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戒之很好奇的问他哥:“哥,你会弹钢琴?”
贺慎安掀开琴键盖子,说:“你哥我钢琴十级呢。”
“啊?”秦戒之对‘钢琴十级’一点概念都没有,但是他直觉这是个很高的等级,于是看贺慎安的眼睛不由地亮了起来。
贺慎安却马上摊手说:“可千万别崇拜我,我的钢琴是被爸妈硬逼着学的。”
“哦?”秦戒之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指尖无意间弹出了一个高音。
空灵的余响在只有他们的房间里回荡,也只有在爸妈不在场的时候,贺慎安才会这样对秦戒之说自己其实不喜欢弹钢琴的事。
“上了大学之后我就没弹过了,除了有一次学校文艺汇演,我被辅导员赶鸭子上架……”贺慎安感觉自己扯远了,连忙把话题拉回来,说:“反正我马上开学之后就要回学校了,钢琴放在我房间里等于闲置,不如放在你卧室里,你要是喜欢的话就多玩玩。”
可惜秦戒之音乐天赋不高,比起弹钢琴他还是更喜欢画画,钢琴放在他房间里就等于给了他一个很占地方的玩具,而且这个玩具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样——秦戒之到现在只会弹“小星星”。
陆云旗倒是比他更感兴趣,听说钢琴被搬到秦戒之的房间里了,他就像只机灵的狸猫一样,三天两头往他的房间里钻,然后正襟危坐地开始弹钢琴。
可是他弹得好难听。
秦戒之捂着耳朵对他二表哥说:“喂,求求你放过我吧!”
陆云旗天天来弹钢琴,可是就是不能弹得像他大哥那么好,他只好放弃了,对秦戒之说:“算了,过几天我们去马场吧,你还不知道呢吧,我骑马骑得可好了。”
贺慎安一边给秦戒之吹头发,一边拿戏谑的眼神瞥他一眼,说:“你可拉到吧,上回你骑我的奥斯卡,没跑几圈下来之后腿都软了,还要让你肆秋哥背着你走,就这样你还好意思吹牛呢?”
秦戒之听得有趣,用一种看热闹的眼神看着陆云旗。
陆云旗捶胸顿足,不服气地说:“那是哥你的马只认你这一个主人啊,别人压根驯服不了!”
贺慎安的奥斯卡是陆云旗骑马生涯中唯一的滑铁卢,他骑梁肆秋的马可是一点事都没有呢!
秦戒之还没去过马场,还没见到过贺慎安那匹叫‘奥斯卡’的马,陆云旗的话激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
他从暖风里扬起头,问道:“哥,什么时候带我去骑马,你的马真的很难骑吗?可是我也想要试试看。”
贺慎安看着他的头发被风吹得向后飘着,摸了一下,觉得干了,就把吹风机放掉了。他说:“等冬天吧,那个时候马最温顺。”
秦戒之笑着说“好”,眼睛里闪着期盼的光芒。
一旁的陆云旗可不太高兴,他觉得大哥在骑马的事情上很偏心,于是趁大哥去房间换衣服的时候,他又忍不住开始对秦戒之阴阳怪气:“挺大个人了,还要大哥给你吹头发,真娇气。”
秦戒之喝着妈妈给他的甜牛奶,乜陆云旗一眼,说:“我和我哥最好了。”
——他把画室同学的话一字不落地学了过来。
“哼。”陆云旗揣着手走了几步,说:“你才来几天啊就敢怎么说?我可是从小跟在我哥身边长大的,我们的感情比你深多了!”
秦戒之喝下一口热乎乎的牛奶,带着专门要惹陆云旗的骄傲表情说:“我和我哥天下第一好~”
陆云旗立刻跳起来说:“滚!我和大哥才是天下第一好!”
秦戒之靠在沙发上,哼哼两声,好像很得意的样子。
陆云旗竖眉瞪眼,一屁股坐进沙发里,胖乎乎的身体把秦戒之震得够呛,牛奶都洒出来了。
然而不远处,早就换好居家服的贺慎安此时正靠在门框上,乐呵呵地看着这出幼稚的“好戏”。
晚上整理回学校的行李的时候,贺慎安在柜子里找到一盒新的洗澡鸭,他早就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买的这东西了,或许是朋友送的也不一定。
正好秦戒之在洗澡,他就把这些小黄鸭拿到了浴室里,放进浴缸给弟弟玩。
秦戒之整个身体泡在热水里,用手指戳着漂浮在水上的小黄鸭。
贺慎安蹲在浴缸边,无意间看到了秦戒之大腿上的胎记——红色的,像只展翅蝴蝶。他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浴室里白雾弥漫,热气腾腾。
贺慎安随手捞起一个小鸭子,给秦戒之演示怎么玩,他说:“你稍微用力摁一下,小鸭子的眼睛里就会有水射出来。”
“哇……”秦戒之连忙照做,被这新奇的玩具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贺慎安摸了一下他潮湿的头发,就从浴室走出去了,秦戒之好像压根没注意到他的离开,玩小鸭子玩得不亦乐乎。
他这回洗了很久的澡,等到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爸爸已经穿着睡衣准备回房间睡觉了。
贺嵩乔看见他洗了这么久的澡,头发还没吹干,说:“赶紧去把头发吹干,洗了这么久,可别感冒了。”
秦戒之趿着拖鞋,说:“好的,爸爸。”
他走得有点快,导致怀抱里的洗澡鸭掉出来一只,爸爸弯腰帮他捡起来,无奈地笑笑,说:“我说今天你怎么洗了这么久的澡呢,原来是在玩呢。”
秦戒之有点不好意思,低头红了脸,像只被逮到的小兔子似的,低声说:“……这都是哥给我的,他教我玩的。”
“戒之,我不是要怪你。”爸爸带着温和的微笑说,“我就是担心你会生病,你哥也真是的。”
贺嵩乔觉得贺慎安给秦戒之带得玩心太重不是好事,他回头得说说他。
他走了几步,给秦戒之开了房门,说:“赶紧去把头发吹干了,然后早点睡觉吧。明天你哥就要返校了,你不是还说要去机场送他?”
“嗯。”秦戒之连忙跑进房间里,和爸爸说了晚安后就关上了房门。
第二天秦戒之果然有点感冒了,去机场的路上,他坐在车里喷嚏连连,进机场的时候他只好戴上贺慎安给他的口罩。
爸妈因为要上班所以没来机场送别,倒是秦戒之和陆云旗两个小屁孩来了,与贺慎安一起返校的还有梁肆秋,他也在华大读书,两个人同届,都在上大二。
机场里人来人往的,贺慎安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拿着机票。秦戒之跟在他身边走,一双手揣着兜里,从家里出来开始就没再说过一句话。
过安检前,贺慎安问秦戒之:“我要走了,会想哥哥吗?”
“不会。”秦戒之眼睛没有看他。
贺慎安一副很伤心的样子,说:“没良心啊,亏我还送你小鸭子玩。”
“……”秦戒之藏在兜里的手紧紧地揪着衣服布料。
边上梁肆秋正揪着陆云旗的脸上的肉叫他小胖子,陆云旗“哥哥哥疼疼疼”地叫,把秦戒之叫得很烦。
贺慎安已经迈开腿要走了,行李箱的轮子在地上拖行出一串“咯咯咯”的声音。
秦戒之好像听到了警铃似的,终于慌忙地伸出了手,扯住贺慎安的衣角落,说:“哥,我会想你的。”
这是他第一次对别人表达自己的思念。
因为他一直觉得思念是脆弱的情感,代表着对离别的不舍。然而他作为在福利院里长大的孤儿,他的生命中注定充满离别,所以他不愿意对此表现得太在乎。
可是不想表现得太在乎并不等于他真的不在乎。
贺慎安,他哥,他的离开的的确确地让他开始感到不安。
这也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因为别人的离开而感到不安。
为什么不安?因为不舍——他不舍得哥哥离开自己。
此刻,他仰起头,清澈单纯的眼睛望着贺慎安,尚显稚气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些难以掩饰的依依不舍。
贺慎安露出温柔的笑容,然后单膝蹲下来,紧紧地拥抱了他一下,说:“戒之,我也会想你的。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你也要好好学习,努力长高,知道吗?”
秦戒之下巴搁在他哥的肩膀上,蹭了蹭,当做对他点头了。
贺慎安放开他后说:“我要走了,冬天再见吧,哥答应你,带你去骑马。”
“嗯!”听到骑马,秦戒之眼睛亮了亮,像只疯狂摇尾巴的小狗,开心到笑起来叫了贺慎安一声“哥”。
贺慎安拍拍他的头顶,说:“小兔子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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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完,谢谢观阅!
第14章 第三卷 :坠入冬夜
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在西陵的第三年,秦戒之长到了十六岁,他上了高一,却不好好学习,从冬天开始隔三差五的就逃课去网吧打游戏。
“嗒嗒嗒——”
“咔咔咔——”
机械键盘的清脆声音激烈地响着。
少年坐在昏暗的网吧里,头戴耳机,搭在键盘上的左手手腕上戴着平安扣。
此刻,他修长的手指正在飞速地敲着键盘,眼睛盯着无数子弹和血浆乱飞的屏幕,幽幽的蓝光映在他漂亮又青涩的脸上。
他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却微蹙着眉,显得有些阴郁。
费泽端着两碗碗热气腾腾的泡面走过来问:“戒之,还打呢?别打了,来吃泡面!”
秦戒之眼睛始终盯着屏幕看,手指一刻也不停,根本不搭理他,好像根本没注意到有人在身边。
费泽坐到他旁边的电竞椅上,把鼠标键盘全部搁一边,自己先吃了一口泡面,才继续说:“这都打了两个小时了,你不累啊?”
“啧……”秦戒之摘下了一侧的耳机,很烦躁地瞪了他一眼,“要不是你中途自杀,我能一个人单枪匹马这么拼吗?”
他最烦半路丢盔弃甲的人了,这简直和出卖队友没什么区别,一点游戏道德都没有。现在敌人的火力全部都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人这么多,他杀都杀不过来。
看着这群蜂拥而上的丧尸,秦戒之觉得一个个爆头实在太费劲了,他只想一个炸弹把它们全给炸死。
“嘿嘿。”费泽很无赖地一笑,说:“那是我掉线,掉线!我控制不住啊,敌人要来杀我,我一步也走不动……”
“嘁!在网吧还能掉线,我信你就有鬼了,吃你的火腿肠吧!”秦戒之不想要听同学这么牵强的理由,转回身体,重新戴上耳机,继续吃着棒棒糖打游戏。
费泽跟着秦戒之晚上逃课跑来网吧打游戏,玩了几次肚子就饿了,他好心端来泡面秦戒之却不领情,只好一个人呼哧呼哧地把两碗面全吃了。
吃完后他觉得时间不早了,该回家了。
秦戒之鄙夷地看他,说:“这才几点啊,你这么早回去是要听你妈妈给你讲睡前故事吗?”
玩得正起劲,他居然说要回家,秦戒之觉得费泽这人真没劲。
费泽已经把冬季校服穿回身上了,一边拉拉链一边说:“我和你不一样啊,我回去晚了我爸妈要揍我的。”
秦戒之两根手指捏着棒棒糖,一条腿屈在电竞椅上,转着说:“要不然这样,我和你爸妈说你今晚在我家补习,因为时间比较晚了,所以顺便在我家留宿,怎么样?”
费泽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这要是被我爸妈发现了,我吃不了兜着走。”
秦戒之只好摊手,把棒棒糖重新放进嘴里,一边转回屏幕前一边说:“那你滚吧。”
“啧。”费泽不太满意地撇撇嘴,有点看不惯秦戒之这副损人的样子,于是忍不住说:“你这只野狗,我知道你爸妈很忙没空管你,这世上也就你哥治得了你。”
“我哥在北寰忙着赚钱呢,没空管我。”秦戒之回头冷冷看他一眼,说:“不是说要走吗?怎么还废话这么多?快滚吧你。”
费泽一甩书包,骂骂咧咧地要走了,但是临走前还不忘约秦戒之下回一起去打台球,台球室在他认识的哥哥开的酒吧上面,听说那里有很多美少女。
费泽走后,秦戒之继续打游戏,又打了很久,大概过了足足有两个多小时,他觉得渴了,就摘了耳机,去自动贩卖机买水。
他站在网吧门口喝水,头仰着,喝完一口他看了眼外面的雪,很小,像雨一样,要不是白色的雪花积累在车上晶晶莹莹的,他几乎不知道下雪了。
唉?不是……等等……那车……
怎么越看越像哥的车啊?
秦戒之以为自己看错了,提着矿泉水瓶走了一步,睁大眼睛往车牌上看——
卧槽!还他妈真是他哥贺慎安的车!
!!!
就在这个时候,车门开了,一个高大的男人从车上下来,朝着网吧走过来,越来越近……
秦戒之:“……!”
他现在不是应该在北寰吗!什么时候回西陵了啊?!操!
在这一瞬间秦戒之好像被施了定身咒似的,一点也动弹不得。
他只能站住原地,看着贺慎安像死神一样走过来,离自己越来越近。矿泉水瓶被他捏扁了,他的十根手指头都在发抖。
贺慎安推开网吧的门走进来,看见秦戒之就在门口,他“哟”了一声,说:“居然还知道站在门口迎接你哥,有心了。”
“……”秦戒之咽了咽发紧的喉咙,青涩的喉结便滚动了一下。
贺慎安往网吧里面扫了一眼,看见里面乌烟瘴气的一群人,笑容便渐渐收回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满威慑力的表情,他冷静而严肃地审视着秦戒之,最后伸手捏住了他的后颈,在他低垂的脑袋边上说:“小兔崽子,我才没回来多久,你就这么快地学坏了是吧?!”
贺慎安让秦戒之把校服穿好,书包背上,跟自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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