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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练习，转校生也只是最开始弹了几遍准备上台的曲子熟悉手感，之后就换着花样给李临弹了不少其他的曲子。
“晚会你会来吗？”在回去的路上转校生说，“来吧，我给你留位置最好的票。”
看着转校生的脸，李临说不出一个“不好”，他点点头嗯了一声。
顶着室友“背叛者”的目光，李临一个人坐到前排。他答应的时候忘记室友的存在，转校生也没考虑到，只给他一张票，他不想浪费对方的好意，只能和室友分开坐。
虽说要顶着室友从后排射来的死亡目光，但转校生给的票的确视野好得多。
他静下心来欣赏节目。
转校生的节目很靠后，快散场了他才上台。
李临拍了很多照片，转校生一般多穿休闲服，他很少见到对方穿着正式礼服的样子。
转校生演奏完毕朝台下一鞠躬，李临总觉得他朝自己的方向笑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手机在兜里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来，转校生给他发了一条信息，“等会散场一起走？”
他思索片刻回复，“行。”
然后他又点开寝室群发消息，“我等会自己有点事，你们先走，不用等我。”
把手机放回兜里，他不再管梁子和小陈在群里的表情包刷屏。
转校生出来的时候已经换回了常服，敞开的棒球服里一件薄薄的套头卫衣。
“不冷么？”李临卫衣棉服把自己裹得很严实。
男生的手温热地贴在他侧脸，“不冷，你脸好冰啊。”
他的手顺着脸颊滑下，牵起李临的手，“手也好冰。”
转校生没松手，就这样拉着他往外走，“今天我表演的怎么样”
“很好，”李临不知道如何表达，只能强调道，“非常好。”
李临能感觉到转校生那边传来的震动，是他在闷闷地笑，他觉得可能是自己说的不好，有几分窘迫。
到了宿舍楼下，他马上放开转校生的手，“我要上去了，再见。”
转校生笑着看他，不松手，“怎么突然生气啦，不要生气，好不好啊。”
“没有，”李临手足无措，一时间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
“真的吗，”李临注意到他笑起来有两个酒窝，显得有几分稚气，“那我明天约你你还会出来吗？”
“出来。”
“那说好了哦。”
自那之后转校生约了李临很多次，俩个人快速熟络起来。
李临频繁地出门也引起室友的注意，几个人打趣说他是不是谈恋爱，他都认真地反驳了。
这天转校生和他吃完饭散步消食，沿着河边昏暗的小路并排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李临没什么话题可讲，思来想去把室友还以为他在谈恋爱的事情讲了。
转校生专注地盯着他，“所以你怎么说的呀。”
“我和他们解释清楚了，我只是和你出来玩，没有在谈恋爱。”
“这样吗？”转校生拍了拍边上石椅的灰，拉着他坐下，“那怎么样才能和你谈恋爱呢？”
李临手足无措，这个话题让他直觉到危险。他嗫嚅着，不知道怎么回复。
转校生看着他，“我也没谈过恋爱，看别人都是要送花的，我现下没有，只能和别人借一下。”
他伸出手，指向河对岸，轻微的尖啸声后一朵烟花爆开，紧接着无数尖啸声紧随其后，难记其数的烟花在天幕间纷纷炸开。
李临震惊地看着，感觉到手被拉动，保持着呆愣的表情看向转校生。
他的眼中倒影着漫天烟花，转过头，在他漆黑的瞳仁中满满地只装下一个转校生。
“运气真好，”转校生笑着说，“花也有了。”
四目相对，转校生眼睛也不眨，隐隐约约的光照得他的脸忽明忽暗，说话间两颊的酒窝若隐若现。
“我借到了花，送给你。你愿不愿意和我谈恋爱？”
李临傻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还没等他理清思绪，就见转校生的脸慢慢放大，温热柔软的触感压在他唇上，听见对方轻柔缠绵地在唇齿间说：
“李临，生日快乐。”
第17章 （李临的回忆）
李临直到回到寝室都没回过神来，凭借肉体记忆推开门。
“surprise！”两声清脆的爆裂声，彩条撒了李临一身。
小陈和梁子站在两侧，还举着喷射礼花，老刘在他面前，端着一个不大的小蛋糕，上面插了蜡烛。
李临以往的十几年人生中几乎没有庆生的记忆，今年却这么多人上赶着给他庆祝。
他没想到室友准备了这一遭，一时间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搁，“谢谢，谢谢！”
“我们等你好久了，”小陈把粗糙的寿星帽给他带上，嘟嘟囔囔抱怨道，“你去哪了？不会真的去谈恋爱了吧？”
李临想起那个烟花下的吻，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朵尖。
老刘招呼着李临许愿吹蜡烛，小陈又被吸引了注意力，扯着梁子歪七倒八地合唱起生日歌。
李临看着蜡烛上跳跃地小小火苗，闭上眼。上大学之后的这段时间，算得上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寝室关系和谐，学长学姐也很照顾他，课程上没有难以克服的学习障碍，家教工作顺利，甚至……
他听见自己心脏鼓动的声音，甚至连那个人，他原本以为自己只能远远地永远仰望的人，都走下高台来到他身边，牵起他的手。
一时间他别无所求，甚至无端产生恐惧，害怕上天觉察到他拥有过多，而收回一切。
思来想去他暗暗许下心愿，“愿人长久。”
第二天早上醒来，李临觉得有种不真实感，昨晚的一切仿佛梦一场，美好到过于虚幻，他迷迷瞪瞪从枕边摸出手机，按亮看时间。
聊天软件的置顶有一个红点。
熟悉的头像边有一句话，“早安，男朋友。”
李临猛地坐起来，看见桌子上还摆着昨晚没吃完的蛋糕，簸箕里盛着脏兮兮的彩带，简陋的寿星帽随意丢弃在椅子上，不知道被谁不小心坐了一屁股，成了瘪瘪的一片硬纸板。
居然不是梦。
李临快速地洗漱，换衣服，一阵风一般卷出门。
梁子醒来抬眼，只见门恰好关上，懵懵懂懂还没睡醒，“今早没课！”
只听见隔着门板传来一句模糊的“我出去一趟。”
李临冲下楼，看见男生身高腿长的，往树边一靠，自成一道风景线。
李临停在他身边，“你怎么来了？”
男生朝他晃晃手上的早餐，“想我男朋友了，想和他一起吃早饭。”
李临觉得脸烫了两度，左右看看四下无人，“你怎么，大庭广众的，这样子。”
“怎么说了，”男生笑出两个酒窝，牵上他的手，“昨晚答应的事情难不成今早就不算数了。怎么的，一觉起来就不承认是我男朋友了？”
李临用手捂着他的嘴，“行了行了，你别说了。”
男生在他手下闷闷地笑，亲了一口他的手心。
李临立马收回手，这次连话都说不出口。
新上任的男朋友今早有课，李临跟着他去蹭课，坐他隔壁。两个人选了靠墙的位置，稍稍靠后排。
“你不和室友坐一起吗？”李临有些奇怪。
男朋友和他头贴头，压着嗓子说悄悄话，“那还怎么谈恋爱啊？”
李临转过头不想搭理他，趴在桌子上把头埋进手肘。
这个人怎么这样，谈恋爱之前看着人模狗样，拽得二五八万似的，还有几分高高在上的冷峻，谈起恋爱来却幼稚又直白。
但是，李临露出一双鲜红鲜红的耳朵，在有情人眼里，幼稚也可爱，直白也是坦率。
他猛地把自己泛红的脸埋得更严实。
这样子可爱又坦率，怎么能叫人不喜欢呢？
第18章 （李临的回忆）
临近期末，李临借口在图书馆学习，实则整天和自己还在热恋期的男朋友黏在一起。
哪怕只是坐在隔壁各自复习，一个无心的触碰，一次眼神的交接，都让李临心跳加速。
小陈和梁子心大，对此无知无觉，但是每次回寝室面对老刘的时候，李临看着他注视自己的眼神总觉得对方其实了然一切。
男朋友比李临早两天考完，陪着他在图书馆复习，晚上一起走路回寝室。
“过两天你就考完了，”男朋友牵着他的手，带着笑意看向他，“要不要和我回家？去见见我爸妈。”
李临犯怂，心里没底，“不好吧。”
“不愿意吗？”男朋友漆黑的眼睛盯着他。
李临莫名发冷，扇子般的睫毛一垂一掀之间，那种被野兽盯上的危机感又消散得无影无踪，面前还是自己那个几分幼稚的男朋友，睁着清澈的眼睛略微不开心地撒娇道，“好吧好吧，不见就不见嘛。”
黑白分明的黑眼珠一转，他又勾起嘴角，朝李临一眨眼，“反正媳妇早晚要见公婆的，漂亮媳妇也不例外。”
虽说当天男朋友没有表示什么，但李临还是觉得他可能在闹脾气，因为第二天他就早早回家了。
李临叹口气，他以前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哄，鉴于他们情况还特殊，他甚至不知道该朝哪里，冲谁问。
只能自己绞尽脑汁，干巴巴地和男朋友扯闲天。
人还没哄好，自己就坐上了回家的火车。一时间变成了异地恋，难度加倍。
李临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回矮小逼仄的筒子楼，路上不停地回应邻里街坊的招呼，到家的时候脸都笑僵了。
奶奶在厨房，焖着一锅汤，香气溢满这个老旧的家，刀和砧板之间清脆利落的哒哒声混杂着老旧收音机传来的嘈杂噪声，一时间让李临放松下来。
他把行李箱靠在墙边，包丢在客厅椅子上，向厨房走去，“奶奶，我回来了。”
他接下奶奶手上的活，让老人去听客厅收音机玩，被老人拒绝了，“我焖的汤，菜都弄差不多咯，你不晓得怎么搞的哦。”
李临只能在厨房给她打下手，他看着年迈的老人利索地炒菜下锅，翻炒间白雾升腾，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场面。
他想起那句“跟我回家见爸妈”，突然有种冲动，“奶奶——”
“怎么了？”老人头也不抬，起锅装盘，递给他，“端出去。”
李临接过盘子，看着正在涮锅的老人，有什么哽在喉头，又全然说不出口了，低头端着盘子出去了。
饭桌上，两人闲谈几句李临的大学生活。
他说了友善的室友，提了热心的学姐学长，还讲了博学谦逊的老师，但是他没告诉奶奶，还有一个人，比这些人都要来得亲近，乃至于是亲密。
李临和她通俗地描述了首都风貌，遍地的高楼，四通八达的道路，从未见过的大型商场——
“比城东那个还要大？”
“大得多，”李临扒拉两口饭，看着一脸稀奇的奶奶，“城东那个放首都就是个小超市。”
“这么大啊！”
他还讲圣诞节时见到的巨型圣诞树，夜晚也张灯结彩的，灯火通明，人流如潮。
“那是洋节！”奶奶不以为然，用筷子敲了敲盘沿，“洋节有什么好的。”
“各个节日都很热闹的。”李临也和她讲元旦的红灯笼和小红旗。
但是他没有讲，在逛商场时，在圣诞树下，在元旦喜庆氛围里，都有另一个人和他牵着手。
他偷偷隐瞒了这些经历里不可或缺的另一半。
他想着来日方长，潜移默化，慢慢思考怎么告诉奶奶那个对他而言和他人不一样的存在。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不可或缺的另一半”是个不安分的主，放纵任性惯了。
总之，当李临接到“我在高铁站，来接我”的电话时一瞬间是茫然的，“你在哪？接谁？”
李临到达高铁站的时候，他人高马大的男朋友正蹲在高铁站门口，边上是他的行李箱，像个走丢的大型儿童。
他上前去，男朋友抬头看见是他，原本忙着自顾自生闷气的，又没忍住地笑出两个酒窝。
“你怎么来了？”
男朋友站起来拍拍身上，踢踢蹲麻的腿，拖着箱子跟上李临的步伐，“我来见我的男朋友啊。”
见李临不回头，他伸出手扯扯李临的衣角，“你不愿意和我回去见我父母，那就换我来见家长啊。”
李临按了按额角跳动的青筋，“回去后，在奶奶面前不能这么说！”
“不行吗？”男朋友颠颠地跟着，不大满意，“那要怎么说？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个明面上的名分啊？”
第19章 （李临的回忆）
李临只得把自己任性的男朋友带回家，推开门的时候，奶奶在客厅就着收音机拾掇她的老物件。
他硬着头皮给奶奶介绍了这个所谓的“恰好路过所以过来玩的同学”，奶奶点点头，男朋友倒是热情地奶奶前奶奶后。
他甚至在客厅把自己的行李箱打开，从里面掏出些什么就往奶奶手上放。李临赶忙拦下，仔细一看，包装精致的老参、燕窝，成色绝佳的翡翠镯子。李临像拎着烫手山芋一般，慌忙塞还给男朋友。
推拒之间，奶奶发话了，她专注地盯着自己手上陈旧的小物件，对那些昂贵的见面礼一眼也不看，“小孩子来玩带什么东西，奶奶不缺。去玩罢。”
李临扯着男朋友回了自己的卧室，让他把东西收拾好放回行李箱里，回头回家的时候再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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