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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此谬误(近代现代)——年少痴狂

时间:2024-07-24 07:55:06  作者:年少痴狂
  贺慎安拿着这个棱角分明的金色打火机在手里转了一圈,拇指一揭,火苗便嚓地一下跃出来。这橙红的火苗又纤细又明亮,却引得纪望厌恶地皱起了眉头,手指在金属盖上一摁,熄灭了火苗。
  “你不喜欢?”贺慎安放下打火机,用手语问她。
  纪望的目光里透着不加掩饰的憎恶:“我的爸爸和妈妈是被火灾害死的,我讨厌火。”
  “火灾啊……”贺慎安听到这么个缘由,没做手语,而是眉头短暂地紧蹙起来,仿佛是身体某处被火燎烫了一下。但这表情转瞬即逝,任谁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
  “火灾是怎么发生的?你是在那场火灾是失聪的吗?”贺慎安关切道。
  纪望:“有一天晚上,家里厨房的燃气泄露了,当时爸爸妈妈和我都在房间睡觉,直到大火烧起来冒出浓烟,我们才被呛醒。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爆炸了,爆炸声音震得我耳朵流血,然后我就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连爸爸妈妈在火里最后对我喊的话我也没听见……”
  纪望的眼里有泪光:“我只能看见他们被火烧的很痛苦,所以我讨厌火。”
  贺慎安胸中闷着一口沉重的气息,他对纪望点点头,说:“是啊,被火烧是很痛的。”
  纪望却摇摇头,“你没被火烧过,不会知道那到底有多疼。”
  贺慎安对她稍微歪了一下脑袋,反问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没被火烧过?”
  纪望愣住了,手语停顿在了半空中,被长头发遮挡住一半的湿润眼睛睁大,很是惊疑。
  文朗适时走过来提醒他老板:“晚宴快要进入合影留念环节了。”
  贺慎安点点头,说:“让人给小望找身新的衣服穿吧,她身上这件裙子的裙摆都被烧焦了。”
  文朗应声去找了工作人员,让她给纪望换了身新衣服,等她换完衣服,文朗还亲自动手给人小女孩扎了个马尾,边扎边说他在家经常给他小妹妹扎,所以不会给你扎歪的!
  浑身上下收拾整理一番过后,贺慎安领着纪望进宴会内场合影,合影完毕之后纪望就要被人带回去了,她从兜里拿出被自己捡回来的金色打火机,对贺慎安做手语说:“这个打火机我不会卖掉,我要留着它,提醒自己不要怕火带来的痛苦,我什么都不要怕。”
  贺慎安蹲下来,帮她戴好耳蜗里有些松了的助听器,说:“愿你有一往无前的勇气。”
  纪望点点头,转身牵着工作人员的手走了。
  晚宴散场了,熙熙攘攘的人流提着华丽的裙摆,踩着名贵的鞋子走出会场。文朗陪着贺慎安也往外走,要下去停车场拿车时,贺慎安给了他一个信封。
  他拆开一开,里面装着三张抽奖券。只听老板对他说:“我运气还不错,抽到个VR眼镜,送你了。还有剩下两张留着你自己开奖吧。”
  文朗两眼冒星星,乐呵呵地揣好信封。这抽奖券也是要花钱才能在宴会里拿到的,等于间接捐款了。一般来说嘉宾都会拿来自己玩,老板拿它送给自己真的是大方。他一边递车钥匙,一边说:“谢谢我亲爱的老板!”
  “也是你事情办得好,在周先生来之前把小孩带出去了。”贺慎安把周先生递来的白色烫金名片夹在手指间看了一眼后放下,然后让文朗自己下班回家,他叫了代驾来开车,一路上坐在后座的车窗边吹晚风,散酒热。
  北寰连绵数日的阴雨终于停了,到了晚上乌云散去,月亮脱胎而出,高高地悬挂在天上。
  车没开到家,贺慎安让代驾把车停在了湖边,他想要下车来吹吹雨后的晚风。
  夜里黑,湖边的路上也没有什么人和车在穿行,笔直的一段马路上,此时此刻只有一盏路灯陪着贺慎安静静地站在稍凉的晚风里。
  贺慎安脱了西装外套,摘了鲸尾袖扣扔在车里,扯松领带,靠在车门上,从烟盒里抽了一支登喜路,低头将它叼进嘴里,然后从裤兜里摸出打火机,歘——
  橙红的火苗从乌青暗沉的夜色中一跃而出,随风簇簇扭动,照亮了他年轻俊朗的脸庞,高挺的鼻梁与眉骨则在火光里向脸颊投下几小片阴影,让一张脸半明半晦,喜怒难辨。
  他静静地靠在漆黑的车身上,高大修长的身体慵懒而放松,似乎极为平静,又似乎染着深深的忧愁。
  火苗还在风里扭动身体,贺慎安一动不动地盯着它看了许久,深棕色的眸子里映着燃烧不息的火焰,直到他终于把打火机盖子合上,这两点鲜红如血的火光才消失于他眼中。
  “呼——”
  乳白烟雾从鼻腔和唇间被吐出来,贺慎安感受到烟草正在松弛自己的神经,他随着这份微小却深层次的快感仰起头,凸出明显的喉结藏在脖子里滑动。睁开眼,隔着一层缥缈如纱的烟雾,他望见天上正挂着一弯淡淡的峨眉新月。
  七月初,西陵歊暑,戒之的生日快到了啊。
 
 
第38章 噩梦
  秦戒之的生日是七月七日,也就是贺家正式领养秦十三的那一天。同一天,他从棠善寺的淳悟法师那里不仅得到了“戒之”这个新的名字,还得到了一条和他哥哥所戴一模一样的平安扣。
  这条平安扣戴在他的手腕上,五年来他从来没有把它摘下来过。平安扣仿佛早已成为了他身体血肉的一部分,将来还要跟随和陪伴他一辈子……
  然而,没想到在离十八岁生日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他的平安扣居然意外地断了。
  晚上,秦戒之躺在宿舍的床上,捏着断掉的平安扣看了许久,脑海里又时不时回想起白天遇见夏羿那副黯然憔悴的模样,还有他对自己说的那句冷冰的话——
  秦戒之,你太自以为是了。
  “唔……”秦戒之在床上辗转反侧,断了的平安扣握在手心,心里莫名其妙地感到不安和烦躁。
  他从夏羿的言行中感受到了恨意,夏羿恨他太自以为是……秦戒之在心里反问自己:你真的做了回救苦救难的菩萨吗?哪个菩萨会招人记恨啊?虽然你热血上头,好心救人,但是人家压根就不领情呢。
  “唉……”又辗转反侧许久,秦戒之越想越觉得烦恼,越想越觉得委屈。
  于是他下床去书桌上拿了贺慎安送给他的陶瓷鸭子,把它放在枕头边,又对着它摸了好一会儿,心里想着他哥,才肯安心睡觉。
  等到他睡着之后,曾经那些浮光掠影恍若晚春里的柳絮一般,从黑暗处向他飘袭过来,他发现自己在不知何时竟然被茂盛的高耸芦苇包围住了四周,低头看看,长发垂散在肩上,两只脚竟然变小了,脚趾和脚背上都带着一些擦伤,赤足踩在河边的乌黑湿泥里——
  原来,他回到了无父无母的十三岁,回到了梅雨潮湿的雷州,回到了暮色昏沉、四野幽幽的野凫湿地……
  “有人吗?”十三拨开高过头顶的芦苇跑出来,踩着湿滑的泥泞往观音泊走,他想要找秦山。
  可是湖上空空旷旷,风平浪静到了极致,湖水像是一滴凝固住了,不会再流动的巨大胶水,其中的鱼虾水草也全部凝固不动,俱是死气沉沉。而湖面上则是一艘船都没有,更别说有人。十三慌忙地向四周察看,却只见天地寂寥无声,除了他自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
  “秦山——老头!”他急切地想要见到人,却任凭他怎么喊也没有人回应。偌大的野凫湿地,只有他自己稚嫩的童声回荡在虚影般的山间,和阴冷的晚风中。
  栖驻在湖边的苍鹭和鹈鹕听到了他的动静,却不会像以前那样惊飞而去,它们统统变得不怕人了,瘦长的双腿安之若素地站定在水里,一双双黑眼睛则整齐划一地同时向十三看过来,仿佛全都在监视他。
  十三被这些不像活物的水鸟凝视得背脊发凉,他攥紧拳头,要往湿地外面跑,可是却诡异地迷了路。
  怎么会这样?他明明从小到大在这湿地里跑了千百遍,闭着眼睛都能认路,为什么偏偏这一次像是入了迷魂阵,任凭他怎么跑都跑不出去,反而总是兜兜转转跑回原地呢?
  就在他天旋地转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发出尖利嘶喊——
  “秦戒之!”
  十三被这一声恶鬼般的尖叫吓了一跳,脚下一滑,霎时跌进了淤泥里。
  “呃……”他感觉到左脚上传来剧痛,十根手指的指甲里塞满了黑泥。他抓着地上的泥想要爬起来,却在此刻好像被五指山压住了一般,背负千斤重,任是怎么使劲也爬不起来了。
  怎么会这样……
  十三紧要牙关,感受到了跌进烂泥里,任凭自己怎么挣扎,也永远无法脱困的绝望。
  忽然,天上扑簌簌地落下几片东西——不是树叶,也不是芦花,而是褐色的羽毛。
  羽毛从两三片陡然变成了几十片、数百片,像一场鹅毛大雪般地落在十三身上、脸上,几乎要将他掩埋入土。
  漆黑的芦苇丛里又传来一声鬼魂般地叫喊:“秦戒之!”
  十三本就惊惧的心弦几乎要被这鬼哭神嚎的惨叫给挑断。他的整个身体又都埋藏在羽毛堆成的小坟里,几乎要被羽毛给塞住七窍,不得喘息……他在这昏天黑地里紧张又生气地想着:秦戒之是谁?
  他想不起来,他头好痛。
  羽毛落尽了,十三身上不觉得轻松,反而感觉更加沉重。原来那些落在他身上的羽毛忽然又变成了数十只野鸭子,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背上、腰上、腿上,对着他乱踩乱啄,把他的肉咬得很疼。
  “滚开!全都给我滚开!”十三挥舞着两只塞满黑泥的手,抓住鸭子的翅膀、脖子和腿把它们往外扔,可鸭子们还是嘎嘎嘎地在他耳边发出狠厉的叫声,翅膀猛扇,真是比鹰隼还凶。
  这些鸭子不是他以前抱着玩的小鸭子!十三既痛恨又失望地想,几乎要大哭一场。
  不知过了多久,十三才终于精疲力尽地从鸭子堆里爬出来,可脸上已经被鸭子的利爪划出了数不清的血痕。鸭子们四散逃进芦苇丛里,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秦戒之,是谁?”十三颤颤巍巍地从淤泥里爬起来,努力让自己站稳了,两条酸痛的手臂不受控制地晃了晃,然后手艰难地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
  “你,又是谁?”他对着前方漆黑黑的芦苇丛追问。
  “沙沙——沙沙——”高耸的芦苇丛在阴森森的夜风里不安地摇晃,却没人回答问题。
  十三把心一横,拖着剧痛的左脚跑进芦苇丛里,尽管被密集的芦苇排挤得寸步难行,但他还是要一意孤行地把手伸出去抓人——
  “出来!出来啊!”十三一边步步紧逼地搜寻,一边疾言厉色地叫喊,“很怕我吗?不然为什么躲着不出现!”
  他的脸擦着锋利的芦苇叶子穿梭,在原本的血痕之上又添了新伤痕,很疼,甚至把他刺激出了眼泪,但是他完全顾不得这些,还是倔强地穿行在刀片丛林一般的芦苇里。当斜长的伤痕流血了,他就随便拿手抹掉,同时一次也不肯回头,继续往深处走。
  走得越深,他就越觉得黑暗和阴冷,仿佛要走进冰窖里去。忽然,在某一刻,他正面撞到了一具温热而高大的身体。“抓到你了!”他紧张而兴奋地大喊一声,抓住这个人的手腕就要把他拉出芦苇丛。可是当他碰到这个人的手腕时,他发现这个人戴着一条平安扣。
  我的平安扣不是断掉了吗?
  十三脑子里刹那间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这个念头就像一记响炮在他脑子里炸了一下,电光火石,但是没头没尾,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平安扣,更不知道平安扣为什么会断掉。
  而下一秒,被他捉住的人忽然俯身过来紧紧抱住了他,抱得那样紧,仿佛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胸膛里,血肉里。
  十三脏污的双手抵着他的胸膛,却根本抵抗不了他要把自己禁锢在臂弯里的力量,更抵挡不了从心口到掌心传递而来的、几乎烫人的炽热。
  “你到底是谁……”十三幽微地问。
  “你真的认不出我了吗?”这人音色意外的很好听,和刚才十三听到的尖利鬼叫声大相径庭。
  十三稍微放松警惕,“我不知道……你是福利院里的人吗?”
  “不,你难道把我忘了?”这个人好像很伤心似的,叹息了一声,“爱恨嗔痴,慎之安之。我是你哥哥啊,戒之。”
  “什么?”十三心里一惊,他只知道自己是个福利院里的孤儿,怎么可能会有哥哥呢?还有,他的名字叫秦十三,不叫什么戒之。
  而且,爱恨嗔痴是什么?又为什么要慎之安之?他不懂,他一点都不懂。
  十三在心神错乱中把人狠心地推开,“我是个弃婴,我没有亲人,更没有哥哥,你在骗我……”
  一声轻飘飘的哂笑飘过来,“我真的是你哥哥啊,我是贺慎安,你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我啊……戒之,你不是最喜欢我了吗?”
  “贺慎安……哥哥?我……我是秦戒之吗?”十三头痛欲裂,闭眼双手抱住脑袋,感觉自己要被这个名字给逼疯了。
  然而耳边却始终有个男人的声音在唤他:“戒之,戒之,戒之……”这亲昵的声音不依不舍,追得越来越近,最后几乎贴着他的耳朵吹出灼热的气息,“我是你哥哥啊,戒之……”
  在这纠缠般的呼唤下,十三紧缩的心脏在某一刻忽然松开了,然后他睁开眼睛,其中的稚嫩懵懂却已变成了少年嗔痴。十三变成了戒之,他把抱住头的手缓缓放下,看向隐没在暗处的人,痴痴地叫他:“哥哥,哥哥……”
  “戒之。”贺慎安把手贴在他的侧颈上,让他又热又痒,他想躲一下,可是贺慎安却偏偏将手沿着他纤细修长的侧颈向上摸索,来到他的耳朵上,捏住了耳垂。
  “哥……”秦戒之被捏得很痒,却又渐渐地沉湎于此,不愿意再躲避贺慎安的手。
  “耳洞真小啊。”贺慎安的指尖把他的耳垂揉捏得发红,“要是戴上耳钉,我怕你会流血。”
  秦戒之被他捏得有气无力地说:“它已经被你弄得流过一次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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