷纷,从未停歇,而他恶疾缠身,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发烧、咳嗽和昏睡。
  浑浑噩噩地躺在病床上,秦戒之一会儿好像听见夏羿在求他救救自己,一会儿又好像看见一只被铅笔贯穿的手漂浮在血水上……噩梦犹如恶鬼缠身,把他逼得高烧不退。
  萧如音心疼小儿子心疼得不行。秦戒之刚住院病情特别严重的那两天,她整夜整夜地坐在病床边守着他,看着他清瘦苍白的脸,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镯子上。
  三天后秦戒之的状况稳定了一些,她和贺嵩乔商量把戒之带回西陵医治。至于北寰那边,等戒之的状况再好一些再告诉慎安。
  贺嵩乔深夜从出差的外省赶回美院,担心得一夜没睡,翌日一大早就赶来犀山医院。他给秦戒之换了西陵最好的医院和医生,然后让萧如音回家休息,医院里有他和护工照顾戒之,叫她大可以放心。
  新换的病房暖和舒适很多,秦戒之昏昏沉沉的,在某一天很费力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觑见床边好像坐着个人。他头晕眼花,在虚影晃动的黯淡视野中,他只能勉强分辨这个人穿着件黑色大衣。
  最后,秦戒之微微睁开的眼睛没力气坚持三秒,就很快又闭上了。他又昏迷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间已经是次日晚上,秦戒之第一次感到精神清明了一点,眼睛也终于有力气睁开了。乔嵩乔正拿着块热毛巾在给他擦脸,见他醒了,心里很高兴,脸上也表露出三分喜色。
  秦戒之全身泛着疲软和酸痛,现在还没有力气坐起来。他的脑袋陷在枕头里,虚弱绵软地叫了声爸爸。
  贺嵩乔点点头,帮他把病床稍微摇高了一点,然后问他好多天没吃东西了,现在是不是很饿?秦戒之说是有点饿,但是没有什么胃口。
  “你还在病中是这样的,烧还没有完全退,所以吃不了太多东西。”贺嵩乔把毛巾浸在热水里,然后捞起来拧干,热乎乎地给秦戒之擦着手,说:“医院里的东西不好吃,我去外面给你买点甜粥。”
  秦戒之把病房里看了一圈,问:“妈妈呢?”
  “她今天有课,晚上歇在美院客房里,明天早上来看你。”贺嵩乔把毛巾投进水盆里。水蒸气把他的眼镜片都熏白了,他摘了眼镜擦干净再戴上,然后把捋上去的毛衣袖子放下来。
  他也是下午上完课才从美院来医院,连被墨水弄脏的毛衣都没有换洗,这会儿浅灰色的袖子上一大块乌黑。“你突然在犀山得了肺炎,高烧昏迷不醒,简直要让你妈妈担心死。他连续陪了两天两夜的床,我怕她忧虑过度,就陪她去棠善寺给你在佛前供了个长生禄位。”
  秦戒之心里很难受,觉得自己是个不惜命的混蛋,不值得爸妈为自己伤心劳累,更不值得爸妈对自己这么好。他很愧疚,鼻子因而变得酸冲冲的,对爸爸说:“对不起……”
  贺嵩乔见他突然这么羞愧委屈,稍微惊了一下,顿时觉得是自己刚才没把话说好,说得像是有点责怪戒之的意思了,才会惹得他这么敏感脆弱。于是他连忙安慰道:“说什么对不起啊?生老病死都是天数,生病就是受苦。你这次是吃大苦了,我和你妈妈心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你呢?”
  “长生禄位在佛前明灯不灭,我们戒之一定会健康长寿的。”
  秦戒之被父亲的温言抚平了心上愧疚自责的褶皱,稍微好受了一点,说:“嗯,等我病好了,我也要给爸妈供禄位。”
  贺嵩乔笑了笑,说:“你比你哥孝顺。”
  **
  秦戒之在医院里住了小一个月,期间他向照顾自己的护工问起,自己昏迷期间除了爸妈,还有没有人来看过自己。
  护工告诉他,在他转院到西陵的头三天,他哥来看过他两次,第一次是在夜里,他哥像是临时赶回来的,来时西装外面穿了件黑大衣,满身风雪。第二次是在早上,可是那两次秦戒之都没醒,他哥在床边陪了一夜才走。
  “你哥说你醒了可能会想要吃点甜的,叫我水果多买你喜欢吃的芒果。”护工仔细回想贺慎安回北寰前交代自己的话,“他说你六岁的时候也得过一场大病,所以怕黑怕冷,叫我一定要时刻注意病房里的温度,晚上睡觉灯不要全关掉,至少要亮一盏。”
  “你哥最后说,你病中呼吸不畅,不要把花放在病房里。等你病好出院的时候,让我代他送一束风信子给你,祝贺你病愈。”
  **
  美术联考的日子就要到了,秦戒之没有时间缓冲,出院后就马上要上考场。
  他向游老师询问了夏羿的情况,她说夏羿被抢救回来了,现在脱离了生命危险,已经转移到了普通病房。但是他的右手被铅笔贯穿,医生说他以后还可以写字,但是很难再画画了。
  秦戒之觉得夏羿疯癫可恨,同时又觉得他绝望可怜,他想要毁灭,可是他又被人三番两次地救活。秦戒之不知道夏羿以后会如何面对自己的人生。他没有去医院看夏羿。
  又过了几天,一切看似都回归风平浪静。然而这次回到犀山,重新坐在画室里的时候,秦戒之面对着空白的素描纸却失去了往日的胸有成竹,变得下笔艰涩困难。
  每当他拿起铅笔,他就会回想起那个暴风雪的夜晚,在被鲜血染成浅红色的游泳池里,夏羿被铅笔贯穿的右手从自己眼前漂游而过画面。他实在画不下去,每次都是丢了铅笔,然后独自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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