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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fe goes on(近代现代)——十七场风

时间:2024-07-23 08:47:54  作者:十七场风
  袁韬看着邱山,愣了一下,终于意识到这是一场无解的死局。从《细说李白》问世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邱山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
  从《细说李白》备稿到成型,再到课件准备,录制成视频课程,前前后后差不多花了邱山三年的时间。三年,邱山除了上课,全身心都扑在这上面,他忘不了最终定稿时的喜悦,不是对持久战结束的解脱,而是对自己钟爱的作品即将面世的憧憬。
  三年,一句抄袭全盘否定,努力成泡影,好像这三年的付出都是笑话。
  邱山无法接受这一切。
  那天开始,他除了上课就是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断绝了一切社交。他买了一本《李白的魔性人生》,在家里细读、精读,做了一版和《细说李白》的详细对比。同时,他把所有网友质疑他抄袭的部分一一摘出,做了各种意义上的,无谓的修改。
  三个月后,《细说李白》的修订版重新录制发布。与此同时,邱山也在社交平台上一并发布了《细说李白》和《李白的魔性人生》的对比图,并详细列明《细说李白》所有的参考文献和书籍,还向大众剖白自己做这门课程的所有心路历程。
  一份声明,一份十二张长图的对比和记述,是邱山对抄袭指控的第二次郑重回应。
  然而,大众依然不买他的账。
  修改过的视频课从青教平台流至社群网络,从学生到网民,他们又一次将炮口对准了邱山。
  “邱某到底在干嘛啊?原本的课挺有意思的,怎么还越改越烂了?”
  “对邱山下头!原本还站他没抄,真没抄怎么全改了啊!”
  “哈哈我就说他肯定是抄袭狗,现在心虚了,把以前的课全改了,而且还改的狗屁不通!他讲的是李白?不看标题我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没看过邱山课的同学可以不用浪费时间了,这人师德败坏,而且死鸭子嘴硬,一人血书求中文大学赶紧把他开了!”
  邱山滚动鼠标往下翻评论,越看越想笑,也越看越恶心。
  他确实做了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为什么没有意义?
  因为李白从生到死,他的人生轨迹,他在某个年龄阶段发生了什么事,心绪有怎样的变化,由此写了怎样的诗歌,都是历史中无法更改的事实。
  邱山能怎么改?他根本改不了什么。可好笑的是,网上那一张张嘴振振有词,说他心虚,说他嘴硬,说把李白改的灵气全无,说这课就是垃圾。
  邱山一直都明白,也清楚,人是趋利避害的动物,眼里看到的只是自己想看的东西,不用负责任的话就伤害不了别人,所以也不需要对此有什么负罪感。
  网友给他安了罪名,他只需要安静的接受审判,在网民的口诛笔伐中承认自己的罪行,然后被网络判官判处无期徒刑,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只有这样,他们心中的怒火才能平息,他们眼中的正义才得到伸张,他们的公道才能一直延续下去。
  可邱山的公道又该由谁来给?
  最最让邱山感到恶心的是,网友用自己的主观判断去否定邱山,他为自己发声是嘴硬,他的长篇对比没人去看,他掏心掏肺写的那些心路历程是心虚是卖惨。
  邱山的目光落在屏幕上——
  “《细说李白》冲着李白去看的,结果……简直和《李白的魔性人生》一模一样了,最好玩的是,邱姓老师发了12宫格声明外加两篇特别声明以此强调没有借鉴没有抄袭没有关系,看呆我。”
  那些戏谑的、夸张的、震惊的,不加丝毫掩饰的讽刺和挖苦,让邱山所有的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每天难以入睡,睁眼闭眼都在思考该如何去证明一件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该怎么证明,我的东西真的是我的东西,这大概是邱山这辈子都无法想通的事情。
  更让邱山想不通的是,他的解释都成为别人抨击他的理由,好像他就该做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邱山感到前所未有的恶心。
  这种恶心让他无法直视自己费尽心血录制而成的《细说李白》,他想到这门课,想到那一页页手稿,甚至是想到李白这个人,都无法克制的感到厌恶和生理性反胃。
  邱山真去厕所吐了一场,回来以后就把手稿和课件藏入衣柜深处。他不能看,不能想,这个曾经他最爱的“孩子”,成为他不能触碰的痛恨。
  他打开社交软件,用一种痛恨的语气发布了最后一条动态:“已经产生生理性厌恶,随便吧,以后也不教书了。”
  发完,他卸载了社交软件。
  第二天,邱山把早已拟好的辞职报告交到了中文大学教导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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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邱山这一趟来去匆匆,称得上仓促,但有尹昌茂和袁韬在中间牵线,《诗词里的故人》节目组和邱山当面聊过后,双方很快就决定合作。
  尹昌茂很看重这次的项目,准确的说是他很看重邱山。昨天邱山从他家离开后他就给南大中文系主任打了电话,俩人在电话里聊了半个多小时,后来尹昌茂和节目组负责人一起跟南大校方开了个会,南大那边也觉得节目很有意义,愿意加急审批邱山的借调程序。不出意外的话,开学前邱山就能跟电视台这边把合同签了,节目的筹划也可以开始。
  事情基本谈妥,邱山不打算在海城久留,第二天晚些时候就坐上了回南城的高铁,连晚饭都没吃就回去了。
  袁韬还想留邱山几天,邱山跟他说以后见面机会很多,不差这一时。
  当时袁韬欲言又止地看着邱山,他大概知道邱山突然来海城的原因,但一直没有挑明,此刻听说邱山要走,想了想还是放心不下。
  他把邱山拉到一边,话还没说先点了一支烟,吐着烟说:“周川还在你那?”
  俩人面对面站在楼梯间,这儿安静又昏暗,被袁韬这么一问,邱山无可避免地回忆起那个让他落荒而逃的吻。
  “走了。”邱山说。
  袁韬连着烟雾一起送出一口气,肩膀没那么绷着了:“他找到地方住了?”
  “不知道。”邱山侧过身,不让袁韬看着脸,“没问。”
  袁韬弹了下烟灰:“哦,那就别管了。”
  这话听着冷漠,但却是最优的解决办法。对于不可能的人和没有结果的事,最好就是不给他留任何希望,袁韬是在提醒邱山,但他不知道的是,关于这件事,邱山比他想象中应对的还要好。
  “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袁韬不太愿意想这事,讲的有点困难,眉头皱着,看上去难以启齿,“比方说,他纠缠……”
  “没有。”邱山没等袁韬说完就打断了他,“我会处理好,你别多想。”
  袁韬看了看邱山,没再往下说了。他抽完烟把邱山送进站,俩人互相道了别,时间一到列车开启,邱山闭着眼靠在座位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到南城九点多了,邱山直接打车回了家。城市的夜晚拢着灯影,邱山走在小区里,住户家里的光将路面照得很亮,他无意识抱起了胳膊,突然感觉有点冷。
  家里几天前还有人气儿,一张沙发两个人,说出的每句话都有回应,现在安静的喘口气都觉得声音大了。
  邱山按开客厅的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火锅听到动静从房里出来,围着邱山绕了好几圈。
  邱山蹲下来摸了摸它,火锅扒着邱山的腿,昂着头闻他的味道。邱山以为它饿了,其实不是,周川走前给火锅倒了足够的猫粮,现在还没吃完。火锅就是想跟邱山玩,但邱山觉得累,可能是几小时内跋涉两座城市,他整个人都提不起什么劲。
  就这么在门口磨蹭了一会,邱山准备起身去收拾行李。这时,一门之隔的过道里传来窸窣的动静,紧接着是钥匙插/入锁芯的声响。
  邱山微微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自己家大门就打开了。
  门开后,家里亮堂的光让来人也愣住。周川错愕地看着蹲在地上的邱山,一时间竟然不知该说什么。
  上次在这个房子里发生了什么事俩人都没忘,这场猝不及防的见面瞬间将他们拉回那天。
  “我……”周川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毕竟深夜来访的人是他。于是,周川摸了摸口袋,苍白地解释,“我不知道你回来,我的U盘忘记带走了,过来取一下。”
  俩人从那天起就断了联系,邱山的动向,周川当然不可能知道。
  邱山放开火锅站了起来,火锅真的很喜欢周川,一脱手就扑到周川身上,摇着尾巴咬他的裤子。
  邱山让开路。
  周川沉默地换了鞋,目光落在门口的包,明白邱山大概是刚刚才回来。他快速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回落下的U盘,前后没超过两分钟。
  再回到玄关处,邱山还靠在那儿,顶上的光打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要冷淡。
  周川走过来,他的身心都控制不住的向邱山靠拢,但找不到任何留下的理由:“那我先走了。”
  他把在地毯下藏着的钥匙交给邱山:“你回来正好,钥匙收好,我总担心家里会不会进小偷。”
  说着,周川笑了一下。那笑容很牵强,想装作若无其事但是失败了,所以看上去有些可怜。
  邱山伸手去接钥匙,俩人的手指一触即分。
  “手怎么了?”邱山低着眉,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周川看了眼自己的手背,那天的烫伤还没好,水泡挑破后也没怎么管,就这么敞着,皱了一块难看的皮:“没事,烫了一下。”
  邱山点点头:“照顾好自己。”
  周川又笑了一下,邱山的拒绝渗透在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肢体动作里,周川越是看得懂,越是要强迫自己接受。
  他没再说什么,也没有逗留,识相地离开了邱山的家。
  周川从出现到离开全程不过五分钟,这个家很快又恢复到冷清、没有热乎气儿的样子。
  邱山把自己摔在沙发上,火锅似乎是感知到主人的情绪,跟过来蜷在邱山头顶。邱山交叠手臂压在眼睛上,眼前不受控地重复着周川最后的笑容,想到心里都胀满了,拧巴着透着丝丝缕缕的酸。
  邱山的生活似乎回归到了平静,周川消失在了他的生活里,却没能从他的梦里走开。
  没过多久,邱山的借调程序办下来了,他又去了一趟海城,跟电视台签了合同,同时把在海城落脚的房子也定了下来。
  又过了几天学校开学了,邱山一方面要兼顾学校的课程,另一方面要配合电视台完成节目筹备,里里外外忙的不可开交,觉根本不够睡,还没半个月人就瘦了不少。
  邱山通常买周三下午五点的票去海城,到那边时间不算晚,休息一夜第二天进电视台。这周三他上完课,提着包要去火车站赶车,刚下楼,差点迎面跟个人撞上。
  邱山往后倒了两步,才看清对方是周川。
  南城大学校园很大,同专业不同班的人都不一定能经常遇见,邱山和周川更不用说了。曾有一个学期,周川偶遇邱山的次数屈指可数,像是老天从中作梗,想要借此考验周川对邱山是否情深不改。
  那天过后俩人就没了联系,算算时间,过去快两个月了,从冬入春,再见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周川和邱山都愣了一下,是邱山先开了口:“下午有课?”
  “没有。”周川反应过来,慢慢收走脸上的愕然,说道,“找辅导员交毕业生登记表,他在四楼上课。”
  还有两个月周川就要毕业了,他这段时间不怎么在学校,一直跟着曹清芳待在研究所,有事才会回来一下,交完东西马上就要走。
  话讲完,俩人不约而同陷入沉默。
  他们在一起很少会觉得尴尬,即便他们之间差了十岁,安静着不说话的时候也很多,但周川从没觉得不自在,这是第一次,周川对眼前的沉默感到无所适从。
  他捏紧了手中的纸,看了看邱山:“你是去哪?”
  邱山回答说:“海城。”
  周川对邱山的动向一无所知:“出差?”
  “嗯。”邱山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
  周川明白他的意思,很识相地说:“那不打扰了,一路平安。”
  邱山微微一顿,想昂首去看周川,下巴才抬起一点又收了回去。这个动作有点生硬,但邱山没什么表情,所以也不显得突兀。
  周川给他让了条路出来,邱山就擦着周川的肩离开了。
  周川没有立刻上楼,而是靠在墙上,偏过头,一直看着邱山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无所适从是从何而来,不外乎是心想往一个地方走,身体却不得不往另一个方向走。
  周川拿出手机,熟练地翻出邱山不用很久的社交账号,匿名给他发了一条私信。
  邱山坐在出租车里,手机锁屏界面显示十分钟前有一条消息推送进来。
  那天登录了社交账号之后他就没有退出,这几年偶尔有学生或网友私信给他,说一些加油鼓励的话,邱山没有及时看到,时隔多年似乎也没什么回复的意义。
  刚出事的几年常有学生留言说相信他,后来渐渐少了,邱山以为自己早已被忘记,没想到有人直到现在还会给他留言。
  匿名账号,网名是一串乱码,头像也没有。对方大概在两个月前开始给邱山留言,隔几天就会给邱山发一条私信,内容却千篇一律,鼓励的口吻说:“邱老师今天也要开心。”
  邱山点进推送,以为今天的留言也是一句开心,但界面打开,只看见了三个字:“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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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晚上十点,邱山校订完最后一份稿件,身体往椅背上一靠伸了个懒腰。
  大会议室里一张桌子围了一圈人,见他动了纷纷抬起头。项目助理离邱山最近,朝他电脑凑了个头:“邱老师搞完了?”
  “嗯。”邱山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我这边差不多结束了。”
  在会议室里的基本都是《诗词里的故人》节目的核心成员,每周邱山过来的时候,节目组都会定个会议室,节目筹备初期肯定有很多讨论,把整组人聚在一起方便交流,也是为了提高效率。
  电视台给下了命令,六月底节目必须要开始第一期录制,这样才能确保在农历春节前上架播出。时间紧任务重,这种总台出品的S级项目质量要求非常高,任何一点专业上的错误都不容许发生,邱山作为文学顾问压力自然很大,每一期稿件都要看不下五遍,确保万无一失才把终稿交给导演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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