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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它从另一个方向绕着塔，回正面守门去了。
第8章 艾尔法德的目标
布兰德的法师塔维修日常过得十分惬意。
夏天的山上比起村落里阴凉，虽然大中午干活时还是避免不了出一身汗，不过只要走一公里就有山里的小溪可以洗澡，对于洗澡环境和水温完全没有要求的布兰德来说方便又快捷。
虽然艾尔法德告诉他魅魔血是用来换取精液的，其他的一概不提供，但住了几个月后，布兰德还是得到了阁楼里的一个角落作为他的休息空间。
他花了一个下午打扫落满灰尘的阁楼。这里有一个上了锁的小房间，布兰德不知道背后装着什么，但见那把锁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就知道艾尔法德自己也很久没进去过了，想着说不定是扫把水桶什么的，他没太在意，穿过书架区域来到了尽头的空地。
阁楼的层高低，布兰德踩着凳子站起来就能摸到天花板。他把那扇估计几十年都没有打开过的顶窗推开，让外面的阳光直接照射在这块区域，新鲜的空气重新流通起来。
布兰德用抹布擦干净地板，垫上了柔软的垫子、毯子、放上从沙发上借来的靠枕，满足地欢呼了一声。
尝试躺下后布兰德整个人都被晒得暖洋洋的，他在新“窝”里快活地滚了一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哦，怪不得艾尔法德不要这块区域，他不喜欢被晒到……
布兰德下午难得旷工，小睡了一会儿，入夜后迷迷糊糊地醒来后，他敏锐地听到有人类交谈的声音从打开的小窗外飘进来。
他愣了半天，惊讶地手脚并用爬起来——竟然有活人出现在艾尔法德的法师塔旁边了？
小心地扒着阁楼窗户往下看，布兰德看见了戴着兜帽将面容和身形遮掩起来的艾尔法德在门口与一个富商打扮的佝偻背中年男人交谈，在法师塔门口还停着一辆运货的马车，比他之前拉砖借来的平板车高级一万倍的那种。
布兰德想起艾尔法德说过会有固定的“客户”上门取货，除了金币外也会带来他所需要的生活必需品，这样一来自己就可以长年累月不出家门。想必这就是那个半年来一次的商人……
那个男人长得不太像个好人，笑得令人讨厌。不过想到艾尔法德制作的魔法药剂大部分都与幻觉、死亡、尸体有关，布兰德想了想，老好人大概率是不会来购买的。
此时的艾尔法德手里拿着的正是布兰德提供的血液。经过他的处理加工和稀释后，一小瓶就可以达到相当猛烈的效果。他的表情和对面两眼放光的商人对比鲜明，非常萎靡不振。如果不是新品需要当面口头交涉定价，他一定不会现身。
“只有这么一点吗？天哪，你从哪儿搞来的？”
“不要打探我的隐私。”
“哦哦，真是抱歉！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是想说，请全部都给我吧，有其他商人知道这件事吗？如果有竞争者，我可以出最高价。您或许不知道，在大城市里那些贵族老头子有多想要这东西……！”商人哈哈地笑起来，“他们甚至愿意为此研究召唤魅魔的魔法。然而大部分人即便成功了，来的可能却不是魅魔，而是诱惑人心的大魔鬼。虽然同样能达成目的，但是契约者失去的永远会比得到的更多……”
这世界上的人一个两个都这么健谈……艾尔法德的怒气上升，没好气道：“只有这个。你带回去测试、定价、寄信过来。数字漂亮的话，下次取货的日子才会有更多。”
“好吧好吧，大法师先生，不要生气嘛。我保证给一个美丽动人的价格……对了，车里的是这次的货。让我的伙计搬进去？还是和以前一样，让您的尸体们来搬？”商人搓着手问道。
第一次看到惨白可怖的尸体从土里爬起来搬货的时候，他吓得灵魂出窍。但合作了一段时间后他已经习惯了。海德拉先生的货非常优秀，除了脾气不好性格孤僻外没有任何缺点——没人会和钱过不去。
“艾尔，啊，海德拉先生。需不需要我帮忙？”
艾尔法德愣了一下，迅速回头，看到从大门后探出脑袋的布兰德，看到对方用头巾包起了魅魔角，而且令人感动地好好穿着衣服……松了口气。
商人吃惊到下巴脱臼的程度，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惊讶道：“海德拉先生，您这是请了冒险者保镖吗？”
艾尔法德没好气道：“只是个长得高一点的乡下佣人。”
布兰德嘿嘿笑起来：“搬东西吗？我来吧！”
艾尔法德犹豫了一下，轻轻点头。
商人看着比自家搬货伙计还强壮的高大卷毛青年，喃喃道：“这可真是个壮实的小伙子。海德拉先生，您早就该雇一个干体力活的家伙了！这样一来以后出手药剂、买卖货物都简单了许多。而且乡下孩子要的报酬很少，划算得很。”
划算……？
艾尔法德回忆着自己被撞破的墙，被毁掉的坩埚，被吃掉的储存食物，贡献出去的阁楼角落……
还有精液。
他对“划算”一词要打一个问号。
艾尔法德订购的东西很少，基本都是生活必需品，以及方便长期保存的面包等食物。布兰德不大一会儿就搬完了货，正好听到那个商人在夸赞自己。
夸完后他又感慨地补充了一句：“……虽然知道海德拉先生绝对不会透露魅魔血的来源，但我还是很好奇。您杀了一只魅魔吗？还是与魅魔签订了契约？哈哈，希望是后者！这样一来我的药剂就不会断货了。”
他的伙计听得满脸春色，嘿嘿地畅想起来：“老板，我可真想看看魅魔长什么样。一定有着令人难以抗拒的性感巨乳和丰满柔软的大腿吧？！”
“传说中是这样没错……”
站在艾尔法德身后的“乡下佣人”布兰德抿了抿嘴，尴尬地沉默着。
艾尔法德冷着脸听他们畅想完，半个字也没有透露，直接转变了话题：“愿意做交易的高级牧师，别忘了。”
“哦，海德拉先生，我一直在留意的。但您也知道，高级光明牧师不爱与您这样的法师打交道。他们从不缺金币。如果您能用克隆术制作命匣作为复活术的交换，或许还有的谈。”
布兰德听得一愣一愣的。
做交易？牧师？
命匣是什么……复活术又是做什么用的？
他快速瞥了一眼依旧毫无表情的艾尔法德，想起来自己虽然在这里住了很久，但似乎并不了解对方。
艾尔法德不像村口健谈的老婆婆们，坐在一起吃个饭，一小时内就会把自己的家庭成员和过往倒得一干二净。现在想想，他确实从来没说过任何有关自己过去的事。
“迟早会的。”艾尔法德淡淡地说道。
他对自己的魔法天赋很有自信。语气异常平静，不像是要着急复活什么东西的样子。
商人知道他不爱聊天，耸耸肩告别离开。
布兰德满脸迷茫地跟着艾尔法德进屋，他心中的疑问很多，不知道该从哪一条开始问起，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该问。
看着艾尔法德一如既往沉默地在玄关处脱下兜帽和斗篷，露出掩藏在其下的纤细手臂和躯体，布兰德有些担心开口询问会惹他不高兴。
但他的内心好奇死了，仿佛有一只挥舞着魅魔翅膀的小布兰德停在了他的毛绒卷发上，大喊道：嘿，你都在这里拥有自己的卧室了，这说明你也是法师塔的一份子了！快问问他吧！
“那个……”布兰德脑袋还没想明白，嘴先动了。
艾尔法德扭头看了他一眼。
“复活术就是字面意思上，可以复活死人的魔法对吧？那个，克隆术和命匣又是什么？”布兰德挠了挠头发，伸手将发带扯了下来。
角自由了，他下意识地就开始解裤腰带，在艾尔法德冰冷刺骨的注视下让尾巴能够顺畅地跑出裤腰，和对方瞪视了几秒后慢半拍地申明道：“我只是想让尾巴自由活动一下！不是要在大门口脱裤子的意思……”
他前科太多，艾尔法德显然很不信任他。
不过艾尔法德不想追究，转过头平淡解释：“克隆术是用活物身上的一块血肉放在培养皿中，保存、生长成另一具和你本体一样但没有灵魂的躯壳。在新躯体成长完毕后，即便你的肉体死去灵魂也不会消散，而是可以回到空壳中苏醒。简单来说就是第二条命，也是可以让肉体永久保持年轻的方式之一。这个空躯壳被俗称为命匣。”
“哇啊……”乡下出身的布兰德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东西。怪不得有人说高阶法师很容易就能找到不老不死的方法，这不就是一种吗？
“你应该不需要吧。魅魔血统本身就会延缓衰老和死亡。当然，如果你追求永生……”
布兰德连忙摇头否认：“我才不要永生。”
“为什么不要？”艾尔法德隐约有这种预感，但听到布兰德一口否认，还是免不了想要询问他的想法。
没几个人不想要永生。
布兰德似乎没思考过这个问题就回答了，他支支吾吾了半天，表情困惑：“……我自然地诞生在这个世界上，饿了就去找饭吃，困了就去冬眠，没有什么不满足的。如果意外死亡的话确实会很遗憾啦，但如果只是寿命走到了尽头，就那样安稳地死去难道不是很圆满的结尾吗？”
“……”
艾尔法德听了他的话，沉思了一会儿，没有发表任何见解，默默地去地下室了。
布兰德说完后又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认为自己难得说出了非常有道理的话，因此变得有些开心。
他回过神来时艾尔法德已经没了人影。布兰德这才想起自己最该问的问题没有说出口。
艾尔法德想要用过克隆术或者金币去交换牧师的复活术……是想要复活谁呢？
如此孤僻的艾尔法德也有十分珍爱的人吗？
布兰德在地下室楼梯口驻足了许久。他难得一次没有横冲直撞地跑过去追问，而是琢磨猜测着，安静地回了阁楼上的小窝，带着疑惑和好奇进入了梦乡。
第9章 吃饭习惯逐渐稳定了
秋日来临后，从法师塔二楼眺望出去的景色变得与夏季截然不同。布兰德将洞基本填补好了，只需要将窗框外的小花坛——这是他自己突发灵感决定加上去的——他的工作就结束了。
他托着下巴望向后山金灿灿的树林，脑子里想着晚上的伙食、温暖的阁楼小窝、以及在地下室好几天都没出来的艾尔法德，轻轻叹了一声气。
上次他在后山捕到了一头鹿，艾尔法德不知道用什么魔法直接抽干了它的血，布兰德很方便地将它制成了熏鹿肉干，每天晚上配着新鲜的野菜和白面包，还要涂上从村子里买来的蛋黄酱……完全吃不腻。
不知道这样美好的日子还能持续几天？
艾尔法德上到二楼时，看到的就是布兰德感伤的脸。他迟疑了一瞬，因为这种仿佛有脑子在思考的表情和布兰德很不搭。
“嘿，你终于舍得从地下室出来了！这都几天了？”布兰德听到脚步声，侧过头，刚才那点小小的悲伤一扫而空。
“我要换件衣服，这件袍子上的味道开始令人难以忍受了。”
艾尔法德微皱着眉，伸手解开领口的带子，法师袍落下掉在脚边的地上。
他虽然总是和尸体待在一起，对于血肉骨头都毫无想法，但几十年了还是无法完全接纳这股沾在身上无法摆脱的气味。以前他换下来的衣服都是交给僵尸来洗的，而现在有了现成的“仆人”来做这件事。
布兰德急忙过来把袍子捡起来，紧紧跟在艾尔法德身后蹭到衣柜前。
衣柜一打开，里面是清一色犹如批发来的黑色法师袍，布兰德曾没眼力见地问过批发有没有优惠价，艾尔法德没有回答他。
艾尔法德不回头都能感到自己被罩在阴影里，回头斜了布兰德一眼：“你干什么？”
布兰德抱着袍子笑道：“还没天黑呢！我帮你挡日光啊。”
“真、贴、心。”艾尔法德咬着牙难看地笑了起来，“我也不至于被照到日光就像一名吸血鬼似的灰飞烟灭。有这个时间你不如去做点正事，把衣服洗了。”
布兰德有些脸红，不好意思地嘿嘿道：“贴心吗？哈哈，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啦……”
“……”
艾尔法德用力闭了闭眼睛，精神有些疲惫。
他正要随手从仿佛复制黏贴的衣柜里拿出八号法师袍，突然被布兰德伸到面前的手吓了一跳。
布兰德的个子让他可以轻松地够到大衣柜的顶，他扒着衣柜边缘，忍不住抿着嘴唇盯着身穿单薄衬衫的艾尔法德，嘀咕道：“能不能……那个，今天能不能吃一下饭？我给你准备了蜂蜜面包……”
“你是想劝我吃饭，还是自己要吃饭？”艾尔法德刚刚路过一楼时就看到桌子上摆放着的食物了。
“都吃，都吃。”布兰德重复了两遍，期待地看着艾尔法德。
艾尔法德沉着脸没说话。如果是一般人此时应该已经默认这是一种无言的拒绝，或者害怕地退出几米远了。但布兰德没从他身上感受到什么恶意，于是反而还凑近了，坚持不懈地将胸壁贴上了艾尔法德的胳膊。
“走嘛，去一楼嘛。
“我们可以在沙发上吃面包，然后再……
“到时候你身上这两件衣服我也会一起洗掉的。多攒点比较节省清洁剂啦。”
他用健壮的臂膀大力地拉拽了艾尔法德几下。后者抗拒了大约三秒，从喉咙里发出“呃”的不情不愿声音后，还是被他半拖半拽地拉走了。
布兰德在心里小小地欢呼起来：艾尔法德真好！
放置在空气中很久的面包已经有点干了。好在艾尔法德是个对食物品质要求低到“能活着就行”的味蕾坏掉的家伙，他一言不发地窝在沙发里，面无表情地慢慢嚼着夹了黄油和蜂蜜果酱的面包，用余光看到蜷在沙发角落的布兰德已经开始焦躁地在精致的布面上磨蹭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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