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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此谬误(近代现代)——年少痴狂

时间:2024-07-24 07:55:06  作者:年少痴狂
  “沙沙——”一双被足球长袜包裹住的修长小腿急速奔跑在柔软的草坪上。
  秦戒之穿一身宽松的T恤短裤,追着球跑在暑气尚未来得及消解的风里。他额前稍长的碎发逆风扬起,露出一张细汗晶莹的秾艳面容,左边脸颊还蹭上了一抹枫叶红的颜料,像血又像霞。
  “砰!”他接到谷元竹的一记传球,球打着飞快的旋冲进他胸前,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在球落到他脚下的一瞬间,一脚起射。球在空中画出一道锋利的射线,流星一般地冲向球门,从极力举高手臂、高高跃起的守门员指尖擦过,落进了球门里!
  “漂亮!”队员原地跳起来,激动地冲秦戒之吹了个口哨。
  秦戒之奔跑的脚步却在草地上慢慢地停了下来,左手抬起来——他的平安扣在比赛过程中意外断掉了。
  “啧。”他握着断了黑绳的平安扣,换人下场,跟谷元竹打了个手势,谷元竹抹着下巴的汗对他点点头,他就拿了瓶矿泉水坐到了西边的看台上。
  看台上坐着挺多人在看球吹风,秦戒之背着个运动挎包,提着半瓶水晃荡,最后挑了处人密度不高的地方坐下,左右两边都没人坐。
  心跳频率渐渐恢复平静,他把断了的平安扣揣进兜里放好,然后安然地坐着吹了会儿傍晚的风。这里的风尽管还带着水泥地面粗粝的热气,但是好歹吹拂在偌大开阔的运动场上,听着旷远的风声,也算是比待在逼仄压抑的画室里要舒爽许多。
  “呼……”秦戒之闭上眼睛,仰着头,把剩下的半瓶水全部浇在了头顶,让水顺着稍长的头发流下来,流到脸上、脖子上、胸膛上、腰腹上……汗液融进凉水里,风一吹带走更多的热量,他甩着头发上洋洋洒洒的水珠,凉爽地喟叹一声。
  这个时候,有个人走过来坐到了他右边的位置上,动作轻得像是一片不属于夏季的雪花落在了椅子上。秦戒之没怎么注意他,专心拿毛巾擦着湿头发,擦了几下,却听到有人在他边上说:“球踢得不错。”
  擦头发的动作一顿,毛巾从头上滑下来,秦戒之转头看见个人——是夏羿。他形销骨立,比上回见时瘦了一半不止,好好的一个少年都快要瘦没了。秦戒之看见他这幅鬼样子,很揪心。
  “夏羿。”秦戒之叫他的名字,看着他凹陷的深色眼窝,说:“你又回来集训了?”
  夏羿一动不动地坐着,冷得像个堆在椅子上的雪人。他静静地注视着秦戒之好一会儿,才说道:“是啊,我在家休息够了,就回来继续画画了。”他的话也冷,又轻柔又虚弱,像是飘在虚空中的碎片,把浑身是水的秦戒之吹得阴飕飕的不舒服。
  秦戒之把手里的毛巾捏着比刚才紧了三分,斟酌着问道:“你的身体还好吗?”他担心夏羿抑郁症还没好就又被他爸妈逼着回来集训。
  夏羿的嘴唇却对秦戒之扯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笑意不达眼底,那里漆黑如深渊,他反问道:“你说呢?”
  “……”秦戒之心想这人的抑郁症是不是更严重了,比起上次要跳楼的极度失控,他这次看起来则是平静如死灰的皮囊下隐藏着更浓烈的疯癫。
  “你瘦了好多。”秦戒之把脸和脖子上的水珠都擦干,给夏羿递过去一瓶没开过的水,“我觉得要是你的身体还没调理好的话,可以去跟游老师说,先去看医生。”
  夏羿拿着秦戒之给他的水低头看着。秦戒之想说天太热了你喝点水吧,可还没等他说,看台下面就跑过来个人喊他:“秦戒之!把紫草棒扔下来给我!”
  “元竹。”秦戒之听到声音,就从椅子上站起来,把堆在大腿上的毛巾放下。夏羿看着他走到看台栏杆边上去。
  秦戒之从栏杆边探出脑袋,看见谷元竹正站在下面抓耳挠腮,没被长袜遮住的大腿上,还有手臂上都起了好几个红胞,红胞长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扎眼得很。
  “草里有好多跳虫,我要被他们给咬死了。把紫草棒给我涂一下,不然我要痒死了,痒死了!”谷元竹捏着从湿滑的鼻梁上摘下来的圆眼镜,坐立难安地在下面乱蹦,头发上沾的草屑一抖一抖的。
  秦戒之看看天色已经昏沉了,刚才的漫天霞光全都收进了八分乌青的天幕后面,就说:“到了晚上虫子更多,你把球拿回来,到看台上来吧,我拿紫草棒给你。”
  谷元竹想了想,觉得再去草地上踢球就等于把自己喂给草里的虫子了,于是听取秦戒之的建议,叫人把球扔过来,然后抱着球往看台上面走。
  秦戒之看见谷元竹往台阶上走了,就从栏杆边退回来,可一转身却撞到了夏羿。夏羿的身体比他更瘦,却没被他撞得哪怕摇晃一下,反而像钉进了地里似的牢牢站在他面前,一双发青的眼睛紧盯着他看。
  秦戒之被他盯得很不舒服,本来踢球踢得畅快的心此时被他搅得凝重了几分,压着他的脾肺胃肠,哪哪都不痛快了。“你……”秦戒之想说话。
  “秦戒之。”夏羿突然叫他的名字,打断他,然后把那瓶水用力地塞回他手里。
  秦戒之握着这瓶水,有点懵,一时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却是夏羿用冷如冰刃的语调对他说:“秦戒之,你太自以为是了。”
  **
  北寰的慈善晚宴富豪云集,名流麇聚。
  贺慎安在晚宴上拍得了一套名为“蝴蝶”的版画,是贫困儿童们用油墨、刻刀、木蘑菇等工具亲手制作和绘画而成的作品。
  版画一共有九块,每一块图画虽然粗粝却富有野性,大量对比色的碰撞与融合使得色彩斑斓的画面妙趣横生。九块版画共同拼合成了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栩栩如生。
  和贺慎安同席的邵卓最近刚买了个画廊。他一看见贺慎安就举着酒走过来,先热情洋溢地叫了他一声“贺总!”。会场内部的灯光变成了绿色,把他敦厚的身子照得像个邮筒。
  贺慎安在生意场上和他见过一面,关于这个人的发家史他也有所耳闻。“原来是邵总啊。”贺慎安还专心听着舞台上的钢琴曲,手扣在洁白的桌布上,没去举酒杯。
  “贺总记性真好,还记得我在马场给你递过名片。”邵卓和人换了位置,坐在了贺慎安的身边。他拿手正了正胸前的紫色领带,脸上笑出了猫纹:“贺总的父母都是美院教授,艺术眼光肯定没的说,我的画廊正缺东西往上挂呢……”他适时地转换了称呼,“慎安帮我掌掌眼?”
  贺慎安被这声亲昵的称呼膈了一下胃,眼睛稍微眯了眯,仍然看着舞台上正在演唱的小孩子,说:“好的作品浩如烟海,我怕是看不过来。邵总想要让这画廊赚钱,不如去聘请一位专业的经理人。”
  邵卓喝下一口香槟,透过玻璃杯瞄了一眼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射出点不易让人察觉的精光与算计,才又放下酒杯,笑了笑,说:“最近生意忙得不可开交吧?这新颜料要做上市,下面要管的员工也越来越多。”
  贺慎安有些慵懒地靠在椅子上,指尖悠闲地摩挲着金属袖扣,映着绿光的眼珠滑过来,看着邵卓笑了笑,说:“做生意哪有不忙的,我才刚起步,没几年的积累,比不上邵总底下‘殷实’,做起事来总是游刃有余的。”
  “碰上好时代罢了。”邵卓摆摆手,自谦一句,又说:“得空来我画廊坐坐?”说着递出一张新的名片,“我可以帮你把今晚高价拍得的版画挂上去。”他把重音放在了“高价”两个字上。
  这话说得既隐晦又直白,邵卓算准了贺慎安会上道,听得懂其中的关窍。而贺慎安果然是个聪明人,那些不言自明的话全部化在了他的眼神里,还接过了他递出了名片,上面有他画廊的地址。
  “既然邵总想要把版画挂在自己的画廊上,那么就不能不明白这些版画的涵义,客人会问的。”贺慎安把玩着烫金的黑色名片,似乎真的对邵卓的画廊很感兴趣一般。
  邵卓拿刀叉切着瓷盘上的鹅肝吃,金属与瓷器碰撞出叮叮的脆声,“一些小孩子的画能有什么深刻的涵义?呵,客人想要什么样的内涵我就能给他定制什么样的内涵。”
  贺慎安洁净修长的指尖划过名片锋利的边缘,在它尖角处停下,没有再继续把玩。邻座邵卓两三口吃完了鹅肝,嘴边沾了酱料没擦。贺慎安瞥他一眼的同时向后微仰,然后托起桌上的香槟,酌了一些。
  晚宴内场灯光倏忽一变,冰蓝的烟雾喷出,整个舞台变得如梦似幻,当红偶像歌手从烟雾里款款地显露真容,在满座光鲜华服的瞩目中开始演唱。
  服务员开始给嘉宾们上甜点,每一份甜点都附下一个精致的信封。这是晚宴的抽奖环节,信封里装着三张抽奖券,是给到会的嘉宾娱乐用的。
  贺慎安是西陵人,有爱好甜口的习惯,所以比起略微油腻的主菜,他倒更喜欢吃这一小份精巧可口的布丁。
  这时候,助理文朗踩着匆忙的小碎步赶到他面前,俯身在他耳边说:“老板,计划要和你合影的小孩出事了。”
  贺嵩乔贺和萧如音托贺慎安给这个慈善晚宴捐了两幅画,它们在下半场的拍卖环节中分别被一个意大利人、一个法国人以高价拍走了。贺慎安作为捐赠人代表,被邀请在晚宴结束时和被捐助的贫困儿童合影留念。
  被安排要和贺慎安合影的小孩是个孤儿,今天才从偏远地方的福利院被接来北寰。按照晚宴的计划,这个小孩先要上台表演,然后去餐厅吃饭,最后换身衣服待在后台,等到晚宴快结束的时候被人领到内场来和捐助人合影。
  谁也没想到这个小孩会中途跑出去和人打架,打的还是一个富豪的小儿子。
 
 
第37章 火苗
  小孩被助理从门外领进来,宴会内场一片暗紫色的灯光流转,晃得人眼花。等到长头发的小孩子走到了面前,这熟悉的轮廓叫贺慎安在一瞬间恍了神:戒之?
  小女孩抬起头,露出一张倔强的小脸,她的眉毛特别浓黑,下面长着一双狐狸似的灵动眼睛,可是额头却是被人打破了,生出一块红肿的伤口,看了直叫人心疼。
  她的头发是在和别人打架的时候被人给揪散的,现在乱糟糟地披散在肩膀上,一根扎马尾的彩色皮筋还挂在打结的发梢上呢。
  贺慎安把自己心里那点似曾相识的滋味收好,然后把酒杯放下了。
  酒桌上人们推杯换盏十分嘈杂,前面的舞台上还有人在唱歌,贺慎安就蹲下和小孩相比过于高大的身子,和小女孩处于相同的高度,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眨眨睫毛浓密的眼睛,神色淡漠,却不说话。
  文朗在耳边小声对贺慎安说:“老板,这个小孩因为意外事故失聪了,她听不见我们说话的。”
  贺慎安有些意外,又看见小孩向自己后退了一步,然后转身要走。
  他连忙把小孩拉回来,转而用手语问她:“我是要和你合影的捐赠人代表,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眼睛睁得比刚才大了一点,其中有惊异之色,像是对这个看起来矜贵的公子哥居然会手语感到很意外。她用打架蹭破了皮的手比划着回答:“我叫纪望。”
  “小望,很好听的名字。”贺慎安用手语说。
  纪望棕色的眼珠转了转,看不出什么被夸赞的高兴色彩,她看了看贺慎安身边的文朗,又看了看酒桌上坐着的大人们,用手语说:“我以为这里的人都不会手语,我来这里一整天了没人和我说过话。”
  “那我就是你今天第一个对话的人。”贺慎安一边比划手语,一边露出一个温和柔软的笑容。他想让纪望放下警惕,信任自己。
  可是刚和人打了一架的纪望没那么容易放下戒心,在被带到贺慎安面前之前,她已经被好几个大人骂过了。她拿质疑的目光看着贺慎安,半晌没再说话。
  贺慎安不逼她说话,想了想,对她说:“这里的人不和你说话,是因为他们都不会手语。”
  纪望稍微歪了一下脑袋,好像在问他:真的吗?
  “你不相信吗?”贺慎问用手语说,“我可以证明给你看。”说完他转身,对酒桌上的人做了个手语,意思是:“邵总,你的紫色领带真的丑爆了。”
  纪望很想笑,但是她忍住了。
  酒桌上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们都看不懂手语。邵卓一直在喝酒社交,他在酒桌上素来左右逢源,话正说到兴头上时,他连脖子上的紫色领带歪了都不管。
  贺慎安解开了西装外套的剩下的一颗扣子,更加舒服随性地蹲在了纪望的面前。纪望用手语问他:“那个邵总是谁?”
  贺慎安说:“他是个大骗子。”
  “为什么这么说?”纪望好奇地眨了眨清澈的眼睛。
  贺慎安的手语很娴熟,比划时手腕上的平安玉扣便在紫色的灯光下熠熠生辉。他对纪望解释道:“因为他喜欢把假画当做真画来卖。”
  纪望吃惊地皱起小眉头:“他真坏。”
  这时,有工作人员送来了纪望在打架的时候弄丢的助听器,贺慎安接过来帮纪望戴上,然后带着她离开了混乱嘈杂的宴会内场,去了后台的休息间。
  和纪望打架的的小男孩还鼻青脸肿地坐在休息间的沙发上发脾气呢,他一看见纪望回来了就像头瞧见红布的小牛似的,冲上去就要顶人。可是他爸爸偏偏又把他给牢牢地按回了沙发上。
  文朗跟贺慎安讲了事情的原委,原来是这周氏富豪的小儿子拿抽奖券抽到了个精致的打火机,他开心得不得了,就拿着打火机到处玩,逛到后台看见纪望这个小聋子,就拿打火机点她的裙子吓唬她,结果反倒被纪望揪着头发揍了一顿。
  两个小孩打架的事情闹出来后,本来在内场前排和电影制片人聊天的周先生闻讯赶来,却发现纪望已经被人给带出去了。他维持着固有的谦逊风度在休息室等人,直到看见带纪望回来的人是贺慎安他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贺慎安这个北寰名利场上的后起之秀他是认识的,年轻但不浮躁,干起事情来颇有魄力。两个小孩子打架的事情可大可小,贺慎安却不像是个会拿它来大做文章的小人,反而是个可以牵线交往的后辈。
  周先生这样思虑了一番,然后就叫人来给纪望处理了额头上的伤,又摁着他那不服气的小儿子硬是给纪望道了歉,最后甚至还当着大家的面把打火机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们走了之后,纪望却立马半个身子钻进垃圾桶里,把那个打火机又捡了回来。贺慎安问她为什么要捡回来,她说这个东西很值钱,既然别人已经不要它了,那她就把它捡回去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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