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他又看向司念,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半死不活又超能打且谁都不想搭理的冰碴子。
司念看着大家分崩离析,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对他来说,发生什么都无所谓。
不过……他看了一眼林夜,如果没有这个怪物的保护,不知道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情况。
或许他应该说句谢谢。
可是司念常年不与人正常交流,突然觉得妈妈小时候教他的这些礼貌用语怎么那么难说出口。
这么多年,面对定期折磨他的司家人,开口说的话,都是难听至极的诅咒和咒骂。
算了,谢什么,不谢了。
司念想着,又不是他让林夜非要跟着自己保护自己的。
他继续冷着一张脸。
这时,七零八碎的破房间里,忽然弹出一个毛茸茸的三头怪物。
随着它的动作,荡起一层层灰尘。
人们惊恐盯着三头怪。
“咦?”林夜看到它,想起来一个问题,“不是说每一层的怪物没有离开自己关卡的能力吗?”
随之他露出一个捉摸不透的笑,想不通怪诞之主为什么屡次放水,主要目的是在服务司念。
这怪物能跨越自己关卡,若不是怪诞之王允许,它哪来的本事到这来。
他当时让这怪物盯着人类天气告诉自己,其实就是在和怪诞之王讲条件。
没想到,怪盗之王竟然同意了。
啧,林夜看了一眼疲惫虚弱的司念,猜不到,这个人到底为什么如此特殊。
其他人可没林夜这么冷静从容,看到卡车一样大的三头怪物悄无声息出现,都不想死。
可他们刚才被幻象折腾到毫无力气,连哭喊都做不到了,只能扶着坍塌的房屋,慢慢挪着。
绝望席卷,刚才谁也不想互相相信的人们,不得不把目光投向丝林夜和司念,祈求保护。
司念挣扎着从林夜身上支起身子,却被林夜霸道按住肩膀,又压了回去。
他耸肩,表情轻松,说:“它,不碍事。”
司念持怀疑态度。
他知道林夜实力强悍,可这个庞然大怪物他认识,是公交车那一关对着车尾阴嗖嗖笑的那一只,随随便便一抬脚,就能压死被吓得还没恢复力气跑不掉的人们。
他们在这坐着,不作为吗?
司念担心林夜毫不顾忌他人死活只保护自己。
不过,那怪物收到林夜神色示意后,竟然乖乖退后几步,说了一句话后,嗖一下跑了,和张小叶一样似乎被卷进了什么凭空出现的空间。
只是它没有痛苦大叫。
它说的是:“阴天了!”
林夜听到这句话后,明显带上了难压的笑意。
司念:“?”
什么阴天了?
这里一直都是晚上,一轮大大的圆月长期挂着不变换位置。
单调凄凉。
“真不错,阴天了。”林夜重复,他可以出去了,去人类的世界,给司念找吃的带回来。
不对,为什么不带着司念一起出去转转呢?
他笑意盈盈看着司念,温柔问着:“主人,你想吃什么?我们去吃。”
司念:“?”
去哪吃?
怪物以这里是厨房为诱惑,引他过来,却是虚假骗局。
司念烦躁。
“这里没有厨房。”
“是啊,这里没有,我带你去更好的地方。”说着,林夜把司念打横抱起,大步流星跨过一片狼藉,走了。
司念猝不及防,双手为了平衡下意识抓紧了林夜衣领。
“你放我下去!”他生气。
林夜嘴巴答应得很好:“放放放。”
可手上颠了颠,把瘦骨嶙峋没什么重量的人抱得更稳当了。
司念:“你!”
剩下的人:“……”
“喂!你们去哪?”
“带着我啊!”
“求你们不要丢下我们啊!”
“林夜!司念!”
林夜似乎听不见这些恳求,腿部化作水流,在废墟中如履平地快速前行。
“林夜,我们不能不管他们。”司念在他怀里挣扎。
可刚才用了太多力气,本就身体虚弱的他,哪里能抗衡得了林夜的束缚。
“我们还会回来的。”林夜头也不回,接着他对司念说,“我没有办法在你的世界生存,怪诞之王也不会放弃让你在这里闯关。”
司念看着他,十分疑惑:“?”
听不懂。
林夜很快带着他找到一个漆黑无比的无人角落,用水流替代一只手拖着司念,在空气中写下几个字。
【rlqs444】
笔画停止那一刻,他们眼前撕裂开一道缝隙,接着有冰凉的风卷着细碎的雨水拍在他们脸上。
“下雨了……”司念看到久违的雨点和缝隙外的花草房屋水泥马路,一下子有些失神。
他有多久没有见到过这些最平常不过的景象了?
那个封闭的房间里,除了黑暗和女鬼,他只能依靠听觉去努力记得五岁之前见过的风雨景色。
冰凉的雨点细密打在他的脸上,唤醒的不仅仅是触觉上的感触,还有汹涌的情感宣泄。
他永远都不想忘记,小时候妈妈和他在小雨里光脚嬉闹的场景。
“原来你知道应该怎么出去……”司念从他怀里跳下,伸出手,去接那些纷乱挤进来的雨水。
他撕开更大的口子,更多的风雨灌进来,有些冰冷。外边,新抽出的柳树叶嫩得发黄。
“是春天……”司念在迷蒙的细雨中看着新生的绿色,他还记得春夏秋冬,却又那么模糊。
脑海里长达十五年的黑暗,都快把四季应该有的色彩磨灭了。
他此刻被毛毛细雨淋得十分清醒,身上的疲惫似乎也一扫而光。
司念明白刚才林夜那句话的意思了。
“你和怪诞之王达成了协议?允许我出去找吃的,条件就是,我必须回来完成这里的闯关,是吗?”他问。
“也许是吧。”林夜没有办法给他确定答案。
他只能告诉司念他知道的:“我不能见阳光。”
林夜提起裤脚,露出触目惊心的烧焦伤口。
司念不用他再多说什么。
“原来三头怪在跟你汇报,我的世界,没有阳光了。”
林夜点头。
“我还以为,你能放那些人回去他们的世界。”司念垂着睫毛,情绪好像一下子从回忆中平复下来。
他依旧冷冰冰。
看着裂口外毛茸茸的小雨,他很迷茫。
这个世界好像从来不属于他。
他十五年漫长的时光都在黑暗中度过,眼前是多么陌生的世界。
“如果我不回去,怪诞之王是不是会伤害你。”司念问林夜,并且把已经踏出的一只脚缩了回来。
好像在哪里都一样,他是个没有任何目标的人。去了人类世界他又该做些什么?不知道,那不如不去了。
但林夜推了他一把,把他推了出去,跟着迈腿出来。
两人完全暴露在绵绵细雨中。
像是全新的生命接受着雨水的滋润。
“你刚才说,这是雨,味道很好闻。”林夜努力学习新知识,“感觉很不错。我们的衣服为什么会这样。”
“被雨水打湿了。”司念解释。
林夜本身的液体虽然能吃能喝能洗澡,但是不会让身体湿漉漉。
他是第一次感觉到身体被雨水打湿的感觉。
“好神奇。”林夜有些兴奋。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司念扭头看着玩雨水的林夜。
“怪诞之王没有和我达成什么实质性的协议,但是可能默认了我可以带你出来玩一下。”林夜不打算隐瞒他什么,“我当时问了,我说我都能知道怎么出去了,可以放走你。它说,它会有任何方法把你再抓回来。而我,找不到它在哪里,杀不了它,就不能保证你的安全。所以,只能和它做这种未曾交流过的“协议”了。”
如果怪诞之王不默认司念可以出来,三头怪又怎么有权限越过自己的公交车关卡,给林夜汇报人类世界的天气呢。
司念不用林夜再多说,他明白了。
“它为什么需要我闯关。”这一点,司念还是很好奇的。
林夜想了想,没有什么头绪。
于是他们默契都不去想了。
雨虽然很小,可站久了,也打湿了他们的头发和衣服。
得找地方避雨。
司念看看周围。
身后的裂口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他拉着林夜走到一棵大树下,雨被遮挡很多,但仍旧有几滴会滴落。
“我妈说,下雨不能在大树下躲雨。”司念想起妈妈的叮嘱,忍不住想念,红了眼,却也缓缓勾起一个浅浅的笑。
“为什么?”林夜问着。
“不知道。”司念摇头,“当年妈妈每次下雨都会告诉这句话,我没问过为什么。”
司念只要听话就好,妈妈说什么他都听。
他从来没怀疑过妈妈的任何一句嘱咐,哪怕不知道为什么。
“所以我要听我妈的话,去找别的地方躲雨。”司念说着,快步离开这棵树。
林夜赶紧跟上。
“这里为什么没有人,杂草一堆,你看那边的矮房子房顶都破了。”
林夜举目四望,除了树和一条有坑的小马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我们怎么回去?”司念不知道怎么回答林夜的提问,只好用提问打败提问。
他们在雨中没有目的慢慢走着。
“干嘛,回去面对那些讨厌的怪物?”林夜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新鲜感,他倒是觉得淋着雨别有一番意思,“你们的世界好明亮。”
一直处于黑暗世界的林夜,哪怕面对下雨阴沉的人类世界,都觉得干净明亮太多太多,心情豁然开朗。
他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去那个破地方。
“我想时间到了,怪诞之王总会把我们弄回去。”所以不用操心这个,林夜伸手指指前边。
“那是什么?”
雨水中一道弧线,嗖一下飞了过去。
看不太清楚,司念对外界的认识也只有记事儿后妈妈教他的那一点点。
想了想,他不确定地说:“青蛙……吧。”
“青蛙?”林夜觉得有意思极了,他朝着一蹦老远的绿色小玩意追过去。
很快他把那玩意儿抓到,邀功一样拿回来给司念看。
“好凉,它好有力气,两只后腿一直乱动,滑不溜秋。主人,它身上怎么这么多疙瘩?”林夜捏着它,好奇宝宝上线,咧着嘴笑得很开心。
“嗯……”司念眉头轻轻一皱,在基本快遗忘的知识中,他猛然记起来,林夜手里捏的玩意儿不是青蛙,应该是癞□□,“喂!你快扔了,我怕它有毒。”
“啊?”林夜下意识听话,把手里癞□□扔了。
“毒是什么?”他问。
司念看着林夜的手,摇头,“不知道,我妈告诉我下雨时候,这种身体有疙瘩的癞□□有毒,不能碰。”
“它不是青蛙吗,怎么又叫癞□□了?那碰了会怎么样?”林夜不懂,他依旧笑得明媚。
司念始终没什么表情,他再次摇头:“不知道。”
妈妈没说过。
林夜:“……”
两人看着疯狂蹦远的癞□□,双双迷茫。
不过两人在雨中傻呆呆了几分钟后,林夜没有任何不良反应,两人就不再管什么毒不毒了。
司念问:“去哪找吃的?”
林夜反问:“我第一次来你的世界。”
司念浅浅白眼:“我也差不多。”
林夜:“啊?”
司念懒得跟他解释。
他出生到五岁都是生活在别墅那一方地界,司家人不允许他和妈妈出去。
五岁之后他被关在封闭闹鬼房间十五年,他也是第一次正儿八经踏入这个世界。
忽然司念眼里划过一道精光,他语气发狠。
“去-司-家-吃!”终于有机会报仇了!司念的面部表情出现无法控制的兴奋笑容。
变态又可怕。
眼底是无尽恨意。
“好啊!”林夜很期待,虽然不知道主人身上发生过什么,但是他能感知到主人提到司家两个字时候有多么咬牙切齿。
这顿饭,一定要让主人吃得很痛快才行。
他捏了捏手指,做好十足的准备。
但是……
司家在哪?
他用眼神询问。
司念发狠的表情顿了一下。
开始变大的小雨里,两人大眼看小眼,你湿我更湿,再次陷入迷茫。
第26章 回来了【副本2】
“先往前走走吧。”林夜拽了一下司念。
却不知是不是力气没控制好,司念被他拽着动了一下,马上蹲下身子狠狠咳嗽起来。
瘦弱的身体在迷蒙的小雨中颤动着,好像就要碎掉了。
“主人!”林夜蹲下,神色关心。
他第一次来人类世界,太兴奋了,忽略了本就虚弱的司念,刚刚和中了邪的梁子航对抗了那么久。
司念有些冷,缩了缩被冷雨冻得发白的指尖。
还是得找个地方躲雨,这雨越下越大了,他有些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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