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忘了和云锦冷战的事情,重新称呼他师尊。
他抬头看向云锦,一双凤眸瞪得圆圆的,眼神里满是惊喜。
他问,“你想起来了?”
然后萧珩更惊喜地发现,云锦笑得弯弯的眼睛里似乎有确定的意味。
是熟悉的师尊!
他一激动,就站了起来。
嘭!
萧珩摸着自己的头坐下来,好在他皮厚骨头硬,没有狼狈地撞出一个大包。
云锦倚在小桌子旁,手撑着脸,笑吟吟地问,“想起来什么?”
“想起来追究你瞒了我多少事情吗?”
萧珩期盼的眼神暗下去,低垂着头,看着就是一条委屈可怜的小龙崽子。
但他还是一条心机龙。
因为他用眼睛余光偷瞄云锦,还看见了云锦脸上被手背挤压出来的小肉肉。
好可爱!师尊这样子好可爱!
可爱到他的头都不疼了,也不记得云锦刚问了他什么问题。
还是一条傻乎乎的龙。
关于萧珩是一条怎么样的黑龙,云锦是怎么知道的?
被另一个半魂占据身体的徒弟,心里想的什么在那张脸上一清二楚。
眼看着徒弟的心思不知道歪到了哪里去,云锦无奈地闭了一下眼睛。
他轻声开口,“那把剑是我送给你的定情信物?”
“啊,是……是的,师尊送给我的……定情信物。”
因为害羞,萧珩说话磕磕巴巴,然后他又一次心怀期待地小声问。
“师尊你是不是想起来了一点?”
第62章 黏人大狗狗如果有九条尾巴
云锦垂下眼眸,沉默不语。
在萧珩手里的那把剑隐隐现形时,云锦只看了一眼,他的心就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震颤个不停。
再下一刻,一股伤怀的情绪充斥了他的心间。
伤感的对象就是萧珩。
心神恍惚中,他看到他的徒弟拽着他的衣袖,向他告状。
说那些人都不信师尊喜欢他,还是道侣之间的喜欢,一定要让他给出一样东西。
他还想起来,萧珩亲手为他系上一条冰绡,长长的冰绡垂在墨发间,总引得萧珩眼睛往上面瞧。
云锦伸出手指勾缠住冰绡的尾端,又抬头看萧珩。
那个金黄眼眸的萧珩又回来了。
似乎因为喜悦,凤眸笑得微微眯起。
“想起来了一点。”云锦回答,“这条冰绡也是你给我的?”
萧珩连忙点头,蹲在云锦身旁,双手都搭在云锦的腿上,像只乖巧的狗狗。
萧珩面露难色,纠结说不说,说多少。
以师尊现在讨厌魔族的气性,知道了他是魔尊一定会生气。
萧珩,是白萧的那个萧珩,纠结得眉头都要打结了。
因为之前那股不知名而来的心疼和愧疚,云锦对他宽容了些。
“你不愿意说的可以不说。”
萧珩真的不确定如果师尊知道了他是魔尊,会不会想打死他。
从前在天极宗时,师尊就总说魔族皆非良善之辈,让他不要接触魔族。
叮嘱他的时候,就像家长严厉要求小孩不要跟坏孩子玩,会学坏。
这话萧珩一直记在心里,就算他堕入魔道,也很少跟其他魔族来往。
想到曾经师尊严厉庄重的神色,萧珩决定不说。
除了那些,别的都能说。
车厢内,两个人聊得水深火热,热火朝天,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又是撞头,又是拉小手。
只有泠玉耷拉着脸,白眼快翻上天了。
泠玉: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在车底。
悲伤的情,寂寞的爱,可怜的小神兽啊没人爱。
泠玉低声喵喵,唱起了歌,此时只有他能懂得寂寞是多么无敌。
他已经无敌到,可以一爪挠伤两个有情人的小脸蛋,看他们还笑不笑得出来。
邪恶小兽收起龌龊可怕的想法,决定暂时不看见这两个人。
驾车的小厮,是个颇有唱歌天赋的青年,迎着风,唱着歌,好不快活。
只是声音很小,泠玉爬出了车厢才听到声音。
青年的歌声很有感染力,听着歌声,他心里那股因为车厢里两个人打情骂俏而升起的烦躁,和对陈恪元的担忧和思念消减了些许。
泠玉矜持了一会,想到他如今在别人眼里也就是一只很小的小猫咪,所以他放下了一会身为神兽的骄傲和高贵。
也敞开了嗓子,迎面的风都倒灌进嘴里,却唱得痛快极了。
听到喵喵叫的声音,小厮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终于在车板上发现了一只小猫咪。
正张着嘴巴,喵呜喵呜地叫唤。
只听音调和旋律,小厮觉得小猫是在和他一起唱歌,于是唱得愈发起劲。
“所以我是天极宗的流云真人,十年前给你写了一封没有提及再见的离别信。信里说我要去做一件事情,然后就再也没有音讯了。”
云锦将萧珩絮絮叨叨说的事情重述了一遍,他抬眸看向萧珩,轻声道:“你问遍了天极宗的掌门和长老,都说我云游四海去了?”
萧珩点点头。
云锦想了想,又跟萧珩确定了一遍,“我当初来到天极宗时,还带着你,你那时才刚会走路?”
萧珩又重重点头。
纵使云锦向来随心所欲,行事随性,但再确定了这样的事实后,他还是脑海空白了一瞬。
他现在脑子里,全是在入梦中任怀游对他说的几个字:老牛吃嫩草!
云锦摸了摸秀挺的鼻子,决定不再想这个问题。
他很确定萧珩就是那条小黑龙,在自己还是小白兔的时候,身边就已经有了小黑龙。
那估计现在看上去年轻鲜嫩的徒弟,没准儿也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所以根本算不上什么老牛吃嫩草!
云锦眉头蹙起又放松下来,看上去没有生气,萧珩暂时放心了。
趁着云锦还在思考往事,萧珩正在珍惜难得的和师尊独处的宁静时光。
他的尾巴挪开,给他的双手腾出位置,环抱住云锦的腰,头也埋进了云锦的怀里。
活像一只黏人的大狗狗。
接下来只需要藏好魔尊的身份,就可以继续当师尊的乖徒弟了。
萧珩这样想着,搂住细手腰肢的手多用了几分力,抱得越紧,他心里越踏实。
云锦还在想他是怎么从云游四海的流云真人,变成了在一个山洞里醒来的小白兔。
莫非他在外面遇到了绝世高人,被打到失忆了?
不能吧,根据他对自己能力的评估,和萧珩刚才说的话,他没有弱到连逃跑都不会。
云锦想不通这些,便索性不想了。
当务之急是找到下一处邪气会出现的地方。
关于天生邪魔,他现在只有邪气一条线索。
云锦从思考中回过神,才发现他已经快要窒息了。
“你想要……勒死……我吗?”
云锦从牙齿间艰难地吐出一句话。
好在萧珩的手马上就松开了些力气,但对上萧珩小心翼翼的眼神,他也生不起来气。
他还记得萧珩在说那封离别信时,整个人委屈难过得人都要碎了,看着云锦心里也难受。
不管是短时间还是长时间,他都不想再让萧珩脸上露出那样破碎的神情。
所以他特意放轻了声音,听起来都有了温柔似水的感觉。
“去把泠玉叫过来,我有事情问他。”
“好!”
只要师尊不讨厌他,不对他生气,萧珩什么都能做。
萧珩转身去把云锦交代给他的事情,手刚离开云锦的腰间,尾巴又缠了上去。
对此,云锦表示,挺无奈的。
他的手上缠的是尾巴尖尖,腰上缠的是尾巴靠上的一部分尾巴。
他毫不怀疑地相信,如果萧珩能长出两条尾巴,三条尾巴,一定会把他的四肢都绑住。
莫名的,他又想到了九尾狐,有九条尾巴的狐狸。
但好像……九条尾巴放在萧珩身上也很合适。
突然门帘外响起了一声尖利的猫叫,云锦被吓了一跳。
第63章 偏心徒弟?
他晃了晃脑袋,神色莫名。
刚才他在想什么?
让徒弟长出九条毛茸茸的尾巴……
云锦扶着额头,叹了口气。
难不成他有什么奇怪的幻想症?
这是失忆后才出现的后遗症?还是他以前就这样了?
萧珩人没有出车厢,只是从门帘的缝隙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小金琅兽,把他拎回来。
泠玉唱歌唱得好好的,突然脚挨不着地,突如其来的悬空感吓得他吱哇乱叫。
进了车厢内,里面有隔音阵法,他终于破口大骂,“萧珩你大爷的,你个……”
意识到了自己的举动确实不妥,萧珩真诚地向泠玉道歉,“对不起,我刚才太激动了。”
“好家伙……”最后三个字缓缓出口。
好吧,能怎么办呢?
他又打不过这个人,云锦又是个偏心的师尊,见好就收吧。
只是他更加想念元元了。
眼见两个小家伙又要拌嘴,云锦好不容易才想起来要问泠玉的问题,都要被他俩的声音给吵没了。
他赶紧用没有被拘束的那只手,从徒弟手上接过泠玉,还给他顺了顺毛。
云锦温声笑道:“好了好了,吃小鱼干吧。”
萧珩瞄着云锦手上的小兽,兴许是心里有点愧疚,尾巴尖松开了云锦另一只手。
这样云锦就能腾出手来喂泠玉吃小鱼干。
有了吃的,泠玉顿时忘了委屈,一边吃一边想陈恪元。
呜呜呜,他吃的小鱼干还是元元给他做的。
此时此刻他无比地希望能早日找到他的伴生者。
能过上真正的神兽该过的日子。
等他吃完了一条小鱼干,云锦问他,“破坏了你的阵法的黑气,和陈府阻拦你的屏障上的黑气,你还记得吗?”
泠玉舔完嘴巴回答,“唔,记得。”
“那就好,你看到的黑气是一种邪气。”云锦又问,“你能感应到其他地方有邪气吗?”
“能。”
泠玉看着眼前人笑眯眯的模样,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他听到云锦说,“你要找到邪气出现的离这里最近的地方。”
“你也想早点找到陈恪元,对吧?”
泠玉吸吸鼻子,弱弱地说,“对……”
对,是这样的没错,所以他又要当兽形探测器和罗盘仪了。
“不能让你徒弟去找吗?”
云锦拧起眉头,看向萧珩,用眼神询问他。
萧珩瞪大眼睛,无辜茫然地摇摇头。
这个他是真不会。
师尊没教过。
再者,什么黑气邪气,他都看不见。
他本来以为只有师尊能看见,现在才知道还有泠玉也能看见。
就只有他看不见。
想到这点,萧珩心里有点酸涩,望着云锦的眼睛也带上了点水光。
云锦转头看他,就看到了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
他以为徒弟是因为自己的没能帮上忙而自责,本就愧疚的心上又插了一把刀。
云锦:“咳咳,他不擅于此道。”
哼!
泠玉才不信呢,就是云锦偏心他徒弟,想让他徒弟少干活!
但他还是任劳任怨地找邪气,这样才能早日找到元元。
泠玉闭着眼睛,吸了一下鼻子,进入专注状态,一动不动,看上去就是一只雕塑小猫。
他正在感应邪气的存在。
不过他上一次接触到邪气时,不管是阵法还是屏障上的邪气都太淡薄,而且有黑气出现的地方也都非常遥远。
直到马车停了下来,泠玉才模模糊糊地感应到了一个方向。
驾车的小厮将马车停到一处客栈,转头扬声道:“客人,咱到地方了。”
陈老爷为他们安排的马车就送到这里,马车留下,但小厮得回去了。
萧珩撩开门帘,看了一眼外面。
此时夜色昏沉下来,天幕边隐隐点缀着几颗星子。
远处山峰的顶端上,夜色慢慢笼罩住山林,直到再也看不见在林间低飞的鸟雀。
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低声道:“我们该回去了。”
另一个没戴面具的黑衣人,手里拎着酒壶,时不时地灌上两口。
任怀游酒量很好,喝了不少酒后还意识清醒,只是脸颊的颜色变得绯红。
“不想回去,我不喜欢那里。”
他没有醉,但声音里含着不少醉意,说话间也带了不少孩子气。
面具人沉默不语,山风吹动他的衣角,碰到了任怀游身上。
他走向前两步,站到任怀游身后。
感觉到身后吹来的风减弱了不少,任怀游站起来,转身面对面具人。
又往前走了一步,几乎和面具人贴在一起。
“言,把你脸上的面具摘掉,好不好?”
染着醉意的嗓音说话软软的,听上去就是在撒娇。
言不为所动,语气没有起伏,“没有魔主的命令,不可摘下面具。”
“哦。”
毫不意外的回答。
任怀游退后几步,在两人之间留足了空间,是可以出剑伤人的距离。
他又恢复了冷淡,好像刚才的醉意都是装出来的,“打伤我,伤越重越好。”
言没有动,只是沉默地看着他,天色太暗,任怀游看不明白他的眼神,也懒得猜。
他又补充说,“不然我怎么回去跟那个老东西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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