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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此谬误(近代现代)——年少痴狂

时间:2024-07-24 07:55:06  作者:年少痴狂
  书房开着窗,舒畅的风吹进来,掀起白色的窗帘如裙摆,在蔚蓝的天幕前轻盈飞舞。
  秦戒之面朝窗外,跟在贺嵩乔后面把青金石做成颜料。一块矿石要经过浸泡、粉碎、过筛、研磨、沉淀、下胶等十多个步骤才能最终成为作画的颜料。
  “做人也是一样的。”贺嵩乔说,“人如顽石,只有经历千般磨炼,才能大放异彩。”
  秦戒之颇为领悟:“我不是璞玉,是颗顽石。”
  贺嵩乔却说:“璞玉亦是顽石,玉不琢不成器。”
  秦戒之盯着在水里游离,而后在长久的时间里逐渐分层沉淀的蓝色粉末,点头说道:“我要沉到水底去,不该做轻浮的人。”
  “年少轻狂,不怪你。”贺嵩乔拍了拍小儿子的肩膀,说:“这条路很长,戒之,慢慢前往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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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完,谢谢观阅! 
 
 
第23章 第四卷 :少年不可得之物 
  六月的西陵热得像个大蒸笼,天上的太阳把脸扯大,气焰嚣张得容不下一朵白云。
  风吹起来,却像两只搓热的手掌摸过来,把攀援墙壁的凌霄花与绿叶都揉蔫了。
  夏蝉伏进樟树里,在强光或绿荫中疯叫。
  “呼……”
  犀山美术集训学校,一个大画室里坐着近乎一百号学生。
  他们肩膀挤着肩膀,画板撞着画板,地上搁满了颜料、画笔、素描纸、水杯……
  各种各样的人和物品像打翻的颜料盘一样混杂在一起,人要走动,却发现根本无处下脚。
  “呼……”
  秦戒之坐在乌泱泱的一大帮人里,是无数个苦逼美术生中的一个。
  他微微驼着背,右手斜斜地握住半截铅笔,左手抓着一根尖端乌黑的纸笔,面对的是一张贴好素描纸的斑驳画板,他正在纸上聚精会神地画画。
  “呼……”
  他在换纸笔擦出灰面的时候揉了揉鼻子,画室里人太多了,出着汗,味道很不好。
  灰面擦好后他换成铅笔继续作画。
  “喂,秦戒之,”旁边的人说,“鼻子黑了。”
  秦戒之转头看陈彦徽,和他一起集训的同学,看见他用黑乎乎的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头。
  秦戒之顺势用手背擦了一把自己的鼻子,蹭下来一块炭黑。
  “我帮你吧。”陈彦徽抽出一张纸巾。
  秦戒之摇摇头,同时手拿走了他送过来的纸巾,说:“我自己来吧。”
  陈彦徽扶了一下眼镜,说:“行,我手上全是炭黑。”
  可秦戒之的手也和他一样脏,他隔着纸巾把鼻子擦干净了,然后就着陈彦徽给他倒的水把纸巾浸湿,两个人草草地把手擦拭了一番。
  “下回得备几包湿巾纸在画室里。”秦戒之说。
  “得屯几百包吧。”陈彦徽吐槽道,“我都要画吐了,手擦得再干净也还是得黑。”
  秦戒之很苦地笑了笑,说:“手还能擦干净,我眼睛底下的乌黑连擦都擦不掉啊。”
  “操,你可别说了。”陈彦徽往太阳穴上抹了点风油精,“我好想睡觉啊。”
  这时电灯忽然灭了,众人哗然,秦戒之把头探出画板外。
  停电了?
  “什么情况啊……”有人恍恍惚惚地站起来。
  “空调也不吹了。”坐在空调边上的人吊着两块狗皮膏药似的黑眼圈,大喊起来,“停电了吧!”
  又是满座哗然,躁动和不安像麦浪一样从画室前翻滚到画室尾。
  随之而来的是室内残余的冷气快速消散,热气却拔地而起,把学生们冲得沸腾起来。
  “老师?”大家都在叫,“停电了,老师!”
  秦戒之拿纸巾擦了一把脖子上的汗,然后在嘈杂与混乱中继续画自己的画。
  老师过了许久都没来,画室里渐渐没人叫了,有人去开窗通风。
  然而夏天的风灼热得像根烧红的铁棍,烈阳从窗户外闯进来,抡着铁棍就要把人给敲晕。
  “呼……”
  接二连三地,好几个人中暑晕了过去。
  秦戒之的鼻梁上渗出一颗颗绵密的汗珠。
  他手里的人体速写还没画完,笔尖刷刷刷地划过粗糙的素描纸,他手上的汗沾到了处理好的线条上,画面顿时就糊掉了。
  “……”秦戒之有点烦闷地拿橡皮去蹭那条线,眼睛盯着它一眨不眨。
  突然哗啦一下,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画板就被前面的人撞翻了,铅笔在手里瞬间折断,尖锐的木屑刺进了他的手掌。
  “操……”秦戒之立刻跳起来,却看见前面那人已经从凳子上摔下来,晕倒在地上了。
  又是一个中暑的。
  陈彦徽也被吓了一跳,站在旁边愣了愣,回过神来后问秦戒之有没有事?
  秦戒之蜷起手掌,还算冷静地说:“没事。”
  画板掀翻了,地上的画笔和水杯也人仰马翻,秦戒之看着糟心,手还疼,终于忍不住走出了画室。
  穿过强光暴晒的走廊,秦戒之快步走进卫生间,里面有个人正在拖地,他的脚步小心地绕过拖把,走到小便池前面。
  完事儿之后他就要走出去,可没想到一转身就和拖把撞了个正着,污水飞溅到了他的白色鞋子上,把它弄脏了。
  “哎呀!”拖地的男人喊了一声,一直和地面平行的那张脸终于抬起来了,很愧疚地看着秦戒之,说:“真对不住,我没想到你会转过来。”说完认真地看着秦戒之的脸。
  秦戒之还算平静,摇摇头说没事,然后绕过男人要往外面走。
  男人提着拖把,眼睛始终追随着秦戒之,跟着他边走边说:“这天气太热,时间久了我怕你鞋子难刷干净。”他把拖把靠在墙边,又拿了块布,说:“我帮你把它擦干净吧。”
  “欸……”秦戒之见他作势要蹲下来帮自己擦鞋,连忙退了一步,收着脚,说:“真不用了大叔,我自己回去拿纸擦擦就行。”
  男人没蹲下去,摸了摸鼻子,再次很认真地看了秦戒之一眼,说:“啊……那好吧。”
  “……”秦戒之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要用这种看“大熊猫”似的稀罕眼神看自己。在疑虑中,他不免多看男人几眼,发现他的左脸颊上有道浅短的疤痕。
  男人转身去拿拖把,继续弯下腰拖地,身体遮住了大片强光。
  秦戒之走到镜子前洗手,把扎进手里的木刺拔出来,然后把手放到水龙头下面冲。
  这时,男人拖着地又走过来了,说:“呦,怎么还受伤了?”
  秦戒之没答,把水龙头关了,抽了张纸擦手,白纸很快就染上了淡红色的血迹。
  大概是见秦戒之没有很想理会他的意思,男人识趣地提着拖把的水桶走了。秦戒之把带血的纸巾扔掉,走出卫生间。
  走廊上依旧没有人,连只麻雀也不停在栏杆上。从楼上望出去,整个犀山校区空旷而荒芜。
  稀疏分散的草坪和树叶被阳光射得反光,它们一动不动,仿佛早已停止了生长,成了塑料质感满满的装饰品。
  犀山是山水西陵中最贫瘠的一块土地,这里最多的反而是沙子,灰白黄混聚在一起,粗盐似的。太阳在漫长的白昼中倾力炙烤,盐似的砂子就在犹如铁板的大地上滋滋啦啦地跳跃。
  秦戒之用手挡着强光走路。
  风一停,整个学校里,他就只能听到自己沉闷的脚步声。
  渐渐地,又多了另外一个人的脚步声,比他更响,更匆忙。
  秦戒之回头,看见男人已经把拖把和水桶都放掉了,很快就走到了自己面前,然后递来一个小东西。
  是个创口贴。
  “拿着。”男人递了递东西。
  秦戒之没有伸手去接,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说:“我不要……“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喊他:“秦戒之!”
  秦戒之回头就看见陈彦徽走过来了,“老师找你呢,在画室没见到你人,叫我来找你回去!”陈彦徽叉着腰边走边说,看起来还挺累。
  “知道了。”秦戒之说。
  还没来得及把脸转回来,手里就被塞了东西,秦戒之五指一紧,摸到了一个几乎没有重量的创口贴。
  他回头看看,发现那疤痕脸的男人已经变成了一个沉甸甸的背影,走远了。
  **
  这年秦戒之上了高三,按照爸妈的意思,他要走艺考的路子,所以早在今年五月份,他就被送到犀山来参加美术集训。
  犀山是远离西陵繁华城市的一个校区,尽管它偏安一隅,荒凉寂静,但是它却是全国最好的美术集训地之一。
  全西陵的美术生只要是想上好大学的,就没有不想来犀山的。
  不过想来是一回事,能不能待得下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在这里集训早上六点起床都算晚起,然后到画室坐下来一画就是一整天,至少十五个小时,晚上是不回家的,校区有宿舍,学生直接住校,省了每天的通勤时间。
  过了晚上十一点,秦戒之拖着一副坐僵的身体回寝室,先开水龙头把两只炭黑的手洗干净,然后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澡。
  哗啦啦啦——
  花洒喷出热水淋在秦戒之的脸上,他闭眼冲了一会儿,把控着时间——后面还有人排队等着洗澡,自己不能洗太久。
  哗啦啦啦——
  耳边除了水声,就是同学们聊天的声音,无一例外,能聊的都是联考和校考的事情。
  秦戒之挤了沐浴露把浑身都打出泡沫,然后一口气全冲干净,毛巾擦干身体,穿上衣服就走出来了。
  站在外面等他的是陈彦徽,他进浴室前摘掉了眼镜。
  秦戒之开门出来的时候,他原本看手机的眼睛就朝他看过来,里面带着点笑意,然后目光向下一滑,看见了秦戒之大腿根上,短裤没遮住的红色胎记,便笑了一声,说:“好像蝴蝶啊。”
  秦戒之忽然有种被调戏了的感觉,眉毛皱了皱,不爽地说:“往哪看呢你?疯了吧。”
  陈彦徽还是笑,又看了秦戒之一眼,然后走进去了。
  这时旁边淋浴间里探出个滴水的刺猬脑袋,好奇地问:“什么蝴蝶,谁疯了?”
  “你疯了。”秦戒之把他的脑袋摁了回去。
  洗完澡,秦戒之把那双被拖把弄脏的鞋子拿出来刷,白色的鞋面上有两块大污渍最显眼,除此之外还有密密麻麻的小污点,蚂蚁似的抓在鞋面上,秦戒之费力刷了好久都没把它们刷下来。
  肥皂水流到了他的伤口上,又把他刺激得很疼。
  是污渍沾上的时间太久了么?
  秦戒之挠了挠头,不死心,找舍友借来一瓶洗鞋液,倒了许多,然后再接再厉地捉住鞋刷它。
  旁边站着几个舍友在洗内裤,边洗边说集训太他妈无聊了,要找机会溜出去,找个网吧打游戏。
  “在宿舍装个整机多香啊。”一个男生说,“操,我来了这里才知道,整个校区的网都给屏蔽完了。”
  “我连微信都打不了,只能发短信。”另外一个人用力搓着泡沫说。
  “烦死了,每天就是画画画!什么玩的都没有,我都快被关疯了!”男生撞了一下秦戒之的肩膀,“明天晚上别画了,我们出去玩吧?”
  秦戒之转头看他们。
  大家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被集训逼得苦得不行,到晚上都洗了澡站在一起的时候,疲累和苦闷泡在水汽里,让他们看起来长得都一样。
  恍惚间,秦戒之花了眼,觉得他们都长得像自己,而自己也长得像他们。
  秦戒之用没沾泡沫的手背揉了一下眼睛,觉得自己大概是白天画画的时候,盯着画板看太久了,现在都出现幻觉了。
  他身边,舍友们你和我说,我对你说地互相点着头,说:“好啊,明天出去玩!”
  “戒之也去啊。”
  “都去啊,都出去,别待在这儿。画室里都是汗臭味,比臭鸡蛋还馊。”
  秦戒之却对他们说:“我不去。”
  “干嘛不去啊?”男生一边给内裤拧水一边问他。
  “我要去画室。”秦戒之说,“我还有很多画没画,不玩。”
  男生的眼睛缓缓睁大,看了他一会儿,最后对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说:“你牛逼。”
  秦戒之拿着刷好的鞋子去阳台晾,然后躺上了床。
  他靠在枕头上,仰面对着天花板,拿着那个古怪男人塞给他的创口贴看。
  他是谁?
  来这里快半个月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
  他为什么要用那么认真的眼神看着自己?
  为什么要硬塞给自己一个创口贴?
  好奇怪的人啊。
  秦戒之在床上翻了个身,换成侧躺的姿势,继续盯着创口贴发呆。
  忽然,一个响指打断了他的思绪。
  对床的陈彦徽探头过来问:“干嘛拿着一个创口贴看得这么入神?”
  秦戒之又翻了个身,换成趴着的姿势,面对陈彦徽,说:“在男厕拖地的大叔,你见过吗?”
  “啊?”陈彦徽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拖地大叔吗?”
  “脸上有条疤痕。”秦戒之指了指自己左脸上差不多的位置,“不过比较小,不仔细看发现不了。”
  陈彦徽认真回想了一会儿,说:“好像是有这么个人,你问他干什么?”
  “我觉得他有点奇怪。”秦戒之把创口贴给陈彦徽看,“他还给了我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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