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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此谬误(近代现代)——年少痴狂

时间:2024-07-24 07:55:06  作者:年少痴狂
  “走啊。”秦戒之踩着一双溅满水珠的鞋子,和陈彦徽去摊上买雪糕,一人一支,拆了就吃。
  他们都不愿意闲站着,又吃着雪糕在街上逛起来。穿过花花绿绿的夜市招牌,秦戒之眼睛都被晃花了,时不时停下脚步,弯腰在玻璃缸边看金鱼。
  陈彦徽八分的注意力搁在他身上,另外还有两分被他用来巡视周围的店铺。他看见一家金店的招牌,目光在它上面流连颇久,然后对秦戒之说:“要不要去打耳洞?”
 
 
第32章 耳洞
  “打耳洞啊……”这种事秦戒之还没做过呢,他顺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心想去打两个耳洞也好啊,以后还能带耳钉,挺不错的。
  或许是出于好奇心,又或许是出于枯燥集训生活中对刺激的追求,秦戒之跟陈彦徽走进了金店。
  打耳洞的过程很快就结束了,秦戒之只在一瞬间感觉到了刺痛。店员给他带上了纯银的耳钉,他透过镜子看看自己的耳朵,上面两只又圆又小的耳钉就好像两颗亮晶晶的露珠。
  镜子里店员一直笑着看他,眼睛亮得很有光彩,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他。
  出了金店,陈彦徽拿手机想要拍照,叫秦戒之过来和他一起拍。秦戒之就走过去和他站在一起,面对着手机屏幕。
  可是陈彦徽迟迟不拍,秦戒之就催促他:“快拍啊,等什么呢?”
  陈彦徽往他闪光的耳垂上看了又看,说:“你再靠过来点,不然屏幕装不下我们两个的脸。”
  “还要凑多近啊……”秦戒之不想再靠过去了,因为太近了,再靠近一点他就要贴在陈彦徽胸上了。
  “不要了。”秦戒之说,“你自己拍吧。”说完就走到边上去了。
  陈彦徽没有他,一个人拍也没意思,就把手机揣回兜里,问他:“怎么了?”
  秦戒之神色不太对,只说:“热。”
  “哦。”陈彦徽从他别扭的表现里看出了点不同寻常的东西来,但是他不问。
  他们接着往南边的街上走,这是回学校的路,越走人越少。经过一条简陋的小巷,光线昏暗,秦戒之一直在低头看路,只看见自己和陈彦徽的两双鞋踩在坑洼起伏的水泥路上。
  正走着呢,陈彦徽的脚忽然停了下来,秦戒之迷惑地抬头看他,看见他盯着前面一动不动,只有喉结在脖子里滑了一下。
  “怎么……”秦戒之沿着他的目光向前看去,立马就愣住了,话停在嘴边也再发不出声音来。
  他看见两个人正抵在墙边偷偷接吻,而且是两个男生。
  闷热仲夏夜,在昏暗而幽静的小巷里,两个少年忘情地拥抱和亲吻在一起。较高的那个穿黑T戴耳钉,手掌托在另外一个少年软白的侧脸上,摁着他发狠地逗弄揉捏,把他欺负得眸潋水光,双唇鲜红,还喘息连连……
  一听到有人来了,耳钉少年亲吻的动作就一顿,然后手臂护着怀里人,把他的脸藏进了自己的颈窝里,同时睁开阴暗发红的眼睛看过来——
  他没看到人。
  秦戒之早就拽着陈彦徽跑进了另外一条巷子里,他们的鞋子啪啪溅起积水,然后急急忙忙地停了下来。过程中秦戒之差点被一袋路边的水泥给绊倒,还好陈彦徽在慌乱中及时抓住他手臂,扶稳了他。
  被陈彦徽紧紧地抓住手臂,皮肤里都是热汗,还处于惊慌中的秦戒之一下子就冒出了浑身的鸡皮疙瘩,“啊!”地叫了一声,挣脱开别人的手,野兔似的一蹦三米远。
  陈彦徽眉毛一跳,盯着他看。“你……”他再次察觉到了某些东西。
  秦戒之在小巷里乱转,一只手握住另一只手的手腕,虽然心虚但是还是要解释说:“你抓到我伤口了。”
  陈彦徽擦了把汗,吐出一口燥热的气息,说:“刚刚那两个人……”他顿了顿,看见秦戒之居然脸红了,神色还很不好,似是尴尬,又像逃避。
  他心思微动,继续说:“他们是在亲嘴吧?我应该没有看错。”
  “管他们在干什么呢。”秦戒之还在乱转,脚下把小水坑踩得浑浊不堪,自己也一身鸡皮疙瘩抖不掉,“我们赶紧走吧!”
  陈彦徽见他走到了月光下,耳边银光一闪,跟露水似的。他喉结滑了一下,抬脚走了几步,来到秦戒之面前,离他很近,问道:“你怎么这么抵触和我的肢体接触啊?”
  秦戒之蹙眉退了一步,说:“都是汗,你不嫌热吗?”
  “但你反应也太大了吧。”陈彦徽一副抓住了人把柄的模样,“不正常,你太古怪了。”
  秦戒之心脏慌得怦怦跳,但表面上还要强装镇静。他说:“是你在小题大做。你走不走,还要在这里说废话那你一个人慢慢说吧,我要回去了。”说完抬腿就走。
  陈彦徽没有犹豫多久,一咬牙抓住他,把他困在了墙角,说:“秦戒之,你喜欢男生是不是?”
  这话好像惊天霹雳,把秦戒之劈得脑子空白。深藏在心底的秘密被人发现了,还被人拿到台面上来质问,他顿时觉得无比尴尬和羞愤。
  小巷异常地幽深孤寂,虫子躲藏在暗处鸣叫,像是被什么逼着,叫得越来越急切嘶哑。
  陈彦就又问了一句:“你喜欢男生,是不是?”
  秦戒之很不喜欢被人这样逼问,他阴沉着脸说:“不是。”
  陈彦徽一点也不信,反而还笑了一声,说:“你撒谎。”然后抬了抬下巴,“耳朵都红了。”
  “我做你朋友这么久了,难道还能不了解你吗?”陈彦徽翘着嘴角说,“我发现你从来都不愿意和男生有肢体接触,直男可不会下意识避这个嫌。刚才那个场面,你看到之后的反应也很特别,慌张多过惊吓,脸反而还红了,你真的没有看两个男生亲嘴看害羞吗?”
  “我没有。”秦戒之还是否认到底,一双眼睛已经被陈彦徽逼问地燃起火焰了,像只在夜里被猎人逼入绝境,却还是要在草丛中支棱起翅膀,意图反击的猛禽。
  陈彦徽却在这时显露出了他平时没有的一面,一双眼睛调情似的盯着秦戒之,不怕他这么有攻击性的眼神,反而还很喜欢他这个样子,又忽然拿手捏住了他的耳朵,指尖在银珠上摩挲,触感光滑细腻,他轻声说:“戒之,你长得真好看……”
  “滚……”秦戒之从牙缝里挤出个冷冰冰的字。
  陈彦徽却一动也不肯动,比秦戒之高大的身材把人困在墙角,手还捏着人家温热丰润的耳垂,目光却已经从耳边银珠一路滑到了人家腿上,不怀好意地看了好几眼,然后幽幽地凑到人耳边感叹:“戒之,你腿真长……”
  “……”秦戒之再也忍不了了,猛地一脚踹在陈彦徽的膝盖上,恶狠狠地说:“比你命长!”
  这一脚踹得用力,陈彦徽猝不及防疼得腿一弯,跪到了地上,秦戒之就趁机一扭身,立刻从他和墙角之间逃了出来,然后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第33章 狂妄
  仲夏幽夜,美院客房里亮着灯。
  贺慎安坐在书桌前处理工作邮件,手边搁着半杯酒,冰块已经融化得差不多了。
  北寰的工作还需要他这个老板来领导,可在棠善寺待了三天他得陪着他爸妈敬香礼佛,避免沾染金钱庶务,所以那几天他几乎没有工作,导致邮件积累了一大堆。
  从棠善寺出来他没回家,而是来了美院,他爸妈在美院有一间专门留下来的客房,给他们休息或者做访客接待。贺慎安手里有房卡,他为了图个清静,就把工作全都带到了这里来处理。
  这天他在电脑前坐了一整天,心无旁骛地把工作处理得差不多了,还剩一些事情要等他回北寰亲自商榷,他算了算时间,觉得可以订机票返程——
  在回北寰之前,再去一趟犀山见见戒之吧,他集训也是够苦的了。
  贺慎安把事情都安排好了,关掉邮件,拿起酒要喝,但是杯子搁到唇边他又放下了——冰块都化完了。
  今晚他兴致不错,不想喝咖啡,只想要喝酒。他站起来要去重新倒酒,穿过客厅沙发,看见地毯上还摆着两只高跟鞋——
  “沈鹤鞋都没带走啊……”他喃喃道,也不去捡高跟鞋,就绕过去,去酒柜里拿酒。
  “咔哒——”
  这时房门忽然开了。
  听到有人进来,贺慎安回头去看,先是看到一双脏兮兮的球鞋走进来,然后目光向上移,看见了穿着蓝白校服,浑身湿漉漉的秦戒之。
  “戒之?”贺慎安握着一瓶酒朝他走过去,很意外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紧接着,他的目光就被戒之耳垂上的两颗小银珠全部吸引了过去。
  打耳洞了?
  贺慎安看了好几眼。
  看起来是刚打的耳洞,洞口边缘还红着呢。
  贺慎安再看几眼。
  “呼……”秦戒之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水珠闪着光,耳垂也闪着光。“呼……”他一直在喘气,胸膛贴着淋湿的衣服在急促起伏。擦了一把脸上黏糊糊的汗水和雨水,他哑着声音说:“哥你没在家?“他没想到他哥今晚会在美院。
  “这里清静。”贺慎安把目光从他耳垂银光上收回来,取了一条干毛巾给他擦头发,说:“怎么没待在犀山,跑到这里来了?”
  “……”秦戒之不回答他。
  见他这副样子,贺慎安心里产生很多疑问,“外面又下雨了吗?身上全淋湿了,没带伞?”他拎起秦戒之湿漉漉的胳膊,要拿毛巾给他擦,可居然看见上面有好几块擦伤,心里一惊,问他:“怎么受伤了啊?”
  “……”秦戒之还是不回答,跟个小哑巴似的,半个身子藏在白毛巾下面,呆愣愣地出神,一点儿也找不到他平时那股野鸟似的劲。
  外面飘着毛毛雨,秦戒之一路过来把浑身都打湿了。此刻,他头发贴着脸颊,衣服贴着胸膛,比落水鸟还狼狈。他蹙眉扯着自己湿掉的衣领,露出了一大片肩膀,说:“哥,我想洗澡。”
  贺慎安担心他被什么吓到了,现在逼问他反而会适得其反,于是就先搁置疑问,对弟弟说:“去沙发上坐着吧,我去给你找件衣服。”
  “嗯。”秦戒之把房卡扔到茶几上,在沙发上坐下,可神经还没在柔软中放松下来,就被地毯上的一双高跟鞋拉得更紧张了。
  “……”秦戒之盯着这双绿色的高跟鞋看了许久,不肯剥去目光。
  贺慎安拿着几件干净的衣服从卧房里走出来,“这里没有你的衣服,穿我的吧。”
  秦戒之双手接了衣服,问他哥:“这里还住着别人?”
  贺慎安知道他看见了高跟鞋,说:“我的一个朋友,在这住了两天,已经走了。”
  秦戒之喉结滑动,问道:“是哥的女朋友?”
  贺慎安看了高跟鞋一眼,这回把它们捡起来了,说:“女性朋友,她忘记把鞋子带走了,这两天又没让保洁来收拾。”
  秦戒之心里有点不舒服了。这间客房的房卡爸妈只给了他们两个人,是专门给他们住的,他哥怎么能让别人来住呢?
  “怎么伤到的?”贺慎安在沙发上坐下来,抬起秦戒之的胳膊,看他的伤口上的碘伏都被雨给冲淡了,皮肤又泛起红来。
  距离近,秦戒之闻到了他哥身上有酒味,“我救了个跳楼的同学,抱着他在地上滚的时候磨破的。”
  “你去救?!”贺慎安顿时一惊,不禁冲人喊了声:“胡闹!”
  这句话带着火气,还挺凶,把秦戒之骂得一愣,反倒更委屈了,说:“我没胡闹!”他声音很哑,满是少年人不成熟的怨气,“人被我救起来了,同学们还要给我送锦旗呢!”
  贺慎安捉着他的手腕,力道变得有点大,“你自己还是个小孩呢,怎么能豁出命去救别人?”
  “我不是小孩了。”秦戒之眉毛压着眼睛,很激动地说:“再过半个月我就成年了,我想做什么都可以!”
  “狂妄。”贺慎安说,“这下你连命都可以随便交出去,以后还想玩出什么新花样来?!”
  秦戒之一股气堵在心口,血气上头,眼睛还瞟着地毯上的高跟鞋,说话已经不过脑子了,“要玩花样还嫌不够玩吗?我没玩的东西还多着呢,哥你给我带了个好头,以后我也要把女人往爸妈的房子里带!”
  “你胡说八道什么?”贺慎安觉得自己这个弟弟真是疯了,怎么能说出这么混账乱来的话。
  “反正我做什么你都觉得我是在胡闹,你别拉着我!”秦戒之说着就把手臂从贺慎安手心里抽走了,紧接着从沙发上猛地站起来,气冲冲地往外面跑,嘭得一声,把门摔得比雷还响。
  **
  夜里黑,天上飘下来的毛毛雨已经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空气里的湿热包裹着少年急促而凌乱的步伐,泥点子爬满了他的裤脚。
  从客房跑下来,穿过一排笔直参天的大杉树,秦戒之一股脑地跑上竹桥,惊动了芦苇丛里的好几只青蛙,呱呱地跳进小河里躲起来。
  前面是漆黑的雕像轮廓,还有一架巨大的火车头。秦戒之依靠他们辨认方向,往那边的路上跑过去,脚下乱得差点踢到自己。
  可比起他的两条腿,他的心其实更乱。
  乱死了。
  他分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在委屈什么?
  心里纠结迷乱,顾不得脚下,忽然就被绊了一道,他猝不及防,狠狠地摔进了水洼泥地里。
  “呃……”秦戒之趴在地上,脚踝被一段铁轨给磕得生疼,脚背不由地一绷,顿时就麻得失去了直觉,在雨里兀自地抖了抖。
  操……又把脚给弄伤了。
  秦戒之暗自悔恨,咬牙撑着泥浆地要想站起来,可是左脚伤了两次,疼痛加倍袭来,他好像一只断了腿的野狗,滚在雨里泥里,落魄得不行,光凭三条腿根本站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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